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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星期天,一件必做的事情是整理满屋子的书,孩子房间的书桌上、书柜里、床头边等,随手就是书,我知道是我宠坏了他,养成了不整理房间的坏习惯。有时他还美其名曰地说:“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在找黄金呢!如果把书收好了,我还到哪里去挖掘黄金呢!”对于他的戏言,我只有无奈的笑。别说小子这样喜欢让身边放满书,他的老子也一样,饭桌是书,书房桌上是书,床头是是书,连卫生间里也堆放书,所到之处尽是他阅读的书。也许习惯也传染,我也变得喜欢在床头放我经常阅读的书。说到底,大家是图方便,但也有一点分得很清楚,三个人的书都放在了属于自己的地盘,决不越位。因此,三个人的书籍虽然凌乱在家的多个点上,但彼此不会因为找自己的书而翻乱别人的书。书呀书,要是家里没有来客人,我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他家里乱成狗窝,也自得其乐,但一来人我最先整理的是那一屋子的书,免得被冠上“懒婆娘”的绰号。
为着这一屋子的书,我好想拥有一个大书房。如今小小的书房已经容不下这么多的书了,我尽可能把最多用的留在书房,给予一个正当的位置,有些自以为不常看但心底里视为宝贝的书只能落个进车库的选择。每当删选这些书的时候,心里总有隐隐的不舍,但也只能面对现实,惟有不住地对那些隐退车库的宝贝许诺道:“什么时候有了大书房,一定把你们接回家。”心里似有老朋友分手之依恋与难舍。当然这难受中只怪自己没本事,不能挣钱买个大房子。
我本是一个知足之人,感叹一半之后就会想起如今的拥有才是最好的。此刻,突然想起儿时一家人挤在小屋子里的情景,想那每餐能吃饱是最开心的。物质的贫乏,信息的闭塞,又加上自己本是农家孩子,注定玩泥巴长大,哪有什么书籍来阅读。记得村上经常来一个手挎一篮子小人书的书呆子,听说是因为家庭成分的问题考上高中而不能读书变成了书呆子。那些小人书是他家里人专门为他购置来稳定他情绪的。每当那个书呆子来我们村坐下来看小人书时,我们几个胆大的就会围上去看他篮子里的书。起先他不愿意,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他竟然安然地坐着随便我们翻看,不时发出自言自语的声音,起先我们有点怕,后来也习惯了。从书呆子那里我知道了水浒传、西游记等名著,知道了鸡毛信、地雷战等战争故事,知道了许多没有知道过的事情,心里生出几许对书呆子的感激。书呆子的一篮子小人书对我充满诱惑,使我明白除了玩泥巴外还有这样一个精彩的世界。也许我爱看书的向往从那时候就埋下了种子,以至于后来的读书生涯中,借书买书是我的特别爱好,一路走来没有为孩子留下多少钱财,但至少可以有书看,看到物质之外的精神高度。
生活在这样的年代里,我的孩子是幸运的,对于我的童年,他们这群孩子是无法想象的,没吃没穿是什么感觉,他们不能理解,家里找不到一本书更是无法理解,蜜罐里的孩子不懂得珍惜,给他们上“忆苦”课,吃“忆苦”饭也是需要的。
看着孩子安静看书的样子,还有这满屋子的书籍,我突然觉得内心充满自豪,因为养成爱看书的好习惯将使他一生受用。我想我的孩子会感谢我的,如同我心里默默地感谢那个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