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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醒看着眼前的女子,心里的感觉很是复杂,更是为了儿子的将来担忧,如今她可以为了铲除瑞王而不顾那些考生的死活,将来也可以因为另一些原因而将自己的儿子弃之不顾。
帝皇无情,她再了解不过。
而她的儿子,一心却只想着如何去喜欢她爱她,根本不会对她使什么心眼。
如今陛下又将那水家的公子赐给她为正君!
现在的十六皇女正君便是来日的大周凤后,水家的公子她不了解,但是水韵云她却是了解的,水韵云调教出来的嫡子不可能是个好相处的主。
雪千醒这时后悔不已,为何以前一味的宠着儿子,而没有教会他一些后院生存的手段和心机。
当时她因为儿子失去了父亲,便想着连他父亲的那份宠爱够一起给他,也不曾想过他将来嫁入豪门大家,后来若不是因为他死心眼的喜欢上了十六皇女,她早已经为他定一个上门妻主。
这样他便可以在雪家的庇护之下安然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可是他偏偏喜欢上了十六皇女,她当时虽然不赞同,但是却还是败给了儿子的坚持,便经常留意着十六皇女,当时她觉得这十六皇女虽然没什么大作为,但是却胜在这一点,儿子嫁给了她之后,还是可以借着雪家的庇护而过的幸福的,可是如今……
雪千醒怎么也预料不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单单是十六皇女府的后院儿子便未必能够应付的了,来日的大周后宫,他如何能够生存下去?
司慕涵见雪千醒凝眉沉思的表情,“雪家主可是为了水家公子一事而忧心?”
雪千醒叹了口气,“十六殿下,汐儿的性子往后正君进府之后会吃亏的。”
“雪家主不信我吗?”司慕涵问道。
雪千醒摇头,“怕是到了那时,便是十六殿下有心维护也会力不从心。”
司慕涵垂了垂眼帘,“雪家主,本殿无法预料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却可以保证,只要有本殿一日,本殿便会守护阿暖一日,只要本殿活着,他便可以安然过日子!”
雪千醒不是不信司慕涵,只是如今以她的身份做出这样的承诺太过于虚无缥缈了,“我只希望十六殿下承诺一件事。”
“什么事?”司慕涵问道。
雪千醒正色道:“若是来日十六殿下厌烦了汐儿,便让雪家将他带走。”
司慕涵脸色一变,“不可能!”
“若是十六殿下对汐儿有一丝真心,便不该到了那个时候还将他困在一方天地中受苦。”雪千醒认真地道,“那时候,放手不管对十六殿下还是对汐儿也是一件好事。”
“雪家主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司慕涵倏然站起身来,厉色道。
雪千醒见状,心里叹了口气,却也坚持,“希望真的如十六殿下所说的一般,只是若是真的发生了,那雪家就一定会带汐儿走。”
“本殿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司慕涵沉着声音道,急切和有一丝惊慌,失去阿暖?她从未想过,从未想过!
雪千醒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了另一个,“还有,若是十六殿下真的为了汐儿好,那便不要让他生下长女,十六殿下,庶女的路很难走,庶出的长女更是难为。”
司慕涵双手紧握起来,却没有说话。
“我知道汐儿如今最想的便是快些为十六殿下生下孩子。”雪千醒肃然道,“只是十六殿下,汐儿这般焦急只是因为那个失去了的孩子,他也不会明白若是十六殿下的长女由他所出将来那个孩子会面对什么事情,可是十六殿下不会明白,自从十六殿下决定了要那个位置的时候便知道长女意味者什么,皇家的长女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不好当。”
废太女便是长女,更是嫡女,可是她最后还是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若是庶长女,那她从一出生便会受到了来自各方的压迫。
雪千醒希望儿子能够诞下一个女儿,因为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有依靠,可是却不想他生下长女,因为这样,他后半生的生活会过的很苦。
虽然陛下已经表明了态度,虽然安王已经将陛下的决定告诉了她,但是她在这段日子中却从未正面与司慕涵提及她将来的身份。
如今摊开来说,不过是希望提醒她,若是爱儿子便不要让他成为众矢之的。
司慕涵怎么会不明白,她看着雪千醒,正欲说话之时,门外便传来了章善急匆匆的禀报声。
她便咽下了要说的话,随即让章善进来。
章善进来后,神色焦急地道:“殿下,方才宫里传来消息说昭皇贵君被陛下打入冷宫。”
司慕涵一惊,“什么?”
雪千醒也满目惊讶,她虽然多多少少觉得瑄宇帝虽然深宠昭皇贵君但是却并非出自爱,可是昭皇贵君毕竟受宠多年,且为陛下生育了最多的孩子,这一次春闱一事,十六殿下在最后的一刻绕开了瑞王,便是陛下大怒要惩治这件事,瑞王最多落得个教夫不善且行事不周的罪名,陛下不至于迁怒昭皇贵君。
即便昭皇贵君一时焦急要去陛下那边吵,陛下多多少少还是会念些旧情的,降罪可能会有,但是也不至于一下子便要打入冷宫。
宫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司慕涵也如雪千醒这般认为,即使母皇不爱昭皇贵君,但是依上次去西南大营之时瑄宇帝交代的,她是想让昭皇贵君安享晚年的,这一次瑞王的事情,她不想再刺激母皇,便松了手,没有对瑞王赶尽杀绝,“昭皇贵君究竟做了什么惹怒了母皇?!”
章善摇头,“暂且不知道原因。”
司慕涵鹏了眉头,正要吩咐章善备马车进宫,便见门房急冲冲地赶来禀报说苏惜之到访,她猛然睁大了眼睛,心头随即泛起了一丝惊慌。
苏惜之来出宫找她?
宫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司慕涵立即走出了书房往前厅走去。
前厅内,苏惜之也是一脸焦急的神色,他一见司慕涵出来不等司慕涵问话便直接说道瑄宇帝召她进宫。
司慕涵心中不安起来,便立即虽苏惜之进了宫。
雪千醒在一旁看着,内心也开始不安。
章善送走了司慕涵之后便回来招待雪千醒,雪千醒没有提出告辞,而是说是要去看儿子。
章善便领着雪千醒来到观星阁。
观星阁内
雪暖汐坐在暖阁桌子旁埋头聚精会神地看着一堆书籍,便是下人禀报说雪千醒到来他也像是没听见似的。
绿儿无奈,便转身出去将雪千醒迎了进来,自从公子得知那水家公子会进府嫁给殿下做正君之后,公子便一直这样,不是伤心不是难过,而是满心的紧张戒备,仿佛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那水家公子他和公子也接触过,是个不好对付之人。
不过见了公子这般认真紧张的表现,他却也是有几分放心。
之前不管是羽主子还是蒙主子,公子都只是大闹特闹,根本便没有要想法子,使手段对付他们。
这一趟他见公子一心要对付那水公子之时曾经问过公子,为何不想法子对付羽主子和蒙主子,公子只说了一个理由,因为他们是殿下喜欢的人,他可以欺负他们一阵子,但是却不能使一些卑鄙的手段对付他们。
可是这一次水家公子不同。
公子说,这水家公子比如今住在客苑中的官公子更加的阴险狡诈,所以他要想办法好好对付他。
可是他以前在雪家的时候根本就从未做过这些事情,因而他只能从一些书籍上去学这些手段。
虽然他之前也曾经与水家公子交过手,但是也只是口头上的你来我往罢了。
况且每一次那水家公子都是客客气气,根本就没有多大的争执。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要小心准备,绝对不能让那水家公子有机可乘害了他,且扰乱了殿下后院的安宁,更不能让他伤害到殿下。
绿儿虽然曾经听自家公子说过这个水公子与宁王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但是却知道的不甚详细,不过自从陛下下旨将水家公子赐给殿下做正君之后,他便被自家公子给认真警告了好一阵子,严禁他将水家公子和宁王的事情说出去。
因为如今水家公子已经是殿下的人了,他若是做出了一些伤风败俗的事情最丢脸的便是殿下!
公子警告了他之后,便开始有些烦恼了,便是水家公子的把柄被他给抓住了,他为了殿下的名声也不能禀报陛下下旨休了他,再为殿下找一个好正君。
公子说当时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让陛下下旨休了水家公子,可是后来想到了这一点便不能继续这个计划了。
因而如今公子开始准备时时刻刻防着水墨笑去做出伤害殿下颜面的事情!
绿儿虽然见自家公子满心斗志而松了口气,但是见他这般的幸苦劳累,却也心疼。
这几日公子甚至还要继续与羽主子学习管理府中事情的方法。
每天忙碌不已,甚至忙的连要生孩子的事情都给忘了。
幸好殿下心里还是紧张公子的,这几日都歇在了公子这里。
这样估计正君进门前,公子便可以有孩子了,只要公子有了孩子,往后便有了依靠!
绿儿领着雪千醒走进了暖阁。
雪千醒看着儿子埋头苦读的模样,便不禁蹙了蹙眉,开口道:“汐儿?”
雪暖汐似乎还是没听见,再雪千醒一连叫了三次之后方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她,一见母亲到来,雪暖汐随即高兴不已,连忙起身走到她身边,问道:“母亲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雪千醒坐下。
雪千醒扫过了桌子的堆满的书籍,竟是一些史书,而且是一些记载历代后宫君侍言行的史书,“汐儿,你怎么看这些东西?”
以往儿子不喜欢看书,更不会看这些书籍。
是十六殿下告诉了他了吗?
雪暖汐神色严肃,“母亲,陛下下旨让水墨笑嫁给涵涵做正君。”
“我已然知道。”雪千醒说道。
雪暖汐抿了抿唇,“母亲,水墨笑的性子太阴沉了,而且他还心心念着那宁王,孩儿不能让他做出一些伤害殿下颜面的事情来!”
雪千醒一愣。
“母亲,孩儿明白之前孩儿那般设计涵涵也是给涵涵脸上抹了黑,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保护涵涵,不让她的颜面再受损。”雪暖汐认真地道,“只有这样,孩儿才能够弥补当日的错。”
当日他任性做下的事情却让涵涵给他收拾烂摊子,如今便该由他来保护她了!
雪暖汐这几日的决定越来越强烈,便是涵涵说不需要他这般幸苦他也一定要继续做下去!
这三日之间,涵涵虽然没有告诉他,但是他却还是知道那水墨笑居然派人过来吩咐府中的人整修好正君所住的东苑,甚至还说进府之后便要立即掌府,让府中如今管着事情的那人做好准备。
蜀羽之在听见这个消息之后,脸色顿时间变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后来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他却还是知道蜀羽之心里一定不高兴。
后来蒙斯醉也知道了这件事,听如今云阁伺候的小侍说,蒙斯醉听见了这件事之后连杯子都握不稳给掉在了地上了,然后说这般一个正君,往后这府中怕是不得安宁了。
这个水墨笑还未进门便搅的涵涵的后院乱糟糟的,他如何能够继续容忍下去!
蜀羽之便不提了,这几日总是心神恍惚的,涵涵虽然没说什,但是他知道她的心里一定是担心蜀羽之的,毕竟她是喜欢蜀羽之。
至于蒙斯醉,虽然涵涵说过已经放下了当时的事情,但是这几日蒙斯醉每天一大早便过来他的院子请安,说是给他这个侧君请安,其实不过是想见涵涵罢了,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鬼主意,不过是看着他挺可怜了,便不理会而已。
涵涵虽然对蒙斯醉没有对蜀羽之这般的担忧,但是也是关心的,每次见了他总是说让他好好养着,莫要累着了。
看在涵涵的份上,他还是要连蒙斯醉也给护一户的。
他是侧君,位分比蜀羽之和蒙斯醉都要高,他若是不与那水墨笑周全还有谁可以与他周全?
若是他不去做,那往后水墨笑岂不是要毁了涵涵的后院?!
雪千醒听完儿子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水家公子虽然是正君,但是只要你不犯错他也是不能对你如何的。”
雪暖汐点头道,“母亲你放心,我不会输给水墨笑的!”正君又如何?若是他敢伤害涵涵,便是正君他也不会饶了他!
雪千醒看着儿子的脸,心里叹了口气,“汐儿,母亲想跟你说一件事。”
雪暖汐道:“什么事情?”
“若是可以,不要这般急着生孩子。”雪千醒正色道。
雪暖汐一愣,“母亲,为什么?”难道陛下还记得当日的那道口谕?
“别担心。”雪千醒看出了儿子的担忧,“和陛下无关,只是母亲不希望你这般快便当父亲,之前你失了孩子一事虽然身子调养的不错,但是总是损伤了,所以母亲希望你再养养身子之后再生孩子。”
雪暖汐连忙松了口气,“母亲放心,孩儿一定会保重好身子的,这一次,孩儿一定不会再保不注子的!”
他说完,便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是不是该召简太医过来诊脉了?
母亲说的很没错,他的身子要养好了才能生孩子。
雪千醒见儿子这般,便知道他没有听明白她的话,咬了咬牙,“汐儿,你如今只是十六殿下的侧君,你所出的女儿只能是庶女,汐儿,庶长女的日子不好过……”
雪暖汐浑身一颤,庶长女?他看着雪千醒,见她满目的担忧,半晌后方才道:“母亲,孩儿明白庶女是不能继承家业的,不过母亲放心,孩儿不会让孩儿的女儿去抢别人的东西,母亲,孩儿不在乎自己的孩子中不能继承涵涵的家业,大不了孩儿以后努力一些,为孩子多攒一些银子,以后给她置一份新家业,孩儿出嫁之前母亲给了孩儿许多嫁妆,这些嫁妆是孩儿自己的,涵涵也说了,她不需要孩儿这些嫁妆,所以孩儿可以留给孩子,而且虽然庶女不能继承家业,但是孩儿相信涵涵也一定会给我们的孩子留一些东西的。”
而且若是到了继承家业的时候,他必定会跟着涵涵一起走的。
那时候他所有的东西便是孩子的,相信也不至于差到哪里去的。
这些事情在他听见水墨笑要进门做正君的时候他便已经想到了,水墨笑是绝对不可能分给他孩子东西的,而且他也不要水墨笑的东西!
到时候他只要和涵涵葬在一起。
而且涵涵也承诺了,将来百年之后他可以和她葬在一起的!
雪千醒听了雪暖汐这些话,不禁睁大了眼睛,似乎觉得眼前的儿子转了性子似的,“汐儿你……”
“母亲别担心了!”雪暖汐不想继续说这些事情,“孩儿都长大了出嫁了,母亲你便不需要再担心了,对了,孩儿最近学会了做衣服,今年过年之时孩儿便给你做一件新衣,到时候母亲你一定要穿!”
前几日他在蜀羽之那里无意中看见了一件大袄做的很好看,一开始以为是给涵涵做的,只是样式和颜色却是不对,后来蜀青说那是蜀羽之过年的时候给蜀蓝风做的,只是后来并没有送出去,便一直留着。
他便想起这么多年来他居然从未给母亲做过衣服,以前是不会,如今已然学会了自然便要尽尽孝心。
雪千醒笑了笑,连忙点头。
之后母子两人便聊了许多过去的事情。
雪千醒没有再提及那些担心的事情,雪暖汐也没有去想水墨笑的事情。
暖阁内笑语连连。
蜀羽之本是想过来看看雪暖汐的,可是站在屋外听着里面传出来的笑声,他却忽然没有勇气走进去,静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公子……”出了观星阁,蜀青便再也忍不住开口说话了,这几日公子的心情明明都是不好的,可是却总是要装成一副无事的模样,而殿下白日里忙的很,根本没时间来后院,晚上便也只是宿在雪侧君那里。
蜀青曾经也不满过,但是在听了自家公子所说的话便咽了回去。
公子说雪侧君新进门没多久,殿下去他那边却也是无可厚非的。
而且雪侧君霸着殿下也不是他最担心的事情。
雪侧君便是再霸着殿下都不会对自家公子造成什么威胁,反而是那还未进府的正君。
他还未见过一个没过门的正君这般的张狂!
以往他也听过水家公子的事情,知他只一个极为端庄高傲之人,可是如今怎么就这般的张狂?
没过门便说三道四,若是过了门,又是正君,那岂不是将公子乒的很惨?!
雪侧君深的殿下宠爱,而蒙侍君虽然并不怎么得殿下宠爱,但是毕竟有一份旧情,而且他们都可以诞下后嗣,将来有孩子依靠,可是公子……
他除了殿下之外什么也没有。
以前公子还有掌管后府的权利,也可以成为一个让殿下不可以失去的帮手,可是如今,公子连这个愿望也怕是实现不了!
蜀青再一次怨恨上天,为何上天要这般的对待自家公子。
蜀羽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望着观星阁的院门,幽幽地道:“其实我真的挺羡慕他的……”不是因为他有殿下的宠爱,而是因为似乎在他的心中从来没有过真正的忧愁,便是面对水家公子的咄咄逼人,他也可以笑的这般的开怀。
雪暖汐,你真的让人羡慕!
主仆二人离开了南苑之后,蜀青便提议公子去花园处走走。
如今正值春季,后花园的花都开的灿烂。
蜀羽之点了点头,他知道奶爹在担心自己。
两人便往后花园走去,只是方才进了花园,不过多久便看见了花园内的亭子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蒙斯醉,另一个便是官锦。
官锦穿着一身素色衣袍,脸色似乎不太好,眼底眼尽是乌青。
两人间蜀羽之过来,便起身相迎。
“见过羽主子。”官锦行礼道。
蜀羽之回了一礼,然后对蒙斯醉行礼道:“羽之见过蒙侍君。”
蒙斯醉淡淡地点头,“羽侍人不必多礼。”
蜀青对两人行礼之后,便开口问道:“蒙主子和官公子怎么一同来了?”自从那日官锦说了那番话之后他便对这个官公子有了一份防备之心,如今见他居然与蒙主子在一起,便按耐不住开口问了。
蒙斯醉不以为意,“我见天色不错便出来走走,不巧遇上了官公子。”
“锦有孝在身本不该出来的,只是从下人口中听闻如今花园内的话开的正好,便想过来亲自采摘一些回去供奉母亲。”官锦黯然地道。
蜀羽之淡淡地道:“逝者已矣,官公子还是保重身子为好。”两日前他从章管家那里得知官锦领会了母亲的遗体安葬,同时也在京城的庙宇中做了一场法师。
目前官锦将母亲的灵位供奉在侧以尽孝心。
官锦垂头道:“多谢羽主子关心。”
蜀羽之便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转过话题询问蒙斯醉的伤势。
蒙斯醉便道:“羽侍人有心了,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两人之后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便似乎再也没有话可说了。
蜀羽之明白,如今府上的男子都担心着水家公子进府之后会掀起一番风波,虽说来此是赏花,可是何尝不是来此自我安慰?
如今殿下虽然没有进蒙侍君的房间,但是总有一日会去了的。
他明白,蒙斯醉不会伤怀太久的。
那他呢?
蜀羽之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官锦暗暗地观察着两人,垂着的眼帘中掠过一丝厉芒,这几日他不是没有机会接触十六皇女,只是那十六皇女像是没看见他似的,便是他在官文舒的坟前哭的凄惨无比也撼动不了她的心!
官锦有些心急了。
在弱水三千楼的日子中,他学会了许多控制女人的手段但是却对付不了一个十六皇女!
他很清楚如今这府上的男子最得司慕涵宠爱的便是如今住在南苑的那个侧君雪暖汐。
可是让他疑惑的是,这个雪暖汐像是有毛病一般,见了他便躲,甚至还让下人阻止他进入南苑!便是他想到了法子接近十六皇女,但是只要他在,便会拉着十六皇女离开。
官锦不明白,为何那雪侧君会将他当成洪水猛兽一般,他曾经以为这个雪侧君是知道了他的来意,可是多番试探之后便发觉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是一味的防着他,就像防着贼人一般!
这种情形让他恼恨不已,可是如今他在十六皇女府中还未积攒下势力,动不了他!
官锦也意识到,如今这般急着勾引那根本不将她放在眼中的十六皇女还不如先在十六皇女府中积攒势力,只要他在这府上站稳了脚跟,那其余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他便不信他无法拿下这十六皇女!
要积攒势力便是要和人结盟,本来他的目标是蜀羽之的,只是蜀羽之毕竟只是一个初侍,便是再得宠也只是一个初侍,所以他选择了另一个,一个一进府便失了宠的蒙侍君。
所以,方才会有了今日的偶遇。
如今官锦有些期待那水家公子进门。
这后院越是乱,他的计划便越是容易成功。
正当官锦垂首想着自己的事情之时,蜀羽之忽然间说了一件事让他心中一震。
蜀羽之告诉官锦说司慕涵已经派人去了西南寻找他族人,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便可以回家了。
官锦闻言,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起来,脸上却是一片喜色,“羽主子此话可当真?”
蜀羽之便是如何仔细也无法判定他此时喜悦是真是假,“殿下之前与我用膳之时说的。”
“十六殿下为锦这般费心,锦感激不尽。”官锦道谢道。
蜀羽之笑道:“殿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官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官锦随即又说了一些感激的话,便借口说要去采摘鲜花出了亭子。
蜀羽之便让一边候着的小侍去帮他。
官锦没有推辞。
在官锦走了之后,蒙斯醉忽然开口道:“我有一个疑问不知道羽侍人能够解答。”
“蒙侍君请讲。”蜀羽之道。
“这官公子与殿下有什么关系?”蒙斯醉看着他问道。
蜀羽之愣了愣,随即便将事情说了一遍,“虽然官文舒的死不是殿下造成的,但是官文舒毕竟是帮了殿下,殿下对她也有一份愧疚之心,便留下了官公子,而且官文舒在临终之时曾经留下了一份血书,说希望殿下能够照顾官公子。”
这些事情也是后来司慕涵告诉他的,虽然隐去了一些她设计官文舒的事情,但是说明白了司慕涵留下官锦的原因。
蜀羽之也明白了为何司慕涵明明知道雪暖汐不喜欢这个官公子却还是将他留下来的原因。
蒙斯醉听完之后,沉默了会儿,方才问道:“殿下对这官公子可是动了心?”
蜀羽之讶然,“蒙侍君误会了,殿下不是那种因为愧疚便会动心之人,而且,这府上除了雪侧君便是蒙侍君与殿下相处的时间最长,蒙侍君应该了解殿下的。”
蒙斯醉没有说什么,继续问道:“那羽侍人认为,这官公子是否对殿下动了心?”
蜀羽之并不知道,在宫宴后的第二日早上,她在他的院子中用了早膳,那时候他心里很高兴,以为她是原谅了他之前的伤害了。
而结果,他也如愿了,她已经原谅了他当初所做的那些绝情伤人的话,只是同时,她也告诉了他一个事实,她说,木涵已经死了,如今或者的只是大周的十六皇女司慕涵。
她在告诉他,以往的一切都已经随风而逝了!
蜀羽之蹙了蹙眉,官锦是否喜欢殿下?他还真的无法确定,如今官锦无依无靠,他想留在十六皇女府也不是不可能,甚至为了抓住一个依靠而……
他猛然一惊。
官锦会这样做吗?!
蜀羽之随即想起这几日雪暖汐曾经给他说过那官锦总是在殿下面前出现……
这几日殿下明明忙的没时间见他们,但是官锦却还是能够在她面前出现,若不是故意,那便太巧合了!
官锦之前想挑起他与蒙侍君的矛盾,便是为了想趁机而入,从而成为殿下的人,一辈子留在府中?!
这人居然这般的心机深沉?
他看着蒙斯醉,“羽之不知道,只是羽之却可以肯定,便是他对殿下动了心,殿下也不会纳他进门的,毕竟他的身份终究是罪臣之子。”
蒙斯醉沉吟了会儿,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啊,那官锦是罪臣之子,便是她喜欢上了他,以她如今的身份也不会留下他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便也散了,各自回各自的院子。
……
司慕涵匆忙进了宫,便直奔交泰殿而去。
一进交泰殿便见夜侍君脸色死灰地站在寝殿外。
她仿佛在寒冬腊月中被人淋了一桶冷水一般,浑身冰冷刺骨,她咬着牙,却要是无法忍住声音的颤抖,“夜父君,母皇……”
夜侍君第一次失了态,他一手拉起了司慕涵的手,“十六殿下……陛下……”
他的话没有说完司慕涵便猛然扯开了他的手冲进了寝殿内,然后看见了瑄宇帝躺在床上,一脸惨白,“怎么会这样?”
她不敢相信,瑄宇帝一夕之间变成了这个模样。
愣了半晌,她便猛然转过了身,一把扣住了旁边站着同样面如死灰的御医的手,“母皇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
她知道瑄宇帝的时日不多,但是之前瑄宇帝也告诉过她,她还有半年的时间,还有半年,可是如今方才半天!
半天而已!
那御医随即跪在地上,连忙求饶。
司慕涵根本得不到答案。
夜侍君走了进来,先是制止了司慕涵的疯狂,然后便将坐在了瑄宇帝的床边握着瑄宇帝的手,便将事情的缘由给说了一遍。
瑄宇帝之所以会这样并非因为病发而是因为中毒。
今日早朝之后,因为瑞王的事情,昭皇贵君便顾不得会不会惹怒瑄宇帝,急冲冲地赶来了交泰殿,但是瑄宇帝并不愿意召见他,他在殿外闹了好一会儿方才离开。
只是半个时辰之后,他又来了,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大闹而是给瑄宇帝带来了一些点心。
并且安安静静地跪在了交泰殿外。
瑄宇帝听了宫侍的禀报之后,便召了他进去。
当年,昭皇贵君初进太女府之时,便是时常给还是太女的瑄宇帝做这些点心,瑄宇帝许是想起了过去的旧事,念及旧情,便让他进了交泰殿。
昭皇贵君进了交泰殿之后,便哭着为瑞王求了情,便连养不到的皇女也拿出来说事,希望瑄宇帝念在他为大周瑄宇帝生育了这么多孩子的份上饶了瑞王一次。
瑄宇帝最后告诉他,春闱一事瑞王只会落得一个教夫不善和办事不周的罪名,不会受到太大的牵连。
昭皇贵君得到瑄宇帝的承诺之后差一点高兴的晕了过去,之后便趁机对瑄宇帝大献殷勤,希望将瑄宇帝的心从别人,尤其是从徳贵君的身上给拉回来,让瑄宇帝放弃将皇位传给司慕涵的念头。
瑄宇帝无意与他多做交缠,便用了他带来的点心,随后便想打发了他,只是没想到她方才用了昭皇贵君带来的一块点心,便中毒吐了血。
一旁的苏惜之见状,惊吓不已,急忙召了御医。
若不是瑄宇帝撑着一口气下令不得声张,此时这件事定然闹得沸沸扬扬了。
随即瑄宇帝便让人将昭皇贵君擒下,然后下旨将他打入冷宫。
昭皇贵君当时吓得已经失去了意识,没有任何辩驳和反抗地被宫侍给拖出了交泰殿由侍卫押往冷宫囚禁。
瑄宇帝随即让人宣了夜侍君随即便吐血昏迷了过去。
夜侍君带着御医匆忙赶了过去,经过御医救治之后,瑄宇帝方才保住了一条性命。
司慕涵听完了这一切,愣住了,似乎不敢置信,昭皇贵君怎么会对母皇下手?他怎么会?!“母皇如今的情况如何?”
这时,御医缓过了心神,便跪下来,声音颤抖地步道:“糕点上的毒不是剧毒,且陛下服下的分量不多,本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的,可是陛下的身子……陛下的身子本就极差,尤其是这段时间服用了那些虎狼之药,身体更是被掏空了,如今再经过了这一番折腾,怕是……怕是……”
御医没有胆子说下去。
司慕涵厉喝道:“怕是什么!?”
“怕是撑不过十天了!”御医咬着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司慕涵身体猛然一颤,随即双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十天?撑不不过十天?她猛然转过视线,看向了床上依然昏迷着的瑄宇帝,然后踉跄地站起踉跄地走了过去然后双膝跪在了床边,“母皇!?”
十天?!
怎么就只有十天!?
不可能!
怎么可能!
司慕涵不愿意相信,她不信。
她大声叫声瑄宇帝,但是瑄宇帝却没有给她回应,依然安静地躺着,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司慕涵脸色难看至极,她倏然起来转过身走到御医面前,一把揪着她,就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一般让御医想法子救瑄宇帝。
御医满脸惊恐,却不管司慕涵如何的疯狂都没有答应下来。
司慕涵最后竟然震怒之下动了杀机,若不是因为瑄宇帝这时候醒了过来,那御医的脖子已经被她给扭断了。
“涵儿……”瑄宇帝发出了一声即轻微的叫唤。
司慕涵却还是听见了,她随手扔了那御医便走到床边跪下,握着瑄宇帝的手,“母皇,儿臣在!”
“涵儿……”瑄宇帝艰难地说着话,她的目光看向她,但是却身体极为的虚弱而怎么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夜侍君坐在一旁,此时已然满脸泪痕。
“母皇,儿臣!”司慕涵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声音哽咽,“儿臣一定会找到人救你的,一定会,母皇,儿臣这就去……”
她说罢便要起身离开。
“涵儿!”瑄宇帝听了她的话,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猛然握住了她的手,“朕没事……涵儿……不能走……母皇撑不了多久了,涵儿,你不能乱……不可以……”
“母皇!”司慕涵却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阵痛,不禁哽咽了出声。
瑄宇帝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一字一字地道,“十六皇女,记住你的身份,你是朕的十六皇女,是大周的未来皇帝,把眼泪给朕咽回去!朕不需要你为朕难过为朕哭,朕要你保住朕的大周江山!”
司慕涵的心像是被人给死死掐住了一般,疼痛不已,她抬手抹去了眼中的泪,然后神色冷凝地点头,“儿臣一定做到,一定可以!”
“好!”瑄宇帝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不少,“扶朕起来。”
司慕涵连忙将她扶起,让她靠着床头坐着。
瑄宇帝又吸了好几口气,方才缓过来,便与司慕涵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夜侍君退出了寝殿,吩咐苏惜之照顾好瑄宇帝,并且封死这件事,然后离开交泰殿,他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昭皇贵君为何要对陛下下毒,为什么!?
……
安王也是得到了消息而匆忙赶进宫的,她也是清楚瑄宇帝不会不明来由地处置昭皇贵君的,也不相信瑄宇帝为了打击瑞王而对昭皇贵君下手。
瑄宇帝对后宫的君侍虽然没有爱,但是却也从未薄待过。
昭皇贵君究竟做了什么事情让瑄宇帝这般的震怒?
可是当她赶到交泰殿的时候却没有见到瑄宇帝,只是从苏惜之的口中得知瑄宇帝目前在里面和司慕涵商议事情。
安王愣了愣,便问苏惜之司慕涵是出事之前便在还是出事之后方才来的。
苏惜之说是出事之事方才进宫的。
安王随即又问瑄宇帝为何下旨将昭皇贵君打入冷宫。
苏惜之并没有回答。
安王见状,便知道这件事不简单,又见苏惜之虽然表现的很平静,但是眉宇之间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尚未退去的不安。
不安?
安王心中一沉,没有继续求见瑄宇帝,而是离开了交泰殿赶去了明贵君的寝宫,她很清楚父君在后宫中并非没有任何眼线和势力的。
如今母皇见不着,唯有去见父君。
不弄清楚,安王的心始终安不下来。
当她赶到了明贵君的住处,便见明贵君坐在暖阁中发着呆,而他的贴身宫侍蓝竹站在一边。
安王见了这情形便猜到了明贵君已然知道了昭皇贵君被打入冷宫的消息了。
“父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安王连行礼都省了。
明贵君回过神来,敛了敛神色,“慌慌张张做什么,被打入冷宫的是昭皇贵君又不是你父君,紧张些什么?”
“父君,都这般时候了你还要置身之外吗?”安王说道。
明贵君看着她,眼中似有恼意,“本宫不置身事外还能如任何?你认为你母皇会让本宫插手这件事吗?”
安王一窒,随即请罪道:“儿臣一时心急方才会这般,父君莫要动怒。”
“哼!”明贵君冷哼一声,“本宫还以为安王殿下的心里只有你的母皇早已经忘了本宫这个父君了!”
安王随即跪了下来,“父君,儿臣……”
“好了,你的大道理本宫已经听腻了。”明贵君起身道,“本宫拦住也拦了,骂也骂了,既然都挡不住你,本宫也无话可说,只是璇儿,朝堂的日子不好过,你往后要小心些。”
安王闻言,心中的不安随即被勾起,“父君你……”
“这次昭皇贵君被打入冷宫的事情你莫要插手了,若是你母皇想让你插手她自然会召见你的,若是不想让你插手,你便是想插手也找不到机会。”明贵君正色道。
安王站起身来,“父君,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本宫什么也不知道。”明贵君淡淡地道,“本宫只知道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外边即便是天翻地覆了也与本宫没有关系。”
“父君——”安王有些气结,却也不能对他发作,“儿臣知道自己这些日子屡屡忤逆父君甚为不孝……”
“好了,父君虽然不想你介入朝政,但是你的人生总是自己再走,父君便是能够管的了你一时也管不住你一辈子。”明贵君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不少,“总之这件事你莫要管了,别太小看了你母皇,她在这个位置上坐了二十九年,那些蓄计小手段逃不过她的眼睛,如今你看来是极艰难的事情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罢了,便是那些牛鬼蛇神再本事也便是你母皇的对手。”
安王脸色微变,还想问什么,只是明贵君却借口说累了让她离开。
她虽然满腹的不安和疑惑,但是也无奈。
“璇儿,不要小看你母皇,也不要小看了你母皇所选中的人。”明贵君叫住她,补了一句。
安心神色一震,点头应了下来,然后转身离开。
明贵君看着女儿离开的背影,神色忽然间暗淡下来,眼中带着不舍。
“主子,或许情况并没有这般的糟糕。”蓝竹上前,低声劝慰道。
明贵君叹了口气,“这么多年,本宫很清楚她为何这般宠爱昭皇贵君,虽然这宠爱不过是场戏,但是昭皇贵君终究是陪伴了她二十多年,且给她生了那么多孩子,如今她下了这一道旨意必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什么事情能够让她下这样的旨意?蓝竹,我了解我的妻主,除了弑君之外,还有什么事情让她这般的震怒?”
可是若是弑君这般大事,陛下不可能不言明,除非,陛下如今的情况很危急……
明贵君看着门口,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那里竟然泛起了一阵阵的疼痛……
她要走了吗?!
她真的要走了吗?
这么多年了,他恨过她,甚至恨不得让她快些离开,是她让他远离故国,远离亲人,来到这里,然后在这个奢华的宫殿中守了一辈子,然后她又为了让她心爱的女儿有人可用,便将他的女儿给拖下这趟浑水!
可是如今,他的心竟然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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