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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原城的城门前,一个年轻的叫化子,从好几天前起,每天一大早就到门口报到,他总是着急的东张西望,像是在期盼什么贵人到来似的。
他的名字叫做张南山,大家伙儿都叫他小山,他虽然年纪轻轻,加入丐帮还不到两年,可是仗著人机灵又热情,办事迅速又妥当,所以不到一年,就被丐帮太原分舵的萧舵主--萧胜委以重任。
而他所有办过的事加起来,都没有一件比最近这件事来得重要--他被奉派来留意一位大人物的光临,而这位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大人物,正是近几年来来,江湖中的风云人物--丐帮的未来之星,人称“玉竹断风小丐鹰”的沐剑真。
就在他辛勤的东张西望时,一匹黑马,缓缓的踱向他。
“小乞丐!”
一声悦耳无比的声音传来,张南山猛然抬头,惊慌失措的看着发话的人。不会吧!丐帮除非大事,否则不会骑马行动的,难道他失职了?让未来的小帮主亲自来找他?
他看着眼前这个骑在马背上,英姿焕发、长相俊美、灵气逼人的年轻人,张著嘴呐呐的说不出话“这这小的小的”
“这五两银子给你。”
“咦?”张南山讶异的看着手心里的银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温文有礼的大财主。
“请问,你知不知道这城里哪家客栈较好?我赶了好多天的路,想找个舒服一点的地方休息,我想地头上的人,尤其是你们,应该最会注意到这种事吧!”
“当然,当然!”张南山忙不迭的点头,再偷偷吁了一口气。庆幸这年轻人不是帮主的同时,他也很戚激这样一个高贵的年轻人对他的尊重。
“你可以去城西的宣化客栈,他们的客栈不是很华丽,但是小二和掌柜的人都很好,服务周到贴心,那厨子的手艺更是没话说。”
“是这样的吗?谢谢!我会去那儿的,再见!”这个年轻人正是穿著男装的欧阳镶,她对眼前的小乞丐感激的笑了笑,随即策马离去。
“再见!”张南山痴痴的望着欧阳镶离去的背影。他从来不知道,在有钱人中,会有这么大方有礼,还这么俊美的人存在。
他痴痴的盯著他,直到见个到他的背影和黑马的踪影时,他才如梦似幻的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呼!这种漂亮俊美的长相,我小山一辈子也没见过,这长相要是个女人的话,为了看她一眼,化成灰我也愿意。”
“你想化成灰我倒是不反对,不过,如果你在还没跟我说分舵在哪里前就化成灰的话,那我就伤脑筋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带著笑意传来。
“是吗?”他顺口答道。直到过了两秒,陶醉在刚才欧阳镶那张俊脸的张南山,才突然想起自己是谁,自己要做的是什么,还有
他苦著脸转过头,看着刚才发话的人,他该接的大人物--沐剑真,终于来了。
他还是失职了,没能在人来之前,就放出彩烟通知舵主准备。
“小小的张南山,恭迎小丐鹰我我是说小帮主光临太原,这我这讯号要该放”
“不要紧,你现在放好了。”沐剑真微笑的看着张南山。他知道规矩,也知道这小乞丐并非偷懒,不过是一时疏忽罢了。
其实他早到城门口了,只是,他虽然穿著乞丐装,却刻意躲开了张南山,因为他也看到了那个骑著黑马的身影。
那个骑马的人身上有股特殊且高贵的气质,会让人不由得注意到他,更甚者,她骑马时那种轻柔、近乎是服贴在马身上的姿势,和马行走时的律动浑然成为一体。这种情形,要不就是那个人从小就和那马生长在一起,要不就是“他”的轻功高得吓人。
而当他看到那个人向著张南山行去,并且问他话时,他突然有股冲动想要上前认识“他”但他忍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个人和他之间,将会有种莫名的联系,他迟早会认识“他”
所以,不要说是张南山,就连他这么个阅历丰富的人,也会著迷于“他”的气质。因此,他无法怪罪张南山的失职。
“谢谢小帮主。”张南山连忙放出彩烟。通知太原城里的弟兄们,贵客终于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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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原城西,欧阳镶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张南山介缙的宣化客栈。
那间客栈外观简陋而朴实,但是,一走进门,店小二脸上和气的笑容和干净整洁的服装,就让人起了好感。
正如欧阳镶所想的,一间真正能让人放松的好客栈,是会对任何人--即使不是客人,就算是像乞丐一般,永远不会让他们赚钱的人--都很客气和善的,这种地方,如果连乞丐这一类的人都称赞的话,想必服务一定更贴心周到。
果然,她进客栈不到一刻钟,她的小房间里,已经有了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和一大盆热呼呼的水及干净的毛巾送到,让她得以卸下这沿路来的旅途劳顿。
她愉快的拿起热毛巾擦手、洗脸,然后将盆子端到桌子旁,脱了鞋袜,将两只白嫩的脚儿泡进水里。接苦,她边吃饭边享受从脚底传来的热气。
她这样做,对在山里从小就被规定,要用冷水洗澡,甚至连下雪时都用冷水洗澡的她来说,实在是再亨受不过的了,虽然那热气里没有山里洞中的温泉来得香热,但是,那温泉也只有她不在练功时期才能去玩,所以,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样真的已经很好了。
她吃著简单却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回想起昨晚刚到时,去欧阳重霸府里一探的情形。
她实在很难想像,人们可以搞出这么多奢华的玩意儿。
昨天她到太原城外的欧阳重霸府时,天色已晚。这样正好,她一点儿时间都不耽误的执行她的计画。
她的计画很简单,就是先溜进去,看看这个气派堂皇的老家会是什么样。如果运气好的话,搞不好还可以偷听到一些关于自己父亲的事,或她父亲打算如何处理她的事。不过,昨晚她的运气平平,只见到一些家人和下人们在活动。
当她看到家里那些富丽堂皇的摆设,还有家人玩的游戏时,她更是讶异,听姑姑说,欧阳重霸府有好几间镖局,不过,生意再好,也不可能供得起这样的奢华。
她的那些堂、表姊妹们,在挂满丝巾,还有花瓣和热气的大泉子里泡著澡,还边吃水果边玩游戏,一些掉到水里的水果,则被她们丢来丢去地要弄。
当她看到厨房里那些被丢弃的食物时,她更是痛心。
也许是因为小时候认识了沐剑真,所以,她对乞丐和一般的穷人们都特别注意,见多了别人家的困苦,也养成了她爱物惜物的习惯。这就是为什么从她十六岁起,姑姑做来给她穿的女装都被她拿出去送给镇上需要的人家,而她只愿意,也只在天冷或外出时才穿上那件简单的蓝色长衫。
她在屋顶上的长梁,和园子里的大树间,轻易的来来去去,摸清楚部分欧阳重霸府的状况,并仔细的聆听下人们间的对话。那些对话,让她隐隐约约的了解了这一次的比武招亲,似乎不只是招亲这么简单的目的,隐藏在背后似乎还有更重要的目的。
就因为这奇怪的目的,让欧阳镶决定暂时不要回家,她打算参加比武大会,看看她的父亲到底想搞什么鬼?
当然,她不否认,她也想见见江湖上人称玉竹断风小丐鹰的沐剑真,听说他也要来参加这一次的招亲比武大会,这么说来,他还没娶亲喽?
欧阳镶吞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筷子,擦干了泡得热呼呼的脚丫子,然后躺在床上,打了一个满足的嗝。
一想到就可以见到的沐剑真,她的心中不禁又期待又怕受伤害,她可不能希望他娶别人,至少,在确定他是否如同江湖中传言的那样不近女色前,她要弄清楚,他是不是还记得十几年前两人的相识,还有他对她说过的那些话。
如果他不记得,那就算了。果真如此,她至少可以确定那些甜美的回忆,就只是她一个人的回忆而已。
就在她慢慢的沉浸回忆中,酒足饭饱的逐渐坠入梦境中时,在不远处的欧阳家里,正为了这次轰动的比武招亲,热热络络的展开各项准备工作--搭建擂台,迎接来自各地的贵宾
“有没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人来过?”
重霸府的大厅里,有一个老管家,到处问著负责接待的小厮们。老管家随手问了半天总是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心中正在忘忑不安。
“张财!”
一个威严的声音唤住了老管家,欧阳家的大当家--欧阳雄霸,正冷冷的看着他。
“是!”老管家张财,慢慢的定向高大威猛的欧阳雄霸,他垂垂老矣的身躯,像是承担了无限的苦难。
“我不是告诉过你,那丫头回来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小的知道,可是,大小姐还未嫁,就替几位小小姐招亲,这样于理不合,如果在比武之前,可以找到大小姐的话,那不就可以”
“哼!”欧阳雄霸冷哼一声“别傻了!这丫头都已经二十二了,要是被人家知道咱们欧阳家有这么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小姐,岂不是被人笑话?”
“可是,这江湖里,过了二十还未出嫁的武林世家子弟多的是,大小姐并不会”
“闭嘴!这事轮不到你来多嘴,张财,你不要以为你服侍过我父亲就可倚老卖老,那丫头嫁不嫁人,和你没关系,轮不到你多事。”
“是!”见到欧阳雄霸发了火,老管家只得安静的退了开去。
但在他盯著欧阳雄霸的背影的眼睛里,却闪著深沉的光芒,那一点也不像是个下人望着主人的眼光,反而像是地狱判官眼里会有的阴沉冷静。好像他正拿著死生簿,在决定这个人的去留一般。
离开了忙碌热闹的欧阳重霸府后,老管家来到了太原城靠近城南门的一个巷子里,他走到巷子尽头:巷子尽头是一个普通的人家,唯一比较特别的是,他的大红门上贴着一副对联,上头写著:
敬老尊贤携老扶幼一手弯
饭来张口银来伸手一口完
横批还挂著:
有碗没碗讨个馒头好过年
没错!这里正是丐帮的太原分舵,老管家在看完那副对联后,摇摇头叹了口气“丐帮哪一年才能写出像样的对联?!”他才刚步上台阶,门就咿呀的被打开了。
张南山探出了个头,笑咪咪的道:“张先生,您来得正好,今儿个舵里来了个超级贵客,好酒好菜难得一见,待会儿听说还要开个临时赌场,进来坐坐吧!”
“谢了,小山。”对于张南山脸上那永远热情愉快的笑容,张财他老人家也露出少见的笑容。他跨进门槛。“萧舵主在不在?我今儿个来,是有事相求的。”
“在呀!”张南山先是爽快的答道,但随即又顿了一顿,面露难色“可是,他在忙著招待小帮主呢!有什么事,好不好先跟我说呢?”
“这”“小山呀!谁来了?”大厅里的人,看到了在前院门边的两个人,立刻喊叫道:“叫他一起来喝酒呀!”
“咱们先过去好了,舵主在后面厨房做他拿手的叫化子鸡,小帮主也在那儿学呢!”张南山扶著老管家走向大厅“您要不要先告诉我,如果不急的话,也许等一下舵主会有空,我的意思是嘿嘿!”
张南山露出一个奸笑“如果他还够清醒,没把做叫化子鸡的酒都喝完的话。”
“小山呀!还请你带我去厨房,这事有些急呀!我会看情况不惊动你们的贵客的,好吗?”张财说完,立刻向他鞠了个躬。
“哎呀!”他这一鞠躬,让张南山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他扶住张财“张先生,您别折煞我了,我这就带您去厨房,这就去。”
两人一到厨房,就听到里面传出豪迈潇洒的笑声。
“舵主!张先生来了。”
“喔,张管家呀!欢迎欢迎!”满脸酡红的太原分舵舵主萧胜,一看到张财,立刻从地上捡起一张草席,铺到一个石磨上“来来!请坐。小帮王呀!这位是欧阳家的老管家,张财,张老先生,他呀!欧阳家好几代的工人,都是在他的眼下长大的哪!”
“张先生好!”沐剑真见到张财,立刻从地上起身,先恭恭敬敬的问了声好。
“这是我们丐帮最年轻有为的小帮主,人称玉竹断风小丐鹰的沐剑真。”萧胜脸上得意的神情,就好像是在称赞自己的儿子似的。
“沐剑真?可是贵帮江南丐狮沐龙四,沐长老的儿子。”张财的神情突然紧张了起来。
“正是在下!”
“那你你们父子俩是唯一见过我们家大小姐,欧阳荒兰的人-?”
“荒兰?”沐剑真先是一愣,随即会意过来,他方才乍听到欧阳这个姓时,心里泛起了一阵甜甜的回忆,只想起欧阳镶。“张先生指的应该是欧阳镶的姑姑吧!”
“是的,正是!你口中说的欧阳镶,指的可是我们老爷的大女儿?”
“我想是吧!”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张财朝他逼近,急切的问,好像沐剑真故意把她藏起来一样。
“这”一想到如此多年都没见面,沐剑真就有想叹气的冲动,但他忍住了“抱歉!在下与欧阳小姐多年未见,她应该还在东北的黑森林吧!”
“黑森林?”张财露出惊异的眼神,他喃喃的自语:“这二十几年来,兰儿那丫头竟然躲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躲?”一听到张财的话,沐剑真顿时严肃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说她们在躲?“张先生,请问您说的到底是”
“小帮主,原来你认识欧阳家的人呀?啊,对了!十几年前,沐长老就是被欧阳荒兰治好的嘛!”已经有点醉意的萧胜连打断别人的话,说得都有些模糊。
“萧舵主!”张财道出来这里的目的“我想请丐帮的子弟们帮我个很急的忙。”
“什么忙?”
“请你们帮我找大小姐,她已经从东北回来了。可是,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丐帮弟子人多,我想请你们帮我找到欧阳镶。”
“找欧阳镶?你是说,镶儿她也来到了太原吗?”
蓦地,沐剑真当年和欧阳镶在悬崖边的松树顶上所做的承诺,一下跳进了他的脑海中“那我不是也得去参加比武招亲大会了吗?”
他这句话一出口,三个人都看着他,沐剑真的脸红了一红“不!我是说,如果镶儿也是要招唉呀!”发现自己越说越多,差点就要把自己承诺娶她的话说了出来,他连忙改口“萧舵主,我们是不是该先召集弟兄,帮张先生找到欧阳小姐。”
“对,对!这欧阳小姐是”萧胜的头晃了一晃“慢著!这要怎么找?太原城进进出出的人这么多,加上这次比武招亲大会,来的人又更多,如果没有画像发给弟兄们的话”
“不用了,她长得很美,只要看到一个很美的女人”沐剑真话一出口,又引来了三个人的侧目,其中又以张财的眼神最有敌意。
“咳!”张财重重的咳了一声,以示不悦“沐少侠,如果老朽没记错的话,你见到她,那应该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你怎么会说难道你后来还见过她?”
“没有!”沐剑真连忙摇头,他如鹰般锐利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蒙-“但是,我可以用我的玉竹打赌。”
那个小女孩戴著面具的样子,还有面具后的那双眼睛,以及她那张在阳光下、在树林间闪烁的笑脸。
“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会比她还要美丽。”
他这样如梦似幻的说词,并不能安抚老人家的心。张财依然瞪著他,原本就不大的眼睛,因为不怀好意的眯著,而显得更小。他的模样就像一个深爱女儿的父亲,发现自己的小孩被抢走一般。
但是,沐剑真却没有注意到张财的异样神情,他完全沉浸在回忆里,还有那段回忆引起的震荡。
这种感觉,似曾相似,而且,就在最近。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那种带给他阳光,带给他欢笑的气氛,他已经好久不曾碰触。但是,为什么他还觉得似曾相似呢?
“她真的很美,她美得美得像”
“美得让你为她烧成灰也愿意。我知道那种美得让人说不出的感觉,”一直没说话的张南山突然开口了“就像我在早上遇到的那个”
他的话戛然而止,他紧张的看着舵主,希望他没有从他的话里察觉他早上失职的事情。
但是,他的话却点醒了沐剑真,他的眉头一皱,英俊而略显刚毅的脸庞上,出现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
那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就是在早上见到那个骑著黑马的男人时出现的。
他隐隐约约的看到了那个“男人”的侧面,他不否认,那男人的确也有让他感受到“美”的气质。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同时,厨房里的讨论,在混乱中结束了。
丐帮在太原地区的弟子,在当天下午就出发寻人了,大街小巷的钻、大街小巷的问。可是,却没有人见过像他们口中形容的,那样美得不寻常的女人。
原因有二。
一是因为那女人现在其实是个男人。二是那女人从早上到客栈吃饱饭,睡到那张有著软软棉被的床上后,她就一直没睁开眼过。
这也难怪,就算如过江之鲫这般众多的丐帮弟子们全员出动,从早晨找到黄昏,也找不到这样一个超级爱睡的大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