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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与同学话别,他来接我时问为什么不和同学多聊聊,我笑着回答说同学有事要先走。其实是我推脱了同学的邀请,总觉得这几天的时间是从上天那里偷来的,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难得太珍贵了,所以我什么事都不想做,只想和他在一起。以前总爱嘲笑身边的女友有异性没人性,其实到头来自己也一样。
他带着我去了一家吃酸汤鱼的火锅店。同样是隐藏在僻静的小街里,但生意却出奇的好。我们坐到了最后一张桌子,依然是他点菜我吃菜。青梅竹马看着我津津有味的吃着,问到:“味道如何?”
我一边吃一边点头说:“好吃!我就喜欢这种酸酸的味道,很开胃。上海的酸汤鱼是用黄辣丁做的,味道鲜美但是鱼太小吃起来不畅快。这里用的是鲶鱼,肉多骨头少,最适合我这种不会吃鱼的人啦!”他笑着说:“中午看你吃得不多,估计是你一下子还不能适应吃辣。所以晚上带你来吃酸汤鱼,不辣又开胃应该比较适合你的口味。”我莞尔一笑,心里觉得青梅竹马真是观察入微,心思细密。不禁想到之前与同学分手时,同学无不感慨的对我说,虽然因为各种原因,你们最终没能在一起,但他的这份真情也算难得。一生中如果有一人肯这么为你的,这辈子也算值了。
他替我把煮熟的鱼从锅里捞出,放在碗里晾着,等不烫了又再夹给我。看着他的这些举动,我禁不住有些感动,忙说:“你自己怎么不吃啊?别老替我加菜了,我自己会的。”他手上并没停下了,看着我说:“你好不容回来一趟,当然要多吃点了!这个吃多了不会发胖的。而且我知道你从小就不爱吃鱼,老是嫌鱼腥味重,所以我特意点了鲶鱼,完全吃不出鱼腥味吧!”为什么?为什么要放这么多的心思在我身上?其实这次回来,不过就是想让自己透透气,调节一下之前让人窒息的生活。仿佛就是一次平常的旅行,从没敢奢望能在这里得到些什么,只是没想到青梅竹马带给了我太多的意外。
我充分享受着他的温情,随即也就不再客气的吃了起来。就在即将结束的时候,青梅竹马突然递给我一小碗白饭,我疑惑的看着他。只见他熟练的舀了些鱼汤倒入白饭中,变成了一碗番茄色的泡饭。我最讨厌吃泡饭,于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做完了一切。“来,试试这个饭!”他对我说,然后开始准备自己的那碗酸汤泡饭。我不想拂他的好意,但又也不想勉强自己,只好弱弱的说:“我吃饱了,能不能不吃啊?”
“我每次来这里,最后都喜欢吃点饭,白饭就着鱼汤味道特别的好,不信你试试?”他用鼓励的眼神看着我,我犹豫了一下,拿起调羹舀了一小口饭送入口中,嗯!美味。原来白饭的无味,正好充分吸收了那一锅鱼汤的精华,一口下去让人感觉十分的通透。于是我接着又吃了好几口,他笑而不语只顾自己吃着。
吃完饭,我们也不开车,就这么慢悠悠似闲庭散步般往酒吧方向走去。约莫半小时,我们来到了一个街心公园,曲径通幽处竟然开着间叫“帕克”的酒吧。大概时间尚早,所以客人也不多,随意找了张看得见舞台的桌子,我们对面而坐。青梅竹马问我:“你能喝多少?”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他显然误会了我的意思,吃惊的说:“你别告诉我,你千杯不醉啊?!”
我立刻报以微笑,回答说:“我平时很少喝酒的,真不知道自己能喝多少?”
“那你今天要是喝醉了怎么办?”他调侃的问我。“当然是跟着你喽。有你在,我怕什么?”我一脸的得意,毫不示弱的回答着他的话。
“哈哈你知不知道,女孩子这么说会非常危险的?尤其是在这种地方。”
“我不怕!”我看着他,笑着说:“有你在,我绝对放心。你随便点吧,高兴就好。”
“好!”他示意找来服务生,说:“我喜欢喝啤酒,就先来一打啤酒。”我微笑着点头,此时舞台上有位男歌手开始当晚的第一轮表演,开场曲目居然是爱的代价。
一边喝酒一边听歌,一曲唱罢,我说:“这个酒吧的气氛很怀旧啊!真没想到,一开场就是这样的悲伤情歌。”
“是啊。”他一边喝着酒一边说:“我不喜欢那种很闹的酒吧,太吵了。这里唱的都是我喜欢的经典老歌,特别是工作压力大的时候,一个人来这里坐坐,放松一下。这里有位女歌手,唱那首i always love you 唱得特别的好,我特别爱听。”
“是吗?我也很喜欢听这首歌哎。”我饶有兴趣的说着:“不知道今晚能不能见到你说的那个女歌手。”耳边的音乐再次响起,我们继续聊着天。“你知道吗?今年日本的海啸和核辐射给我的触动很大,人们都说2012快来了,世界末日了。要抓紧时间去完成自己未完成的心愿。我有很多心愿都还没实现呢!所以想着能完成一个是一个,不想让自己留太多的遗憾。”我说。
“那这次回来是其中的一个吗?”他问。
“从我大学毕业离开这里开始,我就一直都想着,能与你再见一面。”我想了想,回答道:“那天我无意在国外的网站上,看到关于你的报道,说你是镇压法轮大法的恶警。我没来由的想到,别人这么愤世嫉俗的写你,从另一方面来看,也表示你在工作上肯定是全力以赴的。可毕竟也是个高风险的工作,万一有人寻仇。。希望你不要嫌我说话直白!我真怕我会再也见不到你,所以那天你电话里一挑头,我就毫不犹豫的回来了,想回来看看你。”
他笑了笑,说:“没事。你说的是实话,我不怕忌讳。那你现在也算完成了一个心愿,那还有什么愿望呢?”
“我还想去法国。找一家可以看得见埃菲尔铁塔的咖啡馆,点一杯咖啡,静静的坐在那里,享受着从黄昏到日落的那份浪漫。”他眉目含情,笑看我的一脸憧憬,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不是感觉我太小资情调,太浪漫了?”
“怎么会?”他回答说:“其实我也很喜欢这样的。法国也是我的梦想之地。”现在轮到我惊讶了,我一直以为法国是女人的梦想之国,没想到他居然也会和我有着同样的心愿“只是我出国旅游,特别的麻烦,要层层上报,太不自由了。”我点头称是,只好安慰他说:“这个小心愿也不便宜哦。就光那杯看得见风景的咖啡,也是要20欧一杯哦!除了法国,你还有想去的地方吗?”
“我喜欢喝啤酒,所以也很想有机会去趟德国。尝尝地道的慕尼黑啤酒,再试试有名的大香肠。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样的生活绝对的写意。”天啊!怎么会这么巧?虽然我想去德国是为了看天鹅堡,我们的出发点不同,但最终的目的地却是一样的!他喝了口酒,继续说:“如果不考虑金钱,其实我最想去的地方是瑞士。想去瑞士滑雪,享受一下真正的贵族之旅。”哦!上帝,我记得读大学时,某日的夜谈话题是人生理想,我还记得我当时对寝室里的同学说,我人生的理想就是有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找到一个爱我的老公,去瑞士旅游。虽然时至今日我的第三个人生理想至今没有实现,但是我没想到会与青梅竹马的想法如此的契合。
我傻傻的看着他,心里的感觉复杂极了,怎么会如此的相象?这些事情,我们以前在一起时从未曾提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巧合?难道真的是前世注定吗?我终于忍不住,问他:“你说,我们分开的这十几年里,从来都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为什么我们结婚,生孩子的时间都会在同年?而且前后都不相差一百天?就算是大家说好的,也不会有这么巧的!”
“是啊!”他的回答让我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歌者的声音很大,我们面对面说话显得十分的费力,我索性换了座位,与他并肩坐着。也许是因为音乐的煽情,人也有些微醺,我突然冷不丁的对他说:“你知道吗?如果当初没有支内子女回沪的政策,我父母一定要我回上海的话,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肯定会倒追你的!”他显然对于我的话毫无思想准备,愣愣的看着我。大约过了几秒钟,突然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宠溺的对我说:“小傻瓜!”
“真的!我没开玩笑。”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似乎觉得如果这次再不对他说出来,只怕将来真没机会了。“其实我从小就很喜欢你的,只是一直都不敢说。你还记得我们最后一次来你家做客吗?那时你爸刚刚大病出院,我就想借着那次机会跟你说,可是妈妈对我寸步不离,我根本没机会告诉你。你知道吗?当我第二天坐上回上海的火车时,想到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心里就特别的难过。在车厢里哭了好久,我妈还以为我是舍不得和我爸分开,还一个劲的劝我说,我爸很快也会回上海与我们团聚的。”我一口气说出了多年一直压在心里的话。他转过头来看着我,轻轻的拍了拍我的手臂,贴在我的耳边说:“傻瓜。。我怎么会不知道呢?!在你临近毕业时,你父母曾到我家来过一次。那时我父亲还在,问到你毕业分配的事情。当时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其实就是承诺你父母,我们会给你一个好的未来。当时我妈还旁敲侧击的对你妈说,如何如何的喜欢你。可是没想到你妈非常坚决的说你们要回上海,等你一毕业就回去。所以当时也就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没想到再后来我父亲的病每况愈下,家里整天都忙着照顾父亲的病,也的确顾不上再提这件事了。”
“那后来,你不是陪着你父亲去上海看病了吗?你怎么不来找我呢?”我继续问。“我去找过的。我曾根据你妈以前留给我们,你奶奶家的地址,沿着四川路一直找。可能因为那个时候那里正在搞拆迁,所以我根本没有找到你们所说的那个门牌号。而且当时的通讯方式也不像今天这么发达,所以就这么失去了联系。”
听了他的话,我真是百感交集。一想到我那备受折磨的婚姻,再也忍不住激动的说:“我的人生凭什么要别人替我做主啊!如果我们能早点知道彼此的心意,我肯定是不会回去的。不管我父母是否会反对,我都会去努力争取的。你知道吗?其实我在上海一点都不开心,我本来就没有兄弟姐妹,再加上没有朋友,有时候连找个想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总是觉得很无助很孤单。我妈妈总是固执的觉得上海好,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带着他们重回上海。她真是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我眼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只是不想让他看见我伤心,于是别过头去假装欣赏歌手唱歌,而他却紧紧的拥着我,轻拍着我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走了出去,我也赶快擦干眼泪调整一下情绪。是啊,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们也早已不是当年少不更事的我们了。这就是我们的缘分,命中注定。正想着,只见他手里拿了几串烧烤走了过来对我说:“下午在黄金大道,你不是说想吃鸡皮吗?给”
我接过那几串烤鸡皮,呆呆的看着他。只见他笑着对我说:“趁热,冷了就不好吃了。”此时,舞台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他指着舞台上那个女歌者对我说:“就是这个女孩子,她唱的那首i always love you真的很好听。”音乐缓缓响起,我们不再说话。喝酒,吃烧烤,认真的听歌,果然让人感动。一曲唱完,我也跟着观众不禁鼓起掌来。他笑着回头望我,似乎在说怎么样?唱得不错吧。
我想着临来时给他买的礼物,还不知怎么让他收下。看着现在的情形,于是灵机一动对他说:“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希望你能答应。”
“你说。”他毫不犹豫的回答我。
“不要!”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非常认真的对他说:“我要你答应,一定做到!不准反悔,我才说。你放心绝对不是让你为难,或者违法乱纪的事。”
虽然他的眼中带着明显的疑惑,但依然还是答应了我,说:“好!我答应,一定做到,绝不反悔。”听了这话,我才又重新笑颜如花,在他耳旁轻语:“我带了件礼物给你,是个登喜路的皮夹,希望你能收下。”只见他眼中有微微的诧异,然后又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立刻指着他说:“不准赖皮,你答应我了的!”
“我哪里是说不收?是觉得太贵重了。”他说。
我笑着摇头,对他说:“这个款式是我一眼看中的,也没多考虑就买了。就想着从小都是你照顾我比较多,我也从来没有送过礼物给你,这次机会难得大家留个念想吧。只是之前你什么都不让我带,什么都不收的架势倒真是难倒我了,所以只好想了这个办法让你收下喽。
此时已快接近午夜,青梅竹马看了看表对我说:“我们回去吧,今天我值班要回去交班了。你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今天又起得早,该累了吧。如果喜欢这里想来,那我们明天就再来。”
“好。”我爽快的答应着,于是拎包走人。一路上说着小时候的恶作剧,现在想来真是让人忍俊不禁,原来有人一起回忆自己的童年是如此让人幸福和开心的一件事情。他一直送我回房间,临走时对我说:“明早依然是八点半,好吗?”我点了点头,他继续说:“好,我来接你。谢谢你的礼物,早点休息。”看着他的离去,我真是万般不舍。好希望他能留下来不走,只是留下来又能如何呢?既然一切都不可能再重来,那就让我们保留这份珍贵的感情吧。
我期待着明天的行程,不知道青梅竹马又会给我怎样的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