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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惯了钢筋混凝土浇灌而成的个人天地,再回想一下以前在平房大院中的那一群群邻里,心中便觉怅然。怎么会这样呢?虽然也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但擦肩而过,却留不下丝毫的印痕,难怪妹妹要时常抱怨没有孩子陪她玩呢。
每次听到妹妹向我牢骚,要我陪她到楼下踢毽子,打羽毛球的时候,我的心便一阵的悸动。我毕竟是一男孩子,而且二十多岁了,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老陪着她玩这种女孩子的游戏。所以每次都是极不情愿带她到楼下,然后几分钟后便借故开溜。每当这时,我便要怀念起我的童年,怀念起那一段快乐的时光。
幼时,我家住在爸爸工作单位的家属院中,来来往往的叔叔阿姨们见了我总要往自己的院子中拽,而且每次都有十分堂皇的理由“凯凯啊,,阿姨家的无花果熟了,过来阿姨给你摘几个吃”“凯凯啊,你强强哥刚做完作业,让他带你到大院中玩去吧”然后我便很高兴的跟在他们后面,收获各样吃的,而且还能有人来陪我玩。
所以,童年有我最美好的回忆,所有的一切我都尘封在脑海中,挥都挥不去。
已经记不清楚在什么时候了,这份宁静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机器的轰鸣声,一栋栋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那一排排的平房大院顷刻间便化为了乌有。从此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成为回忆。那一个个钢筋笼子禁锢住我们生活空间的同时也带走了我太多的回忆。出门,每次看到的都是那些忙碌着的身影,仿佛总有干不完的事情,冷漠的脸上泛着死一样的灰,嘴角机械的往上扬起,定格住一个僵硬的笑,然后便是无语的擦肩而过,匆匆的消失在各自的轨道中。
难怪妹妹每次都要叫嚷着要我陪她去玩,在这种冷漠的环境中,又有谁能够体会到孩子的那种孤独。
妹妹今年六年级毕业,学习成绩并不算好,也和大多数学生一样属于那种极其不喜欢上学的孩子。因为今年要升初一,爸妈怕妹妹在初中跟不上学习进度,强烈要求妹妹暑假去辅导班补课。当然,妹妹是坚决的不同意,而且也有着自己十分正当的理由:以后上了初中,功课便紧了,再也不可能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了,而且自己已经努力了六年(虽然成绩并不理想),难得有这么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后来,妹妹说通了我,在我们兄妹二人的努力下,爸妈算是做出了让步,同意妹妹不去辅导班,前提是每天都得由我定时来给她辅导功课。
虽然我也希望妹妹的成绩能够好些,但看到她每天晚上做作业到八九点钟,我心中总觉得难受。自从上了一年级之后,妹妹便没有过过几个属于自己的周末,那些属于她们编织美丽的梦的时刻都被各式各样辅导班强行夺走。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次,妹妹眼角噙着泪向我诉苦,告诉我不想再去辅导班,想让我带她到湖边滑旱冰,去逛公园,每次我都狠心地说这样是为你好,不好好学习自己将来怎么办呢?说完这些话后,我感觉我的心在流血。毕竟我也是从那时的学生时代走过来的,我也知道孩子的童年最需要什么。回想起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回到家,便能聚集一大群的孩子,在草丛中尽情得嬉戏,每逢周末还能和小伙伴们到大院前的小河边去摸河蚌,捉小鱼,那种惬意的童年又怎能是妹妹能体会到的?
好不容易盼到了这么一个属于自己的暑假,妹妹又怎能不高兴,而我又怎能再同爸妈一起夺走她这本来就不多的时间,这一次我同妹妹站到了统一战线上,在我们兄妹俩的努力下,为她争得了五十天的自由。
妹妹虽然没有去辅导班,但在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整栋楼上为数不多的几个和妹妹比较熟识的小伙伴都去了辅导班,以至于每次妹妹想要出来玩的时候不得不拉上我。小区中到处都铺满了方砖,难得寻找到一丝绿草的痕迹,就广场中间面积不大的一片草地上,四周也竖起了防止孩子们践踏的护栏。我和妹妹只能是在这青石板路上闲逛,无怪乎,妹妹每次都是要同我打羽毛球,除了这些,她还能玩点什么?
七月的山东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没有玩伴,显然妹妹也不愿意在楼下呆太长时间。大多数时候我们还是在电视机旁度过,每次爸妈下班后,看到我们再看电视,总是不免牢骚“你当哥哥的也不辅导她学习,光看电视,把眼都看坏了。”我还能说什么?其实我想说,妹妹的眼近视,还不是因为该死的学习?但在家长面前,我什么都没有说,虽然极不情愿,也只能关掉电视,装着样子去辅导妹妹。
每每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光也唯有傍晚的这几个小时,小区中的孩子在辅导班中回来,终于能够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活动一下了,也唯有这时,我才能从妹妹脸上看到那久违的笑。虽然地面是生硬的,但却并不影响孩子们的打闹,我听到妹妹那舒心的笑声,感觉轻松了许多。这原本多彩的童年,为何要被我们无情的剥夺?小区当然没有爬满蛐蛐的黑色泥土,没有那曲折东流的小河,但这时,毕竟还有几个小伙伴陪伴在他身旁。她并不苛求能在河水边嬉戏,青石板路上的追逐已经足够。
晚饭的时候到了,孩子们各自回了家,我也带着妹妹回来。吃晚饭,偶尔能看几分钟电视,也便睡下了。清晨醒来,期待着傍晚再次到来。
再过几天,我就要去工作了,去一个陌生的城市。我不清楚我离开后,这漫长的白天妹妹怎么度过,爸妈,为了这个家势必要整天忙碌在工作中,把妹妹自个留在家中,又怎能放心的下?况且没有我在,谁来辅导她的功课?难道让她自己在家看电视?这显然是爸妈不能同意的,于是,妹妹的何去何从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我一遍又一遍的向妹妹解释道自己必须要去工作,没有办法再陪在她身边,妹妹也懂事的点着头。显然她也知道我工作之后,自己的白天将更难度过,于是,在这次爸妈提出要送她去辅导班的时候,妹妹什么话都没有说。也许最近几天的无聊日子妹妹已经过够了。这个平时讨厌上学的孩子竟然连反抗都没有反抗就去了辅导班,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一开始我还以为妹妹一定会大哭大闹着不去的,然后便是被训斥一番,最后无奈的同意呢。
后来妹妹对我说:“哥,其实这两天我也呆够了,还不如在学校里呢,最起码下可还有人跟我玩呢。”当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是我的妹妹吗?这是那个讨厌上学的淘气鬼吗?难道就为了能获得那十分钟的玩耍时间,妹妹就能去忍受那四十分钟的无奈?
夜,又是一个深夜,我无法入睡,我觉得我们欠妹妹的太多。这本该七彩的童年,被我们束缚成什么样子了?孩子们的那青草,土地都背着可恶的混凝土浇灌了起来。孩子们那有限的童年,都被这可恶的功课霸占了去。奈何“还孩子童年”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仍然还只能是孩子们期待的梦讷
也许是我们给予他们太多的希望,然而谁又能看到这希望背后的沉痛代价。看着妹妹一天天不快的生活着,我的心为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