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斯

草叶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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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如风飘逝,转眼已是而立之年。

    外婆,曾经我的坚实依靠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想起了那段在外婆家度过的日子,无拘无束,简单而快乐。

    白天跟小姨去采桑叶,肥肥大大的桑叶,采回来,新鲜翠绿,得用干毛巾把它们擦拭干净,不能有露水,要不蚕儿吃了会生病的。每次我都喜欢给蚕儿们喂食,看着大片大片嫩绿的叶儿,在沙沙的咀嚼声里,只剩下根根叶脉;晚饭后,各家的小孩子都聚集于外婆家,于是大家一起游戏,疯疯闹闹,乐此不疲。

    不过最难忘的莫过于和舅舅在一起的时光。

    舅舅喜欢带我去山野田间,每次他都会采上一大把野花野草,编成美丽的花环,然后亲自戴在我头上,笑说:花仙子来了!我就会得意地哼着歌儿,翩翩起舞,真如仙子一般。

    在那些美丽的日子里,我第一次尝到了桑葚,野地瓜,小刺果的滋味;第一次发现天是蓝蓝的,水是亮亮的,风儿也是可以醉人的;在那些美丽的日子里我第一次感受了旭日初升的光芒万丈,夕阳落尽时的愁思缕缕一次又一次我们疾走于山野之间,想要抓住那些动人心魄可又转瞬即逝的美。

    夏夜,沉浸在舅舅绘声绘色的故事里,丝毫不觉烦闷与燥热。红楼梦里宝黛的凄美爱情让我唏嘘;听花木兰巾帼不让须眉的故事,我心也会涌起豪气干云;最喜欢的莫过于他讲武侠,射雕英雄传冰川天女传白发魔女传七剑下天山一个个江湖故事,让我心驰神往,无数回,梦里仗剑携酒江行

    后来,舅舅上师范了,学美术,写得一手好字,楷体,隶书,最是拿手。每年春节都给乡亲们写春联,剪福字,还给小孩子们画各种各样明丽的花花草草,水彩画居多,看他毛笔轻点,姹紫嫣红的春天似乎就在这洋洋洒洒里荡漾了,心里那个羡慕啊。

    不过我那时最喜欢的是仕女图,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喜欢那些古典的女子。于是舅舅专门用厚厚的图画纸,给我裁了一大叠手掌大的纸片,专画仕女,先用铅笔描好轮廓,再用毛笔作色,看他做得异常精细,那些女子们便一个个在他的笔下鲜活起来,有了生命,有了神韵。瞧,她娥眉如黛,娇面含羞;她莲步轻移,弱不禁风;她尤抱琵琶半遮面,她双眉紧锁,无语泪先流

    现在想来舅舅大概是有心让我学点东西的,他总说我有灵气,记得他送我仕女图时,也曾说过让我把她们作为小样,想画的时候可以或描或临。可我最终是辜负了他,懒惰让我一事无成,仅仅把那些美图当作了在人前炫耀的资本,保存了多年。

    舅舅一直是我心里最崇拜,最敬爱的人。现在他远在北京,一年也回来不了几次,见面的时间更是少得可怜,即便见了,彼此似乎也已生分得很,再没了小时的默契与亲昵。

    那些快乐而单纯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在夕阳的影子里只能贪婪的寻找着曾经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