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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扉音被带到另一个院落休息。突然来到异乡的她,睡也睡不着,索性来到中庭的花园散散心。经过川堂,经由宫内女侍的介绍大略知晓这庆沅宫的摆设,原来羲皇辕并没有她想象中落魄,巍巍的庭楼台榭,优渥的生活,而白日见的那名美妇应该是他的娘亲才对,但是她和羲皇辕的关系,却又令人感到狐疑,他为什么要到西都那种蛮荒的地方呢?这一点扉音始终想不透。
“咦!他还没睡?”
无形中踱步到羲皇辕的书房,里头还亮着烛光。
“喀!”扉音轻巧的推开门,随即惊醒了正在沉思的羲皇辕。
“还没睡?”
如子夜般的黑瞳落在扉音略显仓皇的小脸上。
“我看这里还亮着所以进来看看,如果打扰你了,那我先”
扉音有些紧张,被羲皇辕瞧得有些心虚,难道他看出来自己想问他什么吗?
“没关系,进来,想问什么就问吧!”羲皇辕反倒露出从容的浅笑。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只是”
“我正在着手调查你们旅里的事情,你能多说说你族里的事吗?”
羲皇辕开了话题,知道扉音有事瞒着他,现在的她跟自己第一次儿到的她,似乎逐渐多了那么点味道
“啊嗯,我是乎延族的扉音公主,我们是顺从你们圣上的,对于你们边境的军队,我们也是很恭敬的,直到这几十年来,边境的守军不断骚扰我们,甚而掠夺我们族人的财物,由于我们族内盛产一些王品及一些晶玉,他们每每都要收取这些作为贡品,如果稍有不从,更会随意残害我们的族人,现在更变本加厉,趁着巡狩空档,勒索我们乎延族的族人,就像那天你所看到那样。”扉音简单将乎延族和边境军队的情形作一个交代。
“所以你们才会趁着我们出巡的机会,来暗杀我们吗?”
果然如他所料,错误就出在风温皇朝的军队身上。
“我们只是单纯的以为,只要多杀了几个士兵,族人的生活就可以好过一些,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伏冀将军放纵他们属下的关系,所以我才会想要杀他。”
扉音道出前因后果,在没有人可以援助他们的情况下,也只好自己动手了,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而石安却不追究这个问题,反而问你圣石的下落,这我倒有些不明白了。”
“圣石是我族的宝物,充其量不过是块高等玉石,在这里,我相信有比圣石更高贵的王石在,实在没必要拿走圣石。”
扉音不自觉走近羲皇辕身旁的位子上坐下,开始思索着这难解的谜,虽然他答应要帮她的忙,可是这毕竟是自己的事,她也不能坐视不管。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我想想。”
羲皇辕的黑瞳掠过扉音的脸庞,闪出赞赏的眸光,她是相当聪明的女人,笑意不自觉逸出羲皇辕的嘴角。
“今天今天”
陡然扉音出声打破了沉默,断断续续词句让羲皇辕略略惊讶。
“今天怎么了吗?”
“我是说今天那个美丽的女人是不是你娘?”
扉音有些胆怯得望着羲皇辕,一直迟疑着要不要问他这个问题,可是却又急切地想知道。
“嗯!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为什么不答应她提的婚事?”
扉音理所当然认为自己的娘亲为自己的儿女所作的决定都是最好的,只是不明白羲皇辕却要如此忖逆她。
羲皇辕看着扉音充满期待的眼神,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视线落在扉音红机机的唇瓣上,竟有些眩惑,拒绝的理由,除了自己告诉玉贵妃的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因素在?比如说她不可能她不可能左右他的决定,断然的否决让羲皇辕有些心虚
突然其来的一阵静默,让场面有些尴尬。“没关系,你不想回答不要勉强。”
“你不会明白的,理由正是我答应你的事的私心之一。”
羲皇辕回答得有些仓皇,同样也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同。
“我只是认为爹娘给儿女的决定都是最好的,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先给儿女所以我想她应该是帮你挑一门门当户对的姑娘家我娘虽然很早就不在可是我知道她一直在保护我”
扉音猛然低着头,叨叨絮絮说了一堆话,眼泪在想起离世的亲娘而泪流不止。
羲皇辕静静地看着眼前突然泪流满面的扉音,看着她颤抖的肩头,竟有想将她拥人怀中的冲动,听闻扉音对母亲的思念,羲皇辕心头却是五味杂陈,他憎恨王贵妃的理由扉音自然不知晓,如果她知道,是否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一向不哭的”
扉音发现羲皇辕的眼光,赶紧拭去眼角的泪水,生怕惹羲皇辕不悦。
“啊这是?”瞥见羲皇辕递来的丝绢,扉音有些困惑,更有些不解。
“擦一擦吧,如果还是觉得很伤心,可以继续哭,我可以忍受女人掉眼泪。”
羲皇辕说得云淡风轻,并不介意有人在他面前失态,眼泪是发泄情绪的正常途径,好几次自己也想流泪,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真正身世的刹那,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掉泪,所以他可以体会她的痛楚。
“你”扉音心口泛起一阵感动,虽然是普通不过的一句话,却早已在她内心掀起一阵波涛。
“你的娘亲也是死于石安军队之手吗?”
“嗯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在生我那一年去帮我找出生后要戴的饰物在回来的途中被石安的军队发现我娘拼命逃回部落结果却因动了胎气,而提早生了我,娘就因疲累过度而离开我我连她是什么样子都没见过不过”
说到这里,扉音更是数度哽咽,几乎说不下去,扉音抢着嘴,试图不让自己哭太大声。
“是这个饰物吗?”羲皇辕轻柔地抚着扉音右耳的耳环。
“嗯”她的眼泪更如溃堤般狂泄而下。
“不会的不会再发生了”
羲皇辕轻巧的拂去扉音脸上的泪痕,将她带往怀中,她需要发泄,哭了就会好过一点了。
扉音起初有些抗拒,最后仍是顺着他的力道趴进他的怀中,而羲皇辕的保证像是定心丸般逐渐安抚扉音的心,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心跳,他的胸膛是这么的温暖,扉音的眼泪渐渐浸湿羲皇辕的衣衫。
好温暖好温暖扉音不自觉更靠近羲皇辕的胸膛,她知道现在自己可以不用伪装坚强,可以软弱,因为在他的怀里是安全的,他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
羲皇辕轻拍着扉音的背,就像在哄着一个哭惨的孩子般。
过了一盏茶时间,扉音也止住了哭声。“谢谢你好过多了这些事情我第一次开口对人说”
扉音脸颊在目睹了羲皇辕的黑瞳后,不自觉掠出红晕,及有些羞涩。
“那个邬朋你也不曾对他说?”
羲皇辕带着笑意问着,邬朋对她的坚持依旧历历在目,凭着同是男人的直觉,邬朋肯定深爱着她。
“邬朋你怎么会突然提到他这当然不曾我”
扉音回答得相当急躁,脸上的红晕更加深刻了,她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毫无心理准备。
“呵呵别紧张,只是随口问问。”
羲皇辕的笑声冲淡了不少尴尬,脸上的笑意更深,对于扉音的回答显然相当愉悦。
“我”扉音的脸烧得更红了,已经可以感觉脸颊上热烘烘的。
“你的眼红通通,像只兔子。”
“兔子?”
扉音瞬时有些不解,随即领悟了过来,她的确笑过他像兔子,扉音不知不觉笑开了嘴,眼泪还挂在眼眶边,这又是哭又是笑的场景却是自己头一遭碰啊。
猛然,羲皇辕飞快地俯下身,吻住扉音那艳色的唇瓣,舌尖窜入那馨香的檀口中摸索着,檀舌缠上那生涩的丁香,大掌则是毫无顾忌的搂住那纤纤腰身。
“唔”扉音张着大眼,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羲皇辕,却也全身一阵瘫软的任凭羲皇辕索取自己的吻。
羲皇辕持续缠吻着那诱人的丁香,扉音依旧毫无招架余地,任君处置,过了一段时间,扉音发出喘息,羲皇辕这才释放人儿自由。
“我”
该回房了最后三个字扉音没有说出口,一脸怔然,指尖抚着依旧发着高烫温度的唇瓣,心口却是猛烈震动着,还没有从方才那狂风暴吻中恢复,现在围绕在她身上的感觉是陌生的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这就是爱吗?她的确对羲皇辕有了些许的好感可是
“我明天会上朝去向父皇奏明你的事。”
“嗯我可以趴在那里吗?不要误会我觉得那里很温暖房里有些冷所以”扉音莫名的慌乱,胡言乱语起来。
“可以!”羲皇辕嘴角挂起邀请的笑意。
“真的吗?谢谢一会儿就好我再趴一下下就好”扉音心满意足的趴进羲皇辕为她准备好的胸膛,找到了最舒适的位子,好温暖真的好温暖趴一下下就好她满足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细微的呼吸声随即传来,扉音在羲皇辕的胸膛上平稳的睡着。
“呵呵”羲皇辕顺手抓来一旁自己的外衫,轻巧的覆盖在扉音的背上,禁城里的气候跟西都比起来实在冷多了,难怪她会不适应。
看着扉音逐渐沉睡的睡颜,羲皇辕的目光不知不觉逐渐放柔,眼神停留在人儿身上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脑海里的思绪却是复杂的,他似乎正在陷入某种险境中可是却又舍不得脱身连他自己也控制不住的情势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
上了早朝,澄熙殿的龙椅上坐着当今圣上羲皇裕,年约半百的羲皇裕仍旧掌握风皇朝大半的权势。
“圣上!方才陈府尉大人要求圣上提拨五百万两的银两救助蒲城、业都的百姓。”
站在羲皇裕身侧的正是获得其全然信任的侍臣邓河。风皇朝上朝有个习惯,众臣不得立于圣上百步之内,更不能直接与圣上交谈,仅能由圣上一旁的侍臣代为转达所要禀报的内容,邓河便一跃为羲皇裕身旁最得宠的人。
“什么?五百万两?这么多?”
羲皇裕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显然有着被吵醒的不满。
“圣上!小臣以为不如要其自行负责,筹措银两,这本是他们自己的事,可跟圣上无关。”
“好!就照你说的办,别来吵我了,你答就是了。”
“是!臣遵旨!”邓河喜孜孜的接下这事儿。
“府尉大人,圣上认为这事儿”
“皇儿!你怎么在殿上?”
陡然瞥见羲皇辕出现在殿上,顿时打断了邓河的宣召,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丝毫不以为意,羲皇裕撑开沉重的眼皮一问,印象中这皇儿从未出现在公众的场合,这会儿倒奇了。
“父皇,儿臣有要事要禀告父皇!”
羲皇辕必恭必敬的行了礼,乎延族的事情迟早都要解决的。
“说吧!”
羲皇裕勉强撑起眼皮,在儿子面前总不能太难看。
“一个月前父皇准儿臣前往西都边境,代替下落不明的伏冀将军视察西都军队,结果让儿臣非常失望。”
“对啊,没错啊,父皇的确让你去了一趟西都,如何,吃苦了吧!”
羲皇裕到现在还是没弄懂羲皇辕平白无故到那蛮荒地带做什么,不过倒也顺了他的意。
“儿臣发觉伏冀将军有相当程度失职的嫌疑,不仅放纵旗下的士兵对边境居民为非作歹,更是欺压崇敬我朝的外族子民,惹得边境居民个个苦不堪言,儿臣以为伏冀将军严重失职,应该要调回朝内接受严审,至于国相大人没有做好督责的责任,致使皇朝清誉受损,儿臣以为应该要予以严惩。”
羲皇辕不顾是否会得罪多少人,直接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
“这怎么会”
“这怎么可能伏冀将军”
众臣听闻羲皇辕这番带刺的讽刺,开始议论纷纷,而卢国相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
“皇儿!此话当真?伏冀将军可是寡人钦点的将军,不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皇儿,这事儿”
“启禀圣上!绝无此事,西都边境向来安静,外族们也对圣上的领导赞誉有方,九皇子这话似乎偏颇了些,恐是受人挑衅。”
卢国相意有所指地瞧了蔺国忠几眼,仿佛来源出自他,整个朝廷上,卢国相跟蔺国忠的明争恶斗可是出了名的,只是一个掌管军权,一个是朝廷的文相,各有所司,不相上下。
“卢国相此言差矣,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儿臣好歹也亲自去过一趟西都,自然了解真实的情况,岂会受人左右而满口胡言乱语?再说儿臣更从其他士兵口中问出伏冀将军并非下落不明,而是早已被人毒死,因此在西都掌管军政的是都尉石安,不知道是谁下这样的毒手?”
羲皇辕眼神犀利的盯着卢国相,看来混乱朝政的大官,他也名列其中,恐怕石安毒死伏冀将军,届时取而代之也是卢承英授意的。
“啊毒死的吗?”满朝文武官员随即又陷入一阵热烈的讨论中。
“九皇子似乎对老臣相当不满!”
卢国相瞪着羲皇辕,眼里满是疑惑,究竟是哪里的计划出了问题?
“不!我只是就事论事。”
羲皇辕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满?这样已经够给你面子了。
“皇儿!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眼看僵持不下,双方各说各话,羲皇裕心里头宁可相信风皇朝还是那万族拥戴的泱泱大国。
“西都军将,放任士兵为非作歹,违法乱纪,有损皇朝威名,及父皇的圣威,儿臣以为该予以严惩,尤其身为皇朝兵将的统领卢国相大人,更应该全权负起责任。”
羲皇辕直指卢国相大骂,想起乎延族人悲惨的命运,羲皇辕更是一阵气恼。
“皇儿,这会不会太小题大作了点?再说伏冀将军被人毒死,皇儿有证据吗?”
羲皇裕还是觉得不妥,事情应该没有这么严重才是,一时之间,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底下的众人议论纷纷,猜测鲜少参与政事的羲皇辕,怎么会对西都的政事如此积极。
“儿臣虽然目前没有证据可是父皇”
“好了!让寡人想一想吧,累了。”羲皇裕打个阿欠,这几天睡眠不足,该回去补眠了。
“是!儿臣告退!”
羲皇辕敏感的看了卢国相几眼,朝上似乎弥漫着一些不寻常的气氛,难道这已经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而他却浑然不知?不管如何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可能太急躁了,应该先掌握了证据在一举掀开卢承英的假面具才是,现在很有可能踏一错步,而造成全盘皆输啊,他一定要谨慎才行。
“九皇子!”
自一旁的角落突然出现一个身影。
“儿?”
乐琰正是五皇子羲皇辕的贴身护卫,羲皇琰是众皇子中跟羲皇辕私交甚密的皇子。
“五皇子有请!”
或许该找五哥商量商量这事了,说不定五哥能告诉他答案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