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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事听到明云裳的话之后呆了一下,明云裳却已大声道:“快些打水来灭火,王爷若是出事的话,你们一个个都休想活!”
原本院子里还有一些看热闹的人,听到明云裳的这句话后忙都拎着水桶上前打水。
只是这火到此时已烧了许久,就算是烧灭了只怕人都烧成灰了。
明云裳的心里有些忐忑不安,只是想起郁梦离那副淡定的样子,她便又轻轻吸了一口气,郁梦离和北王极为亲厚,而北王若是真的有事的话,郁梦离是不可能那么淡定的。
只是北王不在这屋子里,又去哪里?
火在小半个时辰之后被浇灭了,而此时的屋子已早已被烧得面目全灰,几乎所有的一切,都成了灰烬。
明云裳站在那片乌黑的废墟前,厉声道:“来人,速将屋子查看一遍。”
姚营副忙应了一声,然后便见得几个京几卫走进了废墟,废墟里还有几处早着火星,却被人及时淋了一桶水,顿时升起了一阵青烟。
京几卫将屋子细细察看一遍后回话道:“屋子里有两具尸体,只是被烧成了一团黑,也不知道是何人。”
明云裳闻言心里一紧,却见已有京几卫将尸体抬了出来,她见两具尸体大部分都被烧成了炭,她的眸子里有了一分寒气,当即扭头问管事道:“王爷的房子怎么会无端着火?”
管事答道:“小的也不知道。”
明云裳的眸光冷了三分,当即厉声道:“来人,将这管事给本相带下去!”
管事没料到她现在不抓人,忙求饶道:“相爷,如今是秋季,天干物躁,今日起火实是天灾,和小的没有关系啊!”
“天灾?”明云裳冷笑道:“要不本相也表演一个天灾给你们看看。”
管事吓了一大跳,明云裳却又道:“本相才不管这是天灾还是人祸,在这件事情还没有完全调查清楚之前,就劳烦管事先到大牢里呆着,也许呆着呆着就能想起这场天灾是怎么回事了。”
管事看了她一眼道:“谨相这是想屈打成招吗?”
“笑话,本相素来奉行人治而不是武治。”明云裳的眸子微眯道:“还不快将他带下去。”
她这样抓人其实是有些不太合理的,只是她是一国之相,这样的权利却是有的。
管事被带下去时骂道:“你无凭无证抓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明云裳却直接当做没有听见这句话,她的下巴微微一抬道:“本相与北王素有交情,更有过命之交,今日的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明,但是本相是绝对不会容许任何谋害北王爷!你们这些个奴才,若是想趁乱生事,或者想趁乱捞好处,那么本相也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们,休息!只要有本相在,这个北王府就不会乱!”
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丁看到管事已被明云裳下了大牢,顿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明云裳的眼睛一横后又道:“今日的事情本相会让刑部把事情查明,在整件事情未清楚之前,王府里的任何人都不许离开北王府!”
那些家丁你看了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没有一人敢多说什么。
正在此时宇文乾走了进来,他向明云裳行了一个礼,明云裳便道:“宇文将军来得正好,今日北王府里骤起变故,本相怀疑是北王府里的奴才生事,所以想请宇文将军派人将北王府守好,任何人都不能放出去。”
宇文乾应道:“谨遵谨相之命。”
明云裳轻轻点了一下头,姚营副见事已至此,心里已有些焦急,忙走过来施了个礼后道:“谨相,将军,末将方才在北王府里救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一件怪事,特来请将军和谨相查验。”
“什么事情?”明云裳斜着眼问道。
姚营副忙道:“谨相随末将来看看便知。”
明云裳轻轻点了一下头,便跟着姚营副走到了左边的偏房,他将门一打开,明云裳便感受到了极为浓烈的寒气,觉得有些刺眼,再细细一看,却见屋子里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大刀。
明云裳看到那些刀眸光深了些,这间房间是王府里的偏房,就在失火的房子的一侧,若说无意中打开看到也在情理之中,她却缓缓地道:“真没有料到姚营副竟有**的习惯,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姚营副陪笑道:“谨相说笑了,末将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只是皇上明令禁止朝中大臣家中私藏武器,北王这里藏匿了这么多的武器,只怕……”
他故意把后面的话省略不说,只看着明云裳。
明云裳冷笑了一声,也不说话,这样的手段,她以前也曾玩过,没有半点新鲜感。只是话又说回来,北王府里今日被烧,又被人发现王府里藏匿了这么多的武器,这人的手笔倒是极大的,也是极狠的。
明云裳缓缓地朝屋子里走了进去,莫扬跟在她的身后,指着里面的大刀对明云裳道:“谨相,这里的刀都是开过锋的,也就是说全部都是杀人的利器。”
明云裳轻轻点了一下头,姚营副看了两人一眼,假装摔倒在地,然后一下子扑倒了一个架子,便露出里面的一袋火药来。
姚营副却大惊小怪地道:“谨相,快来看看这是什么?”
他的举动明云裳一直在看着,此时看到他这副样子,倒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的问题等于一个小孩子看着别人在吃糖,却问别人吃什么。
明云裳面上一片凝重地道:“这些东西本相曾见过,是火药。”
姚营副顿时满脸吃惊地道:“居然是火药,这东西我听说是极为危险的!”
苍澜王朝一直以来都是有火药的存在,只是寻常人见得并不多,也没有将火药用于战争,所以姚营副这样说也是极为合理的。
明云裳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望着那些火药出神。
姚营副却在一旁道:“末将今日隔得老远都听到了北王府上动静,莫不是早前起火是因为这些东西暴炸?若是如此的话,北王住的屋子为何会突然起火,也便是**大白了。”
“何以见得?”明云裳反问道。
姚营副忙道:“末将认为这些火药必定是北王屯放在家中的,只怕他早就有一些不太好的心思。而今日暴炸,是因为他没有将火药放好,一不小心引起的。”
“姚营副这番话分析的有如亲眼所见一般,本相佩服。”明云裳满脸含笑道:“姚营副有如此才华才做区区一个营副实在是太屈才了些。”
姚营副忙道:“谢谨相赞赏。”
明云裳却冷着声道:“莫扬,掌嘴!”
莫扬扬起一巴掌便给了姚营副好几记巴掌,姚营副委屈地道:“谨相为何打末将?”
明云裳冷笑一声道:“早前你跟本相说北王府起火,你赶来救火,可是事发之前你比本相还先到北王府,还先带着人拎着水桶前来灭火,姚营副,你当真是极厉害啊,还懂得未卜先知啊!”
她心里感叹那个面局者的心狠手辣,先让北王住的屋子暴炸,那样的暴炸先将北王和玫瑰炸死,然后再一把火将那里烧得干干净净。再把这间房子打开,屋子里有这么多的兵器,就算是北王不死也能治他一个谋反的罪名,且而后又在里面找出火药,那么便又能把自己撇清关系,从而变成北王私屯火药在屋,一不小心点燃火药炸死自己。
这条计谋虽然用得极妙,也有些阴险,但是这种手段和容景遇的阴毒比起来,却又算不得什么。
明云裳的心里已有了几分杀意,却又强自将这分火压着,这件事情到这里只怕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好戏只怕还没有开始唱。
姚营副的脸色大变,宇文乾却已黑着一张脸,一把捏着姚营副的脖子道:“你最好把这件事情好好向谨相解释清楚,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姚营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明云裳,只是此时宇文乾掐着他的脖子痛得厉害,他今日里原本得到的命令是只要把这间屋子的东西打开,让当权者看到便算是完成任务,没料到却遇到明云裳这个难缠的,他更知道若是说了实话绝对是死路一条,但是如果不说实话,明云裳是一定不会放过他。
姚营副顿时觉得无比的为难,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门外传来了极为冷厉的声音道:“发生什么事情呢?”
明云裳一转身,便见得兰陵王一身的黑色锦缎站在那里,他的眼睛不怒而威,散发着浓烈的杀气。
明云裳此时看到兰陵王也颇有些吃惊,早前在皇陵之时,兰陵王对北王极为爱护,若没有兰陵王,北王也绝不可能活着出来。只是才一出来,兰陵王竟就对北王做下这样的事情,让她的心里一时间有些不是滋味。
只是她转念一想,在皇陵里她和容景遇都尚能暂且放下个人的恩怨,兰陵王和北王是亲兄弟,自然也能放下那些恩怨。而回到现实生活之中,在江山权利的面前,原本的盟友便又成了对手,亲人也会成为仇人,在争取皇权的路上,亲情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明云裳没有说话,姚营副却早已求饶道:“王爷救命,末将今日赶到北王府救火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这里,末将带着谨相来看,没料到谨相竟说王爷是末将杀的!可是末将那里来的那样的胆子啊,再说了,北王出事的时候,末将正带着兄弟在外执勤,又哪里来的机会!”
兰陵王静静听着姚营副的话,却看着明云裳道:“谨相怎么看这件事情。”
“王爷和北王是亲兄弟,又是如何看这件事情?”明云裳不答反问道,她的一双眸子里满是冰冷,看着兰陵王的眸光里也满是嘲弄。
兰陵王却问道:“谨相第一个出现在这里,倒让本王觉得有些好奇。”
明云裳微笑道:“本相在行宫里得王爷所救,今日特意出来向王爷致谢,不想兰陵王府闭门谢客,本相又想起北王早前受了伤,便赶过来看他的伤势是否好些,不想竟撞上了这件事情。”
兰陵王的眸光如刀,他一字一句地道:“倒是谨相有心了。”
明云裳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危险的气息,她的心里微微一紧,难道这件事情和兰陵王无关?她的眸光转动,一时间倒有些不太确定。
她缓缓地道:“家母自小告诉本相,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本相在行宫里受了王爷那么大的恩,自然要报,而王爷和北王是亲兄弟,在行宫里,本相看到的是两个王爷的手足情深。心里有甚多感触,总觉得要告诉王爷一二,不想今日竟遇到了这件事情。”
兰陵王将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明云裳的身材虽然不甚高大,但是此时那般站在那时,却有如一棵劲松,她的脸看似有些阴柔,却又透着几分倔强。
兰陵王近乎无声的轻叹了一口气,却问道:“北王呢?”
“烧死了。”明云裳回答的极为干脆。
兰陵王的眼睛一眯后问道:“在哪里?”
“就在那里。”明云裳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废墟。
兰陵王大步走了出去,姚营副大声道:“王爷,救命啊!”
兰陵王当做没有听到,他走到北王的尸体旁轻轻叹了一口气,眸光顿时更加的幽深了。
明云裳此时心里有诸多猜测,只是却也只是猜测,这件事情到这一步她已有些不太确定,正在此时,却见得郁梦心冲了进来,他看到那满屋子的兵器后大声道:“怎么这里有这么多的兵器!”
明云裳看到郁梦心之后倒明白了什么,局到这里已有些环环相扣了,这一招既狠也阴险,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这件事情已经传到天顺帝的耳中了。
她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郁梦心情眼,然后轻轻摇了一下头。
郁梦心看到她的那记眼神心里极为不快,他原本应该早早赶到的,可是他在赶来的路上却遇到了意外,一匹马冲过来将他的马车撞坏了,否则他只怕会要早到很久。
他看着明云裳道:“谨相这般看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其它的意思。”明云裳微笑道:“只是本相觉得我和六公子甚有缘份,之前在兰陵王府前见了一回,如今又见一回。”
郁梦心冷哼了一声,眼里却满是不屑。
明云裳倒觉得郁梦心也真是极品中的极品,这样的一个人,除了心狠手辣之外,却并没有任何长处,只是这混蛋活得倒真是有些久了,他身边的明云端也一样活得太久了。
兰陵王站在北王的尸体旁站了许久,他的眸光一直都是极为复杂的,郁梦心却在一旁抹泪道:“父王,你也不用难过了,北王叔在天之灵,若是看到你这样,他心里一定会极为难过。”
兰陵王看了郁梦心一眼,眸子里有寒茫逸出,郁梦心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明云裳一直留心两父子的样子,此时看到这副样子她倒也觉得有趣。
正在此时,张公公走过来道:“王爷,谨相,六公子,皇上有请!”
明云裳回过头道:“不知皇上找我们有何事?”
张公公答道:“皇上在宫里听到北王的事情,心里极为难过,两位在现场看到了这一切,皇上想问问北王之事的情况。”
明云裳缓缓地道:“皇上的消息当真是极快的,我这便进宫,王爷,要不要一起走?”
兰陵王还没有说话,郁梦心便在一旁道:“我父王才不会和你一起走!”
兰陵王大步向前而行,从始至终,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郁梦心讨了个没趣,只得怏怏跟在兰陵王的身后。
众人进宫之后,天顺帝勤政殿召见众人,明云裳才一走进去,便见容景遇站在那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模样普通的男子,那男子的身形她再清楚不过,只一眼,她便认出了那是易过容的郁梦离,她的心里有些好奇,郁梦离怎么会和容景遇在一起?而他如今的身份是不宜在京中露面的,怎么又进了皇宫,纵然她聪明无比,此时心里也夹杂了一肚子的疑问。
而郁梦离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连目光也没有向她扫一下,那模样,赫然便像是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在郁梦离和容景遇的身边,还坐着一个须发半白的老者,那老者她也是见过的,便是她刚做谨夜风没多久,郁梦离带着她一起去明洲学院里拿谨夜风考卷的田淇。
她一看到田淇,心里的疑问就更重了,天顺帝素来是多疑的,却绝对不是礼贤下士之人,在他的眼里,天下苍生都是他的,他对群臣看似很好,实则从未信过任何人,也没有给任何人尊重。臣子于他,从来都只是附属品,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用,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杀。
放眼满朝文臣,从来没有一个让他赐凳同坐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