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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我转了几个弯,来到了一户农家小店。店里的摆设非常的淳朴,木头的小板凳,几个小时候烤火用的铁炉子就是吃饭的桌子了,还带着烟囱,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青梅竹马用贵阳话熟练的点着菜,语速很快我没听得仔细,似乎全是素菜。让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沮丧了起来。虽说愿赌服输,可是我好歹也是客人啊,不讲一点情面的说!但嘴上又不好说什么,就只有默默的等着上菜。他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心事,也不揭穿,只微笑着和我说些不咸不淡的家常话。
很快菜就上来了,一碗米豆腐,一盆炒米苋,一碗水煮的小瓜加棒豆,还有一份油炸豆腐。偶的神啊!算了,既来之则安之吧。我想我的脸上肯定写满了失望,青梅竹马一脸坏笑的对我说:“这些都是我最喜欢吃的菜,尤其是那个炸豆腐一定要试试。”
“好!”我拿起筷子,看着洒满红辣椒粉的炸豆腐,显然有点力不从心。刚想开口,就听见青梅竹马大声喊着:“老板,来份醋!”我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想要醋?”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吃辣的功夫肯定退步了!醋能解辣,而且这里的醋与别处也不同,让你尝尝。”这时老板用土陶制的小碟盛了醋上来,我选了一块只蘸了一半辣椒粉的炸豆腐再蘸了醋一口吃下。
“嗯!”嘴里嚼着豆腐,我一边点头一边说:“这豆腐很清香,吃在嘴里有回味而且没一点豆腥味。这醋也好吃。陈醋太酸吃多了伤胃,广东的红醋味淡且小甜更像薄的蘸料,这里的醋酸度合适,而且还有甘甜的回味,的确特别。”
“你不错啊!挺会吃的。”他一边帮我夹菜,一边说:“觉得好吃,你就多吃点。很多老贵阳人都会专程来这里买醋的。要不是包装太过简易,就推荐你带点回去了。”
我们正说着,就看见老板端着一大盘红烧猪脚向我们走来,心中顿时一阵狂喜,眼睛一直盯着老板,暗暗想着,这会是我们的菜吗?直到老板在我面前放下那盘猪脚,我才抬眼看着青梅竹马。只见他早已按捺不住,笑出声来说:“从小就见你有好胃口,没想到今天这盘猪脚又让我见到了以前的你!”
我假装生气,撅着嘴投诉道:“干什么!捉弄我很开心是不是啊?!哼,我有志气,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今天就吃素了。反正这儿的豆腐上海吃不到,多吃豆腐还能美容呢。”
“好啦!别生气了,女孩子生气就不漂亮喽!”看着他笑意盈盈,满脸宠爱。“来,这块给你,这可是最好的美容食品哦!”他挑了块最大的猪脚放在我的碗里说:“这家店最出名菜的就是这猪脚,休息天生意特别的好,今天是特地带你来吃的。刚才逗你,没想到你还和小时候一样,心里藏不住一点事情,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了。”
我不说话,自顾自的低头专心吃着猪脚,果然是美味。只是吃完了这块,也不再添,就拣着其他的素菜吃。他知道我在赌气,也不恼,反而索性将我照顾到底。就这样他夹一块,我吃一块,一盘下来倒是我吃得多,直到我们把其他的菜也全部消灭。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踏上了回程,满目的青葱绿色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写意,雨后的空气越发的清新。真想找个地方停下来,随便到林间走走。才刚想着,就见他从高速路口下来,一个转弯,驶入旁边的一条小路上停了车。我不解的看着他,只见他熄了火,拿了把伞对我说:“下车。”
他带着我走入一条林荫大道,路上铺了鹅卵石,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还记得这里吗?”他问我。我有些恍惚,眼前的景致让我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带着一丝的不确定,反问他:“这里是黄金大道吗?”
“是的。”他微笑着点头回应我。我真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在我们分开的十几年里,彼此杳无音讯,今天也才是重逢的第一天,为什么他总能知道我在想什么?难道这就是爱吗?
他走在前面,指着不远处的河岸说:“小时候我们曾经来在这里烧烤,记得吗?”
“当然记得。”我兴奋的快步跟上,和他并肩走着:“那时我们带了好多东西来这里烤,特别有意思。而且我还记得,这里以前还有很多专门做烤鸡皮的小摊。那个味道闻着就特别的香,特别的好吃。我到现在都没忘记呢!”
“为了保护环境,现在这里已经不允许摆摊了。所以你也看不到以前的那些小摊了。”他说。
“哎真可惜。”我无比遗憾的说“我本来想,如果有机会再到这里来,就算看不到秋天那满地金黄色的落叶,至少吃几串鸡皮解馋也是好的。现在看来没办法喽。”
“你真想吃烤鸡皮?”他抬了抬眉毛,笑着问我:“不怕胖吗?”
“你没觉得我比以前胖了很多吗?”我也索性大方承认:“我始终无法抵制美食的诱惑。所以从不忌口,不过现在年纪大了,会适当的注意些。尽量做到健康美味两不误。”
“好。晚上带你去的那间酒吧,就有烤鸡皮,味道很不错。我们去吃。”听了他的话,我再也忍不住了,跑到他的面前站住,怔怔的看着他,说:“哎你到底是警察还是魔术师啊?怎么我提的任何要求你都能满足的吗?”
“嘿嘿之前你不是说,这次回来是来找回忆的?我也答应了你要好好陪你的,当然要花心思喽。”他的眼中带着柔情,那份感动几乎让我忍不住要掉下眼泪,只听见他在我耳边细语:“说实话,我现在已经很少到外面去应酬了。平时除了跟那几个儿时的发小见见面,基本上能推的都推了。我宁愿下班后回家,喝喝茶,玩紫砂壶,陪陪家里的人。也就是你,我才有这样的心情。要是换了其他任何人,我恐怕都没那个兴致了。”
听了他的话我也心潮澎湃,我又何尝不是一样呢?无论是感动还是伤心,我都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吸了口气眼睛转向别处,说“你是知道的,从小我父母就管我管得特别严。现在依然还是,事无巨细样样要管。我也大了,早就不像小时候这么怕家长了,只是觉得父母年纪大了,很多时候真没必要为了些琐事让他们生气,所以他们喜欢管就管吧。我这次之所以会这么冲动的跑回来看你,就是因为几天前你的那个电话,还有你在电话里的对我说的那些话,真是让我太想念这里的一切了。所以才会脑子一热,订好机票瞒着父母,做了这辈子最疯狂的事,一个人飞越几千公里回来看你。也就是你啊,有这么大的魔力。换了别人,出钱请我去旅游,我也未必肯答应的。”
“难道不好吗?你自己想想。”他说:“如果按照我们现在这个见面的频率,就算是十年见一次,这一辈子我们大概还能再见三次。三十年后,我们会是怎么样的人生,谁又能预知呢?”噢,天哪!本来觉得人生岁月漫漫,如今被他这么一说,似乎又觉得人生苦短了。
走得有些累了,于是我们就在河岸边的石椅上并排坐下。河水很清澈,岸上的树林与河里的倒影连成一片,我望着眼前的景色发呆,他就这么陪我坐着。过了半晌,我幽幽的对他说:“你知道吗?以前读书时,学校的春游或者秋游都会组织来花溪公园,公园里的景色我倒是感觉一般,就是独爱这里的风景。尤其是秋天,满地都是金黄色的梧桐叶特别的浪漫,很有欧洲风情。那时很多拍婚纱照的,都是来这里拍外景的。我当时就想着,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也要到这里来拍婚纱照。哼,只是没想到真到我结婚的时候,我却连婚纱照都没拍,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自己给嫁掉了。”最后的那句话我带着无限的伤感,其实我并不想让他知道,这十几年来的我生活的不如意,可不知道怎么了,就在此时此地,就这么自自然然的告诉了他。
此时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雨,起先我们撑着伞还想多坐一会儿,谁知道雨却越下越大,我们只好离开。回到车上他对我说:“现在我们回去。如果你想回酒店,那么我先回单位,你就在酒店休息一下,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如果是和同学见面,我把你送到见面地点,然后你们自由发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顾虑我。等你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我点了点头,开始给同学打电话约了见面的地方。
到了目的地,我对青梅竹马说:“我同学似乎没有吃晚饭的意思,估计也就是聊聊天,应该不会太久的。你下班了就来接我吧!我还在这个地方等你。”
“不着急。你和同学也是这么久没见面了,肯定会有很多体己话要说的,你尽管放心大胆的玩,等全搞好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开车过来很方便的,不会耽误我们的计划,贵阳的夜生活可是要到凌晨两三点才结束的。”
他真不该这么宠我,这样会让我上瘾。不过我也顾不得这么多,这几天就让我享受一下这份难得的宠爱吧!于是我也就不再坚持,愉快的去和同学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