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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冰冥带着虚迷踏入大殿,殿中所有的人蓦地都鸦雀无声,错愕得呆凝住他,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发愣的望着他,蛇后片刻才猛然爆出一声娇喝:“很好,我正在找你,你倒是自动回来了。”蛇后怒气腾腾的吼道:“你到底做了什么好事?你怀中的这女子就是你劫走的迷月国少祭司?”
冰冥丝毫没受到她陡然的怒气影响,劈头便道:“我要无恨花。”
蛇后怒极而笑。“这便是你给我的回答,你要无恨花,嗯?”她喝道:“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竟跑去劫婚!”
所有在场的大臣与蛇王均目不转睛的盯视冰冥,及偎在他怀中的虚迷,但他们看不清虚迷的容貌,因为她的脸埋在他的怀中,他们此时唯一共同的想法,便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令冰冥劫婚?!
冰冥的态度突地软化,央求道:“母后,请给我无恨花。”
他的眼神带着祈求,令蛇后着实吃了一惊。
“你要无恨花做什么?”她问,没表现出她的惊诧,仍凝着怒容。
冰冥定定望着她没回答,坚定的道:“请给我无恨花。”
他怀中的虚迷不知何时已探出头,莹亮的眸子茫然的望着蛇后,然后抬眼望望冰冥,她的声音清晰的荡在偌大的殿中:“无恨花,我要无恨花。”
“迷儿,乖,我马上拿无恨花给你。”他软语的哄着虚迷,却把殿中所有的人都惊住了,他们真不敢相信眼前这温柔无比的人,真是一向冷如霜雪的冰冥吗?
“你要无恨花便是要给她?!”蛇后难以置信的瞪视儿子,胸腔的怒气却燃烧得更炽,是的,此时他的温柔确实是前所未见,他从不曾对谁有过这么温柔的神态,连对她这个母亲他也不曾有过这么温柔的时候。一定是她,是她引诱魅惑儿子,所以他才会做出劫婚的事,都是她的错。
蛇后怒不可遏的睨视虚迷,却讶然的发现他怀中的这女子,神智显然似乎有些问题,她晶莹的眸子呆滞茫然,仿佛丧失了心智。不会吧,她疯了?
蛇后尚在怀疑时,虚迷的话证实了她的怀疑。
“无恨花,我要无恨花,无恨花在哪?在哪?它躲在哪了?”虚迷挣扎的跳离冰冥怀中,瞪大眼睛四处张望的找着,她时而趴在地上,时而跳上桌子的盲目找着。冰冥急急的欲拉回她,她总在挣扎中又脱开他的掌控。
“无恨花呢?在哪?在哪?”虚迷突地哭了起来,泪眼梭巡着殿中的各个角落“无恨花呢?无恨花呢?它是不是被蛇吃掉了?蛇把它吃掉了,是不是?”她说着愈哭愈伤心。
殿中所有的人均呆怔住了,这女子疯了!
“母后,求你快把无恨花拿出来。”冰冥由后紧紧抱住了虚迷的腰,但她一直剧烈挣扎着,声声哭吵着要无恨花“母后,我求你拿出无恨花,我这二十几年只求过你这件事,求你!”
蛇后震得不知该说什么,蛇王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低低说了一些话。蛇后立即朝身旁的侍女交代了几句话后对冰冥道:“好,我拿无恨花给你。”
“迷儿,母后答应给我们无恨花了。”他在虚迷耳旁轻道,一手紧箍着她的腰际,疼惜的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痕。虚迷仿佛听到了他的话,安静了下来。
“她疯了?”蛇后不确定的问道。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所以才把她吓到了。”他语中有着深切的自责。
蛇后瞪着眼不敢置信的问道:“你是说是你让她疯的?”若是,事情比原先预估的更严重了,他竟然把迷月国的少祭司逼疯了!喔,这事要怎么对迷月国交代?迷月国的少主已在外海求见,此时正在往这里的途中,恐怕不多久就会到了,她只觉得自己头快疼裂了。
“都怪我,我不该驱蛇吓到了她。”冰冥怜惜又自责的望着虚迷道。
“这可怎么办?”蛇后忍不住低呼。“我看先让御医来为她诊断一下,也许这情况只是暂时的。”一旁静静观察许久的蛇王开口道。
“还不快传御医进来!”蛇后立即朝侍卫喝道。冰冥没反对,他也希望御医真能治好她。
没多久侍女送来一只竹筒交给冰冥,冰冥将竹筒交给她。
虚迷接过竹筒立即打开观视,片刻后她却丢开了竹筒激动得吼着:“这不是无恨花!不是无恨花呕”一口血自她唇瓣溢出,濡染了披在她身上的长袍。
触目的鲜红令冰冥心头猛地紧紧抽痛。“迷儿,你怎么了?”
“不是无恨花,不是无恨花好痛!好痛!”她捧着心口痛楚的纠起面容。
“迷儿,迷儿御医呢?快叫御医来!迷儿,你忍忍,你不会有事的,迷儿”他惊惶的紧紧揽着她,拼命的为她拭净口中不断溢出的血,但却怎么都拭不完她口中流出的血。
御医在紧急的传唤下拼了老命的赶来,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被押着来到冰冥身边。
“无论如何要救活她,不能让她死在我们这里。”御医还未俯下身探虚迷,蛇后即严正命令的道。这话不是关心,而是担心虚迷若死了,他们无法对迷月国交代。
御医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在冰冥与蛇后的盯视下,小心翼翼的探视虚迷的情况,没多久,他骇异的抬首嗫嚅的道:“她”
“迷儿她怎么样了?”冰冥焦切的问。
“她我无能为力”在瞥到几道杀人的目光,御医垂下首“我真的无能为力我救不了她她没剩多少时间了!”
冰冥紧紧的抓住御医,激动的吼:“你骗我,迷儿她不会死的,她怎么可能会死?你在骗我!”他将御医掼在地上,然后紧紧的抱住虚迷“你不会死的,不会的!”
“到底怎么回事?”蛇王讶异的问。
御医无辜的爬起,整了整长袍。“不是属下无能,而是她中了迷心花的毒。”他为自己辩解“迷心花传说本就没有任何解药,所以属下无能为力。”所以救不了人不能怪他。
蛇王提出疑问:“但是她本是迷月国人,怎么可能会中了迷心花的毒?”
御医诚惶诚恐的回答:“这属下也不知道,但她中的确实是迷心花的毒,传说中毒者若对施用者以外的人动情,便会泣血心痛而亡。”
“但她为什么会疯了?”古磊不知在何时已来到殿中“据我所知迷心花该不会使人疯癫吧?”
“她可能是受了巨大的打击,一时承受不住迷乱了心智,只要经过几日的调养便能复原,但是怕她等不到那时了。”御医遗憾的叹道。
冰冥神色惨白得吓人,揪过了御医,恫吓加威胁的吼道:“我要你救她,不论你用什么手段,我要你医好迷儿,她若有任何不测,我唯你是问!”他双眸满血丝,神情悲切的令人不忍。
御医有些颤抖的道:“少主,属下实在无能为力。”
冰冥满布血丝的眸子猛的瞪着他。“医好她,我的话你没听到吗?医好她!她若再流一滴血,我便要你流十滴血。”
他的话冰如冻雪般的拂在御医脸上,他哆嗦着浑身发颤,求救的望向蛇王与蛇后。蛇后早被儿子的神态吓住,没了主意的望向蛇王,将棘手的问题丢给了他“蛇王,这件事你拿主意吧。”
“你先为她止住血吧!”事情发展到此,似乎已别无他法了。他没想到他对她的情有多么的狂烈,她若死了,也许他会发狂的,他真是不爱人则已,一爱人却如此的惊天动地。
“我好吧,我尽量试试。”根本无法止住血的,因为中了迷心花,本就是会心痛泣血而亡,哪是能止得住的?但是他说了,怕下一个见血的绝对是他。
搬来药箱,他取来了许多药让虚迷服下,额际的冷汗不住渗出,尤其在见到所服下的药丝毫没有见效,他不禁开始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了,只恨此时没有地洞能让他遁逃。
“迷儿!为什么她仍在吐血?你到底有没有为她止血?”他吼。泪随着他的声音滑落面颊,紧紧的抱拥住虚迷“我不让你死,你不能死!迷儿,你怎能这么对我?”
“御医,你能让她神智清醒吗?她是迷月国少祭司,或许她会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解迷心花呀。”古磊突道。
虚迷虚弱的睁开眼,苍白的面上惨淡得没有一丝皿色,她努力的挤出一笑。
“无恨花”她气若游丝的道“求你们给我无恨花。”
看得出她意识陡然恢复清明了,冰冥倏地盯住她惊喜的问:“迷儿,无恨花可以解迷心花是吗?”
她吃力地缓缓摇首“不是。我父亲需要它,求你们在我死后,让我伴着无恨花回到迷月国,好吗?求你。”她的手握住冰冥的手祈求的望着他。
“不,你不会死的,不会的!母后,母后,求你给我无恨花,我求你。”
冰冥的泪如决堤的江水不停的滚落,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滴在虚迷的面颊。
“不是我不肯给你无恨花,而是我早已用掉了。”蛇后低声的道,望着爱子此时凄侧的模样,她的眼眶不禁染上一层薄雾,一直以为儿子是个冷漠没有感情的人,但是此时,只怕他的感情较之所有人都深。
她说完,虚迷口中突然剧吐一口鲜血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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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一双厚实温暖的大手,冷不防的覆盖上她的小手,虚迷由失神中回眸望向来人,展现一抹雅笑。
“没什么。”下意识的想抽回手,但却被他握得更紧。
“你刚才想得出神,我连唤你好几声,你才回神,是想到了什么事吗?”不满意她对他的敷衍,他似要看透她最深层不欲人知的角落,定定灼热的盯视住她。虚迷垂下眼,削瘦苍白的面庞更增添她几许的灵美纤弱。
“我在想我真该感谢你,若非你,此时我早已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而父亲怕也再熬不过多久了。”她平静的抬眼“你是我们父女的恩人。”
大祭司曾告诉她迷转丹只余三颗,而事实上迷转丹却仍有数百颗,足够父亲再服用许久的了,而且新炼制的迷转丹两年后又将炼成,不怕没药可以供应父亲每月所需,为此,她真的很感激。何况他还解了她身上的迷心花,是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由此可知,迷心花该是有药可解的,或许这是王室的秘密,只有继承者才能知道。
“你该知道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盟炎幽幽的凝望她,将她的手按在他的心口上“那一夜你委身于我,我惊喜莫名,又喜又忧,喜的是你亦有意于我,忧的是担心你体内的迷心花,多年来我深埋自己对你的情,怕的就是你被迫服下的迷心花会为你带来痛若折磨。虚迷,如今不再有迷心花的桎梏,你可以敞开心房释放出你的情意,我相信你至少是不讨厌我的,是不?”
他不想深入去探究她体内的迷心花为何会发作,更不愿知道令她动情的人是谁,尽管早已隐隐有所了悟,但他不愿去追究,不愿去深思,目前维持这样是最好的。冰冥这个名字是他不愿再记起的,但他却无法将他真的忘却,当作不曾有过他的存在,是的,他不否认因为他,使他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但是那日在蛇星国的那一幕,却令他极端的不愉快。
那日踏上蛇星国的领地,他被引领到宫殿,第一眼映入眼际的却是昏厥在冰冥怀中的虚迷,她身上染着鲜血,而冰冥痴狂的紧抱着她,凄厉悲切而狂乱的洒泪,再愚痴的人也看得出他深深的爱恋着虚迷,而虚迷的迷心花毒显然是引发了。
他没多想,疾步走至她身旁喂食她一颗丹药,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给她服下的便是迷心花的解药。
“我给她服下的药只能暂时止住她的血,我必须带她回去治疗。”他对冰冥道,因为他紧抱着她不放,也让他了悟,他若要带走虚迷只怕不易。
“不,你休想从我身边抢走迷儿!”冰冥狂乱的吼,抱得她更紧。
“若你想保全她的生命,就让我带她回去,还是你情愿眼睁睁看着她死在你怀里?”他没有一丝表情的睨着他。
“大哥,让他带她走吧,难道你真要看着她死在你面前吗?”说话的显然是他的弟弟。
他痴狂的看住她。
“不,迷儿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紧紧的将她搂在胸前,他嘶哑的道。
“但是你若不让我带她回去,她会死在你眼前,死在你的怀里,你是情愿她死也不让我带她回去吗?”他蹲下身子凝然的道,等着他放开虚迷。
“冰冥,放开她,让他带她回去吧,若你真爱她,就该让她回去。”说话的显然是蛇星国的国王,他头顶戴着一顶金色冠带。
“如果你真不想她死,就让她回去吧,只要她仍活着,你还是能再见到她的。”说这话的人看来便是蛇星国的王后,她手持着一支红色权杖。
“你若再不放开她,延迟了救治时间,我也救不了她了。”他没有一丝表情的道。其实他担心的是她已服下迷转丹,再过不久便会醒转了,而此时这种情境,他必须要在她未醒时带走虚迷,否则等她醒后,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数实在无法预料。
他深看她许久,才缓缓的张开搂抱住她的手。他立即接过虚迷,毫不迟疑的抱起她旋身离开殿中。由身后的骚动,他可以猜测出一定是他放不下她,想前来拦住他,但却被其他人拦住了,在步出殿外后,他仍可清晰听闻到他凄凄的哀唤“迷儿”是发自心灵最深切狂炽的呼唤。他很想同情他,但是他不能,因为他们的立场是敌对的,他爱虚迷,他何尝不是?
再过不久他们的婚礼即将举行,他极不愿再涉足天心国,但是例来的规定令他无法违抗,婚礼必须在天心国举办,而他冰冥,此时仍在外海上痴候着。虽然虚迷此时面上平静得没有任何一丝的波纹,但是他真不愿再有任河的意外引动她此时表面的平静,她是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所有思绪,他知道,她比起以往更深沉内敛了,所有的七情六欲几乎全教她抑制深压在心底,没有人能探知她的任何一丁点的思绪。
若不是有些喜欢他,那夜她为何要主动委身于他?但这几日他感受不到她的任何情意,她把所有的感情收藏了起来,教人几乎无法测度到她的任何一丝想法,虽然她依然在笑,但她的笑里却令人感受不到一丁点的暖意。
“你很好,真的,你比他更适合继承王位。”虚迷说得很真心,却故意避开任何有关感情的事。
盟炎温煦一笑,明白她的心思,不想逼她太紧,转了话题。
“你父亲来探望你,此刻正在前厅中等你。”祭司院紧临着王宫,这是历来少祭司的住处,亲人要来探望是有严格规定的,每月仅能一次,为的是怕扰乱了她的情绪,妨碍修习。
他陪她一道走至厅堂,寒喧几句便让虚迷与她父亲独处。
父亲慈爱的端详她许久,疼惜的道:“你受苦了。”他清逸略显苍白的面容,有着浓浓的担忧与自责。
“是我不孝,让父亲担忧了。”
“你一直是个孝顺的孩子,是为父连累你,成了你的负担。”女儿的削瘦令他疼,她被劫的事他早已知道,但怕引起她的一丝痛苦记忆,他不愿再询问女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如盟炎所交代的,要所有人对这件事三缄其口,不准再提起半句,为的也是怕她难堪。盟炎确实是很疼惜女儿,女儿嫁他,他也放心了,他比之呼炎好过太多了。
父亲的疼惜,她感受得到,展出了一抹灿烂笑颜的望着父亲。“我真的很好,您不需要为我担心,何况您也看到了,盟炎待我很好,我过得很开心。”她不希望父亲再为她成为少祭司的事而耿耿于怀。
“盟炎少主确实是待你很好,你能嫁他我也放心了。”他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若你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为父,别总把事情闷在心底,嗯。”以前女儿是快乐而无忧的,但是自从成了少祭司,她便变得内敛而深沉,把真实的自我深深埋藏在底,不让任何人接近她心深处一步,他日真担心她会把自己给闷坏,此时情势逆转,盟炎成为王位继承者,但愿她能因此而敞开胸怀。
“我知道,若有心事我不会瞒您的。”她允诺。
她早已将思绪浮空,此时什么也不思,什么也不想,决心埋葬掉过去所有的一切,包括曾令她心碎的人。不需要再记得他,也不想再记得曾有过这么一个人,因为一切已成为过往云烟,何需再追忆什么。此时她只需全心准备即将来到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