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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司予述的手就要碰到侍卫腰间的刀之时,那侍卫却发觉了,倏然后退一步侧过了身躲开了司予述的手。
司予述转过视线看着她,手便那般僵在了那里,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惊慌。
那侍卫看见了她眼中的杀意,心头一凛,下一刻便垂下了头,“若是四殿下没有吩咐,小的便告退了。”
她的责任就是在四殿下出宫之时保护她的安危,如今安然回宫,她便完成了任务,而且,如今这般情况,她不该再久留。
司予述将手收入了长袖当中,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那侍卫行礼告退,在走之前,眼角扫了一眼正走来的赵氏,始终还是说了一句:“四殿下,莫冲动。”
虽然不想多管闲事,可是毕竟是自己保护了几年的主子。
司予述嘴边溢出了一丝苦笑,却沉声道:“本殿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侍卫抬头看了她一眼,“小的告退。”随后,垂首离开。
赵氏在离司予述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司予述握紧了拳头盯着他,低头道了一声,“见过赵侍君。”
赵氏像是情不自禁地上前,伸手便要去握她的手。
司予述抬起头,后退一步避开,眸光冰冷,“赵侍君请自重。”
赵氏脸上顿时闪过了一抹受伤的情绪,缓缓收回了手,然后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待身边的人退得远远之后,他方才眼睛湿润地低唤道:“述儿……”
“赵侍君虽说是母皇的君侍,但是却不该这般称呼本殿。”司予述声音冷硬地道,眸光冰冷如刀。
赵氏脸上的伤痛更深,“述儿……你真的不相信我?”
“够了!”司予述厉喝道,终究忍不下去,眼中满是恨意,一字一字地道:“你要做什么本殿管不了,但是,你若是再这般借着父君的身份而做出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本殿绝对不会放过你!”
“伤天害理?”赵氏脸色顿时苍白起来,满脸大惊,“述儿……你怎么能够这般说……你不信我……我可以理解,可是……你不该这般说我……我是你的……”
“本殿说够了!”司予述脸庞狰狞了起来,方才压下了的杀意再一次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掀起。
赵氏面如死灰,眼中的伤痛几乎可以说是见者动容,只是,却始终未曾让司予述的态度有丝毫的缓解,他合了合眼睛,绝望地道:“我不说了……你不要这般难受……我不说了……你不信我便不信……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的……可是述……四殿下,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柳氏腹中的孩子,柳氏的性命,这些还不是伤天害理?!”司予述冰冷地讥讽道。
赵氏凄苦笑道:“雪梅楼上面的事情是柳氏自己做的,你母皇都已经查清楚了……我承认雪梅楼上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一时走眼了被柳氏利用……你若是因此而生气,我无话可说……可是柳氏中毒而死的事情真的与我没有关系!柳氏所用的那盘点心原本是做给我的,若不是我一时起意去看柳氏,那如今死的人便是我了啊……”
“母皇所谓的查清楚不过是找了个替死鬼罢了。”司予述冷笑道,“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母皇那般对待柳氏不过是想尽快平息这件事,虽然所有人都说她是在维护豫贤贵君,不过,你心里清楚实际上母皇是在维护你!本殿不得不承认你的本事不错,不但将母皇完全骗到更让母皇牺牲豫贤贵君来保护你!”
“你……你真的这般认为的吗?”赵氏像是无法接受。
司予述冷笑,“眼睛看见耳朵听见的很多时候都不是真的,本殿只相信自己心里感觉到了的,本殿相信蒙父君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本殿也相信自己心里的感觉,你不是本殿的父君!”
赵氏浑身颤抖着,满脸悲戚。
“至于柳氏中毒一事……”司予述冰冷而尖锐地说道:“你说是冲着你来的,可是,最后吃下那点心的人不也不是你吗?你能将母皇骗到这般程度,难道会有机会让别人对你下毒?你真当所有人都如同母皇一般被你蒙蔽了眼睛了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氏几乎已经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了。
“柳氏死了,只对一个人有好处!”司予述冷冷地道,带着憎恨,“那个人不是蒙父君,而只会是你!蒙父君不会伤害母皇的孩子,之后更不可能去杀已经根本对他没有威胁的柳氏,即使蒙父君要做这些事情,以他在后宫十多年,完全可以做的更加的隐秘。”顿了顿,又补道:“顺君小产一事是通过柳氏的手,而你在柳氏被废之后却还时常接触于他!”
“你……你怀疑我杀了顺君的孩子?!”赵氏震惊的几乎站不稳了。
司予述冷笑:“自从你进宫之后,先是柳氏失去了孩子,之后蒙父君被冤枉,继而顺君小产,你觉得本殿不该怀疑你吗?!”说罢,不等赵氏回答,便继续道:“本殿总有一日会将你的真面目给揭露了出来,让你为玷污了本殿父君名誉而付出代价!”
随后,拂袖而去。
赵氏愣愣地看着司予述离去的背影,颓然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远处的宫侍见状连忙过来搀扶劝慰。
赵氏却恍若未闻一般继续埋着头失声痛哭,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伤痛一般,只是,蓄满泪水的眼眶当中没有丝毫的悲伤,有的只是瘆人的冰冷……
……庄铭歆在早朝之后便回了府,而原因自然便是想和庄家正夫好好谈谈除夕当日进宫的事情,她是女子,而陛下也没有旨意让她也随同前去拜见豫贤贵君,所以她不可能在旁陪同,她担心庄家正夫和庄之斯会在宫中闹出什么事情来。
如今陛下的态度看似有意结成这门婚事,只是,帝王心从来都是难测的,谁也不知道陛下如今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更何况,凤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
庄铭歆真的不愿意看这件事在这样发展下去。
庄家供不起一个皇子主夫!
回府之后,她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庄家正夫正在给女儿炖补品,若是往常,她定然是让人去将他叫过来,只是如今……内疚也好,他怄气也吧,她没有再端着一家之主的架子,亲自去了厨房,只是到了厨房之后,却又得知庄家正夫已经端着补品去了女儿那里。
庄铭歆沉吟会儿,随即也往女儿的院子走去。
只是到了院子的门口,她却忽然间顿住了脚步,心里竟然生出了怯意。
她无法忘记当日她下令将女儿软禁起来女儿眼中的怒意,也无法忘记当逼迫女儿迎娶正夫了断和大皇子的孽缘的时候,她眼中的刺骨的恨意,她更无法忘记女儿病倒之后拒绝她关心的决绝……
她说,若是有下辈子,她情愿为猪为狗也不愿意做她庄铭歆的女儿!
就是当时她还是狠下了心来,可是却始终无法做到丝毫不在乎。
那是她的女儿,她血脉相连的女儿,可是她却这般恨她!
庄铭歆没有办法否认她之所以这般狠绝地下手对付女儿即便在她病倒之后依旧没有心软是为了庄家,可是这并不能抹灭了她心里对女儿的关心。
可是这些,她知道她的女儿不会明白。
深吸了一口气,庄铭歆方才抬腿,走进了院子,进了院子,便从下人的口中得知了庄家正夫和庄之斯在暖阁当中,便又往暖阁走去,一进暖阁,便看见了庄之斯坐在了暖阁的软榻上面,而庄家正夫正端着一碗补品递到了她的面前。
庄之斯脸色还是不太好,但是神色却是很温和,嘴边甚至带着笑意,而庄家正夫脸上也是笑意盈盈,父女两人仿佛心情都很好。
只是这种愉悦却在庄铭歆进来之后消失了。
庄之斯看见了庄铭歆,脸色旋即一沉,温和消失,换上了冷漠疏离,而庄家正夫则是愣了愣,随后,便仿若没有看见庄铭歆一般,将碗端到了女儿面前,柔声让她喝下。
庄之斯也收回了视线,接过了碗,慢慢地喝了起来。
庄家正夫在一旁看着,仿佛要监督庄之斯把补品给喝完了一般。
庄铭歆的脸色僵硬了起来,胸口像是压着什么似的,有些难受,顿了顿,随即缓步上前,看着庄之斯,温和地问道:“今天大夫可曾来过了?”
庄之斯停下了喝补品的动作,抬头看向庄铭歆,眼底却只有冰冷。
庄家正夫不等女儿开口便先一步开口:“快些喝了吧,凉了便不好了。”说完之后,方才站起身来转过视线看向眼前的妻主,神色不冷不热,“方才来过了,斯儿恢复的很好,妻主今日怎么这般早回来?”
虽然还是一如从前的对话,但是语气中却少了一种温情。
庄铭歆自然是听得出来,心里虽然不好受但是却也没有任何的不满,事情走到这一地步她需要负很大的责任,凝了凝思绪,“今天衙门没什么事情便早些回来了。”
庄家正夫点了点头,却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哦,便转过来看着女儿,见女儿喝完了补品之后,便接过了空碗,随后让下人拿来热毛巾给女儿擦拭,“虽然大夫说你好的差不多了,但是如今天气不好,你还得仔细休息。”
“女儿知道。”庄之斯正色道,言语中有着内疚。
庄家正夫又习惯性地继续叮嘱。
庄之斯一一应下。
父女两人便这般旁若无人地说着话,庄铭歆被晾在了一旁只能在心里苦笑。
好一会儿之后,父女俩方才停下了话。
庄家正夫对着庄铭歆道:“妻主来这边可是找我有事?”
庄铭歆心里的苦涩更浓,然而却也没有否认,“嗯,还有几日便过年了,事情准备的如何?”
庄家正夫还是那般不冷不热,“妻主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
“管家说你并没有亲自过问。”庄铭歆说这话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不过庄家正夫却反映极为的强烈。
“妻主是在责备我这个正夫没有做好本分的事情吗?”庄家正夫这些日子一直显得格外的尖锐,连以前那些表面功夫也难得去做。
庄铭歆蹙眉,“我并不是……”
“妻主若是不放心大可如当年一般让侧室取代我管理后宅。”庄家正夫声音有了不少的波动。
庄铭歆脸色有些不好,即使她再如何的对不住他们,但是也毕竟是女子还是一家之主,当年的事情她的确是做的有些过,但是身为一个家主一个女子被自家正夫这般揪着错处,心里也不禁生出了恼怒,不过最后却还是压着,因为她捕捉到了女儿眼中一闪而过的讥讽,“你是我的正夫,掌家之权谁也夺不走。”
庄家正夫没有任何的感激,“妻主放心,即便我再如何的无能如何的没有精力也不会丢了妻主的颜面,年下各家的礼我已经都让人备好了,过年的一切所需也都准备妥当,妻主若是不放心,大可亲自去查看。”
自从那一日一场争吵之后,他便没有在如同一开始那般紧抓着庄家的内务不放,不过却也没有便宜了别人,而只是将交给了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
经过了这般多事情,他在驾驭下人方面也是颇有心得,也培养了一两个得力的心腹,如今也是时候开始起作用。
掌家的权利于他来说虽然很重要,但是女儿更加的重要!
而事实证明,他培养出来的心腹也是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在豫贤贵君被一众御史弹劾之时。
蒙斯醉之前的危机也是影响到庄家正夫,谁都清楚庄家正夫地位稳固的很大原因是因为宫中的豫贤贵君,在豫贤贵君自身难保的时候,庄家又传出了庄之斯不明原因被软禁,而庄家正夫也病了一场,因而不少人便开始猜测庄家正夫要倒台了,为此,庄家后宅一度闹腾起来,那些原先不得不安分的男子也开始各使手段上位,当时庄家正夫忙着照顾女儿,根本分身泛术,所幸身边有可以为他分忧的心腹,这场硝烟弥漫的后宅争斗方才被镇压在了萌芽状态。
而也因为这件事庄家正夫以过人的毅力让自己尽可能地快些好起来,细心照料着失去了自由甚至与外界隔绝了的庄之斯。
庄铭歆几乎所有的话都被哽在了喉咙,看着眼前对她不是冷漠便是戒备的女儿和正夫,她便是再又不慢,最终也被一众极为难受的情绪所笼罩了下去,“准备妥当便好。”
说完,便又沉默了下来。
庄之斯开了口,“母亲可是还想跟我和父亲说除夕当日奉召进宫一事?”
庄铭歆看着女儿,没有否认。
庄家正夫脸色一变,难道她想阻止?心里一急,便脱口而出,“这是陛下的旨意,妻主是想让我们违抗旨意而被陛下降罪?!”
“我并无这个意思。”庄铭歆蹙起了眉,“只是……豫贤贵君先前发生了那般的事情,陛下却在这个时候让你们进宫……”
“母亲不必担心。”庄之斯打断了庄铭歆的话,“先前的事情如今已经是真相大白了,陛下让我和父亲进宫给豫贤贵君请安,无非是因为之前委屈了豫贤贵君,让父亲进宫去给豫贤贵君说说话罢了,母亲也是知道,豫贤贵君的母族亲人都不在京城,大过年的,豫贤贵君难免思念亲人,更何况,先前蒙将军还立下了那等奇功,陛下想恩赏豫贤贵君或者是父亲也是正常,至于女儿……”话顿了顿,随后方才似笑非笑,“女儿不过是一个陪衬罢了,母亲若是真的担心,大可去想陛下禀报女儿生病未愈。”
庄铭歆听着女儿这番带着讽刺的话,脸色有些不愉,“你已经成年了,进了后宫记得万事都要守着规矩,不该做的事情便不要做,不该见的人也不该去见!”
“母亲放心。”庄之斯冷笑道,“女儿如今不过是母亲的笼中鸟罢了,即便有再大的本事也翻不出母亲设下的牢笼!”
“你——”庄铭歆似乎有些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庄家正夫咬了咬牙,看着庄铭歆道:“妻主放心,斯儿是我唯一的女儿,什么该做什么人该见,我心里都清清楚楚!”
一开始庄家正夫也曾经想过劝女儿放弃,可是当他看见了女儿得知庄铭歆要为她择正夫的时候的神情,一切的话都咽了回去,即使女儿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可以确定,若是女儿无法达成所愿,那她这一辈子即便能够活下去但是也不可能会再开心。
他如今只需要他的女儿能够开心!
只要能够让她开心,让她平平安安地过日子,便是要他付出性命也值得!
即便这一次陛下没有下旨让他进宫给豫贤贵君请安,他也打算趁着这一次过年的机会进宫一趟求求豫贤贵君,原本他之前便想着进宫的,可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不得不按捺下来,不过如今已经是雨过天晴了!
没错,他这一次进宫最主要做的事情便是求豫贤贵君帮忙达成女儿的心愿!
即便可能性很低,但是为了女儿,他也要尽力而为。
庄铭歆看着眼前的夫女,心头生出了一股极深的无力之感,“我知道你们在怨我,只是……”她看向庄之斯,犹豫会儿,终究还是道:“斯儿,大皇子不适合你!”
庄之斯没有如同一开始一般对着她大发雷霆,而是垂下了眼帘沉默着。
事到如今她若是还不明白如今她即便成功算计了庄家主夫但是却还是没有能力和眼前这个身为她的母亲的女子对抗的话,那她便真的该死了!从前她一直以为只好除掉了那一直视他们为仇敌的庄家主夫她和父亲便可以安稳地过日子,可事实上……她的一切还是操纵在了眼前这个名为她的母亲的女子手中!
那一日,她再多的心机也敌不过她那一句狠绝的软禁的命令。
原来只要她的一句话,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即便是她想玉石俱焚也做不到!
庄家正夫见着这一幕心痛不已。
庄铭歆也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轻咳了一声,岔开了话题,“你已经成年了,将来可有打算?之前你说过要参加春闱……”
庄之斯缓缓抬起眼帘,“女儿不打算参加春闱。”
“为何?”庄铭歆蹙眉,眼底有着不赞同。
庄之斯自嘲道:“母亲觉得陛下会希望你我母女同朝为官吗?”
庄铭歆一愣。
“先前刘悦临的祖母提早告老母亲不会没听说吧?”庄之斯似笑非笑,“刘敏大人不过是御史台的一个御史罢了,但是其母却还是选择了退隐,更何况母亲还是兵部侍郎,女儿无才无德自然不敢要母亲尚在盛年便为女儿退隐,又不想让庄家再一次成为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便只好选择自我牺牲了。”
庄铭歆没有丝毫的欣慰之感,她也自然听出庄之斯语气中的嘲弄。
“母亲放心,为庄家牺牲,女儿也不是第一次了!”庄之斯说罢,便站起身来,“若是没有没有其他的教诲,那女儿便先行回放休息了。”说完,又对庄家正夫说了几句安抚的话,便起步回了房间。
庄家正夫没有跟上去,他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在女儿面前落泪,待女儿离开了之后,他盯着眼前的妻主,声声控诉,“妻主满意了吗?”
庄铭歆脸色有些白,“你……”
庄家正夫终究还是落下了泪,“你满意了是吧?斯儿终于被你逼到了这般地步了,你终于满意了吧?她都顺着你的意了,愿意为了你们庄家而牺牲了,你满意了吧?!从斯儿出生开始,庄家给予她的都是苦难,而你们却要求她为庄家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你们够狠,真的够狠——你放心,我们父女两人不会再求你们什么了,我们便在这里坐着等着你们什么时候兴起来取了我们父女的性命,来让我们父女为了你们庄家的千秋万代而殉葬!我们等着!”说罢,便不得庄铭歆反应,快步起身离开。
庄铭歆脸色很难看,她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般,难道如今她想和和气气地和他们说话商量的机会也没有了吗?她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尽职的母亲,可是……既然身为庄家人,那便注定了人生不可能事事顺心……
挥剑斩情丝有多痛,不能和自己心爱之人享受有多苦,难道她不知道吗?
可是世事往往便是这般残酷。
当年她没有选择只能认命,如今她的女儿也是这般,而且当年她能够做到,如今她的女儿也能够做到,而且也一定要做到!
因为她是庄家的血脉是庄家的继承人!
当年她选择了认命,虽然一路上跌跌撞撞,但是却也不是过不下去,如今,她还是活的好好的,往日的那份情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不清。
她可以做到,她的女儿也一样可以做到。
庄之斯并没有回寝室休息而是去了书房,虽说那句句认命声声放弃并不是真的,不过她不打算参加春闱却是真的,在这一次的事情之后,她是真正地领悟到了,即便她成功过了春闱,入朝为了官,但是却永远也摆脱不了她的母亲,摆脱不了庄家对她的禁锢,甚至不懈的努力最后只会是成为庄家稳固自己地位的垫脚石罢了,原先她是想利用庄家来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可是经过了这件事之后她方才明白当日她的这个念头多么的幼稚,即便她心机深沉,可是,却不足以到达那个可以利用庄家的程度,要达成她的心愿,要不在被庄家的一切掌控,她唯有走一条庄家,她的母亲无法干涉的道路。
庄之斯取出了一直贴身收着的那封不知道被他看了多少遍的信,内心的那个决定越发的深,即使这般做可能比参加春闱入朝为官要艰难的多,但是,她除了这个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相信,只要有他在,她便一定可以做到!
……
司予赫今日没有出宫去找司予赫,而是在午膳之后去了流云殿找司予昀,从得知了母皇下令让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宫向蒙父君请安之后,她便一直想着三皇妹,只是却因为大皇兄之前的不允而犹豫了好些时候,不过如今她却决定了。
年后她便要出京游历了,若是这个时候不帮大皇兄一把,往后她在外面,那便是想帮也帮不上,而且这一次是母皇让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宫的,那即便大皇兄和阿斯见上了面,父后要责怪的也只是责怪母皇罢了……母皇……母皇既然下了这般的旨意,应该便是不怕父后的责怪……虽然这般做可能会让父后和母皇原本便不睦的关系恶化,不过……应该不会出太大的事情。
司予赫心里虽然不安,但是最终还是咬着牙做出了这个决定。
到了武场之后,便在练武厅中找到了司予昀。
“三皇妹。”司予赫上前叫道。
司予昀停下了挥舞着长剑的动作,看向司予赫,眼眸微微一沉,随后笑道:“大皇姐你也来练练手?”
“不是。”司予赫摇头,然后看着司予昀满头大汗的样子,“三皇妹在这里练了很久了?”
司予昀笑道:“也没有多久。”随后拿出了汗巾抹了抹了汗。
司予赫不信,她也不是没有习过武之人,看她这般样子,应该是在这里待了好久的,不过虽然不信但却也没有反驳,微笑道:“如今都已经停课了,三皇妹还这般的勤奋啊。”
“反正我也没有事情可以做便过来练练,平日练习惯了一日不练便手痒。”司予昀说道,“大皇姐既然来了,不如和我打上一场如何?”
司予赫摇头,“不了,我来找你是有事想跟你说。”
司予昀看了她会儿,“什么事情?”
“就是……”司予赫犹豫了会儿,“就是除夕那日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宫的事情……”
司予昀闻言,随即垂下了眼帘转过身往一旁的兵器架走去。
司予赫见状,一愣,“三皇妹……你……你生气了?”
司予昀背对着司予赫,脸上的笑容敛去,只是却不是换上了怒容,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像是欣喜又像是……愧疚……似乎还参杂着决绝,她将手中的长剑放回了兵器架上面,然后合了合眼睛,方才转过身来,看向司予赫,恢复了笑容,“大皇姐你说什么,我怎么会生气?”
司予赫这回没有立即释怀,而是凝视了她好一会儿,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有时候面对三皇妹心里竟然会有些发麻,便在方才,也出现了这种感觉。
“大皇姐?”司予昀见她不说话便蹙眉问道。
司予赫晃了晃神,随后回过神来,看着司予昀,再一次确认,“三皇妹你真的没有怪我?”
“好端端的我怪大皇姐做什么?”司予昀问道。
司予赫敛了敛神,“三皇妹……我跟你提庄家正夫和阿斯进宫的事情是想……”
“我知道大皇姐想如何。”司予昀笑道,阳光而璀璨,“你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大皇兄和庄表姐见见面吧。”
司予赫一愣,“你怎么知道?”
“大皇姐忘了之前去庄府的时候,大皇姐便提过了的。”司予昀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大皇姐你怎么神不守舍的?”
司予赫拍了拍脑袋,“对,我怎么给忘了!”随后又看向司予昀,见她并没有任何的异样,心里不禁有些内疚,她这是怎么了?三皇妹明明好好的,她怎么会生出那般奇怪的感觉,定是她这些日子太多忧心事情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恢复了笑容,“这般说来三皇妹是答应了帮忙了?”
司予昀点头笑道:“之前我便答应了大皇姐的,原先还想着向父君提这件事,不过如今母皇先一步下旨了,那也便省去了这番功夫了。”
“那那日我便带着大皇兄去流云殿。”司予赫欣喜地说道。
司予昀摇头,“这样不妥。”
“为何?”司予赫蹙眉道。
司予昀正色道:“父后如今必定也是知道了那日舅父和庄表姐会进宫,也必定会让人看紧了大皇兄的,若是直接去流云殿父后必定会阻拦。”
“那……那该如何做?”司予赫眉头拧的更紧。
“白天不能见面,那晚上的宫宴却不是没有机会。”司予昀缓缓说道,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精芒,“我会想法子让父君留着舅父和庄表姐到晚上,然后一同去悦音殿那边参加宫宴,依着往年的惯例,今年的除夕宫宴父后会在侧殿那里和一众大臣正夫饮宴,届时只要大皇兄寻一个借口出来,我们再将庄表姐叫出来让他们见面,宫宴上边父后是凤后,不会有太多的功夫注意大皇兄的。”
司予赫听完之后想了想,便笑道:“还是三皇妹想的周全。”
“大皇姐也同意了?”司予昀确认道。
司予赫点头,“嗯。”
“那我便这般办了。”司予昀继续笑道,“那就让大皇兄和庄表姐在颐安园的雪梅楼上见面吧。”
“雪梅楼?”司予赫蹙眉。
自从柳氏在那里出事之后,那座新建的阁楼便被打入冷宫了,便是颐安园也彻底冷清了下来。
司予昀点头,“我知道大皇姐顾忌什么,只是便是因为柳氏在哪里出事,所以当晚上方才不会有人去那里,这样即便父后的人也不会发现。”顿了顿,又补充道:“大皇姐我也不瞒你,我这般做也是想这件事做得隐秘一些,这样父后发现的几率也不大,便也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责备父君,还有便是,那晚上毕竟是宫宴,虽说大家都不敢四处乱走,但是毕竟人多眼杂的,若是被别人看见了对大皇兄不好,颐安园离悦音殿很近,而且因为之前的事情,那日进宫的人大概也不敢去那里闲逛。”
司予赫想了想,“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担心大皇兄会害怕……”柳氏在那里没了孩子,现在柳氏又死了,大皇兄胆子一向小。
“这样吧,你先回去问问大皇兄。”司予昀说道。
司予赫点头,“那好,我这边回去问。”
“等等。”司予昀叫住了她,“还有件事我希望大皇姐能够做到。”
司予赫看着她,“你说。”
“我希望这件事便只有我和大皇姐大皇兄知道。”司予昀认真地道,“便是皇兄,也请大皇姐和大皇兄保密,这样即便之后父后发现了,也只会惩处我们三个人而不会对父君和皇兄如何。”
司予赫想了想,“好,三皇妹你放心,若是父后发现了,我会一力承担下来,届时你一定不要承认你参与了这件事!”
“大皇姐……”
“就这么说定了。”司予赫拍了拍司予昀的肩膀,“你这般帮我和大皇兄已经是很冒险了,若是真的事败了,那一切的后果由我来承担,你放心,我是父后养大的,父后不会对我如何,即便是罚,也罚不了多久,年后我便要出京了!”
司予昀脸上挣扎了一阵子,最终还是点头。
司予赫笑了笑,又说了几句,便转身离开回去找司以晏商量。
而在司予赫离去之后,司予昀的脸庞顿时僵硬了起来,眼中的情绪复杂莫辩,双手紧紧地握着,抿着的唇有些发白……
……
自那晚上以后,蒙斯醉便没有再出宫了,便是早上的请安也以身子不适为由没有前去,后宫众人难免也会因此而生出一些是非来,不过这一次水墨笑行动的极为迅速,在流言还未成风的时候便掐熄了。
柳氏的丧事也在以最低调的方才进行着,在除夕前的一日,内务府将灵柩送往高陵安葬。
因为临近过来,柳氏的丧事办得比颐养宫中那些先帝遗留下来的君侍都要冷清。
当日柳氏踌躇满志进宫如今却以这般下翅束,不免让人唏嘘。
便在柳氏出殡当日,司以佑将抄写好的经书一一烧给了柳氏,也算是送他一程,因为不想被人发现,他还偷偷地在自己的房中烧。
不过始终还是被蒙父君发现了。
司以佑看着进来的父亲,一时间慌了神色。
蒙斯醉看着火盆中被火苗吞噬的纸张,认出了几句经书,柳氏没了孩子之后的几日他在佛堂也未那个孩子抄写了这些经书,希望他能够早登极乐,即便当日柳氏的死并不是他下的手,但是若不是他和柳氏争执,赵氏也未必能够找到机会下手,或者该说赵氏对柳氏下手是因为针对他。
“怎么在房中烧这些?”他看着儿子,缓缓问道。
司以佑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说了实话,因为如今越多的谎言只会也引人怀疑,“儿臣烧给恪侍君的……”
蒙斯醉一愣。
“父君……”司以佑几乎屏住了呼吸,“你……生气了?”
蒙斯醉嘴角微微弯起,上前一步抬手抚了抚儿子的头,“傻孩子,父君怎么会生气?”
“儿臣还向父后请求操办恪侍君的丧事……”司以佑继续道。
“父君知道。”蒙斯醉微笑道。
司以佑错愕,“父君……父君……儿臣不是不知道父君心里……儿臣只是觉得恪侍君可怜……而且……我想让母皇……”
“父君明白。”蒙斯醉打算了儿子惊慌的话,虽然他对儿子的行为有些诧异,但是,他知道不管儿子做什么,都是为了他这个父君,所以,他没想着深究下去,柳氏,说到底也是因为他方才被牺牲。
司以佑犹豫会儿,“父君不怪儿臣?”
“父君知道父君的佑儿是个心善的孩子。”蒙斯醉笑道,“只是往后你若是真的想为柳氏烧什么便不要躲在房里烧,万一烧着了其他东西引起走水便不好了。”
司以佑眼中有些红,上前偎依在了父亲的怀中,“父君……儿臣……”他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父君说,可是偏偏这些话都是不能说的……“父君……”他抬起了头看着父亲,“你不要再和母皇像那天晚上那般吵好不好?”
那一晚他没有出门,但是后来他还是从忆古那边大厅到了一些,那晚上父君和母皇说了好多的话,而母皇是直接冲出了膳厅的……
他真的怕,父君有朝一日会真的激怒母皇……
如今昀儿还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他的真的怕!
蒙斯醉看着儿子,缓缓笑道:“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
那晚上的那些话已经耗尽了他的所有心力,他再也没有心力再说什么做什么了,往后,他只要守好他的一亩三分地,守好他的两个孩子就好了……
至于那人……
便这般吧……
蒙斯醉是真的没想过自己还能做出其他更加激烈的事情来,只是事情往往总是脱离人的掌控,便在不久之后,他竟会对那个他爱了半生的女子拔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