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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时分,太阳下的陆军官校看起来有点懒又不会太懒。靠近大门口的树荫底下——
“同学们手上拿的武器,就是统称m十六自动步枪。”
林紫瞳介绍实物给学生瞧,她知道这群大孩子早就蠢蠢欲动了。本来嘛!图片哪有真货来得吸引人。见他们一一低下头研究,便接着说:“不要嫌它笨重,不要说它不够美丽,好歹人家也是进口舶来品。有朝一日,当你们有机会上场作战时,它就是各位的守护神!所以我们要撤底了解‘战友’,以增加活命的机会。首先看看它的构造”
她拿起枪枝,俐落而轻松地在秒数进入十进位前,完成细部分解,零件整齐排放在桌上,叫学生们开了眼界。
他们毕竟还年轻,不懂得控制情绪——全傻了!
“注意。”林紫瞳高声喊道:“如果教官是敌人,你们现在已经和上帝同在,帮圣母抱小孩了!”
不理会学生们所发出的阵阵轻笑,她继续认真地侃侃而谈:“不要佩服教官的速度,因为那是教官要同学们达成的低标准。国家不需要浪费四年替敌人训练把子,不能成为神枪手就趁早改行。现在——闭上嘴巴、收起脸上的惊叹号,中华民国未来的军官们,仔细看看你们的另一半——标准中美混血儿p六十五式a三步枪,共有槌托”
她生动有趣的教学,让学生与趣盎然地听讲。这时——“雄壮、威武、严肃、刚直”
另一班学生路过,纷纷利用眼角余光偷瞄;有的甚至大胆地直盯着这位迷人的新教官,连两旁的助教也忍不住一块转过头来,直到歌声渐微。
没办法!目标太显眼,想忽略都难。欣赏美的事物乃人之天性嘛!人皆如此,林紫瞳也不在意。不过——领队的值星头头可不同流合污喔!他可是在意得有点儿——咳!咳!
“部队注意——原地踏步——踏!”祁军尘以绝对够大的音量斥道:“人家当兵两三年,母猪赛貂蝉。你们才入校多久,就被太阳晒昏头,而来者不拒了吗?国家花钱培育你们,是为了锻练强健的体魄,成为栋梁之材;不是请你们来长针眼,浪费医疗资源”
这般被“指着和尚骂秃驴”的奇耻大辱,还是她吹过二十五根蜡烛以来头一遭!林紫瞳不住瞟了发言者一眼。原来是“仇家”难怪说得既八股又八卦。那曾有的笑全是奸笑喽!哼!针眼?看她会长针眼,那看他不就生骨刺。不自觉得扯动嘴角吟吟有辞,轻骂:“差劲!”
“报告教官,不反击吗?”学生发出不平之鸣了。
“教官可以听而不闻,让它随风飘逝;也能从善如流,顺从民意。”她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却仍不免语带煽动。“这里有公孙先生或诸葛孔明再世吗?”
“报告教官,学生能尽情发挥吗?”都浴翰大胆地请示,连同数十张兴奋得准备奋勇杀敌的脸孔,一块期待她的答案。
“一朵‘梅花’够你们玩吗?”林紫瞳变相应允,辜负他们的心意是不道德又不人道的残酷做法。轻松一下又何妨!她也想看看这群大孩子玩啥花招。
“谢谢教官!我们会努力扳回教官的面子。”小组长立即集合,交头接耳、运筹帷幄一番后,便指挥全体——
“前面站了一个鬼,短短的头发挂‘金带’,你呀!你呀!你是谁?为什么有眼无珠乱骂人?鬼儿听了掉眼泪,脸色涨成猪肝红。我呀!我呀!我是鬼。我需要人来陪我,给我安慰。”整齐唱完,附加一句:“哦——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林紫瞳对他们的效率报以淡淡微笑,虽然有些过分,却很佩服学生的默契。
未等她开口,对方就有人先行反击,迅速击溃了她才升起的恻隐之心。
“她——以为她很美丽,其实只有背影还可以”那班学生也合作地朗朗高歌。
这就是中华民国的军人可爱之处——团结。可是,用错地方了!自己因他们逾禁反感地挑高眉,看着眼前的子弟兵——
“青划坡上有群大黄牛,黄牛的面前有个大傻瓜”
差强人意啦!谁叫敌人刚好位居高处!林紫瞳点头接受。
“黄牛”马上回礼:“小小羊儿跟着妈,有白、有黑、也有花,你们可曾吃饱哇”
言下之意就是“哭饿”!他们焉有不反击的道理,卯足了劲,拉开了嗓门,唱:“我们是正义的一方,要和恶势力来对抗,有智慧、有胆量,愈战愈坚强,我
“打扮着妖娇模样”
“没良心的人”
什么跟什么嘛!学生们似乎拼急了,只管挑损人的歌曲而不顾内容。林紫瞳也不加制止,但宏亮的歌声直上云霄,引得操场上的学生凝神注目,大楼内的人亦纷纷探头一看究竟——
“你那张略带着一点点颓废的脸孔,轻薄的嘴唇含着一千个谎言,无可救药地歇斯底时和一派的天真”
有来就有往。
“为了一点虚荣争得你死我活,比来比去只是为了面子问题,我给你脸你不要脸”
“你我都是好朋友,让我们来牵着手,美好时光莫”
声音来自上方,对抗人马纷纷抬头——哇,盛况空前!每个窗口都有人,敢情是温爸跟何罗纪充和事佬,调动学生出面调停!
场外的队伍也自动加入——
“遥远的东方有一条龙永永远远是龙的传人。”
早说了要顺应民心,看在小扮何罗纪的分上,她双手一挥表示停战,转而回到课堂中。
“感谢各位同学的大力支持,记得提醒教官不要与你们为敌。现在——忘了那段插曲,回到自动步枪身上。有谁不认识自己的‘老婆’?”林紫瞳停下话语,看他们不表意见,便接着问:“有问题吗?”
“报告教官,没有!”
“趁你们信心十足时,开始练习细部分拆装,不限时间,但教官要看到完整无缺的‘美娇娘’,开始动作!”
放任学生自行摸索,她则随意穿梭其中巡视。
对面大楼前,何罗纪正使劲挥手。林紫瞳见了,也举手示意——这是他们兄妹常玩的游戏。军中“地大物博”的扯着嗓门对话太伤神,来回走动又太伤身,所以他们习惯比手划脚——隔空传话。原来是问要不要一起吃饭?林紫瞳想了一会,手比着天空,再指自己的小脑袋——烈日当空,她要考虑一下,怕热得没食欲。
不过,何罗纪笑着朝大门比。她立刻摆出ok的手势,不是军中伙食差,而是被一群叫“人”的动物盯着,会消化不良的。况且外食选择更多,哪有不好的道理!但——
走路吗?她指着地上的脚问。
不!他快乐地开着车,要来接她。
祁军尘也丢下学生走到何罗纪身边,一块打量她。
他们大概有话谈吧!主动打“帕司”结束空中交谈,目光重回学生身上,看大伙差不多完成动作,准备验收成果时,大门口却传来罕见的嘈杂声——由于距离近,她便主动前往察看究竟。
“长官好!”站岗的兵率先敬礼。
林紫瞳还没听进耳朵里,就被一名老妇人给一把抱住,跪地哀求:“长官,求您行行好,救救我儿子!我给您磕头”
这太激动了吧!她赶紧扶起老妇人。
“有事慢慢讲,总要让我知道如何帮你呀!”并望向一旁的兵,他们只是无奈地摇头,不知是对自己的“窘境”哀悼,还是压根不清楚状况。
“我儿子和媳妇车祸送到医院,医生说现在血荒调不到血,加上医院没有库存,要我自己想办法买血。可是我要向谁买?我也没钱哪!”老妇人声泪俱下地泣诉,不断用手擦着泪。“人家叫我来求你们,说也许会有希望。拜托你们!我给您磕头——”说着又要跪下。
林紫瞳连忙阻止,问:“需要什么血型?”
“医生说ab型。”
“等我一下!”
她跑回学生所在处,召集捐血的志愿者,并简单交代事项,便领着学生们来到国军医院急诊处,大伙掷起衣袖,一字排开坐上椅子捐血。
老妇人感激得千谢万谢才离开。
捐血对部队而言并不新鲜,但林紫瞳可惨了!忘了曾有的“教训”——人家捐血后休息十分钟就够,她则加倍躺着也无法完全褪去控制不住的晕眩。站起身,整个人晕得跌回座椅,方才想起不该莽撞行事的。这下好了!站不住脚怎么办?压低帽沿,躲开被她“惊赫”到的好奇眼神。“都浴翰,带同学们回去,并请何教官来一趟。”她吩咐。
“是!教官。”他应允后,又马上喊:“教官好!”大概是小扮来了,真有效率!她也没睁眼,只喊着他的外号:“恐龙,我再躺一会。”
“不急,你慢慢休息。”
咦?不是小扮的声音。连忙拉起军帽——一张扬着无所谓的笑脸正摆在眼前,在他骂了自己之后,更是显得不讨喜!她懒懒地将帽子归位,问:“你来做什么?恐龙呢?”
“我来也一样。”祁军尘不喜欢她问到别的男人。
“差多了!”
“你该委婉地表达这些‘偏见’。”他认真地纠正。
“稍早也不见某人含蓄的人身攻击啊!”林紫瞳明确地提醒“最近”冲突。
他承认那些话是毒了点,但见到那群“变蝇人”张着大野狼似的嘴流口水,心里就不舒服。
“我对事不对人!”祁军尘昧着良心讲。
她多少也明白。哪个带兵的不会骂?还比技巧、比高竿、比深度的呢!能从柯林顿骂到关东大地震,从木栅捷运骂到苏联瓦解,保证叫人叹为观止;更可以骂得死人从坟里出来,再骂得他另掘坟墓躺回去。
“那可以把距离拉远再说吧!”林紫瞳口气软化许多。慢慢坐起身,轻甩了头,该差不多了吧!一着地,仍晃了一下,她随即扶着椅子稳住,腰间也平空多了结实的手臂。
“没事吧!”祁军尘关心地低头探望。
天气已经够热了,他还靠得如此近,怎么会没事呢?林紫瞳早羞红了粉颊。他俊朗的阳刚气息,更叫她不自在地怦然心跳,匆匆躲开他的怀抱,正好看见何罗纪到来,便毫不犹豫投入来者的怀里——
脸蛋的臊热和急促的踉跄,让何罗纪误会地责难:“为什么不多躺会?我不是请军尘来帮你了!”
“他又不是你!多丢脸。”
天啊!前五个字似乎说得太直接了,有张酷颜开始起化学变化,冷眼瞪着他们。
“丢脸!你也知道丢脸!?有个万一怎么办?”何罗纪仍一味地斥责。
“我忘了嘛!”林紫瞳率性地撒娇,连有外人在场都忘了。“一急,哪顾得了这么多!你以为我喜欢啊?”
“还吃不吃饭?”他知道一定是白问了。
她轻轻摇头。这些事还不够“饱”吗?
“不陪你了,我要回师部。”她说。
预料中的答案。何罗纪接着抬头——
“那你——”他的话被“冻”住了。有没有搞错?三十八度的烈日都融不了老友脸上的冰霜吧!怎么回事?缓缓地吐出完整问句:“你大概也不吃吧!”想也知道,谁理他啊!何罗纪无趣地耸耸肩,手臂横过林紫瞳的纤腰轻揽:“好吧!我送你”“我送她就行了!”祁军尘迅速接下他的话。目光落在纤腰上的“毛手”恨不得宣布驱逐出境般说道:“你去吃饭。”
哦!还是会说话,又没说不让他送,急什么?何罗纪好笑地看着他,却被林紫瞳抢去了发言权——
“回避会陪我,你们都去吃饭,不用送了!”
何罗纪笑不出来了,楞楞望着看起来很正常的两个人。今天不宜开口吗?为何净跟他抢辞?还是待会用餐不安全,所以他们都竞相躲避?可是——怎么看他们也不像是能预知危险的动物啊!算了!换地方吃饭,免得死于非命。不过——看看那只大狼狗,想想他的“小老婆”嗯,决定了!确定没人要发言,便告诉林紫瞳:“让军尘送你,搭车轻松些,也省得教人担心。”并揽着她来到好友面前:“交给你了!”
双方交代清楚,他便踏出潇洒步伐——再会啦!
林紫瞳才管不了这许多呢!一群大男人老是导着不变的戏码,她才不要演;话不是她说的,她就没遵守的必要,当然跟着走人。
祁军尘却更快补上何罗经的位置,连手也是。
“我送你。”他语气坚决却不失客气地说道:“需要为这点小事争执吗?”
争?基于双方的距离及天气温度的双重影响,害她连头都抬不起来了,拿什么争?
“回避也一起。”她这项坚持不变,只是声音小了点。
“没问题!”祁军尘毫不犹豫。“走吧!”
看到车,林紫瞳恍然顿悟。他的大方不是没原因的——军用吉普车哪能和“你爱她”比!她怀着坐云霄飞车的准备,却意外发觉他收敛许多,没像上回横冲直撞地像跑百米般,大概是受限于它的高龄吧!望着两旁有点旧、有点破、有点老的整齐房舍,心情竟好得让脸上扬起显而易见的笑容。
“俱乐部周未有舞会,有没有兴趣?”
突来之语令林紫瞳收回视线。俱乐部是飞官“集散中心”常办舞会,她一次也没去过——因为不想!兴趣缺缺是必然的,但他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有高度的兴趣想知道。
“这——算是邀请?”她试探性地一问。
“不是!”祁军尘干脆得不拖泥带水,却后悔得要命。
这人是哪跑出来的?不是邀请,难道缺打杂小妹?说不定是要个厨娘!唉!问一答一就好了,何必旁生枝节。
“话说在前头——对事不对人!我对舞会是兴趣缺缺,所以——”林紫瞳轻轻耸肩。
“还记恨?”祁军尘把车暂停在师部门口。
“不是每个女人都有狭窄的心胸。”她不刻意回答他的问题,赶在车开进师部前跳下车,她不想成为“绯闻”的焦点。“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是因为他吧!”
“谁?”她困惑地回头。
帅气的脸庞多了严肃的神色,锐利的双眸直直地盯着她。好一会——祁军尘才说:“何罗纪。”
有一刹那,她真以为他在吃醋。不过没道理啊!错觉吧!
但小扮和舞会有什么关系?她有漏掉什么重点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和谁都无关,她可是个独立自主的个体。
“绝对和他没关系!”林紫瞳确切地答复。“拜拜!”
目送心仪的倩影远去,祁军尘脸上慢慢绽放出无由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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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的管区总是格外的悠闲。林紫瞳却看着不该悠闲坐在窗台上的何罗纪正望着她——不单纯的!
“晚上俱乐部有舞会,我是主办者之一。”
“我知道。”她指的是前半段。
“你知道!”他意外地自窗台跳下,坐在林紫瞳对面。“知道也好,赏个脸一起参加吧!”
有问题!军官聚会她从不参与,更甭提他们的飞官舞会。碰过那么多次钉子了,今天怎么又想不开找她?“恐龙,你的脑袋真的成了化石吗?”
何罗纪不悦地皱眉。也不知是哪个没脑儿取的绰号,说他的名字要“合逻辑”的话,只有侏罗纪里的恐龙最恰当,绝种的动物和他无人可及的电脑天才,正好配合得天衣无缝。自那时候起“恐龙”就等于何罗纪!也不晓得怎么传的,倒方便小妹在外人面前使用。现在,他的“威名”只差没远播海军了。恨哪!他只有这句话:“不雅的外号!”他不很高兴却得忍着。“我缺舞伴,帮个忙吧!”
林紫瞳遗憾地摇头。原就不怎样的心情,更不怎样了!说他缺“千人枕”的手臂,她会自掏腰包赞助义肢。舞伴——去跟鬼讲、去骗三岁小孩都行,就是不能对她用!
“把口袋里的电话簿摊开,马上就有一大堆美女抢着你的手臂。还有方法二、方法三,我可以教你。”
“庸脂俗粉哪能和你比!今晚我开舞,可丢不起这个脸。”何罗纪讲了一半真话。
“我是你妹妹,不是你女朋友,威风得起来吗?”她只觉得无聊,包括现在浪费唇舌说中国字。请她当食客去白吃一顿,可能还勉为其难地列入考虑,活体展示品就免了,等她“作古”再商量吧!
“又没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何罗纪很有自信。
林紫瞳处于“宁静”状态了,连她脾气在倒数计时、蓄势待发都不知道,答案明显的二选一——眼前这个人不是被附身,就是背着自己做了“不法勾当”而且和她脱不了关系。“傻子事件”才饶了他,现在又不怕死地再玩一次?做个深呼吸,她讨厌那一张一合出声音的动作——
“你很烦耶!为什么非我不可?”她不耐烦低吼。惹得脚边的回避坚起耳朵,警戒地抬头备战——它是六亲不认,只在乎她!
安抚地拍拍它的头,厌恶地看着何罗纪正努力编织足以使她信服的理由,火了!“我的耐性不用考验了,不妨测试我的智商。”
“好吧!”何罗纪认输投降了。“弟兄们打赌我约不到你这朵野玫瑰,连军尘也赌你不可能参加,我才发豪语——一定带你到场,所以你得帮哥。”
军尘?好名字!让她觉得心情好转,她倒想看看那群无所不赌的空官拿什么做赌注,自己又值多少?
“赌什么?”
何罗纪盯着她降温的脸庞衡量情况,斟酌再三才实说:“半个月本俸。”
哇——这么大的赌注!林紫瞳吃惊得瞪直了眼。她的肉秤斤论两地卖,也没那么值钱吧!将来连飞机都让他们开去卖。
“你们疯了?”她只想到这种可能。
“谁叫你的‘挂零纪录’让他们铁了心,以为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他随兴斜靠着椅背,安心地说:“去吧!”
“他们赢了。”她淡然宣布。
何罗纪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他不敢相信——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不顾他的死活?!面子重要,钱也不能不要,两者都不可抛弃!
“紫瞳,别这样!我下个月的人生全靠你了,好歹帮哥这一次嘛!”他不计形象地好言拜托。
“恕难从命!”她懒懒地拒绝,带着回避出去。
他也急忙起身追随,大步一跨,正好撞上突然止步的林紫瞳。猛抬头——
“走得好好的”到口的责备即刻吞下肚。何罗纪马上拿出乖儿子的笑脸,问:“爸,您怎么也来了?”
林紫瞳向一旁退去,静默倚在墙边,觉得第六感的霉运指数正在爬升。
“来看看你有什么事,居然专程来烦紫瞳。”何父看似责备,其实是来助一臂之力的。
何罗纪知道强力支援来了,哪有不善加利用的道理!老爸一句话,胜过自己跪地哀求,赶紧说明来意:“爸!我不是来烦人的,而是请紫瞳去参加舞会。”
“很好啊!年轻是该多玩玩的。紫瞳,就跟你小扮去嘛!”何父也站在儿子那一方。
“不公平!你都帮他。”她就知道心情差不是没原因的,它正警告自己会倒楣!
“谁管他们!爸只希望你快乐,不要成天和这身军服为伍,像个正常的女孩去玩、去疯。”何父有感而发,也是动之以情。女儿是他的骄傲、他的最爱,也是最放心不下的一块宝。
“好啦!我去就是了!”林紫瞳最怕看到父亲感到对不起她的愧疚模样,却不甘心“好人”得逞,转问何罗纪:“我有什么好处?”
“他哪有什么好处可以给你!”何父替他开口。“想要什么?跟爸说。”
“做桩家大小通杀,好处多着呢!”她若无其事地嘀咕,但确定能传到父亲耳里,以报复方才的“请将”之仇。
果不其然——
何罗纪认命地重新交代事情的始末——原封不动。
何父听了只无奈地叹口气。这些伎俩看多了,不新鲜啦!但玩得这么的高资本——见儿子不好意思地摸着头,才缓缓定论:“选紫瞳喜欢的cd音响好了!”
“要原装进口的!”林紫瞳不客气地补充。既然要“敲诈”就不必在乎受害者心疼,出力的可是自已!
“小吸血鬼!”何罗纪在她耳边骂着。不过人肯去就好,反正都是别人的血汗钱,自己少赚些而已,就算是“手续费”喽!“那早点走吧!还得帮你‘包装’。”
“爸,我出去了!”林紫瞳带头走。
“小姐,回来”何罗纪在后头出声。指着她脚边的狗儿,不以为然地瞪着眼,问:“它也去?”
“又不碍事!”她再靠回墙上。寄望因回避而省去这趟“证明”之行。
但天不从人愿,何罗纪没辙地屈服在另一张赞成票——何父也点头,遂毫不抗争地走在前头。
唉!或许下次养只圣伯纳,才够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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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乐部大门口的兵,睁着他们自以为有问题的大眼睛,专心过度地看着身穿淡蓝色小礼服的林紫瞳——
“你真是被金钱蒙弊了良心,竟然叫我穿成这样,来满足你的虚荣感。”她不否认这漂亮的一身,更突显出她诱人的气质;尽管包得密不透风,但仍引来一双双引颈期待的眼神,叫她不怨也难。
“要带就带最好的!我够呛,他们也输得甘愿些。”
买舞小姐出场啊!带什么带!林紫瞳根本懒得理他,她是志在参加,只负责露脸开舞,让别人的钱变成小扮的,当然!她这个“帮凶”也有分。替回避选好位置,挽着“桩家”的手臂,进展示场了。
由于开场时间还没到,他们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格外抢眼。场中军官纷纷丢下自己所带的庸脂俗纷,前来确认印证,徒留无数女孩怨妒的眼神。
看到何罗纪就像只骄傲的大孔雀般志得意满,林紫瞳谨以似有若无的笑脸,面对众军官殷勤问话。她得承认——这群原本就够帅、够俊的体面飞官,在穿上威风凛凛的大礼服之后,更好看得过分,简直非人类了;难怪女孩们迷得倒追,伤心、伤身也甘愿,真傻!
轻轻垂下眼帘,她有些倦了,老式而客套的寒喧总是特别腻人的,尤其自己又是个心不甘、情不愿的活动道具。如果现在能站在甲板上的星空下,吹着海风、听着浪涛,一定很棒!这个想法让她觉得舒畅些,因而露出粉颊上深深的酒窝。
一杯饮料冷不防地出现眼前,她愣然抬头,迎上祁军尘锐利的眼神,他冷峻的脸有一丝不满的神情,依然是人群中最出色的——
“她不喝酒。”何罗纪替她回答,并大剌剌地接收了。
是吗?祁军尘没吭声,嘲讽地挑动双眉,一口气喝干了手上的饮料。灯光顿时暗下,大伙先后回到被遗忘多时的女伴身边。
林紫瞳知道舞会就要开始了,但他没走开,依然看着她,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中,仍令她紧张得有些无所适从。
“走吧!懊我们开舞了。”何罗纪亲密地揽着她的纤腰,滑入舞池,翩然起舞。
飞官不会跳舞,就对不起那张飞行执照;跳得不好,就愧对那身蓝色军服。何罗纪更是标准的舞林高手,在他熟练的技巧带领下,林紫瞳渐渐忘却那对紧盯着她的眼神,专心地投入其中。优美的曲线在性感的纱裙下若隐若现,格外引人暇思,也更添神秘美感。
一曲终了,博得满堂喝采。两人退至场边,不期然地与祁军尘撞个正着——
“可以请你跳支舞吗?”祁军尘谦恭有礼地邀请。
“对”林紫瞳几乎连一个字都还没完整说出,纤纤玉手就被那“过河拆桥”的兄长送进对方伸出的大掌中。
“刚好!我还有事,紫瞳交给你了。”何罗纪速速交代完。便急急脱身,赶着去“收帐”
她毫无“上诉”的机会,就二度身陷舞池。音乐是华而滋也就算了,探戈也还能应付,却偏不凑巧刚好是个缓八拍的慢舞。七早八早就放这种浪漫的舞曲做什么?害人嘛!害她连连踏错脚步,倒楣的自然是舞伴的脚!接着曲风一转,这种快节奏的迪斯可,要如何配合?她不知道!
“我们去吃东西,好不好?”林紫瞳不自在地提议。
祁军尘轻轻抵住她的太阳穴,对着她的耳畔低语:“你在害怕?”他满怀念初见面时,她一副想铲除“罪恶”理直气壮的娇态,但更喜欢现在她小鸟依人的羞怯。
“只是不习惯,我不想在这摔倒。”话才说完,高跟鞋又再度踩在他已不光亮的黑皮鞋上。
他显然不介意拥有一双新的灰皮鞋,改以双手温柔地环抱着她,是怕她摔吧!直到舞曲结束。
祁军尘又端了怀饮料给她,见她迟疑地望着自己,才笑着说:“果汁。”
“谢谢!”林紫瞳放心地接过去。“我该走了。”
“不吃点东西?”他想留住她。
嗯!比小扮有良心多了。可是看看周遭都想为半个月薪水捞回本的“输家”她摇头。
“我不想再跳舞了。”
“放心!”祁军尘肯定地担保,他也不想别人来邀她跳。
“你说的!觉得丢脸就通知一声。”林紫瞳当真端起盘子吃了起来。也不知他用了什么防护罩使她变成隐形人,在她品尝完美食,并装满一盘子的甜点时,居然没有半个人来嘘寒问暖。“谢谢你的帮忙,我先走了,拜拜!”
这会儿不知是谁比较像过河拆桥的人!祁军尘赶紧放下手上的怀子——更像是用扔的,追上如偷儿般开溜的林紫瞳。
“罗纪还没回来!”
“我可以不等他。”
她小心地端着食物避开人群,就怕前功尽弃会遭雷劈;他也不说话地帮忙开路。
来到门口,林紫瞳才告诉他:“回避会陪我回去,你继续玩。”
祁军尘不表意见地陪在一旁,并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她笑着接受;两人一块离开俱乐部,静静地走在大马路旁的人行道上。
“你说过不会来的。”祁军尘憋不住话,还是问了,他只想知道原因。
等了一会,不知是考虑,还是吞下食物,才听到回答的声音——
“没办法,我也不想来的,谁叫你们要打赌。不过,我只答应开舞!”林紫瞳略感歉疚地转过脸。“对不起!害你输了。”
“为什么帮他?”这是最重要的!他甚至想直接问:你们俩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她能说吗?到时候被五马分尸的人——不晓得是谁?就算不是自己,她也不会幸运到哪去吧!林紫瞳放弃了食不知味的盘中餐,放在地上给回避吃——它最爱甜食了,况且本来就有一半是替它拿的。
她的沉默不语,犹如一股无形的压力,让祁军尘有些许不安,再次轻问:“为什么帮他?”
看着回避满足地舔着盘底,深怕遗漏了一丁点的残渣,一副希望能吞下空盘子的模样。她才缓缓站起来,两人相对而立,他仍是专心地看着她,保持着一点距离,她没那么紧张了,或许开始适应了吧!
“你最好去问恐龙,看他怎么说。”
“为什么?”他要现在知道答案。
“决定权在他。而且——我怕有人会疯掉!”林紫瞳自顾自地先走了。赌徒最怕的莫过于诈赌吧!开玩笑,半个月的薪水能随便玩吗?毕竟是亲手足,血还是浓于水的,她得为“何”家后代着想。
祁军尘快崩溃了!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他不想往不希望的那方面推测但又无从解释。问恐龙?不!想回头问清楚,但目光却离不开那愈走愈远的美丽倩影——摒弃所有杂念,一鼓作气追上。
“小心点!”林紫瞳指着因他快速追来,而抬头戒备的狗儿。“跑步接近我很危险!尤其是没有太阳的时候。”不过,回避为什么没对他凶呢?她有些纳闷。
他说:“我们去吃饭。”
“这——算是邀请吗?”她睁着灵活的明眸,看他谨慎地很慢、很慢地点头,不禁仰望星空,泛着甜甜的笑。“对不起!我得拒绝你。”
“为什么?”他真觉得自己蠢得可以,怎么老是说这三个字!
“我不跟别人吃饭,也不单独赴约。”杵在这儿都有违常理,只是她没一一说明。
“不能破例?”
又要破例?林紫瞳怀疑地看着他,问:“你也跟人家打赌吗?”
他老实地否认。
“既然如此,你也没有损失,我又何必破例?”如果他跟人家打赌,看在他是被害者的情分上,她或许会答应;既然没有,就最好不过了。
祁军尘可呕死了!说话也要翻黄历看时辰吗?怎么连连碰壁!懊悔之际,她已停在一棵大松树下,面向马路左右观望。师部还没到,她在看什么?随即耳闻——
“你的外套借我,好不好?”她拉着那件不属于自己的深蓝色外套。
顺着她的眼光看到对面的岗哨,他心里大致有了谱。她必然是舍正门取侧道进营区,为了避免更多大脑无法控制的好奇眼神注目。他打心里赞成这项明智之举,但——
“还我一顿饭。”他摆明了敲诈。
不错嘛!还有点脑子,懂得落井下石,具备“汉奸”的天赋!她想。
“时间我选。”她不热中地勉强就允,并动手梳理秀发结辫。“手帕一块外借吧!”
他无条件支援。
扣上那排扣子,整个人有些不伦不类的,但好过之前花哨的一身,她才不要招摇地一路走回寝室。
“谢啦!拜拜!”她愉快地道别。
“记得你答应的事。”祁军尘在她身后提醒,目送她从容而优雅地横过马路。
在岗哨前被阻挡——
“站住!口令。”
林紫瞳没好气地望着一对超级二兵,转向他们的头儿喊:“徐班长。”
“有!”徐振良大步冲出来。不确定地瞄了瞄,再打量回避,随即大喊:“连长好!”哨兵也跟着收起枪枝立正,致敬,说:“连长好!”好完了还楞在原地!她便问道:“徐班长,看清楚了吗?”
“报告连长,看清楚了!”他没察觉不对劲。
“不用确认?”
“报告连长,不用确认。”
“那,连长可以走了吗?”
“报告连长,可以。”
说“可以”却不走开,自己等到答案也没用。她该飞天?还是遁地?或是另开一扇门?林紫瞳静静地站着,等他发现状况。可惜——
“报告班长——”二兵的眼力强过徐振良的反射神经,快一步提醒:“连长过不去。”
徐振良立即大步闪退到最旁边。
“徐班长,下次和连长讲话请抬头挺胸,目光不得低于肩膀以下,要目、不、斜、视。”她认真要求。
“是!连长。”他仍维持目不斜视地看别处。
林紫瞳也奈何不了。步入营区却不由自主地回头,见祁军尘还在树下,她有丝甜蜜地和他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