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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去见日
在往后的几个礼拜中,芬娜一直在挣扎着,时光飞逝地流过,她仍然无法决定。苏卡洛的戒指套在她的手指上,但卡达却在她心里。她一方面痛苦地徘徊于忠诚与喜爱之间,但另一方面又无法抗拒卡达的爱。一种不自然的紧张已威胁到她与苏卡洛的关系。
“怎么了?芬娜。”在某天晚上,当她再度避开苏卡洛的手臂时,他生气地问。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她尽量藉口拖延,但面颊却已敏感愧疚地泛红了。
“亲爱的,我比你想像中更了解你。”他强迫自已保持平静,说:“自从卡达回到总公司后,你的行为就变得很怪异,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是不是已改变心意了?”
“苏卡洛,不是——”当他们四目相对时,她停下了。从他眼中她知道无法再隐瞒下去了。
“卡达已发现他父亲去世的真相了。”她终于说。
在他温儒平和的面孔上,她看见他微微拉紧了嘴唇“我想你最好告诉我。”
她小心谨慎地面对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她仔细地将那天下午的情形告诉苏卡洛,但有关卡达当天晚上来访的事却避开没说。
对方平静地听她讲完后,坐了很长一段时间,低头凝视着他那双紧握着的因工作而粗糙的双手,然后不平稳地说:“还是卡达,对吗?”他脸上的表情使她不忍卒睹,她急切地:“噢,让我们忘了卡达。”
“我能。”他大声地向她保证“但你能吗?”
“不,永远不。”这几个字闪过她心头,但她用力地将它吞回去,毅然地说:“我已同意嫁给你了。”
“因为你爱我,还是你害怕再被伤害?”
这句话击碎了她的良知,但在她想出如何以适当的话回答他之前,他将她揽进怀里,用一种不同往常的方式吻她。苏卡洛强迫芬娜分开双唇,粗鲁地用力吸吮她的嘴唇,他的手更亲密热切地抚摸她的身体,这是他以前从不敢做的。芬娜并不退缩于他的亲近,但内心却清清楚楚地告诉自己,她正在制造一个可怕的错误!
过了好长的一段叶间,苏卡洛放弃地松开手臂。向后退了几步,苦苦地笑着“你很想努力来爱我,是吗?亲爱的。但你跟我一样清楚,那是没有用的,不是吗?”
她不忍去看停留在他眼中的痛苦,而且愧疚地了解这是她一手造成的“我、我很喜欢你,而且我诚心诚意地认为你我会使我们的婚姻成功,但——”
“卡达将存在于我们之间,一个看不见的第三者。”他打断她的话,苦涩地说。
她眨去眼中的泪水。
“我,我很抱歉,我——”
“我放你自由,芬娜。”他叹了口气,颤抖地抓住她的肩膀“去找卡达,亲爱的,如果那是你想要的。但我希望老天帮助他,给你快乐。”
然后,他放松紧紧抓着她肩膀的手,大步跨出客厅。芬娜茫然地站了一会儿,脚如同生了根似的,当他走到大门前时,她才跑上前去。“洛!”
“什么?亲爱的。”当他转身时,她拼命想说一些话,想说一些可以缓和他眼中的痛苦及迷惘的话,但她终究停止了这种努力,将戒指从手上脱下,放在他手中。
“原谅我。”她涩涩地说。
他用手指轻轻地抚摸她的脸,然后静静离去。她生命中的某一章结束了,她也同时失去了一份非常好的友谊。
第二天早上葛-伊安很快就注意到芬娜手指上的变化,但一直等到喝茶休息时才追根究底地问:“你的戒指呢?”
“苏卡洛昨晚和我讨论过,如果我们解除婚约的话,将是最好的决定。”芬娜喝了口茶,平静地告诉她。
“但为什么?”伊安不解地问:“你们已认识了好多年了。”
“也许这就是我们了解彼此不能长久生活在一起的原因。”芬娜逃避地说。
伊安喝完一杯茶后又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等通知,而且”芬娜停了一下,耸了耸肩说:“谁知道!”
伊安不安地玩弄碟子上的汤匙,芬娜在她开口讲话前已猜到她困窘不安的原因了。“我无意撤销我的辞呈,”她很快的说:“我想也许会离开这儿,但还未做下最后的决定。”
“你要去哪儿呢?”伊安努力地想要隐藏自己松了口气的动作,但不太成功。
芬娜又耸了耸肩说:“我可能去不,还未作通盘的计划。也许我先去度假,然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我从未看过你像现在这样犹豫不决。”伊安经过一段沉默后,突然对她说。
“坦白说,伊安,”一个勉强的微笑浮现在她的嘴角“最近我对自己感到很陌生。”
伊安没再追问下去,但辞职的时间愈接近,她对自己的何去何从愈是惶恐。
苏卡洛自那晚离开后,芬娜就没再看到他了。她多么想将自己的问题与他讨论,但她知道在此情况下,他们是不可能再见面的。
“我该怎么办?”一个寂寞凄清的夜晚,她问自己。卡达曾说如果她改变心意的话,她知道该到哪儿去找他。但他的话并没有给她所希望得到的暗示,她是否应接受这意向不明的邀请?届时他会向她求婚吗?抑或只是希望她成为他的情妇?
六年的分别,并未减低她对卡达的爱,而且反倒更强烈,不管她曾受过什么痛苦或不愉快,也不管日后会遭受什么不可知的煎熬,她仍将继续爱他,一直到最后一口气。
“我要去找他。”她最后决定“只要他要我,我就依照他所提出的任何方式。我要以我所有的生命去珍视他。”
“你对未来有何计划?”夏连-特拉代表同仁将一组银质的茶具赠送给她时问道。
“我还未做下决定,”芬娜轻轻用手帕擦去眼前的迷雾“但我会告诉你的。”
“度个长假,”伊安建议着:“别忘了寄风景明信片给我们。”
“我会的。”她笑着回答。
芬娜在星期三的下午告别了工厂和公司,显然心中充满了离愁,但内心更充满着想看看卡达的渴望与不耐,她知道,这是她唯一该走的路。
那晚她睡得很少,第二天天未亮就起来了,在她开长途车之前,她还有好几件事情要做。如果幸运的话,她将在午餐前离开,她一边给自己抹了一片奶油吐司,冲上一杯咖啡。
在她安置好所有的事,准备出发时,已是下午一点了。令她恼怒的是,天空竟然飘起雨来了。“这是个不好的预兆吗?”她无法轻松地怀疑着,但她暂时将这想法搁置一边,平静地朝西向苏门答腊开去。还需要两个小时的车程,但如果雨下得更大,将多花一个小时。
她不喜欢在天黑后驾车,再加上雨的阻碍,她开始怀疑是否应先找间旅馆休息一夜。但她仍咬紧牙关,勇敢地驶向目的地。
当她到达苏门答腊时,已经是八点以后了,天空仍下着大雨,此时她的心七上八下地跳着,许多怀疑浮上心头。她慌乱地假设,如果她做错了怎么办?万一卡达并不认真,如果他不再要她呢?就在这一阵盲目的慌乱中,她因无法集中心力而踩错了油门,整部车飞似地冲向前,刚好又有一只黑色的大狗过街,她已没有时间考虑,直觉反应地踩下煞车板,向左转,很惊险地擦进在狗与路旁的树之间,她停在离白色路标仅差几公分的地方。
她心有余悸地将手臂枕在驾驶盘上,将头埋过去,费了几秒钟才使自己镇定下来。没想到当她抬起头,从挡风玻璃板望去时,发现那个几乎被自己撞到的白色路标所指的,正是通往卡达家的路口。她重新启动,想从低陷的水沟中倒车出来,但后轮已陷入泥浆,除了空转之外,动也不动一下。除了慢慢走过去外,她已别无选择。她暗自祷告着,不要在像刚刚自己所假设的任何一种方式下接受招待。她笨拙地从车内爬出,颤抖着手锁上车门,尔后将雨衣扣好,走向柏油路,跳过水坑,一直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她停下来看着这温暖干爽的两层楼大房子,楼下只有几盏灯光,她紧张犹豫得裹足不前。
雨水从头发流到她的颈子,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奋力地跑完剩下的距离,走到前门,她把手伸向黄铜的门环,但却紧张地在半空中盘旋了一会儿。
“懦夫!”她大声地骂自己,鼓起所有的勇气,拴起门环,用力敲下去。
一位穿白色外衣的爪哇土著仆人打开门,礼貌地向她做手势。
“查耶先生在家吗?”她犹豫地问,害怕得几乎希望答案是否定的。
“查耶先生在,小姐。”他礼貌地回答,不疾不徐的态度似乎并不惊讶于在晚上这种时间会有女性访客的到来。“我能替你拿外衣吗?”
她脱去潮湿的外衣,他将之挂在大厅旁的古董衣帽架上,然后引导她进入起居室。
“我该说是何人来访?小姐。”
“沙里尔,”她说:“沙里尔-芬娜。”
他微微鞠躬,尔后离开,她独自穿过房间,走向温暖的电火炉旁,暖暖手,尔后兴致勃勃地环顾四周。
在石头砌成的火炉上挂了一张实物大小的查耶-鲁安先生的画像,这是她进入房间后,第一件引起她注意的事。她抬头看着他瘦削的睑,那慈祥的眼睛正对她微笑,她几乎感觉到他站在她身旁。这个和蔼温暖的面孔,似乎给了她相当大的勇气来迎接横亘在面前的挑战。
脚步声自大厅传来,她站了起来面向门,外表上她力持镇静,但她胃部的肌肉却开始纠缠成痛苦的结。“来了。”她紧张地告诉自己,一会儿卡达已静静地站在门口,她迷惑地意识到他似乎更高了、也消瘦了。但随着卡达后面一起进来了一位高大优雅、身穿灰黑色衣服的女子。这名女子有着一双迷人的杏眼,丰满而性感的嘴唇,嘴角上挂着迷人的笑容。
芬娜的心几乎因失望而沉到脚底,整个房间也似乎在动摇,她抓住身后的壁架来支撑自己。然后听到自己以稳定的声音陈述:“我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在她说完后,一阵奇怪的沉默激荡在空气之中,卡达与这女人互相交换了一个微笑,但芬娜不在乎,只觉得自己太疲倦了。她的裤子自膝盖以下全湿了,鞋底也潮得令人不舒服,一滴雨水自头发滑落在她鼻子上时,她只想哭:不为别的原因,只为自己又一次做了个易受骗的傻瓜。她用手抹去雨水,倔傲地抬起头,以防卫的眼光射向他们,但卡达盯着她看的眼神却熄灭她内心愤怒的火花。
“这是我的秘书,亚齐太太。”他介绍说,芬娜看着这女人谦虚地伸出手来。
“我明早要出席一个重要而庞大的会议,”卡达解释:“所以有几件事必须在与其他人士见面前先分类好。”
芬娜的紧张也舒缓了不少,她礼貌地伸出手,但她突然意识到卡达在看到她时并未表示高兴的意思,她转头看看他细眯着的眼睛,几乎可以发誓她看到隐藏在他眼底的困惑与烦恼。
“如果我打扰你们,很抱歉。”芬娜不好意思地道歉。
“不,我才是打扰你们的人。”亚齐太太心安理得地笑着,然后转身向卡达说:“我会将这些资料打好,然后明早在办公室等你,查耶先生。”
“好。”
“我自己会出去的。”她将公事包夹在腋下,转身向芬娜说:“真高兴能看到你,沙里尔小姐。”尔后颔首离去。
当门在亚齐太太身后合上时,她发觉自己正与卡达单独在一起。卡达陌生的眼光令她寒栗,他转身走向柚木餐具架。
“你想喝些什么?我有最好的葡萄酒。”他冷漠而陌生的声音使她内心打了个寒颤,然后她听到自己结结巴巴地说:“我谢谢,好的。”
当他那宽阔的背部背对着她时,她温柔的眼光轻轻地从他银色的头发移到强壮的颈子,她多想走近前去摸摸他。但他看起来是如此不可触及,以至于她勇气全失。当他转过身来时,芬娜赶紧将眼光移开。卡达将一个精致的高脚杯放在她手上,她抬头说声:“谢谢。”
她拿起酒杯,啜了一口,然后想找出一些话,以打破彼此间困窘的沉默。
“你的秘书很迷人。”她终于说了。
“她已结婚了。”他冷冷地说。
“我并不是说——”卡达专制地挥了挥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我有什么荣幸能获得你的造访?”他讽刺地问。
“我因为要闪避一只狗而使得车子陷入你家的水沟,”她窘迫地说:“我想可能需要人为我把它拖出来。”他扬了扬眉毛“原来你只是经过,而且因为一只狗的意外,才强迫自己来找我帮忙?”
“不,当然不是。”她有些烦闷地回答。
“那我猜你有真正来看我的目的喽。”
她茫然地想从他的脸上找出一丝帮助她说出来的勇气,但什么也没找到。她喝光了酒,小心地将酒杯放置在身旁的茶几上,然后抬起头面对他说:“卡达,上次我们见面对,你曾说——”她紧张得说不出来。
“我记得我们上次见面时,说了一大堆事情,但不知你指的是哪一桩。”
显然他是故意让她难以开口,而且她也无法企求从他那儿获得任何促使她吐露真相的助力。她只好鼓起剩余的勇气。“你曾说曾说如果我改变了与苏卡洛结婚的心意,我知道到哪儿找你。”
她说完后,发觉卡达的表情仍保持原样,一种窒息的感觉哽在她的喉部。她困惑地怀疑卡达的沉默即代表拒绝,绝望就像沉重的帐篷,罩在她心上,她再也无法面对他了。
“我似乎又做错了。”她转身走向门口,喃喃地说,咽下卑辱的眼泪,经过他身边。
“等一下。”他的手紧紧抓住她,虽然痛苦,但她已经没有力量逃避。卡达拉着她发抖的身体退至火炉旁“是什么使你改变心意的?”
“苏卡洛,事实上是他使我改变心意。”
“你的意思是他同意与你解除婚约。”
“是的。”
“为什么?”
“因为他了解那是没有用的。”
“你能说得更具体吗?”
芬娜想知道卡达为什么这样问,她迷惘地回答:“他了解我爱的是——”
她吞回即将脱口而出的句子,很快地纠正道:“他了解我永远无法像他爱我一样爱他,所以决定放了我。”
“你要说的是,他知道你爱我,对不对?”卡达平静地说,一阵阵困窘使她无法回答。卡达用力抓着她的手,狠狠地摇动,大声地问:“是不是?芬娜。”
她的头在他的粗暴下向后摇动,他深沉的双眼无情地俘虏着她,想狠狠探入她灵魂深处。她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要暴露内心的秘密,她想否认、想痛责他、伤害他,但他的手却传来原始的悸动,迅速地传送到她每一根血管里。
她不想反抗,只想被他紧紧抱着,感觉他强壮温暖的身体紧紧靠着她,只想迷失在他那有魔力的亲吻中。
她的眼睛迷离、四肢软弱,当他再度摇动她,要求一个她不愿答覆的事实时,她全身无力地靠着他,倒在他宽大的肩膀上。
“呜,呜,呜。”她窒息地哭着,声音淹没在他上衣里。“噢,卡达,你从不清楚你在我心中的份量吗?现在我在这儿,老天也知道我已放弃一切自尊,如果你还要我,就拿去吧!我爱你,甚至可为你牺牲一切。”
他心痛地拿出手帕替她擦去泪水。“你的意思是说你甚至愿意成为我的情妇?”
空气似乎又沉寂了来,她无法正视他,她温柔地问:“你想这样做吗?”
“可能。”
她痛苦地悲叹着,转身背向他,低头看着炉火,想要说服自己别那么失望。
“当然我也可能要你嫁给我。”经过短暂的沉默后,她听到卡达唐突的声音,她张大黑色的眼睛,充满疑问地面向他“卡达?”
他的眼神深不可测,但他咧嘴笑着说:“你希望我这么做吗?”
她的心跳快得令她窒息,但她为他如此愚弄她而生气。“不要这样折磨我。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但别折磨我!”
卡达迅速地抓着她的手腕,眼中闪着愤怒,嘴唇拉成严厉的线条,很不温和地将她拉进怀里,‘你以为当我向你低头后,你仍打算与别人结婚时,就不算折磨我吗?”
“噢,卡达,我——”
“你以为当我手臂痛苦地伸向你时,会高兴地去想你和别的男人**的情景吗?”
他的眼光迷乱地凝视着她,然后那双生气的嘴唇突袭下来占有她,她柔软的嘴唇几乎被他压碎了。他的吻是在处罚她,她忍受而无抱怨,但当他的怒气褪尽后,一切都转化为饥渴的需求,她用手臂紧紧地锁住他的脖子,狂喜地依附着他。
“噢,”他呻吟着,将脸庞贴在她柔软的颈部,嗅闻着他平日可触而不可及的熟悉香味。“过去几个星期中,我好几次激动地想开车回万隆市,唯一的目的是想去结束苏卡洛的性命!”
“原谅我,卡达。”她温柔地低声说,用手梳着他的头发。
“原谅你,”他抬起头沙哑地问,那受伤的表情使她心碎“芬娜,亲爱的,该请求原谅的是我,我有太多太多的过错需要你的原谅。”
“我想我们别再谈那些事了。”她的手充满爱意地沿着他瘦削而紧绷的轮廓抚摸着,她注意到他的眼睛有着蚀骨般的疲惫。“让过去埋葬在尘土里吧!”
“我希望我能告诉你我对你的感觉,但却没有任何字可以正确地描述出来。”他喃喃地说,将她拉到沙发上坐在他怀里。经过另一个更深、更长、更满足的吻,他说:“说我爱你似乎太淡薄了,我无法形容出我对你真正的感觉,但我打算这么说。”
她愉快地笑着,将绯红的脸埋入他的肩窝,他的手沿着她的颈部抚摸着,芬娜用力阻挡他,要他停止,但是那不可捉摸的信念战胜了她,她抬起头渴望地迎向他激动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