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

陈景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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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根爷,李奶奶叫你呢!”

    老根头寻声望去,一个二十好几的小伙子,是同村二尕子家的孬三。

    “多会?”他信了

    “刚才,老爷子,她在家嫌闷,叫你给他捶腿嘞,”

    孬三嘻皮笑脸,身边一花枝招展的女娃也撇了撇嘴,用鼻音哼了一声。

    “奶奶的,乱啥!忙你的去。”

    老根头回过味来了,骂了一声不去理会,心想自己一早刚去她那儿,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遍怎么又叫呢。哼!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大没小了!细想想也难怪,娃几个自从一出生见到的就是他和李氏二位孤寡人两家住着,按辈分相平,年龄他小十岁,她人嫁到这里这里第二年,丈夫就死了,不久便生的了一子,一个人辛苦拉把大参了军后来到了朝鲜战死了,一个妇道人家,生活之苦可想而知,于是老根头常去帮一把,在外人看来,即像丈夫,又像儿子,一起走过了几十年,老根头记得,他每次到大队代领老人的补助时,逢上村干部那嘻皮笑脸的样子就有气。

    村干部也是个年轻的,是当兵复员后当的,李奶奶是政府抚恤的对象,每次有李奶奶的通知他就直接送给老根头。

    “呦,根爷,李奶奶有你这儿子不错,能干又能暖脚!给,下午到乡里领补助。”

    老根头习惯了,有时不言语,又时也回一句“哎,你小子,尽给你妈招骂,还是个军人嘞。”

    其时老根也讨过老婆,他父母早亡,后来在村上好心人的张罗下办了个婚事,谁知不几天女的却跑了,不明就里的人问起他也是回避,磨不开了就说,别人不愿跟咱那能强求来搪塞,后来别人在为他说媒,总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年,老根头依然门前门后地为李奶奶忙着,忽一日老根渐渐地觉得自己身体不得劲,在村卫生室拿了点药也没管用,到县上一检查,大夫说是什么癌,已经到了晚期了,没得多少日子了,这一下他吓得傻了下来,一有时间就呆在李奶奶的床前一刻也不离开地忙活,如今李奶奶也是一年不如一年,逢了冬日,床都起不得,老根头想到自己要走在李奶奶的前头,这使他比自己得病更难受。

    老根头终于躺下了,村长跑来,他就拉着年轻人的手说:“好日子你们都赶上了,不容易!可我总记得自己年轻时参加抗战救援,一天从死人堆背回两个八路军,其中一个掉了一个胳膊,在给他治伤时他“痛”字都没喊一声,还说,小伙子,做人能活着是好事,能为人民做点有用的事更是我们的目的!我一直记着李奶奶的儿子为国家牺牲了,我只想照顾她,你们还说三道四,我不怕,我也娶过媳妇,可我那不管我不是个男人,可我要做个好人,善人”

    村长听着,眼圈红红的,把老根头的手送到被子里,又细细地掖了掖,说“根爷,您好好的养病,您们都是我是我们的老人。”

    话说间,老根头闭上了眼,眼角淌出两行浊泪,村长见状没在说什么,细细地给他擦,擦着,擦着自己的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