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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后
炎炎夏日,烈阳使地球表面几乎沸腾起来。
空气既闷且热,远空的云层黑乌乌,盼了几天也盼不到一滴从天而降的雨水,湿气重得让人难受,即使有一丝清风,也难以吹走暑气。
电脑主机嗡嗡作响,排出来的热气更提高了室内的温度。
任何人只要一走进这间套房——位在顶楼,太阳直晒,没有冷气,也没有电风扇——都会热得立刻逃出去,拒绝成为烤炉里的人肉料理。
惟独那个小女人例外。
她坐在电脑桌前,姿势端端正正,一根竹筷盘住了长发。
她的衣着非常简单,而且极尽所能地轻薄短小,一件通风吸汗的麻质背心,与一条红色格纹的四角小短裤,堪堪肩负起“遮蔽”的功能。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她打字很专心,偶尔停下来,眼睛还是盯紧屏幕,只分出一点点心思伸手探向那杯冒着热气的绿茶。
是的,气温34c,热、好热、热死人的夏天,她喝“热”的绿茶。
要不是几缕垂落的发丝被汗水黏膨在颈侧,她八成会被当作是耐高温、耐强震、耐低气压的卡卡拉兹星人。
铃——铃铃铃——
尖锐的声响打破了寂静,她搁下瓷杯,转而捞起话筒。
“明月,我是海晶。”彼端,传来“蔚蓝出版社”编辑轻快的招呼。“哦!”她言简意赅。
歪着头,把笨重的话筒夹在肩上,而后继续打字。
“前几天你。过来的稿子,我已经看过了。稿子部分大致上没有问题,我会报请会计部那边寄合约给你。”
“谢谢。”合约意味着稿费支票,也意味着生活费。“请尽快,我等钱用。”
“好。”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明月的手指依然在键盘上快速舞动。
“还有事吗?”她问,想挂电话了。
反正也没别的事好聊,她一不谈个人私事,二不论他人是非,跟责任编辑的联络通常到此为止,她不是哈啦的料,更没有主动找人攀谈的兴趣。
海晶迟疑了一下。
“嗯是关于稿子的部分,我有个小小的建议,想跟你提一下。”
她说得胆战心惊。
要知道啊!像明月这样,就算不是著作等“身”也是着作等“半身”的老作者,通常已经写出了固执的脾气,资历也几乎大过于编辑,并不是每一个摇笔杆的人都能虚心接纳建言。
她就曾经遇到过一位作者,她只是好意地提点了几句,对方就大吵大闹,活像被针戳破的气球,还上老板那儿告了一状,一项“藐视作者创意”的大帽子扣下来,那阵子,她成天紧张兮兮,就听巾被炒鱿鱼。
“请说。”明月倒是很爽快。
“你写稿的时候,是不是可以多注意关于爱情方面的描述?”
“不懂。”还是言简意赅。
听出她没有任何不快,海晶像是受到鼓励般接下去说。
“我觉得你的小说都很有趣,尤其是故事性特别强,但相较之下,男女主角的感情就显得有些薄弱。”她翻着历来的审稿意见书,注意到明月的作品一直有这方面的不足。“你也知道,读者是怀着。对爱情的憧憬。来看言情小说,感情是重头戏,所以,男女主角之间的互动很重要。”
“互动?”
“对,男主角对女主角亲昵的行为,例如接吻拥抱;体贴的举动,例如替她撑伞、开门,或者为她拂去头发上的落叶,这些小动作都能让爱情的浓度提升。”
“哦!”“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深深浓浓的爱,才是读者最想看的东西。”海晶吸了口气,合上审稿意见书。“如果你能在这方面多加着墨,一定会增加小说的可看忱,也会让读者群拓展开来,当然,你也会得到更好的待遇。”
更好的待遇?
明月眼睛一亮,双手稍停了一下。“我知道了。”
“那就这样,你想想看,有问题我们再来讨论。”
挂掉电话后,玉白的双手继续在键盘上舞个不停,换段、跳行、换段、跳行,屏幕上的文字不断增加,直到整个章节结束,储存完毕,忙碌的双手才停了下来。
她瘫在椅背上,全身几乎虚脱。
瞪着屏幕后方的洁白墙壁,她的眼神渐渐变得茫然。
直到此刻,她才允许大脑去思索海晶传达的讯息,粉唇无声地轻念着。
“爱?”
世界上有那种东西吗?
身为小况作者,她写过阳刚的男主角,写过娇柔的女主角,从指尖流出去的happyending不计其数。但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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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凄然一笑。
如果“爱”存在,她不会才刚国中毕业,就必须面临人生最大的窘境。
如果“爱”存在,家里破产以后,她的父母不会宣告比离。
如果“爱”存在,大姐的未婚夫不会在得知江家背负庞大的债款时,即刻取消婚约,导致大姐割腕自尽。
如果“爱”存在,大学时代,那些曾经对她告白过的学长,不会在听到风声后,就一个个脚底抹油似的溜开。
世界上没有“爱”!她不认为它存在!
追着钱跑的日子愈久,她否定的信念就愈强烈!
她有自信可以写出很棒的故事,但对于主角之间的爱情,她真的没有耐性细细琢磨,只能蜻蜓点水似的撒一撇,写多了连自己都觉得虚伪。
不过,既然责任编辑认为,作品的爱情浓度不够,就代表她必须办更多。
她蹙了一下眉,打开另一个档案,继续锲而不舍地工作。
站在“重光大楼”的天台,叼着烟的陆青野脸色掠过一阵青、一阵白。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根光溜溜的竹竿曝晒在艳阳底下。
而他冒着火的眼睛比太阳更炽烈,几乎使那根竹竿劈哩啪啦地燃烧起来。
他现在可以合理的怀疑,这附近有贼,有个变态、无聊、头壳坏去的贼!
“你想用念力让那根竹竿断成三截吗?”
悦耳的男声来自后方,饱含着浓浓的笑意。
他转过身,看到同胞兄长就倚在楼梯口,拉低墨镜,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可恶!他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奚落与调侃,偏偏这两者都是秦佑怀的专长。
他一掌拍上竹竿一没好气地开口。“你来干吗?”
秦佑怀踱步过来,踏着lv男鞋的脚步有着一贯的自信优雅。
“亲爱的弟弟,你今天火气很大喔!”
陆青野的回答是狠狠吸了一口菸。
废话!没有人能够站在骄阳底下,发现自己的内裤统统不见时,还能谈笑风生——更正,如果当事人是秦佑怀,那或许例外!
陆青野看了他一眼,踩熄菸蒂,径自往楼梯口走去。
不想跟他打哈哈!
秦佑怀那家伙,心思狡诈,偏偏端着一副“童叟无欺”的无辜表情,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真实的情绪流露在外人面前。
他们兄弟俩,各自承袭了父姓与母姓,个性一点都不像,惟一相仿之处,就是遗传自父母的轮廓与身材。
他有点嫌恶地瞥了兄长一眼,率先下楼去。
至少,他就不会穿着亚麻料的西装到处晃,不会留艺术家的发型拐女人,不会把自己打扮得活脱脱像个雅痞,永远保持“校园王子”的翩翩风采。
“你有空就把胡碴刮一刮吧!别把邋遢当性感。”
秦佑怀看着他的眼神,也有几分不认同。
他不能了解,陆青野何必把自己弄得很颓废?
他勤练健身是好事,但在他看来,肌肉一发达,外型就不够优雅;他把头发削短是清爽有劲,但配上那重重拧起的眉峰,却很容易吓坏人。
更别提那青湛湛的胡磋!他怀疑,怎么可能会有女人喜欢那种会扎伤肌肤的“危险武器”?
但,真的有人喜欢,而且为数不少!不然,陆青野也不会为了图个清静,躲到这栋半废弃的大厦,过着形同自我放逐的生活。
“走啊!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陆青野边下楼,边喊道。
秦佑怀摘下墨镜,漫步跟上。
进到屋里,陆青野打开冰箱,拿出两瓶冰镇啤酒,一瓶抛给他。
夏天喝这个最爽了!
他抽起拉环,大口畅饮,消一消在天台上晒出来的暑气,以及火气。
秦佑怀看着手里的冰啤酒,有几分不满意。
“你这里难道没有红酒吗?”他一向偏爱多层次口感的红酒。
陆青野撤了撇嘴。“我只喝冰啤酒。”畅快又解渴。
“噢!”他不情不愿地抽开拉环。算了,没鱼虾也好。
陆青野一口饮尽,将易开罐抛进垃圾桶里,转过脸,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了,你回家后,记得拜托妈帮我买一打内裤。”
秦佑怀是长子,还与父母同住一个屋檐下,随时照顾得到二老。
他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
“又要内裤?这是你这三个月以来要的第三打内裤。”他打量陆青野,眼色古怪,视线特别在他腰间停留一下。“你‘消耗’得这么快?”
一双燃着熊熊火焰的眼睛烧向秦佑怀。
“闭上你的鸟嘴!”陆青野低吼。既然抢先出了娘胎,秦佑怀自然就没有乖乖听话的理由。
最喜欢戏耍胞弟的他,啧啧叹道:“像你这样,把钱都花在内裤上,就算有天大的本事赚再多的钱,也没有用啊!”“去你妈的!有人顺手牵羊,摸走了我的内裤!”陆青野压低声音,咬着牙说道。
“喂喂!我妈就是你妈,千万别骂到自己人啊!”“好吧,他妈的!”只要是骂人的词汇,陆青野都乐意多骂几遍。“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让他死得很难看!”
他眯起眼睛,扳扒手指,发出清脆骇人的声响。
“谁会想偷那种东西?啧啧,是穿过的内裤耶!”秦佑怀眯起眼睛,一副不敢苟同的模样,他随即东张西望,好奇地问:“会不会是你的芳邻摸走的?”
“她是个女人,女人要男人的内裤做什么?”陆青野面无表情。“戴在头上避邪吗?”
秦佑怀纵声大笑,大门随即传来三下重踹声。
“那是什么声音?”
“隔壁芳邻的抗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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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议什么?”
“噪音。”
“我的笑声是噪音?”秦佑怀觉得好气又好笑。
这栋重光大楼,屋龄二十几年,共有八层楼高。之前因为计划改建成综合商业大楼,所有的位户迁得精光,只剩下一户,就是隔壁芳邻。
后来,业主资金周转不灵,整个改建计划延缓下来,陆青野正好想搬家,他就推荐了这里,住户少、出入自由,陆青野也满意,分租了一间,带着家当搬进来,与隔壁芳邻成为重光大楼的住户。
“你都没见过你的芳邻吗?”笑声稍歇后,秦佑怀问。
“没注意过。”
“从来都没有擦身而过?”
“偶尔啦!”陆青野撇撇唇。“那个女人怪自闭的,走路老是低着头,好像地上随时都有钱。我没看过她的长相,连她究竟是欧巴桑还是小姑娘也搞不清楚。”
秦佑怀里重地叹了一口气。
要说他们兄弟之间最大的不同,莫过于看待女人的态度。
他很享受女人的陪伴,陆青野却讨厌跟女人牵拖;在他眼中,女人都是娇美的花朵,而在陆青野看来,女人不啻是万恶的魔鬼。
为什么他的想法这么偏激?莫非有什么因由,导致今天的结果?
秦佑怀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呵呵呵,别问他,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喔!
“对了,你今天来干吗?”陆青野坐回电脑前,开始飞快地移动滑鼠。
秦佑怀终于咽下那瓶又苦又涩又爱冒泡的冰啤酒。
“我来接单。”
“接什么单?”
“内裤的订单。”
陆青野抬起眼,瞪他。“别开玩笑了。”
秦佑怀投降似的举起双手,不要他了!
“我只是过来提醒你,几款新的游戏软体企划已经出炉,下个礼拜记得到公司开会。”
尽管他们兄弟个性不同,但在事业上,还是最佳拍档。
踏入社会后,两人合开了一间“侠义游戏软体设计公司”甫进业界,就先集中火力,做了个叫好又叫座的线上游戏“狂霸七国”打响知名度,几度拿下亚洲地区同一时间线上人数达到最高纪录的荣衔。
秦佑怀学商,负责统筹所有业务,规划公司的走向与发展;陆青野是程式设计方面的校使者,主掌技术部门,负责将天马行空的梦想,转换成线上游戏软体。
两人相辅相成,短短几年内,共同打下了一片天。
“开会?”陆青野不习惯在人群中穿梭,何况“侠义”有最顶尖的视讯设备,让沟通没有距离。“我在这里召开视讯会议就好。”
“不行,这次的企划案比较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我们要为时下女性量身订作一套游戏软体。”
陆青野皱起了眉。
,截至目前为止“侠义”出品的还是以男性为诉求重点,但为女吐量身订作游戏,会有市场潜力吗?
秦佑怀开口解释道:“现在的女人都很寂寞,没老公、没情人的一大堆,下完班后只能上网闲晃的人不在少数,市调部做了些研究,肯定了‘恋爱游戏’的可行性。”
“恋爱游戏”?陆青野露出不敢苟同的表情。好土的名字!
“这种企划,可以派一至两个小组专门负责就好。”
“侠义”旗下有上百位研发工程师,平时折成十组,各自负责新游戏,互相竞争成品的品质与口碑;一旦开始筹策年度经典游戏,则聚合所有的人,一起打进响当当的明星级游戏,再造颠峰。
“不管是派谁制作,总之,企划开工的第一场会议,身为技术部门领头的你也该到场露脸让底下的人瞧瞧吧!”
秦佑怀戴上墨镜,拍了拍他的肩。
“有空来公司走走,公司里又没有母老虎,伯什么呢?”他在陆青野咒骂出口之前,火速走向大门。“我走了,不必相送。”
他走出去,看着对面那扇门,里头正传来喀啦喀啦的打字声。
他忽然微微一笑,心情愉快地走了。
饿,好饿,非常饿!
“恶——”
江明月才刚按下“ctrl+s”键,储存档案,就冲进厕所抱着马桶狂吐起来。
从下午工作到深夜,总算赶完了今天预定的进度,但也累积了一肚子酸水。得不到食物赏赐的胃袋磨呀磨,咕噜咕噜地蠕动,由饿到痛,由痛到心口灼热,再不进食,胃酸就要泛滥成灾了!
她拿起牙刷,挤上薄荷味道的牙膏,仔仔细细地将嘴里的酸味刷干净,然后掬水泼脸,抓来毛巾揩一揩,抬起头来看自己。
赫,脸色白得像鬼,连黑眼圈都跑出来吓人了!
“先去买点吃的好了。”
她揉了揉上腹,扎起马尾,套上外出服,怀念起卤大排便当的美味。
走出门口,对门那一户,她那一百零一个邻居的灯还亮着,从门缝底下逶出白花花的日光灯。看来晚睡的人不是只有她,那个暴躁邻居也一样!
晚上十一点,附近一片悄然,店家大都已经打烊,她的便当何处寻?
便利商店!
她拖着虚软的身体,踩着浮啊的脚步,像游魂似的飘进7-11。
“请——给——我——一——个——卤——大——排——便——当——谢——谢——”
呼——好——累——
“小姐,请你过去自己拿好不好?”刚上夜班的工读生歉然地看着她。一今天只有我一个人留守,不方便离开权抬。”
“哦——是——吗?”她不介意,或许应该说——没有力气介意才对。
她保持龟速!头脑里一片模糊,缓慢地往保鲜柜前进。
“叮咚!”门铃一响。
“欢迎光临!”工读生热情呼喊。
又有贵客上门。
她才爬到保鲜柜,一手伸出去,抓住惟一、仅有、最后一个便当的左边,另一只黝黑有力的大手立刻跟上来,抓住便当的右边。
明月没说话,只用心音默默传达。
今天太饿了,不想跟你计较。
她动也不动,等待对方主动把手收回去。
五秒过去了,十秒过去了,十五秒过去了,显然对方也在等她打消主意。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为了便当,她最渴望的能量来源,她只好振作精神。
她一扯。“这是我的便当。”咕噜!
他也一使劲。“你还没付账。”咕噜!
她又一扯。“我已经拿在手上了。”咕噜!
他又一使劲。“它还不在你手上,你只是摸了它一下。”咕噜!
她扯过来。“我就是要买来吃,不然我摸它干吗?”咕噜咕噜!
他扯过去。“我哪知道你要干吗?犹豫不决的话,就让给我。”咕噜咕噜!
她抬眼往上瞪,用眼神传达饥饿过度的不满。
但,一瞬之间,她突然觉得好像曾经在哪里看过这个男人。
是挺眼熟的不过,这几年来,她打过的零工不少,看过的人更是多,偶尔觉得一、两个路人面熟,那也不奇怪。
陆青野也霸霸地瞪回去。
说也奇怪,他很少正眼看女人,但这个苍白小女人的模样他好像见过,还曾经牢牢地隽刻在心底
他这一分神,她捉到了机会,立刻把使当担过手。
“我吃定了这个便当!”
陆青野拧起眉。
平常遇到这种情况,他总是懒得-嗦,转身就走开。
但是,他今天想要拖下去!
他不是不肯让她,也不是非要买那个便当不可,只是潜意识里,就是有种奇怪的直觉教他不要太轻易对这个女人让步。
“你”他正想开口,大概是阴沉沉的表情太过吓人,工读生违背了不能离开柜台的原则,跑过来英雄救美——呃,调解。
“啊你们不要再抢便当了啦!我们这边的鲔鱼沙拉面包也很好吃喔!而且一次买两个有七九折优惠。”
七九折?好像更便宜!
明月脑筋一动,心里的算盘咐咯咯地弹着,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
陆青野立刻把便当扯过来。
viva!胜利!
慢着,这种胜利有什么好高兴的!
他愣了一下,瞪着手里的便当,突然觉得很无聊。
“喂!”明月发现手里的便当不见了,恰北北地吼。虽然面包比较便宜,但吃饭比较有饱足感,她又回心转意了。
曾经闯过无数个特卖会,抢到过许多便宜,今在场的婆婆妈妈都称羡不已的她,当然毫不费力地就把便当夺回来。
“你这个女人,真没礼貌!”陆青野怒目而视。
“sorry,礼貌不能当饭吃。”她贡献出人生心得,然后转过身,自顾启的跑去柜台结账。
陆青野火大极了。
心火愈旺,他就愈觉得,这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跟她实在对味极了!她这个女人,好像就是专门出现来让他喷火的!
瞧她那把马尾甩呀甩的,好像很得意,白皙的粉颈在发根处还有一块小小的胎记。
慢着,此情此景,他似乎曾经看过也是一个发根有胎记的小表,干了一件不要命的蠢事,再从他面前溜走。
他眯起眼睛,仔细回想她的五官,电光石火间,墨色的瞳眸冒出火来。
是她!
那个曾经当众将他强了去的“麻辣小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