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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因为承诺而有了重量,如果是无法负荷的重,可不可以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就是我的爱情吗?”想想再次低声呢喃,一遍遍的询问已经让她的喉咙疼痛沙哑。
东东紧紧搂着想想,轻拍着她的背,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而所有骂人的话更已经在心里咒骂了上千上万回。
该死!魔鬼!可恶!杀千刀的!
尹强这个衣冠禽兽,竟敢这样对待想想!
东东只要一想到她匆匆忙忙赶到尹强门前时,想想脸上带着伤且衣衫不整地抱着皮包歪坐在地上等待援助的画面,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怕惊动其他住户让想想难堪,她真想一脚踹开尹强的大门,狠狠踢他两脚。
男人怎么可以倚仗先天的气力出手打女人?
当时她只是单纯为尹强打伤想想而动怒,后来想想断断续续说出事情的经过,东东简直气得快晕厥,她万万没想到真有这种性癖的男人存在,更不能接受的是,居然让想想遇上了
“什么一心一意、此情不逾?骗子!骗子!”东东恶狠狠瞪着想想床头柜上装满干燥花瓣的瓶瓶罐罐,仿佛透过这样的瞪视可以将尹强干刀万剐。
想想听见东东的咒骂,浑身一僵,霍地挣脱东东的怀抱,发狂地打开床头柜上的玻璃瓶,将花瓶里的干燥花用力往空中一洒;然后,她又奔到梳妆台前,狠狠撕扯另一束干燥花。不一会儿,卧室内所有尹强送的花束已经尸横遍野。
想想努力张开哭红的双眼,看着一地残破的“诺言”凄凉地笑了
“天长地久?爱我久久?相伴永久?去他的承诺!”想想大喊,终于忍不住掩面放声大哭。
东东心酸地看着想想尽情发泄,等到她筋疲力竭瘫坐在花海中,东东立即走向想想,再度紧紧搂住她惟一的妹妹。
想想哭了好久,直到东向的窗户透进微弱的亮光,晨曦缓缓筛入屋内,想想抖动的肩头才慢慢平静。抽噎了几声之后,她用干涩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男人的承诺算什么?都是手段,只是手段罢了”
唉!东东原本复杂的思绪更见纷乱,只能抓住想想这句哀伤的控诉:男人的承诺算什么?
满室浮动的芬芳嗅不见浪漫,闻来只是更觉心酸,东东眼眶也红了,眼泪呼应纷飞的思绪,无法抑压地涟汩汩落下,为想想的遭遇,也因为想起陶永哲和他对杜凝恩那个备受折磨的承诺。
男人的承诺算什么?为什么陶永哲的承诺偏偏又那么重?
陶永哲调开注视着大楼的视线,仰首望天。晴空一轮明月,映照出他凝重的神唐。
他不觉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光落在手里的信封上,白净的信封反射月华,清楚照出“严东东”三个字。他的指头不自觉地轻捻信封,隔着薄薄的纸抚摸二叶松的轮廓。
二叶松啊当爱来时,请不要送我玫瑰,玫瑰凋落的花瓣让人无法承受;请送我二叶松,当激情过去,你我仍相偎,随风而舞落。
自从昨天从网路上搜寻到这首短诗,他终于明白东东为什么会送他二叶松。
“当激情过去,你我仍相偎”陶永哲不觉喃喃自语,然后摇头苦笑,从鼻间逸出的气息充满无奈。
怎能不感到无奈?
对他来说,有爱人相随,已经是今生不能希冀的奢侈美梦。他的包袱太重,怎能接受东东的二叶松?只是决定送还它,人来到这里,心头却异常沉重,好似要割舍掉心上的一块肉,那么依恋不舍,因而让他在楼下踌躇。
他再深吸一口气,不自觉握紧信封,指关节滑动着
“还是面对现实吧!”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才举步,却瞧见东东从巷口踱来。
东东看来无精打采的,低头信步走来。距离拉近后,更清楚看出她的双眼浮肿,似乎疲倦至极,而飘忽的眼神轻易地泄漏了她的满怀心事。
陶永哲下意识地将拿着信封的手背到身后。
东东直到看见地上投射的人影才唤回注意力,她抬起头来,不期然地和陶永哲的眼神交接,瞬间,她的双眸闪过惊讶,然后转成放心的凝视。在汪洋中泅泳已久的她,终于找到可供暂憩的浮木。
东东的嘴瘪了瘪,轻轻咬住下唇,一步一步慢慢走向他
看着东东的表情,陶永哲以为下一秒她的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但是没有。东东已经来到他的面前,距离之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她仰着头,眼神一瞬也不瞬地凝着他。
“怎了?”他低声问。
没想到这一问,竟逼出了东东的两声抽噎,继而“哇”地一声嚎啕大哭,她像攀住啊木般扑向他的怀里,死命地抱紧他,手上提着的食物透出热度熨烫着他的后背,热流就从这一点快速蔓延他的全身,让他的脸忽地热得发烫,仿佛白烟就要从头顶冒出。
“喂——”陶永哲浑身不自在,却又不忍心推开痛哭的东东,只好轻拍她的肩头“到底怎么了?”从来没见过她这样失声痛哭。
不问还好,一问东东更是放声大哭,惊天动地的,弄得陶永哲开始手足无措,只能一手猛拍她的肩头,一手无意识地搔起头,却因为拿着信封,将信封和头发摩擦得彳彳作响。
“东东快别哭了!”万一惊扰到邻居的话,搞不好人家还会以为他对她怎样了。
果然!两边的住宅纷纷探出一颗颗头颅,频频往他们这边探望。
陶永哲无计可施,只好拉着东东的手,像牵着小孩般引她进入大楼。
“看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问。
“想想想想”东东抽抽搭搭的。
“想什么?”不解!
“想想是我最亲爱的妹妹”
原来想想是人名。“她怎么了?”
“她被欺负了”想到想想被尹强那浑球踏蹋,东东的啜泣声又转强。
“被欺负?”陶永哲一听立即攒起眉头“要说说是什么状况吗?”看她哭成这样,事情一定很严重,她们姐妹俩一定非常需要帮助。
“糟糕!”谁知东东答非所问,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不但瞬间止住了抽噎,表情也倏地严肃起来“想想还等着我回去陪她呢!她心情糟透了”说罢,她举举手上的食物:“我要先回去了,不喂她吃些东西不行。”
陶永哲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如果需要我的帮助,千万不要客气。”
感受到陶永哲的关切,东东眼眶又热了,她赶紧吸吸鼻子,伸出手抹了抹未干的泪水“我看来还好吧?”她不想让想想看出她哭过了,脆弱的想想还要倚靠她的支撑和帮助呢!
“唔”陶永哲心口一窒,沉吟了好一会儿,避重就轻地说了声:“还好!”其实东东看来狼狈极了!
“谢谢你!那我回去了。”东东匆忙爬上楼梯,还忍不住频频回头。
陶永哲就这样揪着一颗心,站在原地看着东东三步一回眸、五步一回首的拾阶而上。经过这一闹,他也无心上楼为林伯伯复建了,不知为何心头窒闷得厉害,他只想出去吹吹风,平静突然紊乱的心绪。
不过,才转身走了两步,猛然想起手上还拿着信封,不由得令他停下脚步,回头向楼上张望着。
要归还二叶松吗?他调回视线看着信封,心头不禁掠过那首美丽的诗句。
你我仍相偎
一声长声的喟叹,陶永哲终于还是决定先留着二叶松。看东东刚才的状况,现在何苦雪上加霜呢?他为自己找到了理由,却不知道其实他的内心已经被东东的率真和坚强一寸寸占据了。
想想从来不曾这样了无生气。
她不是没尝过分手的滋味,却没有一次像这回这么凄惨。
白天她像行尸走肉,无意识地在客厅踱来踱去,在卧室里抱膝饮泣。
为了劳碌自己的思绪,她随手抓了厨房的锅子猛刷,拿起刷子将马桶洗得晶亮,又拿了块小小的抹布重复擦起客厅的地板。怎么也想不到白天累得腰酸背痛,晚上竟然无法成眠。她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在什么状态下才能获得救赎,只能无助他睁着酸涩的眼,共着窗外滴答不停歇的雨声相泣到黎明。
两天下来,她警觉自己就要这样垮了,奈何根本聚不拢勇气振作。坐立难安、凄凄惶惶的她,倒是宁愿就这样死去。
“想想,为尹强那种男人这样消沉,不值得。”东东柔声劝她。
“我知道”想想回答。但是付出的深情哪能说收回就收得一干二净,何况她真的爱尹强,否则怎会付出所有?
这到底是谁的错?
不该这样毫无保留爱一个人吗?
还是她太天真,居然笨得让自己相信尹强会为她“浪子回头”?
她居然会栽在尹强手上?依她的条件落得这样的下场,她怎么接受?
不甘哪!
想想象只颓废的虾子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任凭音响的转盘转了一回又一回,播了什么歌曲,她恍恍惚惚的,思绪始终在现实世界和歌曲的心情间摆荡
当彭佳慧独特的嗓音响起,吸引了想想的注意力,她不禁凝神听着——
你总在花间穿梭,像一只采蜜的蜂,习惯了自由自在,来去都随风。
我总在你的背后,等着你花间回头,尝着你甜蜜谎言却酸到心窝。
你仿佛看不见我,肆无忌惮地游走,我开始告诉自己这样不快乐,
爱情总到了绝境才懂看破。
原来吸引想想注意力的是歌词。雷同的遭遇,唱的不正是她的悲吗?
爱情总到了绝境才懂看破她看破了吗?
从今后,不过问你的生活。
我无心,你无情,早该分手,别强求。
早该分手,别强求?如果早在她觉得和尹强之间有问题时就提出分手,今天也许就不会这么难堪了。这许多日子来,她是不是欺骗了自己?
听到你一声再会,我流下几滴眼泪,在这个静静夜里,
我们要离别我们要离别我们要离别
唱盘卡住了!“我们要离别”呜咽地重复着,强调着想想的心碎。
再也忍不住,想想痛哭出声,伤心欲绝的哀泣声中,有愤恨、不舍、不甘、羞辱、沮丧、绝望和心痛
哭着哭着,想想隐约听见另一个嚎啕大哭的声音在遥远的地方呼应着。是她的幻觉吗?谁也在为她哭泣?她不禁竖起耳朵聆听不会吧?!怎么听来像是东东的哭声?
东东呢?
“东东——”想想唤了一声。
没人回应!
“姐姐——”
室内依然安静着,远处的哭声却愈来愈清晰。
东东去哪了?对了,她刚刚说要出去买吃的。东东究竟出去多久了?想想压根儿没留意到。
忍不住好奇心,想想走向门口,确定是东东的哭声后,她开了门走出去,想下楼一探究竟。没想到才走到楼梯转角,就听见男人的询问和东东的抽噎,她下意识停住脚步,靠在墙壁偷听。
听着听着,心头一热,哭声几乎要迸出口了,想想捂住嘴,赶紧转身折回二楼。
“东东这个傻瓜!傻瓜”门才关上,想想已经泪流满面,靠在门扉斥骂着东东,骂的同时,却也觉得心底的空虚渐渐被某种温情填补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孤单无助。
她的身子往下滑,蹲坐在门前,啜泣声依然不断,然而随着眼泪流出的情绪已经不一样了。
医院的洗手间
想想凝视着镜子里苍白的容颜,她已经在这里站了好久。刚刚办妥请假手续,也调好了班,有九天的特休假可以让她暂时离开医院。
自从昨晚目睹东东大哭,想想的理智终于慢慢苏醒了。她知道,无论她多么痛彻心扉,尹强都无所谓吧?说不定她在这边为不堪的爱情泪湿衣衫,那厢的他正与n号“老婆”耳鬓厮磨呢!
为他这样的男人伤心,何苦呢?再说,她难过,连最亲爱的姐姐也被连累得抑郁寡欢,更不值得哪!
痛哭过后,想想告诉自己:心再痛,也要以最快的速度痊愈;伤再重,也要坚强地重新站起来。
“姐,我不会倒下去的,你放心!”想想在心头许下承诺。镜子里的容颜虽然憔悴,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坚定!但是,要走过这一切多不容易。所以她决定休假,暂时离开医院,好好整顿心情。
回想这两天的失魂落魄,从一开始的无法置信,甚至拼命为尹强找理由;最后终于承认自己彻底失败了,她看错人,误解了爱。
今后,她必须好好思考何谓爱情?什么样的男人值得信任和托付?
更重要的是,她必须重建自信。
想到这,想想不拉丁又红了眼眶。怎能不气?怎能不呕?她是这样掏心掏肺地全然付出,没想到最爱的人反而伤她最重,尹强是如此残酷地粉碎她的梦想和世界。
“尹强,我不会就这样被你打倒的!”想想好强地眨回已经泛上眼眶的水雾,在心底对自己起誓。
吸了吸鼻子,一声长叹后,想想走出洗手间,尽量避开尹强可能会出现的路径,朝电梯间走去。她小心翼翼地留意视野内出现的人物,现在的她只能躲着尹强,因为心理建设依然脆弱,看见他,绝对会让她崩溃的。
顺着回廊左转,想想和一位护士错身而过,走了两步,她煞住脚步
刚刚那护士好面熟,她是?脑际灵光一现,想想旋身“梁俪?”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护士听见叫唤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朝想想这头望来。走廊上只见想想一个人。“是你叫我吗?”护士问。
真的是她!原来她就是梁俪!
想想的双眼像探照灯,上上下下打量着梁俪,似乎想将她看透;然而,水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占据她的眼,让梁俪的身影愈来愈模糊。
“是你叫我吗?”梁俪再问了一声。不知为何,想想的表情让她不安。“我们认识吗?”她问。
想想吸了吸鼻子,轻轻摇头。“我们不认识,不过前阵子,我们在洗手间有过一面之缘,当时你捧着一束很漂亮的蓝玫瑰”
蓝玫瑰?
“喔!我想起来了。”梁俪笑了,在脑海中搜寻那天的记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印象中,那天她们好像没谈上什么话。
想想牵动嘴角,唇瓣勾出的弧线看来有些凄凉,好不容易抚平的内心顿时又纷乱了。梁俪是她的情敌啊,但也和她一样是个“受害者”除非
“注意你的‘老公’,他他”是个伪君子!想想欲言又止,因为咒骂尹强是伪君子的同时,等于全盘否认这段感情。
“什么?”梁俪愕然。
“你是高贵绝色的蓝玫瑰花,万中选一,我只愿对你投射无与伦比的光亮。”想想说得云淡风轻“我收过同样的卡片和蓝玫瑰。”其实心底的沉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梁俪呆住了。
“他是不是也告诉你落红的床单他要一辈子珍藏,因为那是你们灵肉合一的爱情见证?”想想苦涩地问。
梁俪的脑袋轰然一响,脚步晃了晃“你怎么知道?”这么私密的事!
“我怎么知道?哈哈哈”想想突然干笑了几声,接着,两行眼泪就不受控制地飘流不停了。
“我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想想虽然倔强地拭掉眼泪,然而她缓缓走到墙角,因为必须倚靠着墙壁的支撑,她才有力气慢慢道出那晚的事情。
而梁俪呢?她一直怔愣地听着,听着听着,小小的脸变得和想想一样惨白
“我已经告诉你想想不在台北,你还想怎样?”东东冲出大门,恼火地对猛按对讲机的尹强怒目相视。
尹强瞥了东东一眼,不予理会,索性退出遮雨棚笼罩的范围,仰头朝着二楼大喊:“想想你出来!我——”
“住口!”东东向尹强欺近,大喊一声截断他的呼叫“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在这里闹笑话!”她气得紧握拳头。
“不想闹笑话?简单啊,叫想想下来。”尹强斜睨着东东,撒赖的味道浓厚。
噢!谁来阻止她,不然她真怕一个冲动会将眼前这无赖一脚踹到太平洋。
“叫想想下来!”尹强又喊了一声。
“她不在!”东东不耐烦地吼回去。到底要说几次,他才听得懂?“我已经说了,想想不、在、台、北,你听不懂人话吗?”想来也是!眼前这人当然听不懂人话,因为他是衣冠禽兽,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禽兽。
“不在台北?”尹强的声音冷了下来“她想一走了之吗?”他刻意压低的声音隐含忿怒。
“什么一走了之?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任由你糟蹋?”东东不甘示弱地顶回去。
“你算了!叫想想开机,我有话要跟她说。”
“你们已经没话好说了!”东东没好气地拒绝。
“当然有话要说,这几个月的相处难道都是假的?还有,她凭什么跑去找梁俪?”
“喂,你居然有勇气跑来问‘真假’?”东东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一个玩弄感情于股掌间的人也配说真假?”笑话!东东轻蔑的眼神和口气让尹强瞬间拉下了脸,空气中有种火爆的气味渐渐蔓延。
“你不是当事人,我不需要对你解释什么;而且,以你八股的思想,你也无法懂现代人的爱情观,我不想对你多费唇舌。”
丢下一声嗤笑,尹强自顾自取出手机,拨了想想的电话号码,自然还是碰钉子了。
“拜托!行行好!叫想想开机,可以吗?”尹强望向东东,不耐烦地说。
“办不到!”东东摇头“我也不想浪费时间跟你讨论现代人的爱情观,但是请你看在和想想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她吧!不要再来纠缠她了!想想不希望跟你还有任何牵连。”丢下这句话,东东转身往回走,却发现大门被她关上了。糟糕的是,她刚刚气冲冲下楼根本忘了拿钥匙出门。
这下可好!
东东推推大门,厚重的铁门文风不动,让她只能着恼地回头瞪了尹强一眼。
尹强本来想挡住东东,发现她被关在门外,嘴角霎时勾起一抹兴灾乐祸的笑。这下她非得按铃叫想想开门不可了。于是,他走近东东,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
“离我远一点!”东东低嚷一声后,按了按隔壁林伯伯家的对讲机。
“想想真的不在?”尹强皱起眉头问。直到现在,他才有些相信想想可能真的不在家。
看见尹强的惊讶和失望,东东翻翻白眼,根本懒得回答。
“你告诉我,想想去哪里了?”尹强扯住东东的手臂问。
“放开我!”
“请你告诉我,想想到底去哪?”
“你干什么啦?放开我——”东东奋力一推,挣脱尹强的拉扯。
尹强退了一步,蓦地换上懊恼的神情,他慌乱地耙梳自己的头发,最后索性蹲了下来。低垂着头的他,看来竟然有些沮丧。
东东斜睨着尹强,怔愣了好一会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尹强对想想真的动了感情?不管他是否动过真情,他的花心都已经造成伤害,是否动情又于事何补?
“你回去吧!”东东语重心长地说。
“我真的有话要对想想说。”他抬头,眼底有恳求。
“没用的!你造成的伤害太大,她不会原谅你的。”
“我不需要原谅,我只是想减轻对她的伤害,想解释清楚罢了!”尹强站了起来,激动地说。
“解释?”东东忍不住嗤笑“你怎么解释啊?再给想想一个承诺,说你以后绝对会钟情于她一个人?那梁俪呢?你又要给她什么承诺?嗯?”东东双手一摊,气急败坏地继续向尹强拨出冷水:“这听来未免可笑,想想现在最不相信的就是你的承诺。”
“我是真的爱她。”尹强嗫嚅了半天,只能逼出这句话。
“她?你指的是想想?还是梁俪?”东东叉着腰问。
“我”
“还是两个都爱?”觑着尹强,东东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悲。“尹强,我劝你好好思考你所谓的‘现代人的爱情观’后,再来谈爱还不迟!”
尹强倔强地昂起下巴。“你懂什么?你去问问想想,她会告诉你她的生活哲学”
“活在当下?追求快乐?”东东抢白。
“没错!追求快乐!我能给想想她想要的快乐。”尹强得意地说。
“如果是这样,你听清楚了,想想亲口这么说:‘快乐是要建筑在心安上,快乐不等于不顾一切地享乐’。”
“她真的这么说?”尹强又拉扯东东的手。
“放开我啦!”
“你骗人!这根本不像想想说的话。叫她出来,她对我也有承诺”
“是!或许想想对你有承诺,但是不恰当的承诺应该舍弃,禁不起反省的承诺,不该成为一生的绊脚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尹强,请你放手!”
尹强一时找不到话回答,却又不甘心就这样放开东东,略带赌气的意味,他加重手的力造——
“放开我啦!”东东边挣扎边喊。
“请你放开她!”大门适时开了,陶永哲跨了出来。
东东惊讶地望着陶永哲,尹强也料想不到会杀出一个程咬金,因此和陶永哲对峙着。两人的眼神捉对厮杀,空气中的因子快速凝聚了紧张的气氛。最后,尹强自知理亏,甩开东东的手,怏怏地走离。
“你没事吧?”看着尹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巷口,陶永哲才转向东东。
东东摇摇头。“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林伯伯家事实上刚刚你按对讲机后,我就下来了。”
“原来是这样”东东松了一口气。“所以我们的对话你都听见了?”
“嗯。”陶永哲深邃的眸子闪动异样的神采。“经过想想的事,你似乎成长不少。”
东东愣愣地望着陶永哲,他眼底的神采蓦地汇成一股暖流袭向她,那么和煦,仿若隆冬里子夜时分捧在手上的香片,不只熨慰了心底的感伤,也同时注入温情,扫除了尹强所带来的晦气。
“想想真的不在台北?”他问。
“她回屏东去了。”
“这么说只剩你一个人?”陶永哲眉头微蹙。“万一那个浑球再来的话”
东东心头又是一热,回视着陶永哲,心底有种异样的感觉不断在滋长。“我想,他还不至于会乱来才对。”说着说着,东东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再来的话,我会一脚把他踢到太平洋!”
“是吗?”陶永哲莞尔。
东东微微一笑,丹凤眼灿亮亮的。
“台北还有亲人吗?”他问。
东东摇摇头。
“唔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说着,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名片?你以前给过我一张,你忘了?”东东噙着笑。“一样是男人,为什么差这么多?”她突地有感而发,语气真诚。
陶永哲愣了愣,东东的话在他的心湖荡出悸动的涟漪,波动直漾上眸底,出现瞬间的迷离。
受陶永哲的眼神吸引,东东情不自禁地投入他怀里,忘情地搂紧他。头一回,她敏锐地意识到自己和陶永哲在性别上的差异,身体中女性与生俱来的柔情正逐渐苏醒。
瞬间,东东终于能确定了,原来这就是爱情,完全不同于亲人间的亲情和朋友间的友谊。她满怀感动地闭上眼,用心感受陶永哲的体温。
东东的依偎,相对地充实了陶永哲的空虚,在在提醒了他存在的幸福和意义。
活着真好!
尤其是两个灵犀相通的体魄紧紧相偎,最能感受到生命的质量。活着真好活着
不知为何,陶永哲的身子僵了僵,已经移到东东背上的手瞬间冻结,隔一秒,他的大手紧握成拳,静止了动作。
而晕陶陶的东东压根儿没注意到陶永哲的转变。“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梦呓般地轻问。
“因为”陶永哲顿了顿。“我们是朋友。”
朋友?东东啪地睁开眼,温度倏地抽离身体。
朋友?这么说并没什么不对,但是陶永哲的话就是刺痛了东东的所有神经。
“有一件事”他轻推她的肩膀。
“什么?”东东若无其事地抽离陶永哲的怀抱,仰起头问。
“今天是我最后一次帮林伯伯复健”
“最后一次?”她不禁重复。
“嗯。林伯伯身体的状况已经好多了,现在他自己上医院已经没有问题,也不需要每天进行复健,所以我帮他安排了医院和复健师,以后他只要每星期上医院做个两次复健就可以了。”
这么说他以后不会来了那她和他是不是很难再见面了!
东东傻傻地看着陶永哲,希望他开口说说话,告诉她他不是在向她话别,奈何他只是一劲地沉默着。
就要离别了离别
分离一定要在她确认自己的爱情时同时降临吗?她难道没有选择的权利?
而陶永哲呢?为什么他一副准备放弃的坚决?
这一切,到底该如何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