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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奴家!放开奴家!王爷绝对不会让你这般对待奴家。”
从寝房被抓来议事堂的青莲,不停挣扎,大吼大叫,蓝苹儿依旧无动于表。
“闭嘴!你该担心的是你的项上人头,还能不能保得住。”她低哼着。
方才她奔进青莲的卧房,原以为她早会溜得不见人影,没想到她人竟还赖在王府里,一脸的有恃无恐。
“哼!谁死谁活,还未必知晓。”有李泽对她的眷宠,她还需要担心什么?
“蓝公子,虽然奴家很讶异,你不过是个打杂的,竟然有如此好的身手,不过奴家还是先提醒蓝公子一句,王爷平日对奴家的恩宠,你应该略有耳闻,连那个沃云深,都早已不是奴家的对手,你以为光凭你几句片面之词,王爷就真会把奴家定罪吗?”
“会不会定罪,等会你就知道了,现在不用多废话。”
蓝苹儿推开门,将青莲拉进了议事堂大厅。
“启禀王爷!蓝平已经抓到疑犯青莲。”由于李泽曾吩咐她,不能将他收她为心腹的消息,泄漏出去,因此在众人面前,蓝苹儿仍旧不过是梅灵居的打扫下人。
“嗯!你先退下。”挥退了蓝苹儿,他轻轻喉咙,脸色有一丝古怪。“青莲,蓝平说亲眼目睹你到我的书斋,窃拿一份军事布置图,有没有这回事?”
“王爷!绝无此事,一切均是蓝平这个小子捏造的,青莲不过是青楼女子,怎会识得那种东西?再说青莲也没胆,敢私自到王爷的书斋呀,青莲真的是冤枉的,请王爷明鉴。”青莲掩着帕子,哭得呼天抢地,好似她真遭人诬陷。
听到青莲如此狡辩,蓝苹儿怒火中烧,忍不住开骂。“青莲!你可别争眼说瞎话,我亲手在王爷的书斋前将你擒下,你不用再费心编造谎言。”
“放肆!蓝平,这里有你说话的余地吗?我在问话,你插什么嘴。”
李泽皱起眉,怒斥着,这让她相当铃愕。他从来不曾如此对她恶言相向,为何只要一碰到有关青莲的事,他总会变得是非不分?
“是!王爷!蓝平知错。”她咬着牙,退至一边去。
“青莲!对于蓝平的指控,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爷!请您一定要为青莲做主,前些日子,蓝平就曾对青莲口出恶言,王爷您不是也看到了,所以青莲以为,这是蓝平为了报当天那二十棍之仇,而要这样栽赃青莲啊!”“胡说!你”她气得涨红了脸,眼眸一接触到李泽责备的目光,又不得将话吞进肚里。
此时,左子京忽然走进议事堂。“王爷!”
“子京,有何消息?”
“启禀王爷!属下已在青莲夫人居所,四处搜过了,并没有见到什么军事布置图,属下也回王爷书斋一探,发现那张图就搁在王爷的书案上。”
什么?不可能!
听完左子京禀报的内容,蓝苹儿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怎么也不相信,竟会发生这种事,她真的亲眼目睹青莲拿了那张军图啊!
“王爷!青莲真的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帮青莲讨回公道。”
青莲奔至李泽身边,娇嗔地抱怨,看在她的眼中,霎时成了极具讽刺的一幕。
“蓝平!你还有什么话说?你为何要栽赃青莲?难道真如她所说,是为了报那二十棍之仇?”
“不!蓝平绝无此意,王爷,蓝平发誓亲眼目睹青莲偷了那张军图,实在不明白为何军图,还会在王爷的书案上,惟一的可能,只有那张是遭青莲掉包的军图,只要搜她的身,蓝平有把握可以发现那张军图。”蓝苹儿咬着牙,应声说道。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她绝对没有地方可以藏图,若在房里没有,那铁定在她身上。
“王爷!您听听,这小子还是不放过青莲,是不是要青莲在大家面前,脱光了衣衫,他才甘愿?王爷,青莲好委屈呀。”青莲伏在李泽的臂上,放声呜咽。
“蓝平!看来这确实是你的诬陷之词,你为了报复那二十恨之仇,故意栽赃青莲偷了军图,现下怎么都找不到证据,证明这一切都是你的胡诌之言。”
“是呀!王爷,您一定要替青莲出这口怨气,上回的二十棍,他恐怕还学不到教训。”
“没错,来人,将蓝平押下去重打四十棍,子京给我盯着。”
情势自此大逆转,李泽下了这道无情命令,她则是愣在当场,怎么也没料想到,情况竟会如此演变。
望着那熟悉的浓眉、薄唇、眼眸,那曾是她最深深眷恋的呀,为何现在却变得如此伤人,从他的眸光透出的怒意,像是要将她千刀万剐,从他嘴里吐出的话语,竟成了要她命的凶器。
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会落得今日如此下扬?
今晚的这一切,她是为了他呀,担心青莲的阴谋会得逞,她才如此奋不顾身地出面警告他,没想到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以往那双教她拉弓射箭的温暖大掌,到哪里去了?那双总是温柔教她心醉的眸光,到哪里去了?如今,他却亲手毁了她。
眼泪始终没有落下,蓝苹儿只能用一双哀怨的眸子望着他,她的不满、疑惑、不解,全在她的眸中,然而回应她的却是──
一双冰冷无温的黑眸,还有那宣判她死刑的沉郁嗓音。
“还不快拉下去,别让她在这儿妨碍本王议事,打完四十棍,人若死了,直接拖到后山理,没死,押解到地牢,等候本王量刑。”
本王?不让泪水滑落,蓝苹儿仍维持倔强的浅容。他总算对她,抬出尊贵的身份,她还以为她可以不在乎,这一次,她不是死心,而是彻底心死了。
“是!快走吧!”左子京拉起恍惚出神的蓝苹儿,这一次四十粗棍,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下来,临去前,再一次不舍地回眸,最后一次望着那张令她心荡神迷的俊美脸庞,还有青莲得意的笑容。
“王爷!您真好,总算帮青莲出气了。”
庆幸处理得宜,没让事迹败露,还让她一举消灭眼中钉,青莲兴奋地窃笑着。
“嗯!你先到御凰楼等着,本王还有一些事须与将军们协商。”
“是!青莲告退。”
待青莲离开后,李泽才喘了一大口气,眼一闭,他选择遗忘那灼人的目光,她回眸时,那不解与绝望的眼神,犹让他心惊,但为了大局着想,他也只有暂时将苦涩的心绪吞进腹中,他早说过,待在他身边,只会为她招祸,他不该逞一己之私,将她也拖入地狱之中。
“王爷!可以开始了吗?”一旁的将领再度将军事草图给摊了开来。
“请白将军继续!”
他揉揉泛疼的额际,微哑的嗓音显然正在压抑某种情绪,脸上的表情仍维持着镇定,与平日的他无异,疏不知他紧握的左手掌心,早已握出一圈血痕
“一、二、三十八、十九、二十,二十一”
“好了!先停一会儿!”左子京忽然下了命令。“用水将她泼醒。”
“是!”冰冷的水兜头浇下,早已痛得失去知觉的蓝苹儿,这才悠悠转醒,为了不喊出声音,她的下唇早咬得破皮流血,更别提臀上那一大片血肉糗糊的地带。
她的眸中,除了一片死绝外,没有看到其他情绪,那是绝望后的自我放逐,也是她自我厌弃的开端。
她以为她已经死了,不然怎么已经感觉不到痛了,原来她还活着。蓝苹儿低垂着头,不反抗也不求饶,就只认分地接受,李泽送她的四十粗棍。
这一次,她心甘情愿承受,对于李泽,她仍没有怨,她的命早已是他的,他要何时拿去,她都不会有意见,只是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落入青莲的阴谋当中。
“你们先出去!这里交给我就行了。”
“是!”地牢内除了蓝苹儿和左子京外,别无其他人。
不明白左子京的用意,她睁开双眸,望着她眼下的那双长靴,赫然发现靴子上头沾了些红土。
那些红土?
她闭起眼,仔细搜寻记忆,灵光一闪,赫然想起左子京靴子上的红土,只会出现在李泽书斋附近的花圃里,当时她忙于擒住青莲的下落,压根儿无心思去顾及偷袭她的贼人,而他鞋子上的痕迹,显然是新沾上的,莫非──
蓝苹儿深吸了一口气,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得的结论。他的靴子沾上红土,惟一的解释就是,他曾到过那片花圃,而且还是不久前之事,显然那名偷袭她的贼人并不是外人,正是左子京本人。
左子京既是李泽身旁的左右手,也是他极信任的人,如今却阻碍她擒拿青莲,他究竟有何居心?
况且刚也是他去查青莲的卧房,若他说没看见军图,说不定是他睁眼说瞎话。
她越想越心寒,愈能体会当初李泽为何会告诉她,他不知道他身边还有几个人可以相信,只是没想到,左子京正是这一切的指使者。
不行!她一定得告诉李泽才行,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左子京!别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晓。”蓝苹儿恶狠狠地瞪着立子京。
“我?我做些什么事?”左子京挟着一抹淡笑,眸中藏着无奈。
“你就是方才用石头做暗器偷袭我的人,你跟青莲根本就是狼狈为奸,分明是要陷害白虎军,你口口声声说,你多么爱护白虎军的马匹,如今却要陷白虎军于险难之中。”
“我绝对不会做出伤害白虎军的事来,这点请蓝姑娘甭担心。”
蓝姑娘?他知道她是女儿身?
瞧着她惊愕的表情,左子京耸耸肩,双手一摊。“蓝姑娘,我劝你放弃吧,你现在做的事,只是在破坏王爷的大计而已。”
不能把话说得太明,又不忍她独自背负遭人背叛之苦,他只好点到为止,希冀她能明白他们的处境。
“这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你不过只是王爷手中的一颗棋子,他会教你习技,也是出于某种目的,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你了,所以我想,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看在往日无冤无仇的分上,剩下的二十棍,我看就免了吧。”
话说完,左子京走上前去,正要将她解人大牢之际,蓝苹儿忽然开口:
“请左副官把那剩下的二十棍打完,既然这是王爷亲口下的命令,苹儿自当无怨承受。”
目的?原来她在他心中不过如此,仅是一颗用完即扔的棋子,他冰冷的眼眸,霎时又鲜明了起来,她吞了口唾沫,咬紧下唇,无论如何,即使到了最后,她依然不愿背叛他的命令。
“这”左子京犹豫了半天,为了让她彻底死心,不再插手管这件事,只好硬着头皮打下去。
“你可别怨我!”咬紧牙根,左子京拿起粗棍,毫不留情往她伤痕累累的臀部打去。
“唔”蓝苹儿咬唇将呼痛的声音全部都吞下,刹那的痛楚近乎让她再次晕厥,维系着仅存的意识,她的嘴角慢慢浮上一抹笑痕
为他死,她心甘情愿阿!
“一、二、三”
渐渐地,左子京吆喝的声音听不清楚了,而她的意识似乎也飘离了,臀上伤口也不再感觉到疼痛,只有心头的那道伤,让她流尽了泪,依旧无法滴满那深不见底的心伤呵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转醒,勉强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左子京正将她从刑椅上解下,准备送她进大牢。
他正在忙,丝毫没有注意她早已清醒,眼见机不可失,骤然清醒的蓝苹儿站了起来,拿起地上的粗现,就往背对她的左子京身上击去。
受到突如其来的重击,他当场趴倒在地,她莫敢耽搁,也不想去探究他究竟死了没,存在她心中惟一的信念,只剩下告诉李泽,左子京就是他口中的刺客,也是操纵青莲的暮后黑手。
她挣扎地拐着伤痕累累的腿,步履蹒跚地爬着石阶。她一定要告诉李泽,这个惊人的消息,若她不说,所有的白虎军包括他在内,可能都会命丧在左子京手中。
强烈的意志支撑着她近乎瘫痪的身躯,眼看她就要走出地牢了,她嘴角扬起兴奋的笑容,忽然──
颈骨猛烈受到重击,眼前跟着一片黑暗,蓝苹儿瘦弱的身躯从石阶上,直接往后仰,最后倒在一个宽广的胸膛里。
“你这倔强的家伙,真拿你没辄。”
左子京忍着背上的伤,抱着她走回地牢,直到确定将她锁在牢固的地牢内,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抚着遭击伤的背,露出一抹苦笑。
他这笔医药费该找谁讨去?是向她,还是他的主子李泽?
临近破晓,议事堂里商议的将领,也各自回府休息,惟独李泽心焦地在门边四处徘徊,好不容易看见左子京的身影出现,才急忙奔上前去,询问状况。
“拜托!你在磨蹭什么?去了大半天还没回来。”
蓝苹儿回眸时的绝望,犹让他印象深刻,更让他自觉他负了她。
“王爷!你现在还能见到属下,已经算是属下命大了。”
“什么意思?”
“嗟!王爷瞧瞧。”他转过身,让李泽看一看,他好不容易痊愈的伤口,又因蓝苹儿那一棍,给打个皮开肉绽。“这就是蓝姑娘送的回礼。”
“胡说!她双手遭缚,哪有可能如此重击你?”
“属下也认为不可能,可她就是真的打了。”左子京双手一摊,满脸无辜。她要打,也该打李泽这个始作俑者呀,关他这个旁人什么事?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苹儿她”
一提到她的名字,他的心如遭电击般,一阵绞痛,左手握出的血痕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老实说,这次属下真的服了她了,她凭着属下靴子上的红土,知悉我就是之前偷袭她的贼人,硬是一口咬定我,就是青莲的帮凶。
“当我以为她挨了那四十棍,应该早就昏厥时,她竟然还醒着,趁我分神之际,拿棍棒从我背上敲了下去,而她则是拼了命往地牢外跑,属下私自臆测,蓝姑娘应该是急着告诉王爷,属下是操纵这一切的幕后黑手,而她更担心王爷,会落入青莲的陷阱。”
听完左子京的描述,李泽怎么也无法压抑心中慌乱的心思。
自始至终,她始终惦记的还是他的安危,即使大难临头,她还是不顾一切想保护他,而他回报她的却是什么?
一句判她死刑的冷漠言词?
“她、她还说些什么?她恨我吗?”
“应该没有,因为到了最后,她仍然要求属下打完四十棍。”
听到她坚持要挨完四十棍,李泽大惊,她是那么的纤细,能承受得了那四十棍吗?
他怒火冲冲地拎住左子京的衣襟。“我是怎么吩咐你的?我不是暗示你做做样子不是吗?”
惊惧的怒火彻底焚尽了他的理智,万一她真的死在他的手中,他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王爷!请不要担心,蓝姑娘目前还活着,只是很虚弱,打完那二十棍,她虽然要求属下再继续打,不过属下当然不可能照做,只做做样子打了五下。”
五下,说不定这多出来的五下,就已经会要了她的命,但即使如此,她心心念念的还是他!
李泽!你这个孬种!
“王爷!请暂时忍住,为了大局不得不如此,属下相信过一段时日,蓝姑娘会明白的,属下先告退了。”左子京无奈瞥了李泽几眼,识趣地将空间留给他一人。
担心、惶恐、罪恶、懊悔,种种愧疚不安的情绪,霎时盘踞住他所有的心思,他歉疚地望着地牢的方向,脑中无法想象现在的蓝苹儿,是多么无助、多么绝望,不仅身体受创,连她的真心,都让他践踏的面目全非。
难道真为了大局,他必须如此牺牲她吗?
苹儿!对不住!
李泽心头的懊悔,如潮水般涌出,看着掌心的血痕,原本伪装的冷漠与无情,瞬间崩解,眼角,也不知何时多了一滴泪
他的心好疼,好不舍。原来她在他心中的分量,早已超过他的预期,而他竟早已无法承受失去她。
不然,为何会在亲眼目睹她的绝望时,他会心疼的像是快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