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地

[日]山冈庄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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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踞爱宕山

    家康一行人总算平安无事的由安土出了。

    在家康停留在安土的期间信长只在十九日的能剧演出中过一次脾气。

    这一天家康和信长、近卫前久等人并坐在总见寺的舞台下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表演。今天的项目是由幸若大夫主演的太织冠二番田歌所有的人都看得十分高兴:

    “——你觉得如何呢?滨松的亲戚。”

    信长得意地问着家康而对方答道:

    “——他的表演真是出神入化!你瞧我都看得入迷了。”

    听到家康的回答信长立即将幸若大夫召到三人的面前:

    “——你表演得很好这是给你的赏金。”

    他心情愉快的赏了幸若大夫十枚黄金。

    其后当信长现来自丹波的猿乐梅若大夫要表演羽衣时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不知是因为太过紧张或准备不够梅若大夫不时忘了台词以致愣在当场;这时他的内心愈加紧张因而忘词的情形也就更加严重使得场面十分尴尬。

    这件事的生使得信长联想到另外一件事情。据说梅若大夫在丹波时经常在光秀面前演出。或许是因为他经常听到光秀与家臣们谈论信长的可怕之处所以今天才会这么紧张吧?

    嗯一定是因为当他站在舞台上时自己所射过去的两道眼光使他感到害怕以至于忘了台词。想到这里信长开始感到愤怒。

    事实上梅若大夫正奉了明智家老臣们的命令必须将信长在安土城的动向传达给留在坂本城的光秀知道。

    然而当梅若大夫看见信长那两道锐利的眼光时忍不住暗暗心惊

    (莫非我的形迹显露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涌起一股恐惧。

    但是戏还是得继续演下去啊!这时梅若却现自己再也演不下去了:

    “——怎么老是重复说些同样的话呢?不该忘的台词他都忘了怎么会这样呢?来人哪!把梅若叫来。”

    信长大声怒吼道。

    他那尖锐的语调听在家康耳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或许大人会杀了他)

    思及于此家康不得不出面打个圆场:

    “——哎我想他一定是被你的气势震慑住了。在我看来梅若真不愧是个名能剧家他在舞台上的表现相当不错。”

    “——哦你这么认为吗?”

    “——是啊!虽然他在你的面前表现得不太自然但是至少他忠实的表现出这出戏的真正意义了呀!”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么我就不再追究了。哦对了梅若!”

    满心恐惧的梅若平伏在地连头也不敢抬起来。

    “——我的亲戚替你求情这也算是一种夸奖所以这些给你吧!”

    他和先前一样赏了梅若十枚黄金。

    “——你再重跳一次吧!”

    他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

    要说信长不高兴也就只有这件事了。当家康向京师出之后信长立即召来长谷川竹和杉元七郎左卫门命两人在到达京师后马上与宫内卿法印(松井有闲)联络请他务必做好大坂、界港等处的接待工作同时并给予诸多指示。

    当然这些事全都钜细靡遗的传入光秀的耳中。

    自从和秀满谈过话后光秀又再度恢复以往那个沉稳、冷静的光秀丝毫没有企图谋叛的迹象。

    因此当光秀于二十四日带着坂本城的军队朝丹波出时任谁也无法察觉他心中的秘密当然更无人知晓他和秀满之间有过怎样的对话。

    自坂本出的军队人数在三千左右。

    如今坂本城由明智光廉入道长闲斋留守其余诸将奥田宫内一氏、三宅式部秀朝、山本对马守和久、诹访飞驒守盛信、斋藤内藏介利三、伊势与三郎贞中、村越三十郎景则等则随着光秀及秀满由坂本城出了。

    出之前的军事会议中光秀从未表现出自己的情感来致使人们以为他已经淡忘自甲州以来种种不愉快的事决心遵从主君信长的命令了。

    事实上这次的xing洞(拼音)也只不过是把军队由坂本移到龟山罢了。当军队抵达龟山城之后光秀随即集合了来自丹波的势力并展开了新的军事xing洞。

    “看来一切都会很顺利”

    “是啊!当我们从安土回来时我还一直担心马上就会生事情哩!”

    “或许是因为信长有信长的顾虑而殿下也懂得忍耐才会一直相安无事吧?”

    “如果这种情形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

    “管他能不能继续下去反正我们出兵打仗就是为了杀到敌阵去;除非胜负已决否则我们还是得打下去啊!”“话是不错但是有荒木摄津守为例你想事情会这么简单就算了吗?”

    “这么说来你认为殿下上了战场之后会变节投*毛利方喽?”

    “嘘!这种事怎能随口乱说呢?如果被安土派来的间谍听到了你知道会生什么事情吗?”

    “但是是你自己说有荒木为例好像你知道一切内情似的所以我才会这么说啊!”“不我也只是猜想而已。你想他们的感情已经破裂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复合呢?我说的是这件事啊!”兵士们的心中都感到不安但是谁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冲突将会演变成何种形式。

    由此即可看得出来光秀的确小心翼翼的掩饰自己的本意以免流露出真正的感情。不或许是光秀认为最重要的问题在于不知道该在何时起兵叛变为了避免消息走漏只好暂时按兵不动。事实上什么时候才适合举兵的问题也一直深深困扰着光秀。

    当军队越过白河来到嵯峨的释迦堂前小道时光秀便将部队交由奥田宫内及村上和泉掌管自己则带着几名近臣登上了爱宕山静静的想着事情。

    这时正是五月二十七日两天之后也就是二十九日当天信长将由安土出并且在本能寺借宿。

    “我方的部队已经全部聚集在龟山城了大家都在等殿下的命令哩!”

    奥田宫内不安的问道然而光秀只是笑着回答道:

    “不必着急!爱宕是胜军地藏王庙我要在这个圣地安安静静地想些事情顺便为这次的战事及各位祈福。二十九日当天我会下山入城;在这之前你们先做好出阵的准备在那里等我吧!”

    说完光秀又对宫内说:

    “对了、对了在我们出之前你先送一百箱枪弹及火药到中国去。”

    “一百箱遵命!那么我这就下山在城里等候殿下归来。”

    事实上谁也不知道光秀命人送给中国弹药百箱的用意何在;但是他们仍然排了大批侍卫在山的四周守护着其余的人则到龟山城去了。

    不论在什么时候光秀一向非常小心谨慎从送给敌军弹药百箱的xing洞来看他甚至不想让己方的人察觉到自己的本心

    爱宕位于嵯峨村的西北方到达该地之前必须越过试岭、度过清泷川再向北行约六公里的山路。路的尽头有一段很高的阶梯石梯上的庙里即供奉着贺茂、松尾等上古时代占卜民族所奉的氏神。

    因此光秀才会想到在此停留数天好好的想些事情。然而他不是如一般人所想得那样是为武运昌隆祈福而是希望在神明面前为这次举兵反叛的吉凶做出正确的决断。事实上他之所以在信长前往京师的前两天出就是为了要配合卜卦的结果啊!换言之光秀这次到爱宕山参拜的举动具有两种意义。

    一抵达爱宕山光秀立即来到大权现的面前求取神签。非常相信算命的光秀认为凡是人所不能决定的事情都可以交由神签来决定;对他而言这一点也不迷信。

    求到签后光秀点起了灯火迫切的想要知道签上到底是凶或吉。然而还来不及细看他便颓然的放下了纸签似乎没有勇气打开来看。一连数次他都把虔诚求来的灵签投入火中根本不曾看过其中的凶吉。最后他又鼓起勇气抽了一次。

    这里的神签只能抽三次抽到签之后必须把它投入神前的火中然后才能到西坊去。

    当然光秀在此的举动绝对不会有人知道。

    住在西方的竹佑热心的为光秀准备了茶点及散着清香的粽子。然而光秀却仍专心的想着自己的事情随手拿起一颗并未取出叶片的粽子塞入口中。

    行佑忍不住大吃一惊。光秀觉这事之后只好摇头苦笑然后剥开粽页津津有味的吃着。

    (由此可见他的心中也相当苦闷啊!)

    光秀在来到此地之前即已知道明天在西坊将有一场连歌会。

    为此许多连歌好手如行佑房、兼如法师、大善院宥源、绍巴、昌叱、心前、法桥等人也都来到了爱宕山。

    当这些人抵达此地的翌日清晨行佑就把光秀吃粽子的趣事告诉了大家。

    “真是奇怪耶!一向那么稳重的明智先生居然也会生这种窘事!看他的样子似乎正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说到这里绍巴两手抱在胸前不安的看着昌叱和心前然后说道:

    “各位难道不认为这件事很奇怪吗?”

    “噢经你这么一说事情的确有点奇怪。当我入山的时候现山里的每个入口都有明智先生的人在监视着这意味着我们都不能轻易离开这座山了对不对啊?昌叱!”

    “正是!或许外面的传言是事实哩!”

    “什么传言?”

    “大家都说右府先生和日向守之间不合而右府先生又即将在二十九日出京三十一日、一日两天在本能寺接见公卿百官”

    “那么他把我们叫到这里来到底要我们做些什么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时他们不安的互相看了一眼突然沉默了。

    (光秀要谋叛)

    直到此刻他们才现这场连歌会赛其实是别有用心。第一由于他们的作品都会供在山上供后世子孙吟咏因此只要参与就一定能够留名

    另外他准备坦白向这些和公卿、诸将们关系良好的连歌好手们说明自己的志向希望能获得对方的支持甚至实质上的帮助。

    如果真是如此他们也不得不答应他的要求否则光秀一定不会方他们下山。不过即使答应了光秀也不可能在事成之前就让他们下山啊!

    “无论如何我们先到连歌比赛的会场去吧!”

    “是啊!反正不论事情如何演变我们也都无能为力啊!”“那么如果他开口求助我们该如何回答呢?”

    “无心、无心!”

    行佑房平静地说:

    “毕竟我们只是一群不问俗世的风流之士呀!”

    “这么看来右府先生一定会在二十九日进入京师喽?”

    “是啊!明天就是二十九日了。”

    “如此一来日向守先生明天必然就会下山到时我们就安全了。”

    “即使会生事情也一定是在三十日当晚宴请公卿百官的酒宴上或是一日的晚上”

    昌叱的话还未说完行佑房便急忙制止了他:

    “嘘!我们既然自认为是风流之士就该只谈论风花雪月的事不要插手过问政治。况且不论是右府先生也好、日向守先生也好都不可能长久留在京师;因此即使我们被软禁在这座山上至多也不过两、三天罢了。”

    听到这话众人的表情更显得惊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