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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受伤了,情绪波动不能过大,很多事情都没法做,选择余地相当小,至少挠痒痒这种让人破功的行为绝对不可以实施。三胞胎聚在一起小声讨论,最后决定“涂鸦”。
嗯,这是爹爹,不是别人,不能做得太过,那就左手画三个顶着大盾的小人,右手画两个大人,一个拿着剑直指前方,回头冲着身后之人不断咆哮,后者蔫头耷脑认真听训的样子好了。
有了想法,三胞胎立即行动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丝兴奋。
方天林虽然不知道儿子们要画什么,但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很是配合地给他们拿来需要用到的画具。
沈家河有些不安,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正巧被方天林逮个正着,当即又缩了回去。
方天林似笑非笑地看着准备一装到底的媳妇,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双手环抱胸前,准备看好戏。
画具都是买的,不过颜料不是。
方天林拿出来的颜料比较特殊,只有蓝绿黑三种,且已经成型,无法再调色。这些颜料俱都出自沈家人之手,方天林为主,其他人辅助。沈璜作为第一助手,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因为这些颜料不是用来在纸上作画,而是作用于人体。
这些可不是方天林的随手之作,是根据他在部队里的经验,再结合乾元族的科技制作而成,属于人体迷彩。他试用过,感觉很不错,适合两种地形,一种是海洋,另一种则是山林。
这些精心配置的颜料,比起方天林当初用来伪装而临时调配出的颜料,效果要好上许多,不用专门药水擦洗,能保持很长时间不褪色。
沈家河对于方天林这般不但不帮着劝说,反而在后头煽风点火的行为愤愤不已,眼下却也只好吃下这记闷亏,谁让他这次确实没有考虑周全,让媳妇重新开心起来,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即便孩子们在他头上画乌龟他也认了,就当他这次是另类的彩衣娱亲。
三胞胎学画的时间不长,还都是照着画本临摹,但那水平却不容小觑,至少画得有模有样,有些甚至还很传神。
方天林偶尔也教上一些,只是就他在学校里学的那三脚猫功夫,根本教不了多少,他自己都还要学呢,也就对着脸涂抹时他比较有心得。再怎么说,他也在部队里待了好几年,这么长时间实践下来,要是手艺还不成,那他得多没有天赋?
沈璧和沈璜一左一右趴在沈家河两边,很是认真地一笔一划在他手腕内侧上部作画。
人是有应激反应的,沈家河只是反应慢,又不是没反应,随着两个儿子的动作,他的手不自觉一颤一动。
沈璧跟沈璜谁也没去理睬这些,沈家河就算之前没意会过来,这回也明白他家这三个娃那是明知他醒着,还故意为之。
沈家河一口老血哽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不知道这时候他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哎,孩子太聪明也不是好事,当家长的一不留神就可能被捉弄一番。这还算好的,最让人郁闷的地方在于,孩子还这么小,他就已经感觉到好些地方都不如他们,这种感受,想来没有多少家长能体会到。
好在这样的念头不常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家长们对后代应有的期盼,沈家河就是这么想的,更多时候他都为有这么厉害的三个儿子感到骄傲。别人想要都还没有,他才不会为了父亲的威严被儿子们无意识挑衅,就对他们不喜,甚至厌恶。这样的事,也就只有脑子拎不清的人才能干得出来,沈家河对孩子们疼爱都来不及,哪里会这么做。
“大哥,好了没?”沈璋凑上前,看着三个小人已经画得差不多,立即催促。
“急什么,再催,我把你那份活也干了。”沈璧说是这么说,手下动作还是快了一些。
“……”沈璋撅着嘴不说了,打量他还是三岁的奶娃子不成,大哥真是口是心非!
“好了,剩下那些你来吧。”沈璧朝左边挪了挪,为沈璋让出位置。
“大哥,你画得好规整。”沈璋撇了撇嘴,言下之意不用多说,在场之人都明白,他这是嫌弃沈璧作画太过板正,缺乏艺术美感。
“你要试吗?什么样的我都能画哟!”沈璧拉长尾音,眼眉上挑,状似不经意地说道。
沈璋警惕地侧头看了一眼沈璧,他很想答应下来,却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股警觉,提示他最好不要这么做。他决定跟着直觉走,立刻摆出笑容可掬的神态,摇头拒绝。
沈璜原本还等着看好戏,见沈璋没答应,心里竟有点失落。二哥虽然比他们笨了那么一点,本能却是很强,以后得让爹爹阿父多练练他这个能力,这样就不用怕再被人给掳走了。心怀恶意之人只要一靠近他们,二哥身体就给出不对的信号,其他人怕是连接近他们都不能。
沈璋不再作妖,规规矩矩画着集三个小人之力才能顶在前面的巨盾。
“二哥,你再不快点,我就帮你把剑也给画了。”沈璜笑眯眯地说道。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刚才沈璋还在催促沈璧,现在轮到他了。
“这可不行,三弟你等等,我马上就好。”沈璋急了,说好的他画剑和盾,大哥和三弟怎么能抢他的活干?
方天林全程观看着儿子们作画的过程,笑意渐渐在眼底晕开。
大儿子画的三个小人,比例极其协调,虽像是在绘制图纸,看起来却极为舒服,眉眼分明,隐约能看出画的是他们自己。他这也是一种本事,别人模仿不来。
小儿子就写意多了,将他跟家河身上的神韵都画了出来,要是朝这个方向努力,以后只吃这碗饭都能吃得香喷喷。
二儿子对作画不太感兴趣,但一碰到兵器之类,那叫一个兴致高昂,很简单的一面盾牌,竟然让人感觉出几分厚重来,等到画那两把剑时,这种感觉更是明显,隐约有凌厉的气息透画而出。
方天林眼睛微微眯起,心下决定,以后可不能让儿子们下了真功夫的作品随意流传出去。刚才那两幅画,画工不见得有多好,随便哪一个会两手的学子,都能把他们给比下去,但里面传出的意境足够引起对画有所钻研之人注意。别人是画形容易画神难,他家这三个娃都有倒过来的趋势,这怎能不让人羡慕嫉妒恨?
好在孩子们不是随时都有这样的画作诞生,平时他们还真就只是随手涂鸦,想到什么画什么,最多能让人看出画的是什么,而不会这么传神。
撇去这点不谈,方天林重新将心神放在画本身上。之前没太往深处想,现在认真一琢磨,他倒是明白小家伙们这么做是为何,他们这是当起说客来了,家河没白疼他们。
方天林刚起这个念头,马上就得到了验证。
“阿父,你看爹爹这么乖,你不要再生他的气了,有阿父和我跟哥哥们在,爹爹不会有事的。”沈璜站起身,跑到床边,挺着小胸脯,一手拉着方天林的衣摆,一手指着那两幅画,信誓旦旦地说道。
“嗯,嗯。”沈璧跟沈璋头点得如拨浪鼓般附和道。
“那以后你们要多锻炼,可不能赖皮。”经过刚才那一番训话,方天林心中的那点火气早就消了大半,再加上孩子们演这么一出,他就算有再多的怒气也发不出来,何况他现在只有一点点余怒,更是转瞬间就消隐无踪。
方天林瞟了眼支棱着耳朵凝神细听的沈家河,没好气地说道:“天都大亮了,你还不起来?”
沈家河眼珠子动了动,慢慢掀开眼皮,眼神似乎还有点迷糊,装得还真像!
方天林也不戳穿,任由他借坡下驴。
三胞胎可就直白多了,他们虽没说什么,但微微绷紧的身体,紧抿的唇,一颤一颤的肩,无不在说明一点,那就是他们知道自家爹爹在装睡。
沈家河脸皮比以前厚实了许多,对此浑然不在意,在沈家河帮助下,半抬起身,一派自然地和儿子们打着招呼。
方天林没再折腾沈家河,带着孩子们去外面洗簌,打理干净四人后,才端着一盆水去伺候家里唯一的病患。
接下来几天云州城风平浪静,并没有更多有关此事的流言传出,似乎那些人真是人贩子。
沈家人无意中被牵扯进去,还坏了人家的好事,方天林不得不对后续事情多加关注。
在了解到幕后势力能找到的不是被连根拔起,就是证据不足,被监控起来,无法再有大的动作之后,方天林算是松了一口气。
方天林一家在云州城内还好,主谋不爽他们,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府衙可不是摆设,手都伸到眼皮子底下,知府能不怒吗?事发当天,他就加强了治安管理,如今街上连小偷小摸的行径都很难看到,剪径之辈更是得悠着点,现在犯事那是正撞在枪口上,罪加一等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安阳村可就危险了,现在风头紧各路关卡查得严,还没什么,一旦慢慢恢复到正常环境,谁知道幕后主使者会不会派人杀一个回马枪。
要知道,知府这次也是借助招财进宝它们,才能将动手之人全都抓获,继而凭借这些,把幕后主使者在云州城及其附近的好几个据点都铲除,可疑之处也监视起来,至于更远的地方,他就是有力也没处使。没别的原因,皆因猎犬只能找出当时逃跑之人,其他的,它们也无能为力不是?
就这都还是众人一起用劲的结果,纵使对方有那么明显的把柄被他们抓在手里。有些事情,权力不够,就算明知是谁做的,也拿他们没办法。能在官场上混的,谁没点城府?再说,孤家寡人历来都是少数,有也多半出自平民百姓。有父母妻儿这些牵挂在,有几个能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狠劲?即便不为自己考虑,难道还能置家人族人于不顾不成?
能做的知府他们已经做了,剩下那些,就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解决的,需要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不过,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说不定今天翻脸,明天又进入卿卿我我的热恋期。这世间事,多数都逃不开利益两字。
可能被人报复这一点,不光方天林想到了,在了解清楚事情始末之后,沈老爷子跟沈家海同样也有这方面的顾虑。尽管这种可能性并没有多高,毕竟冒着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人手被暴露的风险,就为对付一群普通人,实在是不怎么值当,沈家人依然做了一些应对措施。
护院数量增加不说,每一家还买了至少一只猎狗,准备有时间就带到沈宅,让方天林训练一下,只要能达到招财进宝它们七八成能力就够了。
对此,方天林没有任何意见,他正打算加训自家猎狗辨药能力时,接连几封拜帖投上门来。
方天林一封一封过目,看完之后,随手扔到床上,嘴角微撇,眼里带着一丝不屑:“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事发都好几天了,这个时候才想起来上门道谢,这诚意也太不足了点。”
沈家河没有当即回应,他翻开最上面一封帖子,快速扫了一遍,接着是第二封,第三封……直到全部阅看完毕,这才带着一脸迷茫开口说道:“天林,一家两家这样也就罢了,所有人都这样,这有些说不通啊。”
“这帮人在官场上混久了,心思深着呢,鬼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方天林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只要不是想着法儿阴沈家就行。不过他也明白,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能坐到高位的,没有哪个是傻瓜,就算看不上沈家,只为了名声,也该第一时间就来沈家走个过场,还得高调一些,好让人知道他们是知恩图报之人。
今天之前无一人行动,一动起来,就是所有涉及此事的人家,这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该知道的时候自是会知道,方天林没有过于纠结这事,他上前查看了沈家河身上的伤口,小伤早就愈合,最深的那条也已经结疤,只要动作不过于剧烈,日常行动已然无碍。
“他们后天上门,其中有几家明说了会带女眷过来,我明天去跟二嫂说一下,让她带着沈桃过来帮忙。”方天林给沈家河换上最后一次药,随口说道。
“好。”沈家河想了一下,补充道,“把四弟妹也叫上,你还得跟我去前厅招待各家男宾,不会在内眷那多待,就二嫂一人,怕是应付不过来,有四弟妹陪着,也能有个照应。”
“行,那索性把沈松他们都叫上吧,耽误一天活不碍事。一二十个孩子,光璧儿他们几个可招呼不过来,侄子他们过来帮忙的同时,还能让他们拓宽一下人际关系,嗯,这主意不错。”方天林毫不矜持地自我赞叹道。
沈家河白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算是默认他这个说法。两人谁都没提沈家湖跟沈家溪,这次又不是办宴席,请陈二嫂和柳橙以及孩子们过来,理由都说得通,谁让沈家只有五个主子,其中三个还是小豆丁呢?但请已经分家的兄弟过来,目的就太过明显。
这种主动巴上去的行为,方天林跟沈家河都不怎么赞同。没能力有求于人时这么做没问题,现在情况不同,是对方上门来道谢,他们就没必要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太低,这只会让人更看不起沈家,再怎么说,沈家已经不是小门小户,用不着这么诚惶诚恐。
这些人上门时间统一定在后天辰正,显然是一同商量之后做下的决定。从王管家传达送帖子人的说辞来看,他们并无留下用午饭的意思。
这倒正合了方天林的意,他可不想再去跟安三老爷要人。
这次来的人虽然不算多,但各个都是大人物,沈家请的厨师招待一般商家没问题,用来招呼这帮人,手艺显然有些不够看。
沈家在云州城不算什么,往日里接触到的人虽说不少,但大多都是商人,别说知府,就是官职稍微高一些的人,他们都无缘见识。
方天林虽然并没有刻意巴结的心思,但该做的他也没落下。客院跟前厅布置一新,没有多华丽,至少看着比较舒服。
沈家底蕴不足,这是明摆着的事情,只要稍微了解一下,就能知道。方天林没有掩饰这点,小摆设还能现行购置,那些桌椅柜子之类,即便现买也没什么用,同样档次的物品,新物件跟老物件价值是不同的。
既然这上面怎么做都讨不了好,方天林便在其他方面动脑筋。之前在广延村时,儿子们做出了很多次品玻璃,这次正好拿出来装点门面,不用多,放几套杯盘就够,再从超级食坊调来各色零食糕点,外加冰品,就全齐活了。
时光飞逝,两天时间很快就过去。
快到辰正时,沈家正门大开,方天林跟沈家河两人站在大门口,将一个个客人迎进门。
方天林去内眷那边坐了坐,跟他们混了个脸熟之后,便将此间事情全交托给二嫂跟柳橙,起身去往前厅。
看着方天林大步离去的背影,几个困于后宅或者不能随意在外走动的男妻,都流露出羡慕之色,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过后又笑意盈盈,跟其他内眷东拉西扯,气氛好不融洽。
热闹了一上午,将所有人都送走后,沈家才重新安静下来。跟官员打交道,还真不是一般的累,短短一个时辰,方天林就感觉死了不少脑细胞,揉了揉额头,才好受一些。一个时辰下来,他除了收获一箩筐感谢的话语之外,就是众人有意无意的试探。
虽然没有一个人看到方天林救人的过程,但想也知道,能把孩子从几十个歹徒中救下来,不管他采用了何种手段,这本事铁定小不了。只是无从查证,他们也只能拐弯抹角打听。
被捕获的那帮人不是死士,但也受过相关训练,嘴巴很难撬开,即便有人说了供词,可信度也有待查证。
靖朝没有飞檐走壁的武者,但以一当十却不是稀罕事,以武力出名的武将,随便拉出一个几乎都能做到。这种背景下,方天林应付的贼人数目虽然大了点,却也没有太过出格,众人探不出究竟,也就不再揪着这点不放。
凌家。
“爹,沈家遇上了点事,我打算从庄子那里调派几个身手不错的退伍老兵过去护卫一阵,您帮忙参详一下,这是否可行。”凌总兵一时也无法判断这么做值不值得,抛开这些不谈,只沈家把兵符及时送还这一点,凌家就不能袖手旁观。
“这事你看着办。”凌老太爷这么说,就表示他同意了。
凌景承当即便去处理这件事,他不能长时间离开兵营,得在回去之前将此事办妥当。
自打将兵符送归原主后,方天林跟沈家河就再没跟凌总兵打过照面,这次听到邀约,俱都一怔。
“天林,凌总兵这个时候找我们,会是为何事?”沈家河表示他看不懂。凌家没有丢孩子,他们一家虽然是武将世家,但那都是海军出身,跟陆军将领交集不大,平日里双方也没有多少来往,偏偏会面时间有点微妙,刚好在出事后不久。若说凌总兵不是为了此事而来,就连沈家河这样没有太多心眼之人都不信。
“别费那个脑子了,去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凌总兵突然来这么一出,信息太少,方天林也无法推断,那就去会会他好了。难道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吃了他们两个不成?
想到这,方天林不由轻笑出声。
听媳妇这么一说,沈家河也不再为此事烦恼,转而说起另外一个话题:“知府他们送的那些谢礼怎么处置?”
“检查一下,若没问题,那该用就用,该吃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