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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步鸣一旁陪着笑,赵氏看了更恼火,反正这个家都不要了,干脆手一挥,砸了她喜欢的翡翠玉杯。
丫鬟们来收拾,赵氏冷哼一声,都被镇住,只能退后,赵罗敷陪着笑,捡起一枚枚玉杯的碎片,最后赵氏脸色才好一些。
因为赵罗敷话好听,一口一个母亲伤了身子不好,郎君心疼之类的话,赵氏被哄了,舒坦了也就不想计较了。
为了避免两个孙女招赵氏讨厌,赵罗敷也没有让她们上桌,她就这样伺候着赵氏,渡过漫长的等待。
直到要上马车离开,奶娘才抱出两个女孩,赵氏冷哼一声没再说话,一家人上了一架马车。
一岁的孩子睡着了,六岁的孩子在可怕的祖母面前,也不敢说话,赵罗敷倒是一直说着让赵氏开心的话,赵氏的笑容却很少。
偶尔回应赵罗敷两句,外面驾车的是陆步鸣,因为要降低显眼的程度,最好今天逃出去,明天才有人知道,没有用大车队。
城门口,对过暗号,守门的士卒打开了城门放一家人离开,车里的人们屏住呼吸,通关的异常顺利。
一出了城门,往北走了一小段,看不到尹都后,陆步鸣调转车头向东驾马而去。
“你怎么往东走,河南王在北,你往东去东华王是东华王控制的。”
赵氏探出头迷惑不解,为什么陆步鸣驾车要往东走,不是去投靠河南王吗?
“要摆脱背后的追兵,还要北方拦路的兵丁,韩要权不怀好意!”陆步鸣半是笃定的说,催促着马匹向前跑。
“你不是都把金银留给他了吗?他要做的那么绝?强盗,匪贼,他也不怕河南王要来把他们都杀了……”
赵氏情绪激动,扶着车窗大骂。
“因为我们和庄询有仇,现在阳华王投降庄询并且攻打尹都,所以韩要权估摸着要拿我们去给庄询讨赏。”
陆步鸣推断说,有好几成的把握,心里也没有什么底。
“怎么可能,怎么……”
赵氏不相信,老脸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变得越发恐惧,一下子从逃离贼窝的庆幸转变为惊恐。
“所以儿子才要往东,就算最后虚惊一场也没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吗?”
陆步鸣也不敢说完全肯定,多一个心眼不是坏处,哪怕是自己吓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因为他本来就不信任韩要权,最保命的方法不要,偏偏选择留守这种极有可能被一网打尽的选择,他就觉得不对劲。
而且还要派人追索自己,让自己不要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谁知道是真的追还是假的追,说自己逃了,实际送给庄询做投名状。
“你们盯着后面是否有追兵。”陆步鸣话音刚落了,赵氏就大叫起来。
“有,有追兵……”月光下,远处有黑影,远远的小小的,勉强能够看到。
“你们把车上的金银都丢了,他们会争抢金银,就不会追我们了。”
陆步鸣果断的说,命令着车内的赵氏和赵罗敷。
“这?好好……”
保命重要,顾不得什么钱财了,赵氏打开车上的宝箱,把一个个件件金银宝珠丢出车窗。
宝箱也丢出去,果然一段时间,宽广的驰道上咬在车位的细小黑影不见了,赵氏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来得及咒骂韩要权畜牲,她先寻求安慰的问了一句:“这样他们追不上我们了吧。”
“不好说,他们可能是骑马,我们是驾车,母亲不要在意那些金银了,该抛的就抛,这样跑的快一点……”
陆步鸣怕自家母亲因为舍不得所以舍不得丢贵重的财物,万万没想到赵氏的惜命程度,早把那些重的都丢了。
不过听到了陆步鸣的话,她又开始丢东西,配饰之类的,丢无可丢。
“停车!”赵氏没有了丢的东西,显得坐立难安,她怕被追兵追上。
“母亲?”陆步鸣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叫你停车!”赵氏嘶吼起来了。
陆步鸣只能按照她的要求乖乖降低车速,把车停下。
“你们三个下车!”拉扯才有六岁大小的陆凌月,赵氏命令说。
三个人,太占车重了。
“母亲,这是你的孙女和儿媳呀。”陆步鸣听懂什么意思了,惊讶的叫出声。
“母亲……”赵罗敷也听懂了,跪下哀求着赵氏,大哭起来,然后连锁反应,两个小孩也哭起来。
“陆步鸣让她们下去!”赵氏一如既往的命令说,老脸冷酷无情。
“她们是我的妻女呀,母亲!你不要胡闹了好不好!”
陆步鸣想要启动马车,不想接这种扯皮事。
“你敢开车我就跳下去,死在你面前,死了也要戳你的脊梁骨,你这个不孝的玩意!”
赵氏已经变得有些疯癫,这几天包括今天的压力压垮了她,丢东西丢的身体亢奋,死亡的恐惧还有一家之主的权威让她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郎君……”赵罗敷也有些惊恐,恐惧是会传染的,被丢下车,谁知道会遇到什么,她希冀的看着她唯一的依靠,而陆步鸣的眼中充满了挣扎。
“让我撞死在这里,你个不孝子和这几个赔钱货走,我的话也不听,我要告诉你早死的父亲,养了一个白眼狼,呜呜……”死的勇气是没有的,威胁的勇气有,赵氏头磕向马车的柱子,还是她最懂她的儿。
她虽然恐惧,但是她恶毒的心思很懂,陆步鸣如果驾驶马车,在车上要丢这几人下车很困难,说不定还打不过赵罗敷,所以必须要求陆步鸣停车,在停车的时间里解决这个问题,把这些累赘赶下车,方便自己逃命。
“你们下车……”眼见赵氏脑袋撞在柱子上撞出一道道血痕,大孝子的陆步鸣要求说。
“郎君!”赵罗敷痴愣愣看着陆步鸣,心里像是花瓶破碎。
“下车!”陆步鸣命令说,目光从犹豫变得无情,还是母亲重要。
赵罗敷无神的下了车,两个孩子也被赶下撤,她左边一个右边一个,眼睁睁看着陆步鸣驾着车载着赵氏往东而去,没有了尘烟。
她绝望的蹲下,把两个孩子抱在怀中,哭泣起来,两个孩子被母亲感染,一起哭起来。
仿徨无助,秋要入冬的寒风冰冷刺骨,因为战争的缘故,驰道上没有任何人,没有人能求助。
“你们是?”从天而降一位少女,一身丫鬟模样的打扮,但是容貌清丽可人,是兰秋。
庄询分兵三路,为了防止成国和东华王来捡漏子,或者使绊子,命令军队穿插到敌后方,把尹都围住,要彻底消灭这只流民军,所以正面战场上,只有十万的兵马。
兰秋的职责就是传递情报,因为能飞,这种事情对于找不到事情做的她来说,乐意效劳。
现在庄询军队已经堵住了东去的路,防止流民军逃窜和东华王可能西进,要把信息传递给尹都外的军队,让他们可以进攻了。
一头往东去的陆步鸣可能想不到,他往东遇到的军队,不是中立的东华王,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呢。
第182章唐凤霞
对比一头扎进包围圈的陆步鸣,和兰秋救助的赵罗敷相差不大,都带到了大营中,不过一个西大营一个是东大营。
兰秋是不认识赵罗敷的,听她说被逃命的丈夫抛弃,感到怜悯,于是把她带到了尹都西方的大营中。
自己继续去忙着传递消息,因为要攻打尹都,留下惶惶的赵罗敷,抱着两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办。
她自己清楚暴露自己的身份会造成什么后果,她可没有忘记当初庄询安葬司琴宓的时候,走投无路上门求助的时候她什么态度。
更别说陆步鸣企图在万寿宴上陷害庄询,想让他身败名裂的企图了,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仇恨早就结下来了。
可是现在她无依无靠,兵荒马乱,带着两个孩子,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按照兰秋交代的,安心待在安置的营帐。
只能在营帐里苦熬,听着嘈杂的声响,安抚着两个女儿,特别是都还不懂事只能抱在手里的陆凌霄。
“父亲他不要我们了吗?”已经六岁的凌月眼睛红红的,刚刚哭肿了眼。
赵罗敷说不出话,只能把她抱在怀里,彷徨和煎熬,选错了人是要毁灭一生的,她也恨自己为什么要贪图这种富贵。
伺候一个不好伺候的婆婆,嫁一个不是良人的丈夫,现在进退维谷,她都有些想自挂东南枝,但是面前这两个小生命没了自己可怎么办。
她没有等多久,已经大半夜了,安抚了两个小姑娘睡觉,迷迷糊糊她也睡了,醒来是被鸣鼓声吵醒。
纷纷乱乱的声响,现在是在夏军的大营的话,这是开始交战了吗?
她这样想着,不敢发声,也不敢走出营帐,肚子也饿,小女儿眼巴巴的看着她,嘴里叫着饿,她环顾四周也没找到什么。
无力,无力,无所依靠,都在打仗,自己的丈夫都放弃自己这些人了,想到这里就感到心酸和撕裂的痛楚。
她心焦力瘁,感觉刚刚睡好恢复的精力,又被消磨殆尽,陷入悲观。
这时候门帘被掀开了,兰秋提了一个饭盒走了进来。
“昨天晚上忙去了,你们没事休息的还好吧,饿了吗?”兰秋拎着的饭盒放下,拿出米粥等食物。
“谢谢兰秋姑娘。”先喂孩子喝了米粥,赵罗敷的表情露出感激的神情。
直接跪下,感谢这个恩人,她的心机从来都不浅,只是没有发挥的余地,因为陆步鸣实在太孝顺了。
她现在很明白,自己现在一家三口的命都在面前少女手里,所以态度也是极尽谦卑。
“没什么,也是看你可怜。”兰秋摇摇头,坐到一旁。
怎么说呢,母女三人被抛弃在大路上太可怜了,起了恻隐之心,同时也是赵罗敷长得娇媚怜人,人都是向往美好的,不想看花儿凋零落幕。
修行者基本都是好人,只是各自的道有所不同,性格也有所不同,兰秋看到自然不会放着她不管。
“兰秋姑娘的举手之劳,是我们娘三活命的关键,妾身无以为报,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兰秋姑娘您的恩情了。”
重重的把头磕下去,知恩图报的态度让舒坦,态度的真诚,无法怀疑。
“这就不用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你昨天说你丈夫把你抛下了,独自逃命去了,现在你准备去哪里,等战争结束了我送送你。”
兰秋对赵罗敷的感觉也很好,毕竟赵罗敷能知恩图报,这已经超多许多人了。
兰秋昨天询问也就知道赵罗敷是被丈夫抛弃了,多的信息也来不及问了解了,她赶急了要去传递信息。
现在赵罗敷是不敢说自己是陆步鸣的夫人了,也不敢打听陆步鸣的事,于是开口坚持。
“妾身也也不知道,妾身已经四海无家了,情愿给兰秋姑娘做牛做马报答兰秋姑娘的帮助。”
好不容易搭上一条线,自然赶紧抱住,错过这条大腿,还不知道未来是个什么情况,她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而且她看过兰秋飞,是神仙角色,更是觉得了不得,自己出去,兵荒马乱,娘家已经没了,能去那里,两女一母哪里不是被当肥肉看。
“我都还是人家的丫鬟,你还想伺候我?”兰秋笑了笑,她刚从姜太后的丫鬟变成庄询的丫鬟,都还适应着丫鬟的身份呢,现在来一个想伺候她的。
“姑娘是妾身的恩人,又怎么会嫌弃姑娘身份,不是姑娘援手,我母女三人已经曝尸荒野了,况且姑娘乃仙人,莫非兰秋姑娘嫌弃妾身凡人吗?”
赵罗敷反问说,目光坚定,似乎就是想要报答兰秋的救助,心诚至极。
“都说我也是丫鬟,而且你应该也是谁的夫人吧,你会伺候人吗?你伺候过人?”兰秋轻笑,她不要人伺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