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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睡半醒间,轻风柔和地从我们身边刮过,阵阵清凉。
深蓝的透明夜空上,星群浩瀚无边,闪闪烁烁,发着温暖明亮的光。者童背着我稳稳当当地向前走着,宽大的手托着我的屁股。我用侧脸贴着他温暖的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任眼泪无声地浸湿他的衣服。他的呼吸声很均匀,很好听,托着我的身体,轻飘飘地飞到天上,摘到了好多星星,每一颗都和“露儿”一模一样。
从云端回来后,我发现我们到了一个仙境般的地方,
我们的脚下是一片茫茫云海,云海中,若隐若现地屹立着一座座姿态各异的山峰。有的如卧虎,有的如盘龙,有的如笔架。抬头向上看,石阶小道沿山腰盘旋而上,道上落英缤纷。大团大团的红云从道壁上垂下,将整条小道染上了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芳香。拐过转角,眼前又一亮,原来漫山遍野都开满了这种红色野花,宛如一片火红的朝霞。
“者童,这里,很美。”我赞叹道。
“嗯,等以后有机会,我带你来好好玩。”者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背着我往上爬。
我夹紧双腿:“者童,我有点晕,下面好高。”
不知不觉中,我的喉咙开始慢慢恢复正常。
他把我往上托了托:“别往下看,一会儿咱们就休息。”
休息、休息、休息
他的声音在山中空灵地回荡了一圈,才渐渐消失。
发现这个现象,我一下子兴奋起来,扯开嗓子大声问。
“者童,山上是什么,花?!”我故意将最后一个字咬得重重的。
花、花、花
“应该是杜鹃。”
杜鹃、杜鹃、杜鹃
“者童,你的后背全是,汗!”
汗、汗、汗
“没事,翻过这道山崖,我们就歇一会儿。”
会儿、会儿、会儿
“者童,今天的朝霞好红,花也好红,都是红的,好漂亮,啊!”啊、啊、啊“那不是朝霞,那是晚霞。”
晚霞、晚霞、晚霞
“哦,原来我睡了一个晚上,一个白,天!”
天、天、天
“嗯,你睡得很香,流口水了。”
水了、水了、水了
“啊,那我,饿!”
饿、饿、饿
“一会儿我们就吃东西。”
东西、东西、东西
玩得兴起,我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山中飞来飞去,像一串清脆的银铃。
“婆娘,别乱动,坐稳。”者童又将我往上托了托。
我越来越高兴,从身后捧住了他满是胡渣的脸:“者童,我们又在一起了。”
“嗯。”他郑重地点点头。
“我好喜欢你哦,”我仰头望着天上绚烂的红云,大声喊道“我好喜欢者童哦!我们不分开喽!”
不分开喽、不分开喽、不分开喽
待天边的晚霞燃尽,一条银练般的瀑布出现在我们面前,瀑布下,是一条清澈的小河。河岸,布满了光滑的大青石。
者童将我放在河边的大青石上,又从包袱中拿出披风替我披上,然后张罗柴火,布置干粮。天上渐渐出现了大大小小的群星,将所有的景致都镀上了一层软和的光。
我遥望着神秘的夜空,突发奇想地问:“者童,为什么天上会有星星?”
他想了想,将一块烤得热呼呼的馒头塞进我的嘴巴:“嗯,不知道。”
“因为地上又爱看星星的聂露儿啊,我爹爹告诉我的。”
我又问爹爹:“那为什么会有聂露儿?”
爹爹眼里映着柔柔的星光:“因为世上有喜欢聂露儿的爹爹。”
“那么,为什么会有爹爹?”
“因为世上有喜欢爹爹的聂露儿。”
我懂了,因为我喜欢星星,所以有了星星。爹爹喜欢我,所以有了我。我在这个世界上,所以爹爹才会出现。
“哦,你爹爹说的啊,啊,哼。”一提到爹爹,者童声调突变,他盯着火堆,牛气哄哄的咬了一口馒头,粗粗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我爹爹还说,你猜,他说什么了?”
我想告诉他,爹爹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我又笨又呆又难看,配不上他女儿。”者童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馒头。
我歪着脖子,看着他别扭的表情:“者童,你生气了?”
闻言,者童朝我咧了咧嘴角,可咧了半天只僵硬地露出一口大白牙,他还是没学会怎么笑。
“我没生气,” 他咧着费力地说道“婆娘,我暂避一下,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洗,明天就能干。”
在泥水里滚了一圈,又走了许多路,我的衣服早就脏得不能见人了。
我点点头:“哦,好,你不用回避,又不是没看过。”说着,我将披风一解,再抓住腰带一拖,身体一骨碌,身上就只剩下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小袄。
“拿去。”我一手掩着肚兜边,一手将衣服递给他。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半天没动。突然,他飞快地拉起披风将我紧紧地裹住:“露儿,要记住,除了我,不许在任何人面前脱衣服。”
熊熊火焰将他面红耳赤的脸映得灿若桃花,见他那么着急,我忽然起了捉弄他的心思。
“若雨面前呢?”我问。
“在女人面前行。”
“那若雨身后有许多男人的时候呢?”我当然知道这个时候不行,但我喜欢看他紧张皱眉的样子。
他摇摇头,急切地说道:“算了,在若雨面前不行,在女人面前不行,在男人面前也不行。”
“在我爹面前呢?”
“不行。”
“那我以前在他面前脱过。”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行,别人碰你一根毫毛都不行。”
“哦。”我点点头“可我为什么能在你面前脱呢?”
他又一愣,脸更红了:“婆娘,你先睡。”甩下这句含糊不清的话,他转身翻下大青石,留我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呵呵坏笑。
晚风轻拂,送来阵阵柔软的杜鹃花香,树丛中的鸟儿有规律地唧唧叫着。
我躺在石头上,望着河边正吭哧吭哧洗衣服的者童,怎么都睡不着。
这不会是梦吧?
想到这,我有些害怕,不禁开口:“者童。”
“嗯?”他回头望着我。
“我想洗澡。”
“水凉。”
“可我好脏哦。”
他沉吟了一下:“你等等。”
我点点头,放心地松了一口气。
晾好衣服后,者童搬起一块平整的石头回到河中,在一处齐膝盖深的地方将石头放下,对我说道:“露儿,来。”
我解开披风,脱掉鞋子,慢慢地走进了小河,然后扶着他的手在他搬过去的大石块上坐下。冰凉的河水漫过我的胸,冻得我打了一个冷战。
“凉吗?”
我怕他叫我上去,忙摇了摇头:“不凉。”
者童掬起河水,浇在我头上,开始认真地给我洗头。他的手劲刚刚好,不轻不重,很舒服。
不知何时,一轮明亮的半圆月从山顶升了起来,将瀑布泛起的水花映得如水晶般剔透。我的头发松松散散地在水里散开,像一束束多情的水草,围着那些美丽的水花荡漾着。
“者童,月亮好漂亮。”我抬起手,抚摸着天上的月亮,水珠从我白玉色的手臂上纷纷滚下。
者童正认真的搓着我的头发,听我这么说,他接话道:“你比月亮还漂亮。”
我高兴极了,扭头看着他:“真的吗?”
比月亮还漂亮,那我得多漂亮啊。
他郑重地点点头,眼里流动着清澈的月光:“真的。”
我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竟然痴了,我想和他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洗完头,他又帮我擦脸,擦脖子。突然,他闪电般地将手缩了回去。
我一扬手,将手中的小袄甩上岸,调皮地笑着:“怕什么?那天都摸过了。”
他直直地盯着我,没作声。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吃饭,见他没反应,我再接再厉,抬起莲藕般的玉臂,攀上了他火热结实的胸膛:“我们再煮一次饭,好不好?”
他还是没反应。
我的心渐渐凉了下来,难道,他不喜欢我了?
就在这时,他抓住我的手腕,猛地一拉,将我拉入了他的怀抱:“露儿,我发誓,我一定会对你好。我们现在就成亲吧,我再也等不了。”说着,他抱着我,朝岸上走去。
这下轮到我手脚无措了。
他说,我们现在就成亲?我真的没在做梦?
我搂着他的脖子,大脑里一片迷糊,身体也轻盈得没了重量,如置云端。
我们的香火台很简单,草地上,三根树枝为香,几块石头为祭,一壶清水为酒。
摆好后,他站起身,拉着我的手:“露儿,咱们做夫妻。”
月上中天,缥渺的月光静静地倾泻下来,把一切都溶解在乳白色的月光中,安宁,祥和。
我的头更晕了,喝醉一般。
他说,咱们做夫妻?
“好。”我本能地答。
他揽住我的肩,拥着轻飘飘的我跪下,然后抬头仰望星罗棋布的苍穹,举起右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者童,愿娶聂露儿为妻,今生今世,永不相负,天地可鉴,日月为证。”
铿锵有力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星空,又在群山中不断地回荡,震得我鼻子发酸。
他低头看着我,目光坚定而温柔:“露儿,跟我拜天地。”
我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跟着他慢慢地拜了三拜。不知为何,一滴泪从我眼角迅速滑下。
直起身,他拿起水壶灌了一口清水,按住我的头,吻了下来。
我已经紧张得无法呼吸了,心脏跳得比小鹿还快,只知道僵硬地跟随他舌尖的引导。
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我的唇,与我额头相抵。
“露儿,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我们是夫妻了。”
我仍然反应不过来,不知身处何方。
“者童,我不是在做梦吧?”
“不是。”
“相公?”我不确定地问。
他应道:“嗯。”“相公?”
“嗯,婆娘。”他再次将我的唇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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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酥酥的感觉不停地从唇上传来,心跳逐渐加速,他的味道软软地把我包围着,一切都像一场梦。
直到两人都不能呼吸,我们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他的眼睛里燃着一团熊熊的火焰,手指沿着我的头发往下,颤抖地拨开了衣襟边。
我搂着他的强壮的腰,越过他的肩膀望着妩媚的月光,紧紧地咬着嘴唇,呼吸急促。我知道会发生什么,顺理成章的。
他移身向前,牙齿在我的锁骨上柔柔地啃噬,沁凉的头发调皮地落在我胸膛上,挠得我痒痒的。
忽然,他闷哼一声,激动地抓住我的衣襟往下一剥。
乱了乱了。
月光似银,像一层柔柔的网,将一草一木都罩上了一层皎洁的光华。薄薄的白雾浮在水面上,随着粼粼的水波轻轻荡漾着。
杂乱无序的呼吸、撕裂的疼痛、轻轻的呻吟
平静下来后,我大汗淋淋趴在他胸膛上,枕着他的臂弯,疼得一动也不想动。完全属于他之后,我觉得自己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怎么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
“你弄痛我了。”我欲哭无泪“我叫你停你不听。”
“对不起,下次就好多了。”他一扫刚才笨手笨脚的窘迫模样,温柔地用手指替我理着头发。
“臭萝卜!大坏蛋!”
他咧咧嘴:“我是臭萝卜,别生气。”
“黏黏的,好脏,我要洗澡。”
“现在不能洗,水凉,还有,”他不好意思地抿抿嘴“你要帮我生宝宝,洗了可能,嗯,不容易生。”
我心里一紧。
他还在说着自己的计划:“现在兵慌马乱,我们去西边安个家。那边不是厉风堂的地盘,也很安定。”
“你种地来我浇水,你挑粪来我绣花?”我心不在焉地问。
“婆娘,你的男人现在是厉风堂十大杀手之一,绝对有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本事。你什么活都不用干,只需好好做我的女人,给我生孩子就行。至少得生个七八个,个个都像你这么漂亮。”
生孩子那么重要?我狠狠心,问道:“者童,要是我生不了孩子呢?”
“怎么会?别开玩笑”
“要是我就是生不了呢?”
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撑起身体盯着我,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亦盯着他。
一会儿,他吁了口气,又躺下轻轻地摩挲着我的头发:“放心,厉风堂什么事都能做到,会有办法的。”停了一下,他又道“你莫担心,不管有没有孩子,我都要陪你一世,咱们俩在一起比什么都强。”
“万一我先死了呢?”就像娘一样。
“我去找你。”
“万一你先死了呢?”
“那我就在死之前杀了你,然后我再死,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高兴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相公,你真好。”
瀑布嚯嚯地响着,淹没了其他声音。几星微弱的萤火在月光不到的阴暗之处飘来飘去,夜晚的山谷,既宁静又不安。
因为后面有追兵的关系,天还未亮,者童就背着我上路,接下来的日子他马不停蹄,没有休息。
几天过去,我们进了一片茂盛的森林。者童告诉我,等走出这片森林就出了厉风堂的势力地界,到那时我们就安全了。
离树林边缘越来越近,我也越来越轻松,趴在他背上,美美地想着要在新房子里放什么花,挂什么纱。也许那所房子不会很大,但一定会很温暖,因为有者童在。
忽然,者童猛地停住了脚步。
“者童,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他没做声,偏着头,仔细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目光凌厉如鹰。
我也支着耳朵,用心听着。
风声萧萧,树叶刷刷作响,几只山鸡像是受了什么惊吓,在林中扑腾乱飞。
“者童,好像没什么”
还没等我说完,者童迅速跑到一片半人高的蕨草前将我放下,然后按住我的肩膀就把我往厥草丛中推。
看到他脸上的紧张表情,我也紧张了起来:“者童,怎么了?”
者童没答话,等将我的身体完全藏好后他才说道:“露儿,有人来了,在这藏好,千万别出声,等我回来。”说着,他细心地替我整理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安慰道“别怕我一定会尽快回来接你。”
他又要离开?一股骇人的凉意猛地从我脚底泛起,然后像毒蛇一样窜遍了我的全身,最后又游上了我的脊背。
我揪着他的衣角,拼命地摇头,不愿相信突然发生的一切。
“露儿,露儿,”他使劲掰开我的手,蹲下与我齐平“你会唱歌吗?”
“会,娘教过我一首。”
“那你听话,在这唱歌,在心里唱,别出声,唱100遍我就回来了。”
“你说话算话?”
他点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会,我要回来带你去我们的新家,你是我的婆娘。”
我心里绞痛得更厉害,却知道他不得不走。于是,我努力挤出一丝笑,好让他放心。
他松了一口气:“乖,现在就开始唱,我走了。”
我出其不意地伸手捧住他的头,轻轻地吻上了他的额头。爹说过,亲额头代表一种深沉的爱,所以他经常亲我的额头。现在,者童已经和爹爹一样重要,所以,我也要亲他的额头。
“相公,早点回来我们煮饭,我知道你喜欢煮饭。”我忍痛说道。
他没说话,雾气蒙蒙的眼眸里映着我的样子。细碎的眼光透过油绿的厥草缝隙漏下来,将他笼上了一层透明的叶绿色,很可爱。但我觉得这时他应该笑,于是我伸出两根指头,按住他两个小窝状的嘴角,往上一推,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副帅气的笑容。
我收回手指,满意地笑道:“谁说你不会笑的,你看,你笑得很好看呢”
他一把将我拉过去,堵住了我剩下的话。
唇齿相触的瞬间,苦涩的眼泪也在我的口腔中蔓延开。
我们真的只想好好在一起
泪眼朦胧中,者童一挥手“锃——”的一声,衣袖中亮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双头刺,然后他头也不回地钻出了厥草丛。
不知为何,他离开后,我一点都不怕了,开始按照他说的,抬头望着头顶上那些绿油油的叶子,在心里唱起了娘教的歌:郎从门前过,妹在屋里坐,泡碗清茶咿呀咿子哟,给郎喝哟。娘在屋里问,泡茶给那个,我慌里慌张打翻了碗,烫了脚哟。
不一会儿,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那声音越飘越远,渐渐地消失在我的耳畔。
我抱着双腿,一遍又一遍地唱着歌。
金色的阳光点着在厥草叶子上缓缓移动着,像一颗颗金心绿边的星星,又像一群可爱的萤火虫。这群萤火虫在厥苔的清香中从蕨丛左边飞到了蕨丛的右边,又慢慢地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