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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里面没反应，但隐藏的阴气在缓缓移动。
它移动到了客厅的墙后面。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继续道：“我是鉴诡师，即为活人服务，也为死人服务。你徘徊在这儿，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他还是不现身。
我干脆一屁股坐地上，毕竟刚才爬楼也爬累了。
“这里马上就要拆了，然后要在这里建一个文史档案馆。听说你把来考察拆除的人员，吓的屁滚尿流？怎么……你不愿意拆啊？”
应该是触动到了他的神经，男人的头从客厅的墙里伸出来，目光幽幽的盯着我：“这里是我的家，不许拆。”
家？
我笑了：“我记得你是个流浪汉。”
男人神情暴躁起来：“我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这里就是我的家，谁敢拆我的家，我就杀了他！”
玄啸抬起蛇头，转向我，说话间蛇信子在我下颌处扫来扫去，冰冰凉凉的，弄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他道：“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
我把他的蛇头按下去：“要想伪装，需要他配合。”
玄啸绕开我的手掌，蛇头又窜起来：“用鬼奴印，强行控制它就行了。”
我道：“鬼奴印毕竟有痕迹，万一被那双眼睛发现，咱们就白干了。说服它配合我，自愿接受我的伪装，会更保险一些。”
玄啸冷哼一声：“若是以我当年的实力，何须这么麻烦，它只要出现，我便让它万劫不复。”顿了顿，他又道：“你比洛渊那小子可差远了！”
“我那祖宗，几百年间，都是我们洛家不世出的天才，我能跟他比吗？再说了，你别忘了自己是死在谁手里的，怎么还帮仇人说话呢。”
我怼完，玄啸脖子一缩，估计是想起当年被洛渊斩杀的场景了，顿时身体一软，蔫嗒嗒的挂着了。
与此同时，我看向流浪汉：“兄弟，我理解你。一直流浪，然后在这里安了家。”
“这里没有人驱赶我，可以諵遮风避雨，我以前活着的时候，捡了一块塑料雨布，我把它的几个角用钉子钉上，风就吹不进来。这里……你现在站的位置，我还捡了别人不要的沙发，我驮着它，一层楼一层楼的爬上来……还有那里，我弄了被子，铺了床。这里就是我的家！”
我发现他对于这事儿比较执着，只能道：“好吧好吧，这是你的家。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怎么样？你替我办一件事，我给你一个真正的家，我说的是，生旺极佳的埋骨之地。这里是阳宅，更适合活人住，不适合你。”
他眼珠子乱转：“埋骨之地……我已经被烧了，一身没有依托，你怎么给我找阴宅？”
我指了指墙角。
那地方有一个很旧的饭盒，已经落满了灰尘。
“那是你生前吃饭用的东西吧？”
男人看过去，缓缓道：“是。”
我道：“你死后，尸体被人发现，大部分的东西，都被原主人处理了。我的意思是，这里虽然是烂尾楼，但是这些房子早就卖出去了，那些人，现在还被迫还着房贷呢。当初你死在这儿，房主可气的不轻。”
男人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道：“我记得，他也挺可怜的，我不是故意死在这儿的。我病了，太冷了。”
“你没有家人吗？”我问。
“我？我没有，我是孤儿，从福利院出来后就到处打工，但我没文化，很快就受骗了……我太笨了，我总是受骗，这个世界的规则，人和人相处的规则，我好像总是弄不明白，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异类，没有办法融入这个世界。”
第392章人类来袭
“我每次试着融入，就会发生巨大的灾难……所以我就开始流浪了，不用跟人打交道，找到吃的穿的就可以活下去……但我真的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家里有吃的，有喝的，有床可以睡，我可以躲在里面，永远不和人说话。”
我听着男人的话，隐约理解了他的状态。
这是一个没有文化，没有人际交往能力，一出社会就被毒打的可怜人。
他应该算是重度社恐了，所以选择了当流浪汉，不与任何人打交道。
“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心愿，那个饭盒是你生前使用的，而且接触过你的唾液，用来做‘假壳子’再适合不过。”
见他不明所以，我便将假壳子做骨架，燃香烛以祭的种种规矩讲给他听。
他听完神情一动：“你的意思是，你可以让我附在饭盒身上，然后给我找一处生旺阴宅，给我烧祭品，让我在那里安安心心的待着？”
我点头：“是的。只要有生旺的阴宅为庇护，别说人类了，就算和你一样的恶鬼，你也比它们多一层屏障。”
“我该怎么相信你……我受骗太多次了。”他回忆起生前的往事，有些不安。
我道：“既然我找你合作，那肯定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你并不算强大，又没有尸骨作为依靠，住在这儿，风吹日晒，东躲西藏，苦不堪言。我给你的方案，绝对可以……嗯，极大的提高你鬼生的生活质量。不如先试试第一步？让我给你做个假壳子？”
他心动极了，目光看向角落里的脏饭盒。
片刻后，他又警惕的问：“你需要我替你做什么？万一我做不到怎么办？”
“有一个大诡，想控制你来害我。我希望你能帮我，将它给困住。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你自愿的，将自己的鬼体意识交给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对你进行伪装，让你不被那只大诡真正的控制住。而你，可以假装被控制，将它引到我的阵法中。”
男人生前受骗太多，显然变聪明了一些：“如果我不答应呢？如果我和它一起害你呢？”
我笑了：“如果你不答应，我现在就灭了你，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有这个能力。如果你事后反水，你的鬼体意识在我手里，我死了，你一样会灰飞烟灭。”
男人纠结起来，而我则不断的诱惑他。
或许是一个‘不用社交’的安稳环境，对他来说太有诱惑力了，于是没过多久，他就决定试一试，让我先给他做个假壳子看看。
这事儿不难。
和古人立衣冠冢的原理差不多，尸骨无所依时，使用沾有主人气息的衣物或者其他东西，做道场法事，然后下葬。
我们鉴诡师的方法，和民间的阴阳先生虽然不一样，但效果确实大同小异。
当即，我也不啰嗦，将饭盒薅到了中间，施展术法：“上应天星，身归大地，一气守元，借……”
术法施展至一半，忽然间，一股恐怖的气息，猛地从我背后传来。
这使得我气息一凝，手里的术法瞬间一顿。
与此同时，挂在我脖子上的玄啸忽然冷喝：“休得猖狂！”下一秒，他从身形起飞，猛然暴涨，化作一条两角凸起的大白蛇，以我和小白为中心，猛地绕着客厅打转。
白蛇转动间，道道法光外放，原本在旁边看的男人，被法光扫到，瞬间惨叫一声，往地下一缩，躲了起来。
与此同时，黑暗中，传来一阵桀桀怪笑之声。
是很多声音集合在一起的声音，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我迅速收了法，差点儿因为术法中断而受伤，好在有玄啸在外护持，我才有时间平缓的收敛精气。
“怎么回事！”此刻，入目我只能看到玄啸庞大的蛇身。
原本拇指粗的白蛇小蛇，现在暴涨成水桶粗，在大概三十平米的客厅里环绕着。
周围的空间，被玄啸的法光所笼罩，小白喵的一声窜到我肩头，道：“主家！有很多东西过来了，我们被围住了！”
“什么东西？”
我隐约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脚步声。
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而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怪叫声。
小白道：“小白去看看！”它迅速跃下我肩头，穿过法光的保护层，跑到了楼梯口的位置。
也不知看见了什么，小白很快就窜了回来，喵喵道：“主家主家，是人，是人类！但他们不是正常人，他们被控制了！”
人类？
我听到阳台外有动静，是一种仿佛手指甲刮在水泥上的声音。
小白很有眼力见儿，它立刻又窜到阳台边，探出猫头张望，然后迅速汇报：“人类!也是人类，他们好奇怪，在往上爬。”说话间，它又窜到了另一个房间里，似乎在从不停地角度观察。
“这边也有！”
“这里也有！”
“古小八不见了！”
“喵喵喵。”小白窜回我怀里：“小猫咪怕怕。”
我有些懵。
刚才施术时，我分明感觉到了那双眼睛的恐怖气息。
它肯定跟过来了！
由此可见，我之前的猜测是错误的，它锁定我的行踪，靠的并不是玉佩的气息。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那玩意儿又开始做妖了。
只是这一次……怎么换成人类了？
它不是只能操控诡物吗？
人有先天阳气护体，强大的诡物，确实可以上人的身，或者控制人的意识行事。
但是，不可能同时控制太多。
现在，听周围的动静和小白刚才的描述，来的人不少，有从楼梯来的，还有从外立墙面爬上来的……
这些还是人吗？
玄啸道：“它在附近。”
我道：“日他大爷，我跟它拼了！”原本想设计捉它，没想到才计划的第一步就黄了。
它到底是通过什么方法盯上我的？
说话间，门口的位置来人了。
不止一个，是好几个。
一对中年男女，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个缺了牙的老大爷，浑身黑气腾腾，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双眼泛着红光，直勾勾盯着我。
那双眼睛……正透过他们的视线在盯着我。
是污染之力的气息。
这些人被污染了。
我瞬间想起阳光医院的事情。
当时通过那个医院，进入到了平行时空一样的地方，当时的场景，就像极了污染后的世界。
而现在，眼前的人，和那个世界的人，仿佛重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