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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许其实并不老,今年三十五岁。
晚上十点。“老许,电话!”老许的媳妇大声喊着“是裴亮打的,最近裴亮怎么老是晚上给你打电话?”
只听到卫生间的们"嗵"的一声开了,老许光着背,嘴里含着牙刷满嘴带着泡沫,冲着出来神情紧张的说“媳妇别接,他有重要的事情找我!”说着她拿着点电话打开门,踉跄着奔出去。
老许的老婆叫薛丽,他的大学同学。
当老许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薛丽穿着睡衣斜靠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在看一档相亲节目——非诚勿扰。茶几上放着刚买的香蕉和一盒用了一半的抽纸,还有一个啃了几口的苹果,苹果被咬开的部分已经泛黄了。一盒的香烟和一个绿色的火机安静的躺着。
薛丽瞪了一眼老许没好气的说“你怎么那么慌啊,是不是有啥事情瞒着我啊?接电话为啥不敢当着我的面接,还跑出去?!”
老许忙凑过来用手揽着她的肩膀,笑着说“老婆,最近工程的事情有点忙,出了一点事情,货款收不回来。”
老许一笑起来两个眼睛眯着一条缝,看着色迷迷的。
老许说谎话的水平很高明,他的谎言可以随时从嘴里蹦出来,不需要酝酿。他的信条就是谎言要说的理直气壮,不光彩的事情也要办的冠冕堂皇。
以前他认识了一个女孩才交往了几天,就不想和人家联系了。人家每次打电话他都说在外地出差。一次他和朋友在饭店吃饭,那个女孩子又打电话过来,他说在东北,说那儿很冷,然后还用嘴巴吸气,表演的惟妙惟肖。刚挂完电话,一个女孩子拿啤酒“咚”的一声,往他们桌子上一放说,刚挂电话你就从东北跑回来了?你比光还快啊?朋友们顿时被雷翻。
当然这个电话里也有文章。裴亮是老许的朋友。老许的惯用伎俩就是把一个女的电话写成关系很好的男性朋友的名字,这样万一有什么漏洞,有人打掩护,朋友圈里都是彼此心照不宣。他对于自创的这一招非常得意,自认为很有创意。
打电话并不是裴亮,她叫郝倩倩。
老许和她的相识还是源于他薛丽。
自从老许步入富人的行列以后,薛丽的化妆品牌子由不知名的地摊货也变成了国际一二线品牌,动辄就是选购好几万的产品,且认准一个牌子。这种牌子只有本市里的一个大型商场才有。
那天他们去商场买化妆品。一个导购小姐引起了老许的注意。她高挑的身材,皮肤比她卖的产品还要白,扎着马尾在背后跳来跳去,尤其是胸前的两座山峰高耸着,像两只小兔子,随时都要蹦出来。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弯弯的,尤其是两个眸子闪动着勾人的光芒。这种光芒把老许的魂儿都勾走了。
女孩给他们介绍了新出的产品,说她是厂家刚派过来的,叫郝倩倩,刚毕业一年,以后需要什么常联系。姐长姐短的叫薛丽,最后给她拿出一张名片,趁薛丽扭头的瞬间,老许从那只灵巧而又纤细的手里,迅速的接过了制作精致的名片。对于这一瞬间的举动薛丽没有觉察。
自从见过郝倩倩以后,老许每隔几天就去商场一趟。刚见郝倩倩的时候,他找一些借口,说是老婆忙让拿货,总是会挑商场快下班的时候去,这样人家也不会忙,有足够的时间可以闲聊。每次走他都要带一些产品回去,至于最后这些东西送给谁了,这个无从考证。
一个初涉人事的小女子是抵挡不住糖衣炮弹的狂轰乱炸的。前提是这个男人有足够的吸引力。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触的是在郝倩倩生日的那天。
郝倩倩的生日正好是农历的七月七日,一个富有东方浪漫情调的日子
没有等她下班,老许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那天郝倩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乌黑头发像瀑布一样,倾泻而下,两腿修长,像花儿一样在夕阳中绽放,活力而富有动感。她刚出来,老许早已在商场门口等着了。他走上去微笑着很有礼貌的说,生日快乐!然后从背后拿出一束鲜艳的有点刺眼的玫瑰,上面带着星星点点的水珠。很绅士的双手奉上。
郝倩倩顿时愣住了,当时没有接,十分惊讶“这是。。?”
“特意为你买的,祝你生日快乐,收下吧!”老许看她有点犹豫忙说。语言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她微笑了一下,用手捋了捋额前的几缕不自觉耷拉下来的头发,动作很优雅,显的更加的妩媚,透着一股淡淡的柔美。老许说,都安排好了,我要给你过一个特别的生日。他为她打开车门。
去的是这一个比较出名饭店,房间很干净,灯光幽暗,有些泛黄,装修也很整洁,雅致,各方面都很到位。
菜点的不多,都很精致,都是女孩子爱吃的,酸奶芦荟,清蒸鲈鱼等等。色香味俱佳,雕刻精细,搭配合理。证明老许是花了一番心思的。在她落座之前,他站在她后面把凳子扶正,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动作很轻很优雅,连旁边的服务员都投来羡慕的目光,她们似乎很久没有见到这么有绅士风度的男士了。
郝倩倩吃饭的动作很轻,嘴巴微微张开,慢慢的咀嚼,不发出一点声音。她面带羞赧之色温柔的说“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你都结了婚的人了,好好对待你媳妇吧!”
老许笑了笑,温和的说:“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也许是前世修来的缘分,说不出来”
老许话题一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滔滔不绝的讲起来了。郝倩倩对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博学和健谈吸引了,更何况老许长的很男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浓眉,国字脸,头发浓密,不像他同年龄的几个同学那样,早早的就有谢顶的征兆了。体态魁梧,只是随着应酬的增多,腹部有些稍稍的隆起。
等吃完饭,老许把蛋糕拿出来。蛋糕是粉色的很精致,上面写着“生日快乐”几个字,鲜艳夺目。他把蜡烛拿出来插上,点燃22根,然后把房间的灯关上。屋子里弥漫着浪漫的气息。郝倩倩看见好像有无数个星星在屋子里闪烁,是精灵来到人间给她送来了祝福。她内心中一股暖流随着空气升腾,全身被幸福包围着。然后就开始唱歌,一起把蜡烛吹灭了。老许说,许个愿吧。郝倩倩双手合十,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许着愿。
那天郝倩倩很开心,而老许却像一个孩子。
等把郝倩倩送她的住处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老许好像年轻了十几岁,他有了初恋的感觉。开车行驶在路上感觉到车窗外的风特别的柔和,闪烁的霓虹散发着久违的诱惑,街上的行人都很可爱,就连摆摊的商贩都是那么的有亲切感。平时他总觉得商贩摆摊影响城市的形象,占道经营。影响交通。
到家的时候薛丽已经睡了,老许像往常一样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给他掖了掖毯子。
从此以后老许时常会约郝倩倩。不是逛街就是郊游,买名牌的衣服,名贵的包,价格昂贵的首饰,在她没有要求的情况下老许总是主动给予,郝倩倩也在半推半就中收下了,有时候男人花钱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尤其是为他喜欢的女人。他的关怀无微不至,甚至去陪郝倩倩去医院看病——哪怕是一些妇科的常规检查。老许仿佛在经历一场实实在在的恋爱,重新品尝到了爱情的滋味。只要不回家,他的生命中只有一个女人,就是郝倩倩。
自从和薛丽结婚以后,他们的爱情逐渐的演变成了亲情。老许每每拉着妻子的手感觉好像自己的左手拉着右手。少了往日的激情和活力。两个人夫妻生活很少过,过一次也是例行公事一般。平时由于业务的需要他会在风月场合逗留和放纵,但那只是一种解脱和慰藉。很多时候也是随大流,别人做什么事情自己不做,总是显着和人家格格不入,尤其是和那些客户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但那些女人给他留下的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满足,在灵魂深处还是排斥的,总觉的是赤裸的交易。而和郝倩倩在一起不同,他认定是真爱,他不见她会想她,会给他打电话发信息,会时常梦见她,会时不时的把其她人的名字叫成郝倩倩
郝倩倩在公司宿舍住,四五个女孩子挤在一起,又闷又热。老许在一个幽静的地段给郝倩倩租了一套房子,是一个单身公寓,小户型。里面生活施舍一应俱全,环境也很优雅。房子装修的也别致,无论是结构,色调,风格都很时尚,墙面上手绘一副青年男女亲吻的的浪漫画面。背景是秋季的车站,枫叶,夕阳,围巾据说房东是刚结婚的不久的一对新人,工作调动到外地才把租的房子租出去。老许出的租金比市场价高出很多,就这样对方还不愿意,感觉租亏了。人就是这样不满足。当然他舍得花钱。
在一个礼拜天的下午老许帮郝倩倩搬了家。他很卖力的给她整理房间,用心给他收拾卫生。等到一切都收拾停当以后,天色已晚。
老许那晚没有回家。他跟薛丽讲的版本是去外地出差。
那一晚上在郝倩倩的半推半就中,老许完成了对这个让他痴心已久的女子的征服。老许像一头幼兽一样驰骋在荒芜的草原,又好像一个迷途的孩子在寻找失去的自我。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感觉自己好像年轻了许多。他们尝试着不同的方式,像登山者一样,试图达到一个又一个顶峰,他像一个教练在教一个学生,这种感觉在薛丽身上已经很难找到。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老许每次来都要一遍遍的阅读她的身体,每一次结束以后都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有些东西是无法收敛的,比如原始的欲望,比如那些灵魂深处的贪婪,比如时常诱惑自己的心魔。
每当他走以后,郝倩倩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空虚,她留恋一个温暖的港湾,流连那些舍不下的缱眷。空虚来自骨子里,像虫子一样啃噬着她,她试图挽留住他,最后落到手里的却是一阵风。感觉被一种东西牵制着,不能自拔。
一个在外单独居住的女子内心深处会充满寂寞,那种寂寞像草一样疯长,蔓延到内心深处,有时候她想把寂寞装在杯子里喝下,有时把寂寞晒在晾衣架上,但她不知道这份寂寞到底邮寄给谁,又有谁来收藏?她不知道自己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对方是有家庭的啊,自己算什么?和她的家庭比起来自己又是什么?在这段感情里自己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这样做是在挑战道德和伦理。但是当想到他的成熟,他的细心,那些割舍不下的虚荣。她内心中都在挣扎,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也许这就是人性的弱点。
老许的心里也是矛盾的。
每次从郝倩倩那儿回家都是有一种负罪感。唯有的平衡就是对薛丽加倍的好。老许的观点就是男人可以在外面“花”点,但必须对家庭负责。不能把矛盾发生在家里。一切问题在外面都解决,回家保持一身清白。这是他的哲学。
自打结婚以后老许对待薛丽的关心都是无微不至的。他可以忘记自己的生日,但必须记着老婆的生日,他可以一顿不吃饭,但老婆不能饿着。媳妇看中的东西无论再贵必须买。当然很多时候她是不让乱花钱的,她不是个奢侈的女人。她们订婚那天老许给薛丽买了一个钻戒价值一万一千。尽管当时他的事业刚起步。每次出差回来都给她带不同的礼物,每次她发脾气他都一笑了之,有着极大的包容心。另外他还把薛丽弟弟妹妹都安排了不错的岗位,时常接她父母小住。结婚后薛丽没有上过一天班,用老许的话说就是“我的媳妇,我养着!”
而薛丽的工作就是当一个全职太太。偶尔买菜做饭,但大多时候都是老许做。没事就是逛逛商场看看有什么东西打折了,关注超市有没有新的促销活动,看看电视,关注一些时政八卦什么的。
纸是包不住火的,在隐秘的事情总是有它败露的一天,除非你不做。
一个偶然的机会,薛丽在给老许洗衣服的时候,在他的裤兜里发现了一张化验单-——一个妇科的常规检查化验单。上面赫然写着“郝倩倩”三个字。她当时纳闷,内心中感到不祥的预兆。她毕竟是个成熟的女人,总算沉得住气,不动声色的在暗暗观察。
有一段时间老许的确是出差了,很忙,去外地催要各种款项。十一月份的天气有点些许的寒意。郝倩倩时常给他最及时最恰当的问候,不是打电话就是发信息。
老许有一天早上去公司忘记带手机了,等他火急火燎的赶回家的时候,薛丽已经醒了,但是电话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地方了,在她手上。
老许感到不妙,他的毛孔在收缩,薛丽一定翻看他的手机了,不好!郝倩倩给他发的信息有些没有来的及删除,他为他的粗心而懊恼。他把手机从薛丽手上抢过来说,刚才到公司以后发现手机没有带,老婆我走了啊!说着他在薛丽的脸颊上吻了一下,逃也似的匆忙离开。她平静的微笑着说,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老许感觉到薛丽的笑容里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这一次他读不懂了。
晚上老许早早的就回来了,他有好久没有见郝倩倩了,本想去找她,但是有一种力量促使着他提前到家。
薛丽不在家,打电话,关机。
老许一个人在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以前她从没有这样过。每一次回来她总是在家用微笑迎接她,薛丽是一个贤惠的女人。今天很反常。他没有开灯,点燃了一支烟,天色渐渐的暗了,烟头的红光忽明忽暗的照着他那张略显沧桑的脸,有几根不自觉冒出来的胡子茬占领了他的下颔。
一会儿门开了,薛丽回来了。她看到老许在沙发上坐着,平静的说“许健(老许大名叫许建),我让你看件东西。”
说着拿出来了那个化验单。“你的手机通话记录我也看了,还有你没有删除的短信。裴亮怎么会给你发那么暧昧的短信?!她叫郝倩倩,是不?!请你看着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瞒我!”
薛丽的眼睛里冒着着怒火,她在燃烧,接着说“你不要瞒我了?都这么多年了。从我们大学时期恋爱到结婚,我那里对不起你?你这个没良心的,呜呜”她眼睛里噙着泪花,肩膀一耸一耸的,满脸通红,抽搐着,显得很伤心。老许赶忙给她拿纸,被她推开了。
老许和和薛丽是在读大学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们是同班同学。老许出生在农村,家里穷,孩子多。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很拮据。薛丽父母是经商的,家境较为殷实。每当他生活费花完的时候,她就给他钱,就这样老许在薛丽的接济下读完了大学。她仍然一如既往的爱着她,尽管他很穷。
毕业以后老许找了一个公司做业务,一年以后,自己创业。创业需要资本,他没有启动资金,亲戚朋友都借遍了,无论那些有钱没钱的都不愿意给他,尤其是他的那些亲戚平时都好好的,一提到钱的问题就像躲瘟疫一样离他远远的,生怕粘着自己,最后还是薛丽找她父母拿的钱帮他。经过几年的打拼,几经沉浮,老许有了车子房子,存款,有了今天的一切。老许暗暗的发誓要对她好一辈子。
薛丽在说着哭着,老许一言不发。他想了很多,内心是痛苦的是惭愧的。但是他想起郝倩倩甜美的微笑,想着和她的激情,她的漂亮,她的年轻,她的善解人意,就有些思想松动。但是他立刻又把思绪收回来了。他的内心深处有个怪兽在横冲直撞。他毕竟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他害怕失去家庭,他担心周围舆论的导向,他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没有薛丽也没有他的今天。况且薛丽也很贤惠对他的父母也好,婆媳关系也融洽,大局观很强,懂得处理家庭关系。
那一晚上老许一夜没有睡觉,他们谈了很多,谈到恋爱时的美好浪漫,创业的艰难,怎样风雨同舟,怎样相濡以沫,怎样不离不弃。在老许的一再肯求下,薛丽同意给他一次机会,前提条件是和郝倩倩断绝一切关系。其它的都不追究了。
当老许再见到郝倩倩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班以后。那天的天气有些阴,天空浮动着灰色的云,有风雪来临前的迹象。回到他的住处,郝倩倩像往常一样一把搂着他的脖子,娇嗔这说“亲爱的,我想你了,你也不来我。”
老许出奇的平静,没有像往常一样一把把她抱起来。他轻轻的推开她说,由于生意上的关系,要离开一段时间
她在后面抱着他更紧了,她好像预感到什么了,怕他跑了一样。她说“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不管我了吗?你不爱我了吗?”说着就哭了起来。
一连串的问题让老许无法回答,他倍感心酸,甚至不知道自己此时该干啥,他想更用力的抱着她,但是,又不敢,手张开了最后慢慢停留放在她的肩膀上,轻抚着她。
他们交往了几个月他给她什么呢?自己一个已婚的男人,比她大十几岁,人家图的是啥啊?他自责。
最后老许把郝倩倩的银行卡号记下来。他不知道那天是怎么走的,反正有点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很悲壮。后面郝倩倩似乎带着一种期盼的眼神,这种眼神只有老许能读的懂。他带着这种眼神消失在苍茫的暮色里。
后来老许把那辆车卖了,又换了一辆,当然更主要的换了牌照,他的手机号也换了,制造了一个在这个城市消失的假象,而郝倩倩的卡上多了五万块钱。
后来听朋友说老许在外邂逅了一个正在读大学的女生,那个女孩长的像郝倩倩。当然这个是真是假我没有去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