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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琪?杨家的人?
年路看上起很放松,白玉堂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他看向展昭,发现那猫的脸上同样是一片犹疑。
“年大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展昭思忖半晌,“你说杨宗琪每年都会来到军中,庞将军会亲自指点他武艺?”
“是啊,将军和已故的杨将军是挚友,杨将军去世前曾将杨宗琪托付给我们将军,所以我们将军一直把当做自己的弟弟一样要求。”年路见两人还是半信半疑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他拥有辽国血统,你们怕是不肯完全相信他。但是,展兄弟,你总该相信你父王的眼光吧?”
“年大哥你说什么?”展昭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父王?
年路笑了笑,看了旁边同样惊讶的白玉堂一眼,说:“十二王爷已经给将军来过信件了,不然将军怎么会派我带人来找你呢?从很久以前就这样,杨将军、十二王爷还有我们将军,他们一起守卫边疆,是最要好的朋友,也是互相信赖的伙伴。”他越过窗棱,看向北面,好像能看到他最崇拜的人。私下里,他们飞云骑更喜欢称庞统为飞星将军,因为“中州王”是政治妥协的产物,而“飞星将军”才是那个英武不凡的战神。
年路年龄不大,跟随庞统的时间却不短。再这样一个特别的时刻,展昭通过年路知道了他父亲的两位毕生挚友——天波府的杨宗保,以及飞星将军庞统。
或许是命运安排,或是性情相合,杨家第三代唯一的子嗣,太宗最疼爱的幼子,还有庞家偷跑翘家的大公子,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相识在边地的军营里。他们三人聚集在一起,谁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只觉得那个谁谁谁怎么跟我一样,好碍眼啊!
于是,不打不相识,从一开始的互不相让,到后来的惺惺相惜,再到最后的生死相托。虽然立场不同,身份迥异,但他们对彼此的心思都透彻通明。
展昭这才明白,为什么公孙先生会说,庞统永远不会背叛大宋。因为他的兄弟誓死保卫这个国家,他的爱人宁可离开也要捍卫这个国家,而他的老父……也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着这个国家。深情如他,即便再不屑龙椅上的阴险小人坐收渔翁之利,也不能违背亲人们的意愿。
而后,杨宗保殒命敌手,赵爵家破人亡,公孙策再不相见,余下庞统孤零零的一个人……咬碎了牙齿和血吞!
那么血性傲气的一个人,最后也只能大笔一挥“听调不听宣”!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也是替他的兄弟和爱人完成心愿。
“杨宗琪是杨将军引介而来,也是将军和王爷看着长大的。”年路还记得那时的情景——宋辽开展在即,杨宗保接到调令,即将领军进驻石河谷。临行前他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来找庞统和赵爵,那孩子后来在军营里住了一段时间,庞统就安排年龄差不多的自己陪他一起练习,事后他才知道,那是杨将军的弟弟,也就是后来的陆琪。
“杨宗琪很聪明,武功招式一学就会,王爷和将军本想将自身的功法传授给他,他却怕贪多嚼不烂,所以只肯学他们杨家的枪法。哦,对了,还有他娘琼娥公主的霸王刀。”年路笑了笑,“可比我们强多了,王爷总说我笨……”
霸王刀没怎么见过,但是杨家枪却多次见到小杨将军使过。再想想邵安说过的话,展昭略一思索,便明白当初夏国比武之时,那身法诡异的何欢是何人了。看样子,这杨宗琪还拜了他小舅舅为师,学得了“千面狐”的本事,没准这还是他父亲促成的。
“既然杨宗琪借换公主一事安排穆芳菲进了夏国大营,又怎么会让人给跑了呢?”白玉堂有点不满,甚至有些埋怨当初答应他的欧阳春了,“现在怎么办?上哪儿去找穆芳菲?”她带着天书回辽国了又该怎么办?
“穆芳菲已经死了。”展昭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她死绵县附近的树林里,前不久我们刚发现她。”因为穆芳菲盗取了天书,所以才会被夏国的人追杀么?邢捕头追到了这里,发现却不能靠近发了疯的她,只好包围了那片树林。
展昭站起来,觉得思绪从未有过的清晰,是的,所有线索都连上了。邢捕头找不到天书,因而绑架了邵述祖,而他们又被尾随而来的辽国人击杀。
“猫儿,你怎么了?”白玉堂好奇地问。年路也一脸不解地看着他:“展兄弟,如果穆芳菲真的死了,我们就得赶紧把失踪的那本天书找回来。”
“我都想明白了,只是惊讶邵大人的推算是如此的精准。”展昭微微一笑,“天书的事情不必担心,我会修书一封呈给圣上。庞将军那儿,也麻烦年大哥了。”
“可是……”年路还有疑问,展昭已经干脆地制止了他,有些话不能再谈,有些事不能深究。
“至少现在我们还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我不太放心的只有杨宗琪的立场了。”展昭长身玉立,俊朗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自信。
白玉堂看得痴了,伸出老鼠爪子握住他的手:“猫儿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绵县这边的案件总算告一段落,中京的事情却没那么顺利。陆琪,杨宗琪,或者说耶律宗琪被困在自己母亲的府邸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琼娥公主御下有方,整个公主府如同铁桶一般水泼不进,耶律宗真几次传召都被老总管不软不硬地挡下来了。
眼见太后那边动作频频,辽主的身体又一天比一天差,耶律宗真除了每天奉诏入宫侍疾之外,只能派人在公主府外面晃悠,想方设法把耶律宗琪给弄出来了。哎,没有表兄护航,他举步维艰呐……
若是赵珏知道了他的难题,怕是会嗤之以鼻:臭皮匠还得有三个呢,堂堂辽国太子,手下能用的人就只有他说不清道不明的表兄?虽然这个表兄很彪悍,什么事儿都拿得住,可他也有碰不得的软肋。好比这次,太后这个段数高的老怪物一抽板子,他就俩全掉湖里了。哼,难怪不是他那些兄弟的对手。
其实也不能怪耶律太子,有道是:不是我军太软弱,只怪敌人太变态。萧元后早亡,根本来不及为儿子做些什么;继后呢,又是太后的影子,连耶律隆绪这么一个狠辣的人都不能完全排除太后的影响,他绵羊一样的儿子能做些什么?更何况辽主本身并不十分满意这个太子。
“太子颇不类孤!”还能动弹的时候,耶律隆绪不止一次这么说过。
除了耶律隆绪偶尔善心打发点播两句,耶律宗真并没有什么能够利用的资源,何况他还得顾忌着结交大臣——受喜爱的东宫,废黜实在太容易了。
这也是耶律宗琪选择太子的原因,身为敌国战将之子,他比太子多的也就是强势狡诈的母亲了。如今,也正是这不输太后的母亲,让他陷于两难之地。
耶律宗琪在房中踱来踱去,他好歹争取到不再“享用”十香软筋散的待遇,腕上的链子却没能去除。偶尔走到门边,总有强壮有力的侍卫客客气气地请他歇息。不是不想动手,而是……不想再那么难看。
琼娥公主离府有一段时日了,一想到母亲身边还有那个女人跟着,耶律宗琪就觉得心神不宁。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从这里出去,不过,他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和孟春妮联系,周叔大概心中有数,还有太子……
好吧,其实太子有时候还是很可靠的,比方说现在……
“少爷,”老总管进来,瞧他家少爷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又喊了一声,“少爷,有客人来访。”
“太子?”耶律宗琪面无表情地转过脸,淡淡道,“不见。”
老总管的神色有些复杂,他叹了一口气,从腰间摘下一串钥匙,走到耶律宗琪身边,一边帮他打开腕上的铁链,一边说:“千错万错都是老奴出的主意,少爷别怨公主,她只是想保护你。”
耶律宗琪扫了他一眼,活动了一下手腕,伸平双臂让侍女替他更衣。老总管走上前,亲自为少主带上头冠插好玉簪,又奉上一只青瓷瓶,道:“这是十香软筋散的解药,少爷体内应该还有残存的药性,服了这个之后,应该就能恢复全部功力了。”
耶律宗琪接过来看也不看就塞进怀里,笑话,他能直接服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