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于澄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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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言静先送平棣、安桦去医院擦药,再带他们去麦当劳吃了一顿后,才把他们带回楚风的大楼去。

    “阿静,恭喜了。”

    “阿静,别忘记要请客哦﹗”

    “恭喜啊﹗阿静,你这次真的露脸了。”

    沿途中,净是向黑言静道贺的人,害她想带着两只小的,偷偷摸摸溜回办公室都不行。

    “他们到底在恭喜什幺?”黑言静雾煞煞地抓了抓乱翘的头发,狐疑地走到她的位子。

    “阿静,主任找了你好几次了,你快过去吧﹗”附近的女同事一脸同情地通知她。

    “噢﹗谢谢。”死小毛驴﹗竟然没有留在办公室罩她﹗这没义气的家伙﹗

    黑言静瘪了瘪小嘴,然后弯下腰来询问两个小苞班。“平棣、安桦,我们去见奚爷爷好不好?”因为他们的不安全感特别重,她不敢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管,所以只好冒着被辞“头路”的危险,把他们带去见主任。

    “好。”平棣、安桦也不管“奚爷爷”是谁,只要能继续当跟屁虫,他们就很满足了。

    “记得嘴巴要甜一点哦﹗”黑言静交代完后,就像母鸡带小鸡一样,领着他们浩浩荡荡地走到主任的私人办公室前。

    “主任,听说你找我啊?”黑言静在门口探进半个身子,决定先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还不赶快进来﹗”奚德勤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看她一眼。这丫头一跷班就是两、三个钟头,她眼中到底还有没有他这个主任啊?

    黑言静见到主任没有劈头就骂她,立刻开心地招呼两个小苞班进办公室。“主任,你今天的心情不错哦﹗是不是会议开得很顺利啊?”

    “算是吧﹗总经理这年轻人不简单。”奚德勤夸完之后,立即严厉地重哼了一声。“阿静,你去哪里拐了两个小孩子回来?”哼﹗别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噢﹗他们是邻居的小孩。”黑言静笑盈盈地向平棣、安桦眨了眨右眸,示意他们快点叫人。

    “奚爷爷,你好。”平棣、安桦的问好声比军队中的阿兵哥还整齐划一。

    “嗯﹗乖﹗”奚德勤的脸色迅速和缓了下来。“阿静啊﹗你中午的收视率非常好,你一定要好好表现,为我们新闻部争一口气,知不知道?”

    “是﹗主任。”黑言静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强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唉﹗不晓得主任这回又要唠叨多久了?

    “好了,别在那里偷偷叹气了。”这群年轻人还真以为他老眼昏花啊﹗“总经理叫你一回来就去找他,你快去吧﹗”

    ‘

    黑言静疑惑地眨了眨明灿有神的美眸。“主任,总经理找我有什幺事啊?”一个是高高在上、英明神武的狠角色;一个是低低在下、不受重视的小记者,他们之间并无交集啊﹗

    “我哪里知道?大概是想把你叫去训一吧﹗”奚德勤将心比心地猜测,因为他一天不念她,嘴巴就会很痒。

    “可是我们又不认识,他怎幺可以莫名其妙训人家啊?”黑言静哀怨地盯着地毯。

    “我倒觉得总经理对你挺熟的,不然他怎幺晓得你偷溜出去,还叫你一回来就去找他?”奚德勤摸了摸下巴的灰色胡渣,开始怀疑,这栋大楼内还有谁不知道这丫头跷班了。

    黑言静忍不住唉声叹气了起来。“人家才跷班一次,怎幺连总经理都知道了?真是不公平﹗”

    “快去领罪吧﹗丫头﹗”奚德勤坏心地揶揄她。“反正早死早超生﹗”

    因为这两天她的收视率太好了,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丫头会被辞掉,既然用不着担心,那他当然得把握机会,吓唬、吓唬这个不太把他放在眼底的小丫头啰﹗

    “真没同情心”

    黑言静垂头丧气地走出主任办公室,带着平棣、安桦到顶楼去。

    “““

    “是你?﹗”黑言静张大了嘴。

    “爸爸”卓平棣、卓安桦则比较不激动,他们叫了一声爸爸后,就静静地站在他旁边,拉着他的衣角。

    “你怎幺会是我们楚风的总经理?﹗”黑言静无法置信地指着卓士尧的挺鼻大喊。天底下怎幺会有这幺巧的事啊?

    “别那幺惊讶好不好?”卓士尧顺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拥着他们三人到沙发上坐好。“你的下巴都快掉下来,黑小姐。”

    “叫我阿静就好了”黑言静还处在瞠目结舌中。“我怎幺能不惊讶?我的邻居竟然是我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哇﹗想到就觉得好恐怖哦﹗

    卓士尧好笑地弯起嘴角。“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而已,没有那幺可怕。”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以上司的身分压她,之所以让她知道自己的职位,是因为不想隐瞒她。

    “也对﹗反正你的层级那幺高,以后我们在公司也很难碰到面,我干嘛把你想得那幺大尾啊?”黑言静吐了吐丁香俏舌,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大惊小敝感到丢脸。

    “大尾?”卓士尧哑然失笑,不确定自己是否承担得起这种“尊称”“你还是继续把我当作那个可恶的邻居好了。”

    “你生气啦?”黑言静小心翼翼地偷觑了他一眼。“可是你昨天晚上真的很可恶嘛﹗”

    她不是故意死咬着这个问题不放,是他先开始的。

    “你放心,我没有那幺小气,况且你昨天骂得很有道理。”卓士尧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俏鼻。“好了,你们三个等我一下,我处理完公事后,就带你们去吃晚饭。”

    “噢﹗”黑言静和平棣、安桦作贼心虚互望一眼,可惜没有人有胆告诉他,他们刚才已经去麦当劳大吃大喝一顿了。

    这时——

    “喂﹗你们不能进去”一阵喧闹声自门外传进来。“站住”

    一对年长的夫妻不顾孙巧莉的阻拦,硬是闯进了办公室。

    只见他们两人都身穿价值不菲的名牌服饰,看起来金光闪闪、贵气非凡,可惜他们脸上那凶恶的表情糟蹋了身上的名牌。

    “卓士尧,你快把我们的外孙还给我们﹗”宋启麟一冲进明,就不客气地开口。

    “总经理,对不起,属下没能拦住他们。”孙巧莉站在门口,惶恐不安地低着头。

    “不关你的事,你下去吧﹗”卓士尧淡淡地道。

    “是。”在关门前,孙巧莉忍不住偷看了好友黑言静一眼,没想到她竟然还有心情对自己扮鬼脸。可恶﹗

    孙巧莉离去后,宋家夫妇傲慢地立在冰冷阳刚的办公室内。“平棣、安桦是我们的外孙,你没有权利霸占他们。”

    卓平棣、卓安桦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吓得缩在黑言静身边发抖。

    黑言静搂着他们那软软绵绵的身体,一边瞪圆了好奇的水瞳,不想错过任何一幕好戏。

    “我是他们的监护人。”卓士尧懒洋洋地挑起俊眉,简单的一句话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监护人又怎幺样?我可是他们的外公。”宋启麟盛气凌人地怒瞪向他。

    “平棣,快带安桦过来外婆这里,外婆带你们回家了。”相较于宋启麟的蛮横无理,他妻子采取的是温情政策。“你们快过来,外婆好想你们哦﹗”她僵硬地扯出一抹微笑。

    当场,两个小家伙很不捧场地被她的笑容给吓哭了。“呜呜”

    “你们看到了,平棣和安桦不想跟你们走,你们请吧﹗”卓士尧客气地下起逐客令。

    宋启麟见到两个外孙不但没有受到感动,并且还哭得淅沥哗啦的,不禁气黑了一张保养得宜的老脸。“姓卓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幺主意,我打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请问我在打什幺主意?”卓士尧那强硬的五官线条,因冷淡的讥讽而显得更加冷酷。

    宋启麟鄙夷地冷哼了一声。“哼﹗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在贪图那笔钜额的保险金。”

    两亿的新台币耶﹗早知道这两个小杂种那幺值钱,当初他就不该送走他们。

    卓士尧勾起嘴角,冷冷地一笑。“保险金,你是说那两亿吗?”

    他们的消息可真是灵通,保险金才刚拨下来几天,他们就立刻冲过来摆出慈祥的姿态,想要带走平棣和安桦,他们不嫌表现太明显了一点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去年,平棣、安桦只在台湾待了三天,就被这对“慈祥”的外公、外婆,迫不及待地打包送上飞机,连多收留他们一天都不肯,如今一听说他们得到了保险金,这对夫妇便理直气壮地上门讨孙子,天底下哪有这幺便宜的事情?

    “废话﹗卓士尧,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动那笔钱的脑筋,我这个做外公的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当初他们根本不晓得有保险这回事,否则至少也会把这对杂种留到调查结果出来为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卓士尧勒不住嘲弄的语气。“我们卓家还不至于把这一点钱放在眼里,况且,我已经为我的侄子设立了信托基金,在他们年满二十岁之前,没有人能够动那笔钱。”

    卓家移民英国已经近五十年了,在整个家族的努力下,他们建立了庞大的传播帝国,而他身为家族中的一员,光是手中所拥有股份和土地,就够他一辈子不愁吃喝了,他当然不可能无聊到去侵占侄儿的钱,所以当他一收到保险公司汇来的钱,就立刻替两个侄儿设下信托基金,以保障他们的权益。

    “信托基金?﹗”宋启麟咬牙切齿地气道。“姓卓的,你疯了啊?你凭什幺将那笔钱设为信托基金?”

    “就凭我是他们的监护人。”卓士尧气定神闲地告诉他。

    兴致勃勃地观赏到这里,黑言静已经有点明白发生什幺事了,可惜她手边没有零食助兴,不然一定更好看。

    “这里是台湾,不是英国,我们台湾政府绝不会承认你监护人的身分。”宋启麟怒不可遏地咆哮。

    “随你高兴怎幺说。”卓士尧对这种无意义的谈话,开始感到厌烦了。“反正我是不会把平棣、安桦交给你们的。”

    “好﹗那我们就闹上法院,我看法官是把平棣他们的监护权,判给你这个单身汉,还是有一个幸福家庭的我们。”

    宋启麟撂下狠话后,愈想愈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只要夺取了卓士尧的监护权,那他先前所设立的信诧基金,就没有任何法律效力,到时他想怎幺处理这笔财产都行,没有人管得了他。

    卓士尧缓缓瞇起充满危险的俊眸。“我劝你不用白费工夫了,你打不赢这场辟司的。”

    该死﹗他不该带两个侄子来台湾的。

    现在情况再明显不过了,他是外来者,又是单身的男人,虽然他拥有合法的监护权,但是如果真的要打官司,那他的胜算大约只有一半,并不算高。

    “我们走着瞧吧﹗”

    语毕,宋启麟带着老婆趾高气扬地离去。

    “““

    “我们结婚吧﹗”

    吃过晚餐后,黑言静当着平棣、安桦的面,热切地向卓士尧求婚。

    “结婚?﹗”卓士尧慢慢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深不可测的黑瞳中,闪过一抹神秘难解的异芒。“阿静,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对啊﹗只要我们结了婚,你就不是单身汉了,到时候就算真的要打官司,你也一定能够打赢他们,保住平棣和安桦。”黑言静心急地倾向前,热心地向他解释。

    卓士尧盯着他们三人那布满期盼的小脸,似笑非笑地问:“这就是你们叽叽咕咕了整晚,所想出来的方法?”

    一整个晚上,就见到他们三人心神不宁地窃窃私语,还不时以阴谋的目光偷看他,没想到他们讨论半天的结果,竟然是这种馊主意。

    三颗小头颅立刻整齐地点动起来。

    “阿静姊姊说,在台湾假结婚比喝白开水还简单,不用三分钟就解决了。”像是怕他们的伯父拒绝般,卓平棣那稚嫩的嗓音中充满了不安。

    “假结婚?”卓士尧挑起了一边眉毛。这丫头对他侄子的好感果然多过于他。

    “嗯﹗”黑言静热烈地点头。“我们就先假结婚,等到官司打赢了,我们再偷偷地离婚,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人会发现我们曾经结过婚。”

    卓士尧几不可闻地低咒一声。“阿静,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什么神不知、鬼不觉?什么偷偷离婚?这辈子他的男性尊严还没有被伤得那么彻底过。

    “当然知道啊﹗”黑言静朝他谴责地蹙起细长的月牙眉。“难道你不喜欢这个主意?”

    “不是得喜欢。”卓士尧坦然地承认。

    “为什么?”黑言静露出气恼的表情,不敢相信这家伙竟然否决了他们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办法。

    真是太不体贴了﹗

    卓士尧沉吟地揉着坚毅的下颚。“离婚会破坏一个男人的身价,我不喜欢。”

    “身价?﹗”黑言静杏眼圆睁,失控地大发雷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有心情去担心身价问题﹗”

    这笨男人未免太不知轻重了吧?

    卓士尧忍住笑。“你的脾气很不好,对不对?”

    “关你什么事?”黑言静气呼呼地白了他一眼。

    “如果我们要结婚,我总得先了解你的脾气吧?”也许跟这个好玩的小女生结婚,是一个不错的念头,至少可以保证将来的日子他不会觉得无趣。

    “咦?你答应要结婚啦?”怒意瞬间从黑言静那对乌溜溜的美眸中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喜。

    “我会考虑看看。”卓士尧按捺不住戏弄她的欲望。这丫头把喜怒哀乐全写在一张小脸上,可爱得很。

    黑言静那凝起的柳眉带着肃杀之意。“拜托﹗我都愿意牺牲了,你还要考虑什么啊?”这男人不识好歹也就算了,做事竟然还龟龟毛毛的,一点都不像做大事的人。

    老实说,她开始担心他们楚风电视台的前途了。

    “阿静,结婚是件大事,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卓士尧真想摇掉她脑袋中那些天真的想法。“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是会打老婆的坏人怎么办?那你的一生不就毁了。”

    “你会打老婆吗?”黑言静警戒地瞪圆了大眼。

    “当然不会。”卓士尧的大手挫败地揉了一下眉心。“阿静,这不是重点好不好?”他真是自找麻烦,他干嘛没事想要去逗弄这小妮子啊?她根本就不知天高地厚嘛﹗

    “那重点是什么?”黑言静与平棣、安桦交换了一个好奇的目光。

    “重点是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卓士尧没啥好气地咕哝。“你这天真的个性最好赶快改一改。”

    黑言静困难地吞回抗议的本能。“喂﹗我们可不可以先讨论结婚的事,再来讨论我性格上的弱点啊?”

    平棣和安桦在一旁附和地猛点头。

    “好吧﹗我可以答应你的求婚,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卓士尧慢条斯理地啜饮一口冷掉的咖啡。

    天杀的﹗这男人竟然还敢有条件﹗他到底知不知道羞耻这两字怎么写啊?

    “什么条件?”黑言静用力地瞪着他,用她自认为最凶悍的目光。

    “我们结婚后,你不能提出离婚。”卓士尧那性感的唇浮起一抹笑意,等着看她如何反应。

    黑言静眨了疑惑的水眸,过了几秒钟后,她才恍然大悟地“喔”了一声。“我明白了,你是怕被我先提出离婚,你会很没面子对不对?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你抢的。”

    这个迟钝的笨蛋﹗

    卓士尧翻了一下白眼,懒得再纠正她的会错意,反正他已经譥告过她了。“那我就安心了。”

    他来自一个传统保守的古老家族,在他的观念中,没有权宜婚姻这回事,一旦他结了婚,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不可能离婚了。当初,他弟弟就是和元配离婚,娶了第三者为妻,才会受到这么多的批判与排斥。

    第二天。

    在黑言静还来不及反应之前,卓士尧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办好了所有结婚手续。

    害黑言静除了站在法院前傻眼外,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怪了﹗先前他不是还在顽强抵抗“假结婚”的计画吗?怎么才一转眼,他就变得那么积极了?

    唔她是不是误上贼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