难忘那个充满温暖的冬季

楚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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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下雪了,气温骤降了七、八度。感觉冷得不行,便去寻找棉大衣。一番翻箱倒柜,静静躺在衣柜底层的一件很旧的工作棉大衣映入我的眼帘。拿出来,展开,抚摸着它,仿佛有一股暖流,慢慢传递到我的手心。让我有些寒颤的身体,有了些许温暖的感觉。

    这许多年来,陪妻子逛过无数次街,在商场试穿过无数次衣服,这牌子那牌子这款式那款式实在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数十年了,已穿过的衣服无数,但都如过眼烟云,什么款式什么牌子在脑海里没什么印象了。只有这件极普通的工作棉大衣,却深深印记在我的脑海中,从不曾遗忘

    30多年前,我被招工进了湖北化肥厂,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湖北化肥的生活区除了前面几栋房屋外,到处是残砖乱泥,四周都是荒地和臭水沟,南边的迎宾路那时也只是一条宽仅5、6米的布满坑坑洼洼的渣油路。下了接我们的客车,极目四望,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的景象。父亲把我简单的行李送到宿舍楼后,就匆匆赶回小镇上班去了。

    那晚上的天特别冷,窗外北风怒号,刺骨的寒风将木格的窗户击打得吱吱嘎嘎乱响。一床薄棉被实在难以抵御寒冷的侵扰,或许是少了母亲轻手轻脚的查房,也或许是少了跟弟弟相互拥挤着取暖,身子的不停颤抖让我无法安睡。我的心一如窗外漆黑的夜幕般空冷而孤独,我无法向父母亲求助,因为我知道,家里也并无多余的御寒之物了,人均一床棉被在30多年前已算得上不错的家境了。

    翌日,鹅毛大雪终于在怒号的北风声中,一阵紧一阵的飘落下来。一件穿了多年的旧毛衣,一件薄棉袄,一条母亲自己用白土布做的长内裤,就是我全部的御寒家当了。我们一行青工都卷曲着身子,走进了车间简易的会议室。慈祥的老主任话语不多,寒暄几句后,他发现有好几个小青工都不停的吸着鼻子,忙把我们领到仓库,让我们每人领到了一件崭新的棉大衣。我惊喜的接过老主任递给我的棉大衣,急不可待的套到身上,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一种幸福温暖的感觉一时无法言表。

    数天后,我从一位老师傅口中得知,那批工作棉大衣是给老职工准备的。有些老职工见我们一帮青工刚入厂就领到了棉大衣,纷纷给老主任提意见。老主任语重心长的给大家做思想工作:“大家都是兄弟姐妹,他们也是我们化肥厂未来的接班人。咱们老职工要发扬雷锋同志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精神,先克服一下暂时的困难。我相信‘面包’很快就会有的”

    这件棉大衣在今天看来,实在是微不足道的。白送人,可能有很多人都会嗤之以鼻。这件棉大衣是深蓝色的,款式、做工毫无特色可言。套在身上,人就像一只水桶,只是面前的几粒很大的纽扣才让人看得出那是一件衣服。可就是这件极不起眼的棉大衣,却成了我呵护有加的宝物。晚上睡觉,盖在棉被上,我瘦弱的身子不再颤抖。夜班,穿上它随师傅们冒着凛冽的寒风去巡检,我的身子不再卷曲。春天来了,我会小心的将它洗刷干净,叠得整整齐齐放到木箱中。就这样,那件棉大衣伴随我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季,直到它很破旧了,我也舍不得丢弃。30多年了,我的脑海里时常还会浮现这件棉大衣,浮现出老主任递给我棉大衣时的情景,就像寒夜里的一团火,时时温暖着我。

    许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人的一生,有许多次获得,也有许多次遗失;有许多次感恩,也有许多次报怨;有许多次选取,也有许多次删除;有许多次成功,也有许多次失败;人的一生中,起起落落,有许多次被掀到人生的浪尖,也有许多次被甩到人生的低谷,犹如沙里淘金,能被我们把握的只有那么可怜的一点。但如果是弥足珍贵的,一点也已经足够,就像久饥之后的一个窝头,像久旱之后的一滴甘霖,像寒夜里的一根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