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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缠着他的睡衣扣子,一圈圈绕着,静了半晌,她才问:“你今天是为我回来的吗?”
祁铮不止把陈时序的名下财产清单发了过来,这几天还尽职尽责地把他的每日行程表也发了过来。
陈时序这几天堆积了太多工作,工作安排得紧凑。扫了一眼,梁梦因看到最晚的项目会议原定是晚上十二点结束的。
手臂环过她的细腰,掌心落在她的小腹上,温温热热的,很舒服。
“不是。”他关了灯,缓缓阖上眼。
梁梦因努了努嘴,轻哼一声。
差点就忘了,这人最擅长嘴硬。
在一片黑暗中,怀抱着人的体温比他要低上许多,贴着一片轻薄的布料,陈时序轻轻揉了揉她的腹部。
“是为了没有我就睡不着的夫人。”
嘴角却忍不住地上扬,梁梦因又向他怀里凑了凑。
陈时序的动作很轻,暖暖的很舒服,但与之而来的酥麻绵软,从心底向下,汇聚在他的掌心,又向下蔓延,濒临失控的边缘。
梁梦因按住他的手掌,轻咳出声:“要我提醒你,这是我生理期第三天吗?”
陈时序本也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她睡裙也单薄,一双细腿只隔他一层睡裤贴着他,微凉的触感,毫无损质地传递给他。
“我还不至于这么忍不住。”手掌向上翻,陈时序握住她没带什么体温的手,放在手心焐热。
梁梦因也觉得自己大概是天生反骨,他越是这样说,她反而越是想要证明什么。
明眸睁开,流光轻眨,她问:“真的吗?”
环抱着他的手臂绕过了他坚实的后背,修剪得圆润的指甲一寸寸滑过脊柱,顺着块块骨骼向下,劲瘦紧实的背肌在她的指尖绷起。
带着电流一般,贴过他的皮肤,偶又抬起,再度落下时那股电流似乎更强。
验证了她所带给他的影响。
“睡觉了。”陈时序呼一口气,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
一双水眸在昏暗之中依然润泽有光,轻飘的嗓音里夹了点哑,呼出的暖音绕过他嶙峋的轮廓,缓缓落入他的耳蜗中。
“不是要哄我睡吗?”
陈时序睁开一双冷眸,幽幽暗光定在她面上,带着侵略性的威慑。
好像不太妙?
虽然爱闹,但梁梦因一向知道分寸,当即抽回了自己的手,立刻闭上了眼睛。
“睡觉,睡觉。”
但陈时序显然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她,指腹贴在她紧闭的双眸下:“请太太帮我解释一下,哄你睡,和你对我上下其手,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额头抵了过来,他呼吸间的热息都打在她的面颊上:“还是你仗着生理期,想要肆无忌惮占我便宜?”
“小气鬼,摸都不让摸。”那股气息太过灼热,梁梦因万般无奈地睁开眼,悄悄把他放在她腹部的手挪走,丝毫不承认自己的心思,“我要是真的想占便宜的话,就不止摸那里了。”
“行啊。”他的声音伴着轻笑一起落下。
陈时序侧过身,捉住她的细指,放在掌心把玩,一点点揉捏过几根手指,似有所指:“若是你不想睡的话,想要摸点别的我觉得也可以。”
“睡觉!”
梁梦因连忙甩开他的手,绯红漫上耳廓:“你想都不要想!”
上次磨得她的掌心都疼了,他还没好,这会儿休想再诓骗她。
时间不早了,陈时序也没想和她继续嬉闹,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又平躺回去。
窗外呼啸的凛风,吹得玻璃窗也在乱响,带着窗外树枝在寒冷之中颤动的声响。梁梦因想起天气预报,今晚会有暴雪。
多少年没有见过暴雪了。
上一次大概还是她小时候,梁梦因眨了眨眼睛,似乎也不是。
“你睡了吗?”她推了推身侧的人。
陈时序没睡,虽然几分疲惫,但他习惯听到梁梦因均匀的呼吸声后再入睡。
“说吧。”捏了捏眉心,他撑起精神听她说话。
“我在纽约也见过一场大雪,是我第一年到那里的时候。对所有未知事情都感到新奇的时候,遇到什么都想和被人分享。”
“第一次异国他乡遇见大雪,我甚至在院子里堆了个小雪人,大概只比我的手大一点。其实是想堆个大的,可是外面实在太冷了,我带的手套都湿透了,也只能堆出一个小雪人。”
“但是第二天,雪人就化了,天气冷,又被冻成一块冰。”
其实那个雪人照片,陈时序见过,在梁梦因的外网社交软件上。
她的朋友圈常年都不更新,在国外的那几年,他只能从她常发的社交平台上获知她的动态。
但和她报告给关芷莹的几乎一致,只有喜没有忧。
陈时序可以看到她的雪人,她的奖杯,她新组装的咖啡机,她装修的新屋,却没有一丝一毫负面颓然的东西。
譬如,她所说的那场入室抢劫。
梁梦因在他面前总是娇矜任性,肆意妄为,旁人以为她离开他会过得不好。然而并没有,在外她也足够独立坚韧,甚至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
只有被留下的人才知道,到底是谁过得不好。
“然后呢?”陈时序的嗓音也莫名染上了干哑。
“然后啊?”梁梦因笑了下,“那时候就很想问问你,你那里下雪了吗?”
天各一方,十三个小时时差。
纽约大雪纷纷,那你呢?
你那里下雪了吗?
“那为什么不问?”陈时序声线低了下去,呼出的气息也带上了涩意。
“因为我忽然觉得,那似乎没有什么意思。”她转过身,再次抱上了他的腰,眼眶突然酸涩。
即便问了,异国街头,和她一起看雪的万万千人中,也没有一个他。
敛眸,有一闪而过的晶莹掠过眼底。
我想问的从来都不是下雪天,而是你在的冬天。
“或许,有意义呢。”
梁梦因猛然抬头,那划过的晶莹还蓄在眼底。
“什……么?”
在他幽邃的目光中,梁梦因心底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冒出。
被压下,又再度冒出。
反反复复,眼眶中积攒的雷光,忽地落下,溅湿他的睡衣。
一朵又一朵水花氤氲在他的肩上。
——
冬日大概懒惰,陈时序起的时候,梁梦因还是没起来,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陈时序走的时候,她是有点察觉到的,只是床榻之间那股淡淡冷香缠着她再度进入梦乡,陈时序替她掖了掖被角才离开。
接到程砚深电话的时候,梁梦因是有几分不可置信的。
匆匆赶到程氏,有秘书引路,梁梦因还有些懵怔,直到纸质合同书被递到她的手里。
“这……是真的吗?”
一份合作意向书,和程氏这种享誉国际的大集团合作的机会,梁梦因没想过。
虽然他们是自小认识的熟人。
但梁梦因也从没想过动用这层关系。
“怎么会突然……”梁梦因没说下去,她忽然有了一个猜想,却不知道要不要问出口。
程砚深向后躺在椅背上,漫不经心望向她:“不要多想,在商言商,坐在这里的我们只有合作关系,没有那些额外的亲近。”
梁梦因翻过几页合同,又抬头看向她,面上是迟疑,但更多的是疑惑。
这些条款未免对她太过有利了些。
程砚深只是笑:“怎么了?是要找你的美国律师给你看看吗?”
“啊……不用……”梁梦因还有些懵。
又翻过几页,这些条例,梁梦因忽然踟躇了:“要不还是给他看一下吧。”
有些惶恐。
程砚深摊手:“请便。”
梁梦因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宗泽言,请他审查这份合约。
其实他们关系还好,聊天一切如常。
那日他母亲的生日宴,据陈璇蔚反馈,宗泽言在看到来人是她时,他并无什么情绪波澜,甚至说了句早就知道会这样。
宗泽言是个体面人。
梁梦因只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
在纽约时,很多流言她都有听过,但她从没有去质问,只是她不在意那些贯在她身上的名号罢了。
推卸责任一直都不是她喜欢的风格,但若是别人喜欢这套守则,她也不会指摘什么。
毕竟,他们真的算患难与共。
看过合同,宗泽言只回了几个字。
“你确定?”
梁梦因当然不确定,这份合约太让她震惊,哪怕抛开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在,也让她震惊。
宗泽言:“所有条款都是偏向于你的,我想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
当然看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