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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府,逐月阁
云鄢坐在窗前,夜幕渐渐落下,她紧蹙着眉,从她下午回来到现在,皇宫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出,她完全不知道宫里现在的状况。舒悫鹉琻本来她也想要进宫的,可是,她又怕她进宫了,他回来了,两个人错过。临近傍晚的时候,孤遥城也带来了他的话,说他不会回来。看这样子,今晚的确是不会回来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整个王府寂静无声,灯火也都熄了大半,云鄢起身站在窗台前,现在宫里面又是什么样的光景呢,慕扬天的病可大可小,即便是她也无法治好他的病。而他,现在又是怎样的感受,最恨的人,正饱受着病痛的折磨,也许,就是因为曾经最爱,最崇敬他,所以才会不能接受他对他造成的伤痛,才会最恨他。
夜色渐深,露水也愈发的重了,云鄢神色凝重,她低声咳了咳,双臂不自觉的揽着双肩,她轻出一口气,转身,朝着屋内走去。然而目光触及处,在最里面的柜子上,好像放着一个什么东西,只露出了一角,看样子,是一块木头?只是这木头倒不像是普通的木头。
云鄢心下疑惑,走了过去,伸手那那块木头拿了下来。不过拿下来一看,她不由一笑,这块紫檀木质地极好,看这长度,用来做琴身是再适合不过了。而且,似乎就是用来做琴身的。这应该是他之前做的吧,上面都落了好重的一层灰。
看着上面雕刻的痕迹,云鄢微微一笑,倒是想不到他还会这些,上面的纹络雕刻的极好,一只烈焰凤凰展翅飞翔,似是在逆境中迎难而上,周遭的火焰奔腾不息。凤凰是百鸟之王,有传说,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他刻这个,寓意是极好的。而且,从前听师父说过,他见过的琴,最好的当属凤鸣琴,那是一把传言只有凤凰命格才能拥有的琴。据说它也是以上好的紫檀木做成的,花费了几代琴师的心血。
不过,她相信,这把琴要是做成了,怕是比凤鸣琴也是不差的。因为这应该也花费了他不少的心力,那一刀刀下去,周遭却没有任何的瑕疵,磨的是极好,不过,她这样想,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呢。然而目光触及处,她脸上的笑容瞬间一收,她轻抚着琴尾处那个“鄢”字,这琴……
云鄢眉梢微紧,她就在他面前抚过一次琴,准确来说,那一次抚琴,也不是为他,而况,她的手,从来都是执剑的,她向来不大喜欢抚琴的,总觉得会毁坏了那份雅致。师父当初教她弹琴时曾与她说过,琴心剑魄未尝不能合二为一,而琴者的最高境界不是琴技,而是琴境,他希望她通过奏琴来缓解心中的杀意。可是,这些年,她倒是浑忘了,心中杀气不减,倒是现在,因为他,似乎少了那份锐气了。
沉默半晌,云鄢忽而一笑,将琴身放到了桌上,索性无事,倒不如找些事情来做,她从里面的柜子中找出了雕刻刀,在琴身上认真的刻画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云鄢收拾好一切,坐在灯前,竟觉得困得紧。她渐渐趴在桌上睡着了。
周遭的一切,被寂静掩埋,不知何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黑影走了进来。
云鄢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脚步声,她慢慢睁开眼,睡眼惺忪的看着前方,那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而且正朝着她的方向过来,她心中的警铃瞬间响起,整个人神识也跟着清醒了过来。
她目光微沉,听着身后的动静,隐隐之中有一只手正伸过来,伸向她,她手中内力暗运,直接出手反击。一掌挥出,直接打落了那人的手,她转身,手中掌风不减,一掌落到了那人的身上,然而等她看清楚来人,她目光一滞,心下更是惊愕。
“你回来了?!”云鄢张了张嘴,看着那一身玄衣的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打了他一掌,连忙上前查看,急声说道,“你没事吧,为什么不躲开?”
慕景南直接握着她放在他心口的手,俊逸的脸上牵起一丝笑容,然而神色间却是倦倦的,“只是一掌罢了,我说过,就算是你让我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又在说胡话!”云鄢瞪了一眼慕景南,然而看着他雅致的眉皱在一起,俊逸的脸上那落寞的神情,她心下一个激灵,他怎么了?
慕景南牵着云鄢坐下,他轻抚着她苍白的脸颊,疼惜说道:“不是让孤遥城带话与你吗?今晚我不会回来,你怎么不到榻上睡,在这里睡,很容易着凉的。”
微微摇头,云鄢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今晚又回来了呢?”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他,总觉得这样才会安心吧。
慕景南直接将云鄢拉入怀中,紧紧抱着她,声音低哑,“想回来看看你,鄢儿,你两天不在家,我觉得这两天比两年都漫长。”
从回来到现在,他的声音,他的表情都是倦倦的,他的心情并不好。云鄢靠在他的怀里,低声说道:“这会又要与我说,你想我了吗?”
“鄢儿不信?”慕景南笑了笑,说道。
云鄢摇头,声音低而沉静,“不是,我也想你了。”
这话一出,云鄢明显感觉到慕景南的身体颤了颤,她心下不免有些感伤,她一句想他了,就会让他这般激动吗?如此,她心里对他不免升起了一丝愧疚,上次,她还拿这话来堵他,他应该很失落吧。
然而不待云鄢多想,身前的人忽然直接抬手将她拽了起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朝着睡榻走去。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云鄢心下一惊,正准备说话,然而目光触及到他幽深的眸子,里面隐隐一阵火花流窜,她张了张嘴,目光微偏,看向了别处。
慕景南直接将她放到了榻上,他抬手一挥,屋内的灯火熄灭。
云鄢不自觉的朝着睡榻里面挪了挪,今晚的他,眼睛里面隐藏着太多的情绪,她想问他,可是,在他没有开口之前,她不知道要怎么问。
身旁一个重量压下,云鄢不自觉的朝着里面动了动,然而刚一动,她就意识到了什么,身体绷直,僵在了原处。
“鄢儿,你怕我?”黑夜里面,慕景南幽幽的声音传出,带着些许的失落,他能感觉到她的抗拒,她的一些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云鄢尴尬笑了笑,说道:“没有,怎么会?”她偏头看着里面,是最近做的太明显了吗?其实,她前两天在外面,的确是为了避开他,一来是怕他知道她的病,二来是怕出现此情此景。
没有吗?慕景南身体一转,直接将云鄢拉过来,揽在怀中,温热的气息缓缓吐出,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带着些许的失望,“我以为鄢儿是真的想我了,倒是我想错了。”
“……”听着这话,云鄢心下一愣,手也跟着抱紧了他的腰,他今天太过反常了,相较之前的那一次,今夜的他情绪低沉,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谁说我不想你,日日想,夜夜想,想要永远与你在一起。”云鄢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咬牙说道,就是因为想他,所以,才会心心念念的想要回来。
慕景南微微一笑,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听到的最具震撼力的情话了,他俯首,在她额前轻轻一吻,“鄢儿,我想你,想要你。”
“……”云鄢身体一僵,她抱着他的手瞬间一松,她扭过头,低声说道,“说什么呢?!”
慕景南轻叹一声,再次将云鄢拥紧,他失笑说道:“你还是这样听不得夫妻间的情话,以后要如何办呢?我今天就是想要你,怕也是没有力气了,况且,我不会勉强你。”
“我……”云鄢想要解释什么,可是这一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景南低声说道:“睡吧,天色不早了。”
云鄢垂眸,他的心里藏着太多的东西,即便是他现在与她在一起,她也感觉不到他任何的高兴情绪。
“虽然我不想强迫你告诉我你的事情,可是,我会担心,我不能眼见着你不开心,而置之不理,所以,我想知道。”云鄢拉着他的衣襟低声说道,他不好,让她如何能安心入睡。
慕景南看着怀中的女子,良久轻叹一声,低声说道:“鄢儿,我不想你牵扯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在我决定同你一起的时候,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而我的事情,你不也一直在为我操心吗?”云鄢凝声说道,“我是你的妻子,我必须与你分担你的一切,。”
慕景南沉默不言,嘴角微微牵起,即便是在这夜色中,他也能看清楚她脸上认真的模样,她一句她是他的妻子就能让他情绪晴半边天。他忽而松开了她,一个翻身,平躺了下来,偏头看着外面,声音低冷,“他要死了,可笑的是,明明说与他父子情断,我竟不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