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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宫的时候,其实我有很多机会可以刺杀赫连鲁威。”
那一个冬日,那迦搂著她,目光却越过她,越过茫茫无际的沙漠,望向遥远的天际。
“只是杀他容易,扳倒北赫连难,夏宫守卫重重,侥幸杀了他,我多半也要赔上性命。
赫连鲁威已经老糊涂了,可是北赫连有十多万的军队,赫连鲁威有五个年轻力壮、骁勇凶悍的儿子,他们才是我真正的对手。
给我半年的时间,我一定会为你、为我、为我的族人,摘取整个赫连王国。”
匆匆半年过去,正如那迦所料的,南北赫连的战事来到了决战的时刻。
这半年来,那迦率领著他的强盗兵团,与北赫连人在大沙漠里打伏击战,且战且胜,且胜且退,神出鬼没的姿态让北赫连人疲于奔命。
而明晨,那迦的一万精兵就要与北赫连人的十万疲惫之师,在三十里外的峡谷决战,正面交锋,成败均在此一役。
“上天,请保佑我的儿子们,保佑我的兄弟们。”
黎明前的一刻,星月无光,万籁俱寂,寨子里所有的南赫连人都彻夜不眠,聚集在广场上,紧张不安地等候著,他们跪了下来,虔诚地向天祷告。
楚洛奔到沙寨的后面,那迦曾经带她去过的山头。她站在最高处,极目远眺三十里外的战场,然而黑夜迷茫,一切都处在混沌之中。
一年前的今日,她正在出塞的路上,等待她的是茫然不可知的未来;一年后的今日,她依旧在等候,等的却是那迦,她的情人,等他为他们打下一片光明的未来。
“那迦,你一定要赢,为了我们,你一定要赢!”她站在山丘的最高处,望着战场的方向,喃喃地说著。
当红日绽放出第一道金光时,战场的擂鼓之声响彻漫山遍野,回音连绵不绝。擂鼓声停息,十余万人的厮杀声渐渐响彻天际,传到了三十里外的人的耳边。
“老天爷啊,让他们赶快停止吧。”脆弱的老人听不得这样残酷的叫喊声,泪流满面地跪地哀求,然而却阻止不了残酷激烈的战事的进行。
厮杀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了中午,艳阳高照的时分,所有声音都停止下来,死寂得让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即使被夏日猛烈的阳光照耀著,依然觉得彻骨的冰冷。
沙寨里所有人部在屏息等待著,紧张不安地祷告著。
一匹快马突然自沙漠边缘出现,骏马以极其疯狂的速度向著沙寨狂奔,越奔越近,越奔越近,马上的骑士浑身浴血,遍体鳞伤,他喉咙早已经因为体力透支,而嘶哑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向著在沙寨里等候的族人,拼命地挥动手上的旗帜。
原本安静得可怕的沙寨霎时轰动起来,所有人都高声欢呼,老人家跪地向著上天道谢。
报讯的骑兵飞奔到了沙寨广场的中央,坐立不稳地摔到了地上,他仰面朝天地看着蔚蓝的天空,目中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向著围拢而来的族人大声宣告:“我们胜利了!”然后含笑闭起疲惫至极的眼睛。
沙漠的边缘响起了隆隆的马蹄声,南赫连的黑鹰旗帜在漠风中飘扬。胜利的士兵归来,而飞奔在最前方的,正是他们的首领——赫连那迦。
那迦没有往沙寨奔去,他远远地看到了楚洛站在后方的山丘上,立刻策马向著她的方向奔去。
楚洛站在山巅之上,任由山风吹乱她的发丝,看着那迦像是展著翅膀的雄鹰般向自己奔来,多日来为他悬著的心终于放松下来,紧张与惶恐一扫而空。她笑着,笑得满脸都是晶莹的泪花。
狩风飞奔到了山巅,身披战袍的那迦跃下了马,笑着向她张开了双臂,几乎是迫不及待的。
“我的公主,我已经为你摘取了整个赫连王国,你愿意嫁给我吗?”这一句话他已经等了好久,就等著有资格说出来的一天。
楚洛的回答是提起衣裙的下摆,整个人投进了他敞开的胸怀。
“你浑身都是伤!”她摸索著他的身体,战袍裂开好多处,刀伤箭伤遍布全身,连脸上都有血痕,然而他却笑得十分畅快,丝毫没有被身上的伤痕干扰到。
“不要紧。”那迦搂著她畅快地大笑“我亲手摘掉了老贼的头颅,把号称十万雄师的北赫连人打得落花流水,这一点小伤小痛算什么!”
“你看,大家都在看着你呢。”山下沙寨里的族人都在翘首看着他们的首领。
那迦看着山下的族人,再看向茫茫无际的广漠绿洲,踌躇满志的仰天长笑“江山在握,美人在抱,赫连那迦今生再无遗憾了。”
“傻瓜,别笑了,你的伤口都要裂开了。”他那惊天动地的大笑扯动了好几处伤口,渗出了血来。
“对了,”他还在笑个不止,突然俯身在她耳边说:“刚才我向你求婚,你没有拒绝,那是不是表示尊贵的公主愿意下嫁给我这个沙漠之子?”
楚洛娇羞得把脸深埋在他的甲胄里,既不点头也不摇头,一朵红云慢慢的染遍了整个俏脸。
那迦大笑出声,把怀中的女人抱得紧紧的。
“既然你答应了,那么今天既是我们南赫连人重新立国之日,也是你我成亲的好日子。”
“不”楚洛慌忙抬头,红著脸向著他摇头。
“不什么?”那迦感觉莫名其妙的皱起眉来。
“我不能这么轻率地嫁给你。要求娶一国的公主,应该先派使节到该国朝廷求婚,得到国王的同意与旨令,才能将公主隆重地迎娶回去。”她红著脸向那迦解释。
“中原和这里相差几万里,这使节一来一去,岂不是要花上一整年的时间?一年的时间那么长,是够你帮我生下一堆王子了。”一朵乌云悄悄地罩上那迦的笑脸,在激烈的生死决战之后,听著这些繁文耨节,那迦只觉头也大了三倍。
楚洛伸指戳了戳那迦的胸口“一堆?你当我是猪吗?”
看到他黑著脸,她忍不住又搂著他的腰,嫣然笑道:
“那迦,你体谅一下。父皇把我嫁给赫连鲁威,原意是藉和亲来维系边境的和平,可是结果却跟他的愿望完全相反。
我失踪了大半年,赫连鲁威被你杀了,赫连国天翻地覆,父皇此时的心情必定非常焦虑。
如果我不向他老人家禀告一下,就自作主张嫁给了你,堂堂一国公主跟著一个野男人跑了,这传出去肯定会变成邻国的笑话,你叫他老人家的脸往哪搁?
你就再忍耐一年,我人在这里,绝不会再偷偷跑掉的。”
“如果你父皇不满意我这个女婿,再把你嫁给另一个老男人,那我怎么办?”
说实话,那迦一点也不想去体谅她的父皇,把自己的小女儿当作政治筹码,嫁给赫连鲁威那老贼,在这件事情上,那迦大概一辈子也不能原谅她的父皇。
不过,当看到她娇笑着委婉恳求,他也狠不下心肠来,总不能强迫她今天立刻嫁给自己吧?
“不会的。你从今天起,就是名正言顺的沙漠之王,父皇怎么会不满意你呢?”她看着他的瞳眸里,满足骄傲的笑意,脸色绯红著,像极了当日她-醉酒时的憨态。
那迦心中一动,黑眸里悄悄飘上了一丝狡猾的笑意。
他搂著她,假装失望的说:“好吧,暂时别说这个了。今天晚上有庆祝夜宴,你就是我的女主人。”
“楚洛,你是最美丽的女主人。”当夜宴散后,那迦抱著怀里醉醺醺的女人微笑,而怀中的女人醉红著脸,回了他一个大大的傻笑。
“那迦,我头好晕”只不过是喝了两杯,她就站立不稳,只能攀著他的前襟,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
“傻丫头,你的酒量真不是普通的浅,才两杯就醉了!”那迦轻轻笑说。攀著他的娇躯不住地往下滑,他伸出大手,将温香暖玉抱满怀。
“我才没有醉呢,我清醒得很。”楚洛咕哝著,死鸭子嘴硬。
醉了才好,醉了才趁了他的愿呢!那迦低低地笑了起来。
如果怀中的佳人现在抬头,肯定可以看到他脸上、眼里邪恶的笑意,可惜她已经醉了,瘫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想动。
“好了,万事俱备,咱们睡觉去。”那迦笑着在偌大的帐篷里大声宣布。
回应他的只是怀中佳人醉意醺醺的“嗯”声。
那迦抱起她,大步向著温暖的床榻走去。
他没有耐性为了那个远在万里以外的中原皇帝老儿,再等多一年,他要她,今晚就要,而他要的东西,向来都会不择手段的攫取。他不愿意再等待,他要她在他人生最光荣的时刻,分享他的快乐,做他的新娘。
“那迦,你好热。”当他将她温柔地置于被褥之间,结实的身躯覆上她柔软的娇躯,灼热的身体热度传到了她的身体时,她喃喃地抱怨。
“脱了衣服就不会热了。”那迦低低的说著,突然觉得自己真是好邪恶。
他飞快地脱去自己的衣服,然后开始温柔地脱下她的。
她刚开始还很温顺地配合他的动作,半睁著醉眼,迷惑地注视著他,像是不懂他在做什么。可当他解开她贴身小衣时,她突然有些清醒过来。
“不,那迦。”她抓住他的手,摇了摇头,像是在拒绝,又像是在努力让自己清醒。她口齿不清的喃喃说:“要等我们要等”
“还要等什么?”那迦隐藏起眼内满溢的笑意,故作奇怪的问她。
“等等父皇指婚”楚洛蹙起了眉,不明白他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奇怪,他们今天不是已经讲好了吗?
“傻丫头,你父皇已经同意了,使节都已经来了好多天了,你都忘了吗?”黑眸催眠似的凝视著她,那迦用著世界上最肯定的语气,说著最虚假的谎言。
“嗄?”楚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脑袋里一片混沌。
她努力地回想他口中说的事情,什么父皇的指婚,使节的到来之类的,可是却什么都想不起,越想脑袋越是糊涂。
那迦再接再厉,继续诱哄她:“今天是我们大婚的日子,早叫你不要喝那么多,偏不听,酒量又浅,看,醉得什么都忘了。”
“可是可是”可是那酒不都是他哄她喝下去的吗?楚洛想分辨他话的真假,可是舌头大大的,脑袋昏昏的,说了半天都说不清。
他伸手将她软绵绵的身子整个抱进怀里,温柔的说:“不要可是了,傻丫头。”他低头轻吻她紧蹙的眉头,低声说:“不要再想了,放轻松,跟著我来。”
他醇厚温柔的声音比浓酒更让她沉醉,让她的意志一点一滴地被摧毁。
“可是”她最后一次挣扎,却被他的唇吻去了余音。
灼热的唇持久地纠缠著她,甜蜜又滚烫的触感像最醇的美酒一样,蛊惑著她,让她最后一丝理智也随着急速上升的激情而飞到九霄云外。
她闭起眼睛承受他的激情,一吻既了,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今夕是何年了,满心满眼只有他,唯一的他。
那迦艰难地离开她甜美的唇,温柔地吻上她光洁的额,如画的眉,氤氲的眼,小巧的耳贝,还有光滑的颈项,最后落在如新雪般晶莹的胸脯。
他缓缓地推开她的贴身衣裳,滚烫的大手开始抚摸她全身每一处细致光滑的肌肤。
肌肤逐寸**在冰冷的空气间,被他点燃的激情同时急速攀升,一冷一热的感觉同时刺激著她,让她承受不起,忍不住害怕。
“那迦,我怕”她浑身都在颤抖,连语音也微微发颤。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把自己交给我就好。”那迦强忍著快要爆炸的激情,极尽温柔地轻吻她的耳际。
粗糙灼热的手掌缓慢又温柔地抚摸她身体的每一处,手掌所到之处,白皙的肌肤开始焕发出一种玫瑰色的光泽。
虎头鼎内的炉火,照亮了床羯喜绵的身躯,温柔的夏夜,万籁无声,偌大的帐篷内徐徐飘荡著情人激情的喘息。
午夜时分,当一切都平息下来时,那迦披起单衣来到了矮桌边。
他提起了笔,摊开了纸张,就著微弱的灯光,开始写一封信。
随著信纸的摊开,他的嘴边漾起了温柔的笑容,当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审视著落款处“婿赫连那迦”几个字时,嘴角禁不住再次上扬。
床榻上熟睡的人儿轻喃著,缓缓地翻了个身。
她明天清醒过来,不知道会怎样的生气。那迦注视著床榻上的人儿,想着明天将会发生的情形。
可是,他死不悔改的心里没有一丁点的反悔,春宵一刻值千金,明天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他收起了案上的信,将身上的衣服扔开,微笑着回到了佳人的身畔。
半年后,京城皇宫。
“气死联了!”熙宗皇帝手里拽著一封信,怒气冲冲的来到了福全宫,楚洛生母梅妃的住处。
“皇上,怎么了?”自从楚洛出塞和亲,不久后又传来了失踪的消息,梅妃就因为担忧爱女的安危而郁郁寡欢,形容憔悴。熙宗为怕触景伤情,也很少到这里来。此时熙宗突然怒气腾腾的冲了进来,把梅妃吓了一跳,连忙打起精神,小心地询问。
“你自己看!”熙宗将手里的书信丢到了桌上,气鼓鼓的坐到了椅子上。
梅妃疑惑的打开了书信,却是一封外域的来信,满眼都是看不懂的胡人文字,幸好在书信的下方,有翻译官的翻译。梅妃看着看着,连月来忧郁的眉眼,突然绽放出光彩。
“啊,洛儿,是洛儿的消息。”她惊喜交集的呼叫起来,紧紧地捏著手中信,喜极而泣。
“尊贵的天朝皇帝:
儿臣赫连那迦,本为南赫达成日王嫡子。北赫连王赫连鲁威狼子野心,十年前阴谋刺杀父王,吞并南赫连土地,此仇不共戴天。儿臣隐忍十年,终于手刀仇人,重夺国土,并统一赫连全境。
儿臣与常乐公主,于患难中结识,情投意合,已结为夫妇,从此愿效天上神鸟,比翼双飞。请皇上安心,勿再牵念。
天朝与赫连两国,国土相连,唇齿相依,愿从今往后,息干戈,开互市,世代往来,睦邻而居。
婿赫连那迦拜上”
“洛儿平安无事,太好了,太好了,上天保佑!”梅妃抹著眼泪笑说。
“好什么好!赫连那迦那小子,先斩后奏,要置朕的颜面、大燕的威仪于何地?气死朕了!”熙宗捶著桌案咆哮著。
“皇上息怒。洛儿失踪了半年,臣妾早就不敢抱有希望了,谁知如今失而复得,臣妾怎能不高兴呢?皇上龙体为安,别气坏了身子。”梅妃委婉地劝解。
然而熙宗始终气愤难平,高声呼喊:“来人,把三皇子给朕叫过来!”
他在福全宫烦躁地踱来踱去,梅妃也不敢再说话,不一会,三皇子凰宵就来了。
凰宵与楚洛是一母所生,兄妹间的情谊比其他皇子来得深厚,今天也听说了赫连使节的消息,早就在皇宫里等候著。
“宵儿,朕命你立刻带兵马出关,到赫连那里探探消息。”
熙宗黑著脸说道:“单凭赫连人的一面之词,朕怎么能相信洛儿真的平安无事?赫连那迦那小子,虽说是赫连王族出身,然而当了十年的强盗,手段狠辣,朕怎么能随随便便的相信他!
宵儿,你为人警惕机智,到时候要随机应变,当机立断,保全你皇妹的安全。”
“是,儿臣明白。”凰宵沉稳地应答。
“还有”熙宗沉默了一会,始终是牵挂著爱女“出发前先置办些嫁妆,如果洛儿真的安全无事,愿意跟著那小子,你就按照大燕的礼仪给他们置办盛大的婚礼,绝不能失了天朝的颜面。关外冰天雪地的,什么都没有,你要准备得丰厚一点,还有”
熙宗的怒火逐渐熄灭,开始像个平凡的准岳父一样的,唠唠叨叨起来。
梅妃忍不住掩嘴轻笑,笼罩了福全宫多月的阴云终于消散,人心开始舒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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