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鸟声为邻

村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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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很幸福。你总是用清亮的歌声洗净我蒙尘的心灵,带着我飞向无边的林野和溪流。用你完美的微笑让我沉睡在花园般的浓阴里,用你吹笛的手指抚摸我的梦魂。并在每个晚上都完整地轻呼我的名字,像播下无数带籽的落花,让我在清晨萌芽新的希冀。

    那是欢喜的声音。催眠的音调像天堂的琴音缓缓抚过赤裸的灵魂,又似四月的芬芳田野馨凉的风,那么婉转地吹过来,只在我的梦里拐了个弯,让我的心格外跳动了一下。呢喃的睡梦中,又赐于我宁静。

    隔着窗棂,我看到你的睡眠很美,像酣睡的婴儿,依着馨香的怀。小脑袋暖暖地靠在一起,安祥静柔。你甜润的呼吸像满月般氤氲翱翔,给我平常的梦境注入芬芳和迷离。

    可我猜不出你究竟梦见了什么,是麦粒是瓦罐还是一颗红透了的野果子,让你那么愉悦地轻唤我的名字。

    每当你的呓语从翠绿的树帘中滴淌下来,像晶莹的露水照亮我的梦境,我总是揉搓着漆黑的眼睛,有些怀疑。我朝心里观望了很久,一股熟悉的青草气息,让我看到了尘世之外的美。

    窗外的月光像你光洁的羽毛,柔软温顺,在雪松和大樟树的枝桠间依恋流淌,爱抚般地温柔。看不出有人走动的痕迹,只有殷勤俯视的星星,在璀璨的夜空中漫步。

    我不忍心轻叩你的门扉,年长的雪松也终夜忍住它的咳嗽,谁会轻易打扰一只鸟的睡梦呢。宁愿这样甜蜜地醒着,陪伴你的睡眠,任凉风吹衣,一直到天明。

    晨曦还末来得及把华彩的纱巾披上山峦大地,乡村的炊烟也没来得及从瓦脊上袅袅升起,你清丽的歌声却像流苏缀满了枝枝叶叶。

    我挽上新编的蓝子,绕过滴着花味的露水,一遍遍走过种满樟树和雪松的后院子,渴望我的虔诚可以收集你天籁般的歌声。期待柔若桃花的唇音,能更轻地接近温熙柔和的空气,和整个早晨的绿叶一起祈祷一起呼唤,鱼儿和花卉的孩子衔记忆重返馨绿的巢穴。让时间暂停,让遥远的怀想缀满树叶,让洁净的耳朵于天蓝微风的隐秘处倾听,隐约传来深情的私语。

    淅淅沥沥如春雨似的歌鸣,把我完全地淹没在你无比美妙的歌喉深处,我的心仿佛披上了透明的绿意,高大的雪松和樟树,也静默地发出光辉的音乐。

    我痴痴地站在树底下,久久地聆听着,可我不知道你的脸你的翅膀被哪一片叶子掩藏着?

    初升的太阳明晃晃地,照得我有些迷惘,一朵红艳的小花,像大地的嘴唇。

    你像个孩子,突然投入我的怀中,你越来越清冽的气息让我想起清晨在田间劳作的亲人,让我想起刚出土的小树苗新长的嫩枝。没来得及让我伸出手细腻地安抚你,你又情不自禁地亮开嗓子喊出我的名字。

    是啊,你是认得我的,你认得我黑亮的长发像村庄的炊烟,而你的小眼睛多像你的爷爷,我曾经嘲笑过的小眼睛。

    那时候我们就是邻居,你爷爷住在隔壁。我们共同拥有一个院子,一口水井,一排香春树,还有四季的收成。你呢,还没有出世吧。

    那时候的天很蓝很蓝,一大群鸟飞过的时候,我总能在天空找到它们的踪迹。我知道几只鸟飞到湖畔歇在石头上,几只鸟飞到了晒谷场或麦垛上

    你又在唤我了,你不知道我正陷入无底的渴望中吗?渴望我的心似一座纤小的丛林,能长久地与你为邻。渴望与你一起回到村庄,看看村子里的人啊花啊草啊是否安好,问问村子里的河流啊庄稼啊是否都很快乐,那个扎着蝴蝶结的稻草人是否还单腿独立在田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