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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加力思忖再三,觉得应该不会。人的心理思维应该都差不多,既然王军和吴晶的关系是事实,王军应该就会心虚。唉,管他呢,反正是别无选择了,吕加力决定从自己的劳动成果中挑选几张“质量”比较好的合成照片以匿名的方式寄给王军,并附上一封大意如下的短信:“王先生,你作为一名成功男士,玩几个女人也是正常的,可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啊,你怎么能玩弄你同学的女儿呢?再说,如果是像我等浪荡之辈,玩再多的女人也是福份,但你作为一名县委书记,天天在主席台上搞‘三讲’,可在台下却搞‘三陪’,说出去不大好听吧?好了,不多说了,这些大道理你在主席台上说得太多了,兄弟只想借两万块钱解解燃眉之急。”
照片和短信是吕加力特地从方平市用“特快专递”形式寄出的,王军顺手打开一看,一对男女赤身裸体像蛇一样绞缠在一起的画面活生生地展现在面前,顿时愣住了。再仔细一瞅照片上的主人公,虽然赤裸的身子有些模糊,可脸部却十分清晰,竟是自己和吴晶!王军顿觉得天浑地暗,眼前一片漆黑,头脑一片空白,瘫在了沙发上。
自己这个堂堂县委一把手要是没做亏心事,半夜还怕鬼敲门?他不立马命令公安局长把整个长丰县翻个底朝天才怪呢。毕竟是做贼心虚,心中有鬼,好一会王军才回过神来。自己和吴晶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俩人在哪儿用过这照片上的高难度动作,连他自己也弄不清了,应该也是有过的吧。
要说捶捶背趁便玩个女人,洗洗桑拿顺带找个小姐,王军已是习以为常了,这么多年来,也从没遇到过什么麻烦。现在社会开放了,有几家大宾馆大酒店没有三陪小姐?王军常出差在外住宾馆,哪个晚上没有接到小姐的骚扰电话?哪个城市没有成片的美容美发店?就是小城镇也普及了,一般的老百姓都有能力光顾这样的场所,不要说有权有钱的达官场贵人了。官场中人找小姐、玩女人,其实已成了官场应酬中的保留节目,人际交往中的有效润滑剂,是尽人皆知的事,大家都是彼此心照不宣,只要没有人蓄意告发,什么事也没有。但如果真有人上告了,上面又来真格的,这可就是严重违纪的事了,足以毁了一个人在仕途上的前程。寄出这封信的人是谁?照片是吴晶偷偷拍下来敲诈自己的?这不可能,吴晶这么单纯透明的女孩,自己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大脑骨,况且她还是个视名誉为生命的女孩;是官场哪个同仁为了抢位子想挤掉自己?可自己和吴晶的关系应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也从没听到过什么风言风语呀。难道真的如短信上所说是一些小混混所为?这真还有可能。如今开放搞活了,下岗失业的人也多,偷鸡摸狗的小痞子也多了起来,他们无处不在,无孔不钻,不事劳作,专小偷小摸潇洒度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呢?如果真的只是要两万块钱倒还好说。
王军玩过那么多女人,这还是头一次栽跟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自然是毫无处置经验。他抽完了一包“大中华”还是想不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看来还得要找个可靠的人来出出主意,共同商量一下,王军想。找谁呢?王军不停地将自己脑海中的“人才档案”按“处事能力”、“忠诚程度”分门别类地细细过滤了一遍又一遍,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吕加力比较合适。一是吕加力办事能力强,点子多;另外,吕加力其实早已知道自己和吴晶的真实关系,只是从不明说罢了,找他来,不存在扩散消息的麻烦。
吕加力见了这封信,一副十分吃惊的样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嘛,要说在长丰,是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事的。”
说着,吕加力又捧着那几张照片装模作样反反复复地看了又看,突然一拍脑袋,似乎有重大发现:“王书记,你看,是去年的照片,这儿有时间。”
原来,吕加力合成这些照片时,在时间上早已做了手脚,以免引起王军的怀疑。王军这个级别的官员事事有秘书代劳,平时是很少亲自动手操作电脑写文件材料什么的,对电脑知识知之甚少,经吕加力这么一提醒,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道:“那就是在黄平的事了。”
“是嘛,要是在长丰是绝对不可能的。”
吕加力忙附和道。王军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他想,在长丰,自己和吴晶在一起就那么两个月时间,别人还没来得及搞清是怎么回事,吴晶就去上大学了。在黄平,那可就说不清楚了,和吴晶在一起毕竟有近两年的时间,在什么地方呆过潇洒过,哪还记得清楚?自己毕竟是一县之长,平时的一举一动都在那么多双眼睛的监视之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看着一脸无奈的王军,吕加力关切地说:“王书记,你也不要态着急,我看这事八成是个什么小痞子干的,他不就是要两万块钱么?就给他算了,免得把事情闹大。”
“两万块钱是小事啊,就怕他老是纠缠没完没了啊。”
王军忧心忡忡地说。
“这样吧,我先按这账号打两万给他,看他再怎么行动。一般来说,这些小痞子还是讲规矩的,据我所知,外地有好多领导干部在宾馆找小姐包二奶被人偷偷拍了照、录了像,但最终都用钱摆平了,再也没有滋扰纠缠过。”
吕加力望着王军说。
王军想了想,看来只有这条路可行一些,点点头说:“你广电局哪有钱啊,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吕加力忙说:“王书记说哪儿去了,就是我私人也得给你弄两万块钱来。”
王军感动得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第二天,吕加力就来向王书记汇报,说自己筹了两万块钱打了过去,等几天再看看情况,估计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一个多星期过去了,王军没有发现任何动静,心里悬着的一块石头也就慢慢落了下来。有了这次有惊无险的经历,王军又不得不重新审视起吕加力这个朋友来。看来,关键时刻,吕加力这样头脑灵活、会办事的朋友还是有用处的,王军又开始主动和吕加力接近了,说:“小吕啊,对你的前途,我也是考虑了很多的,我总是怕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这样吧,这次我就豁出去了,一定尽快给你想办法。”
“王书记,我的事,还是在合适的时候再说,也不要太为难你了。”
吕加力知道王军现在对自己甚至有点儿感激涕零了,自然是心中暗喜,同时也担心王军失去理智急于求成轻率行事反而把事情搞糟,他也知道自己在其他县领导心目中的印象不大好。
888国道施工已进入了高潮,省交通厅又要下来检查,县委宣传部要求县直各新闻单位加强宣传报道力度,给“前线”鼓鼓士气,争取在这次省厅检查中取得更好的成绩,并专门成立了一个国道工程现场新闻采访报道领导小组,由吕加力任组长。
吕加力和江小东有个把月没见面了,吕加力一见江小东就揶揄道:“江大局长,你现在成了长丰县最忙的人啊,好难见到你了呢。”
江小东明白吕加力的话中话,一脸的无奈,双手一摊,说:“兄弟,这两个月,我头都是大的,交通局真的难搞啊,派别多,小圈子多,复杂得很啦,都不把我这个‘外来户’放在眼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把局里的人事做了一些调整,局面刚稳定下来,手头稍闲点儿,可省厅又要下来检查。加力啊,等这次检查完了,咱兄弟俩好好聚一聚。”
吕加力见江小东一脸的真诚,同时想起自己当时刚当上广电局局长时也是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缠了自己个把月才理顺,也就理解江小东了,说:“好啊,你当局长后我还没祝贺你呢,哪天你有时间了,我请你一次。”
“看你说到哪里说了,”
江小东一笑,说,“我们是几十年的老朋友了,你还不了解我?我能来交通局,你给我帮了忙,我心中还没有数?就这几天,我把检查团送走了,就有时间了,你等我的电话。”
那天,江小东把吕加力请到长丰最好的一家酒店,边喝边聊,彼此的距离一下子又拉近了,毕竟他们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基础嘛。酒后,吕加力说,他过几天要到省广电厅去开个会,本来可以派个副局长去的,但局里有个播音员在省艺术学院进修,自己以前答应过她,要多抽时间去看望她的,因此就自己跑一趟。善于拉关系、跑门子的江小东早就看出了吴晶与王军、吕加力三人之间的特殊关系,只是从未点破罢了。今天吕加力故意在自己面前提起要去看吴晶,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便顺口说道:“你那广电局也是个清水衙门,省城消费又高,你在我这拿点钱去。”
说着,就给吕加力数了五千块钱。
吕加力不好意思接,不自然地看着江小东说:“你也才刚刚上任,不大方便吧?”
“没事,这几年交通局的日子还好过,再说,这点费用我在局里不好解决,拿到国道指挥部去,应该没什么问题。”
江小东说着又把那五千块钱往吕加力手上塞。吕加力知道这点钱对现在正红火的交通局来说算不了什么,再说,他们两人又是最好的朋友,自己对江小东的升迁也起了不小的作用,知道江小东也是真心实意的,就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吕加力到了省城,在会议接待处指定的宾馆住下后就去看望吴晶。为了给吴晶一个惊喜,留下较深的印象,好让她在王军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吕局长决定事先不和吴晶联系,到艺术学院后再打她的手机。吕局长刚走近艺术学院大门,突然看见吴晶从一辆崭新的宝马轿车里出来,很是吃了一惊。他定神一看,开车的是个约三十岁的年轻小伙子,高个儿,白净而不失英俊,长得很帅气。吴晶下车时,热情大方地和他招手道别,很幸福陶醉的样子。吕加力怕吴晶冷不防见了自己感到尴尬,便躲避到一边,等宝马车开走后,吕局长才装作刚来的样子,向吴晶打招呼。吴晶见了自己单位的局长,除了感到惊喜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自然的表情,只是说:“哟,大局长来我这怎么也不先打个招呼啊。”
吕局长说:“我到省厅来开个会,时间很紧,怕抽不出时间来看你,事先就没和你联系,怕万一来不了反而不好。”
吴晶说:“局长工作忙,没时间就不要来了嘛。”
吕局长笑笑说:“我嘛,忙是忙,都是瞎忙,不过呢,再忙,我还得要抽时间来看看你,你可是我们长丰电视台的台柱子,我们对你是寄予了很大希望的啊。”
吴晶难为情地一笑:“不要说什么台柱子了啊,说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们当兵的遇到了你这样的好领导,真是三生有幸啊。”
“好了,我先请你吃饭。听说你在学校只是一心一意地学习,生活过得好艰苦啊。”
吕局长说。
吴晶一笑,说:“我现在是学生,当然要好好学习啦,不然怎么对得起局长大人的栽培啊。至于吃饭,吃饱肚子就行啦。请客嘛,应该是我请你吧?你在百忙之中抽时间来看我这个小兵,还要你请我,这不反了?”
吕局长也开玩笑说:“真是反了,我是局长,听谁的?”
吴晶咯咯地笑着,说:“看来只有你请我了,你是局长,我当然要听你的了,不然,得罪了大局长,我明年的学费去哪报销呀。”
吕加力听了一笑,说:“看来我这个学费没白出嘛,进了大城市,上了大学,还听我这个小局长的话。”
好多学员好奇地盯着吴晶和吕局长看,有的还在做鬼脸,吴晶怕引起误会,就不再和吕加力开玩笑了,问:“在哪吃呢?”
吕加力说:“客随主便,你在这呆了半年了,对这应该熟悉了吧?总之要找个好点的酒店吧?”
吴晶说:“你看,你现在又成客人了,哪有客人请主人吃饭的?那好吧,我们就在前面那家酒店,听说还不错的。”
吴晶把吕加力带到不远处的学苑酒店,要了个包厢,点了几个特色菜,边吃边聊。因为吴晶和王书记的特殊关系,吕局长在自己这个小兵面前说话一向都显得很谨慎,他考虑了好长时间,才鼓足勇气问:“吴晶,你今年应该有22岁了吧?”
吴晶听吕局长突然问起自己的年龄,不由一愣,睁大眼睛问:“是呀,局长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年龄来了?”
吕加力笑了笑说:“我的意思是说,女孩子这个年龄一般都要谈对象了,你还不准备找个男朋友?”
吴晶听了哈哈一笑,说:“你真是个好局长啊,不但关心我的学习和工作,还关心我的个人大事,是不是局长给我物色了一个好男孩?”
吕局长连连摇头:“不是不是,我又不知道你的要求怎样。再说,你是个事业心很强的女孩,也许你现在只想一心一意地学习,从没考虑这个事呢,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