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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太乱
徐-没有想到,当她受着痛苦的煎熬时,她的朋友也陷入了不可自拔的痛苦中。
小环的悲情告白,将她推人万丈深渊。凶手是拒绝了她的臣磊,而背后的主角,是徐。
小环抱住她哭着说:“为什么是你呢,为什么是我朋友?如果是其他任何人我可以恨她,但现在我连恨都做不到。我为什么败得这么彻底!”
“你恨我!为什么不可以恨,我是你的情敌,本来就是可恨的。”徐-握着她的手。
“不。”她背靠着墙滑下去,双手插进头发里“我怎么恨你,你要我怎么恨得了!”
“小环。”徐-也蹲在她面前“用你的眼睛斜睨我,用你的牙咬我,用你的手掐住我随你怎样都可以。”
她伸手拥抱住徐-“你没有错,我谁都不恨,也许我还不够努力,只要我不舍地追求,他总会看见我的好,对不对。”
徐-轻拍着她的背,使劲地点头。原来面对爱情,爱哭的小环也可以这样坚强。情已深,又有谁顾得了痛。
“拿去擦擦眼泪吧,两个花猫似的。”不知何时,甘琪站在了旁边,递给她们面巾纸。
她现在时常洋溢着微笑,因为有了爱情的滋润,即使在为朋友忧伤时,也不会伤得彻骨,但她一路走来,其中辛苦谁体味过。
想想甘琪,想想小环,想想吕振风,想想自己,徐-知道,感情路从来就不会一帆风顺。
“想心不生波动而宿命难懂不想只怕是没有用情潮若是翻涌谁又能够从容轻易放过爱的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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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架望不到尽头的天梯,白色,白得刺眼,螺旋着伸展人无极无限。周围什么也没有,一团黑暗。
但是徐一点也不害怕,因为身边有钟煦啊!不知道何时,是怎么上了这楼的,只知道他轻轻牵起她,笑着说要带她去寻找幸福,那是她所见过的最温暖的笑,她感到自己仿佛一片冰,冒着白气就融化了。
幸福路真的很远很长,他们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但总觉得还是在原地。
终于,头顶上有几丝五彩的光芒,徐-激动得热泪盈眶,飞快地奋力向上跑,但是手上已经空了。
钟煦?
他消失了!
她恐惧地四处张望,却从冥冥中传来他的声音: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在身边,你要自己去寻找”声音一遍一遍回响,从各个地方传出,她痛苦地捂住耳朵瘫倒在地上,却发现自己在海上,波涛翻涌着,臣磊高高地站在浪尖上,周身散射出七彩的瑞光。他向她伸出手“幸福就在这里,快来”
然而她全身僵硬像石头,发不出声,也伸不出手。
忽然之间她又回到了无始无终的楼梯上。白光一闪,整座楼坍塌了,她坠落下去
徐-醒了,正在自己床上,室内洒满月光。
这正是午夜,月光明亮如水流动在万物之间,半拉上的白色窗帘上晃动着玲珑的树枝阴影。整个房间都是月的银白色,令人想起梦中白的楼梯。
满天星斗,寂无一语,它们只在沉默地发光,沉默地闪耀。一只黑色鸟飞过去了,没有叫声,只有翅膀的拍动,声音极轻极轻。
一颗泪珠出现在她眼角,接着一串一串,一股一股的她就这样流泪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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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没见到钟煦,也没见过沈琳文。真的如梦中忽然消失了吗?那场说好的公平的竞争还没开始呢。
徐-的心情一天比一天糟,还是像以前一样,她总是用酒精来麻痹自己。啤酒已没有疗效,她喝血腥玛利、喝威士忌甚至伏特加,却都没办法摆脱压在心中的梦魇。面朝大海,她喝干最后一滴酒,然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奋力将空瓶扔到海面上,用力过猛,头脑有些眩晕,她就势向后倒去,却没有摔在沙滩上,而是跌到了熟悉香味的包裹的怀抱中。
“钟煦!”见到他她又惊又喜“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他没有说话,向前走去。她跟上,无意中发现他的手臂上竟是伤痕累累。她猜是沈琳文弄的,仔细一看确是被硬物砸出来的淤青肿块和伤口。
“怎么会这样!你也不上药,就这样随它去吗?”
她半埋怨半心痛地说。
“没事,别担心。”他抚了一下她的脸,忽然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我记得你是个坚强的人。”
“怎么了?”
他嘴唇动了动,但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迈步。
她见他这样,也不再问,跟在他旁边,低头沉思。一个新的可怕的启示如一条虫似的爬到了她思想里。
海依然浩瀚,依然是深蓝的色调,海浪在汹涌翻滚,卷着浪花,接着远天;灰暗的天空堆积着暗淡的云层,没有阳光,偶尔一只孤单的海鸟飞过,唱着凄苦的挽歌。
一幢红顶的白色建筑出现在眼前。
教堂!徐-的神情变得异常敏感。爱情的最后,也就是走进这样一间处所用戒指圈住永恒吧。走进空无一人的教堂,鞋与地板相碰发出的声音在穹顶与地面之间回荡着。
来一次虚拟婚礼吧,愿圣母玛利亚能够看见她的祈愿。她肃穆而虔诚地用装粗的声音表演神父:“钟煦先生,你愿意娶徐-为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可他望着她,没有说话。
她迟疑地问:“你不愿意吗?”
“当然愿意!”他把“愿意”二字说得很重。是的,在心里、在感情上他是愿意的,但事实
她笑了一下,继续扮演神父“徐-小姐,你愿意嫁给钟煦,生生世世”她咬住嘴唇,再也无法说下去。
钟煦忽然拥抱住她,紧紧的,好像要把她镶进自己身体。那种近乎于绝望的激烈,似乎是为了把这种感觉根植在心地上,溶进血液里。
“我爱你!”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三个字,也许也是最后一次。
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啊!轻松得不用一秒就能说完,却又沉重得让人说出后就再也开不了口。是谁唱过的那一首歌“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现在想来是如此令人热泪盈眶。
他疯狂地吻她。他从来没有给过她这样强烈的吻,藤蔓似的缠住她不肯放松,仿佛要从她身上榨取什么。
然而她并没有沉醉在这个吻里。
“人之将死,其鸣也哀。”她很清楚,激情之后的沉沦最伤人,一想到这里,她的心就像被狠狠戳了一个大洞,汩汩流着鲜血。
当他喘息着放开她之后,她笑了,就像平日开玩笑时的开心笑容一样“我是很坚强的。我可以保证,不再流泪,但是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他闭上眼睛,静静的。她目不转睛地用眼光描绘他的五官,那忧郁的双眉、那爱凝视着某一处发呆的眼、那高耸着的鼻梁、那吻过她许多次的嘴唇一切是那么熟悉、那么漂亮,最开始的开始,她爱上的就是它们完美的组合吧,但它们终究不是属于她的。
“明天的机票。”他重新睁开眼“我和文姐一起回纽约。”
“嗯。”她轻轻点点头,平静得令自己也无法不惊讶。在她记忆中,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还没有打响,为何沈琳文已举起了胜利的旗帜呢。她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方法,但她的的确确是获胜了。“我就在这里送你吧,我明天就不去了。”她退后了两步,微笑着“假如这里是机场,你身后就是检票处。你向我挥手,然后转身消失在人海里。”
像电影中的慢镜头,她做完一系列动作,毫不迟疑地走了。
不回头,不回头!
不是不想回头啊,只是一回头,就再也往前踏不出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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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天空飘起雨来,徐-打开窗户,想要与秋的使者握手。细细的雨丝轻飘飘地落在手上,像是给她一个问候,一个甜蜜的祝福。一阵花草香味和着新鲜的泥土气息扑鼻而来,她的思念便飞扬起来,穿过那雾茫茫的夜空向遥远的东方飞去。
海的那一边,有她一生的牵挂,他还好吗?还是喜欢凝视在一处发呆吗?时间仿佛一张书签,夹在分开的那一天。那时候的吻似乎还留在唇畔,而那已是一个月以前的事了。
一阵不经意的空虚在全身扩散,她轻轻叹了口气。这种叹息早成为习惯了。她一直恪守着不哭泣的诺言,但要寻找幸福,她还没有那分勇气。
一天又一天,她总是用工作的忙碌来转移注意力,一旦空闲下来,记忆便开始发酵。
想着钟煦的同时,小环的话总在耳边回响:“他用你的名字筑成的心,我走不进去!”呵,臣磊真的有这样爱她吗?为什么不说出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在身边”她咬咬牙,做了决定。
敲开臣磊的门,他还在设计一件广告,她想退回去,他却热情地留住她。
她喝了他冲给她的热气腾腾的咖啡,在热力作用下有了勇气。她什么也不避讳,开门见山地说:“你一直都喜欢我,我知道。”
正在涂颜料的臣磊手一抖,紧接着脸一红“本来我还想应该怎样告白才好,你已经知道了,还省了一道工序。””
“如果我请你跟我交往,你答应吗?”
他张大嘴望着她,显然十分吃惊,但很快点了下头“当然。”
他的爽快反而让她心里如一团乱麻“但是,我必须告诉你,这仅仅是为了一个承诺,为了实现一个人的心愿,而不是为了爱说白了就是为了利用你,你也答应吗?”
他放下画笔走到她面前,俯首凝视着她“这样会让你快乐一些吗?”
“可能吧,不确定”她艰难地说,然后摇摇头“我太自私。”
“傻瓜。”他笑着“追求想要的东西是人的本能,怎么会是自私,我们就试着交往看看,如果不合适,你把我踢回新加坡就行了。”
他表面说得轻松,其实一点也不轻松,怎么可能轻松!她为他感到心痛和不公平,但为了一己之利,暂时让她可恶一回吧。
从臣磊答应她的请求的那一刹,她想.也许他真的如钟煦说的那样,能带给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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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与臣磊开始交往,但徐-仍感到这不是真的。她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他,她的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但就这样利用着他,她又无法面对。她像一只蚕,为织就一个茧,把心抽成丝,一圈又一圈缠在自己身上,缠紧四肢,到最后,仍是一团乱麻,麻中的自己,理不清头绪,而心已不知在何方。
小环曾非常哀怨地问她,你并不爱臣磊,为什么还这样做!
她无法回答,只在心中祈祷,愿上帝,愿所有被她伤害的人能饶恕她的罪过。她太爱钟煦,她的借口——太伟大。在爱之前,她是伟大的;在仁义道德前,她却非常卑鄙渺小。她就这样在两座大山的压轧下喘不过气,翻不了身,同时乱了心志,迷了精神,丧失了灵魂。
当她与臣磊交往的消息被吕振风得知时,世欣子已被他用情至深感动的成了他的未婚妻。徐-感到欣慰而心酸“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却又只是美好的幻想,并不是每一对有情人都可以在一起的啊。
吕振风笑着对她说:“真佩服你的坚强以及恢复的能力。不过事实也应该这样,‘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她知道他这样说并没有恶意,但却如万箭穿心般痛疼。
“你有他的消息吗?”
“没有。自从他走后,就没有跟我联络过,我也一直找不到他;不过你放心,他不会从此杳无音讯的。”
她点点头,但她宁愿他从此杳无音讯也不愿有一天他忽然出现在面前。一旦有这种情况,她会立刻坍成一片碎砾。
以后的几天徐-都精神恍惚,他的脸、他不轻易露出的微笑、他特有的发呆时那个含蓄深沉的表情时不时会在她面前浮动。甚至闭上眼睛还能感觉到他的吻他的拥抱于是,她会感到一阵撕裂的痛楚从内心向四肢扩散,使她窒息,使她想放开声音狂哭狂叫。
她无法吃,无法睡,无法工作,臣磊的关切令她心烦;甘琪变着花样做的菜,她也只能对着发呆。她不关心任何事情,连太阳将陨落她都不关心。
“徐-,别这样。”臣磊几乎是哀求地说。钟煦离开以来,她只是全身透着淡淡的忧郁,从来没有像这几天绝望似的哀痛过。
他哪里知道,这是压抑了一个月的感情总爆发啊。
他把镜子移到她面前“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看一看,你怎么能这样。”
她望向镜子,那里面映着她的脸:苍白、憔悴、削瘦;大而无神的眼睛,空洞落寞的神情和干枯零乱的头发。她望着镜子,望着,望着眼泪涌出了她的眼眶,镜子里的她浸在水潭里,模糊而朦胧。臣磊哽咽着说:“你最坚强的,我一直都喜欢你这方面。
但你如今跟我交往真的这么痛苦吗?”
她渐渐止住流泪,但仍然像失去了神志一样。
“如果是这样,就让我离开吧。”他起身就走。
木头一样的徐-忽然动作极迅速地揪住他衣袖“我们去约会吧。明天,是假日”
臣磊拉住她的手转过身蹲下,望着她眼睛,望了好久才说:“你会爱上我吗?”
她震了一下,呆了好半晌才调开目光“对不起”
“没什么。”他站起来望向窗外,眉头深锁,然后他快步走出房间。
旁边的门轻轻响了一下,小环苍白着脸走出来,当她看见徐-时愣了一下。
徐-笑了笑,与一连几天的颓废比起来显得神采奕奕“你都听见了吧?”
“嗯。”她点点头,吸了好几遍空气,说“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玩弄他,你明明知道你的心已随钟煦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你放过他好不好,也放过我。”
徐-走上前把她揽在怀里“我正在努力”
但是,有谁来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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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徐-特意化了淡妆,掩饰掉过于苍白的脸庞和黑眼圈,坐上臣磊的机车向桑湖驶去。
跟以前不同,她抱住他的腰,整个人依偎在他背上。她告诉自己,这是她的男友,多亲昵都没有关系。但有那么一瞬间,她产生了抱的是钟煦的幻觉,很快的,她甩甩头,摆脱那个影像。
到了桑湖,他们上了一条白色小艇,双双划着白桨,像所有恋人一样。
臣磊变法术似的忽然拿出一袋薯条。徐-笑着接过来,拆开,薯条送到嘴边她僵硬了一下。这个用薯条来示爱的大男孩,究竟会受到她什么样的伤害。
“怎么了?”他一脸明媚的阳光,丝毫不知她心里的烦乱。也许他是真的以为,她在一点一点地爱他吧。
“没什么啊。”她故作轻松地说,然后她想,她要尽快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小艇在一丛莲叶间停下来,他们放下桨,坐在白帆布椅上休息。
“徐-,我来讲幽默故事吧。好让你开心一下。”
“当然好啊。”
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开始讲述——
“一个伟大的国家被打败了十五次后,仍然为自己的勇气和力量辩解。这次这个国家的首相又去向敌国求和。
“我对你们并不苛刻,”敌方傲慢地说“你们可以保住所有东西,除了你们的殖民地、你们的自由、你们的银行信贷,还有你们的自尊。”
“‘啊,’首相急忙躬身致谢,‘您确实非常慷慨,给我们留下了我们的荣誉勋章。’”
“哈哈”徐-大笑起来,真的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只管笑,边笑边说:“真是魔鬼幽默啊。”
见她开心的样子臣磊也好开心“那我再讲一个不怎么文雅的,小色一回,可以吗?”
徐-呆了一下。是谁告诉她,天下越是不文雅的事,也越是让人快乐的事?她点点头“好啊。”
“一个在沙漠里的旅行者爱上了一匹骆驼,于是他想让它成为‘他的骆驼’,但无奈没办法做到。
“一天他救了一个严重缺水的女人,她愿意以身相许来报答他。
“但他摇摇头,把她带到那匹骆驼面前说:‘你要报答我对吗,那帮我把它翻过来就可以了。’”
徐-笑出声,心里说钟煦真是道出了一句真理,越不文雅,越快乐。
“其实啊,把这个故事上升到一个高度,那么就可以看成是爱情的力量。因为他爱那匹骆驼,所以他宁愿要它也不要女人。”
“话虽如此,但是好恶心。”说着她假装扶着船沿呕吐。
不久,他们双双躺在船板上,仰望秋季的蓝天。
很久没感受过这样的闲适了,徐-望着天空微笑,然后别过头对臣磊说:“你”她的脸几乎撞在他鼻尖上。原来她在看天的同时他却看着她,眼中像流动着阳光似的。
一股暧昧的情愫在两人之间升起,他微微张着嘴唇凑过来,她知道他要吻她了,思想在短短几秒钟时间抽紧解开好几次,最后她闭上眼睛。然而当他的呼吸声和气息最临近的时候,她咬紧嘴唇转过脸去。但她马上后悔了,因为回过脸睁眼时,她看见了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悲哀。
他飞快地一跃而起,看看表“回去吧,不早了。”
“嗯,喔。”她满脸飞霞。
然后他们回家。自始至终他都对刚才的事只字未提。她也在那一瞬间才知道,除了钟煦的吻,其他任何人她都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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洧奂大桥上轻风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第二次相遇,吕振风还是个浪荡公子,钟煦也还是三棍子打不出一句闷话来的“碉堡”;而现在,吕振风已收了心安安稳稳地要守候世欣子一生,钟煦在给她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之后撒手离开了。只有她,带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来到故地,想拾起往日峥嵘时光的点滴。
徐-迎面向风,再也没有长发随风轻飘了,为了祭奠那双会轻柔抚摸她长发的手的离去,她剪掉了它,恢复了往日的飒爽短发。但那爱他的心,是再也回不去了。她忽然碰碰光溜溜的脖子,又举起两手,无论手指还是手臂,都是光的。
呵,钟煦,你走得真够彻底啊!当一对恋人分别时,总会留下一点什么,但他除了将他的身影根植在她心中,什么也没留下,任何一件触摸得到的东西都没留下。
想象在这触景生情的时候,手握他临行前送的项链、戒指或手镯,该是怎样的幸福和痛苦的交错。可她什么也没有,即使他常年抚摸的纽扣都没有一颗,即使他密集地总保持在一个长度的头发都没有一根;即使他爱喝的清咖啡都没有一滴他走得那么的绝情!
一阵无法承受的悲恸袭击了她的心脏,她捂住心口蹲了下去。来来往往的路人好奇地打量她一下又匆匆而过。
她忽然笑了,其实他留下了一件属于他的东西,一件最不愿留下的东西——就是她啊!但她却被丢在这没有他的孤独城市里,而他独自走向了另一个孤独城市
认认真真地伤心一回,她没有忘记要坚强的诺言。慢慢地试图轻松,从大桥到家的这段路程就是实验场所。走进熟悉的巷子中时,她已经可以微笑了。
走进大门她又看到一个孤独的身影坐在昏暗的楼梯里,她跑过去,却失望地发现,那不是钟煦。
“臣磊,你怎么在这里?”
“我等你回来有话跟你说。”
她点点头,转身在他旁边坐下,他往另一边挪动了一下。她不敢相信,他竟然开始与她保持距离,那天桑湖之游她拒绝他的吻,对他有这样大的影响吗?
他不停地搓着手,最后两手交握在一起,说:
“很遗憾,你的心我还是打不开。或许它根本不在这里,我连入口都还没找到。”
她看着他刻意装出的自嘲的笑,其实心中有一股冲动,想哭。
“我真傻呀,以为接受薯条的人也会一样接受送薯条的我,但那毕竟不是魔法”
“你别”徐-刚说两个字就被他捂住嘴“听我说完。我曾以薯条的名义起誓,如果在送她第一百零一袋薯条之后她还不爱我,那么,我会离开这里,回新加坡。我要重新回到炉里再发酵,再膨化一遍,然后乖乖待在袋里,等待另一只懂得开启我的手。”他看看她,站起来“在桑湖上的那一袋,编号是101。所以,我要回炉了。”
徐-跟着站起来,无语哽咽。
他低下头看着她,极温柔地说:“我明天就走。
我们吻别好吗?”
她没有回答,但闭上了眼睛,抬起睑——却一脸的视死如归。
过了很久很久,他的嘴唇没有落下来,她只感到他用手拍拍她的头,哽咽地说:“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