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因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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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苏恋破裂,碎了一大片的少女心,打了一大票真爱粉的脸。

    先是苏雨童方出了新闻,宣布恋情结束,然后叶鸿声那边承认,两人都没说分手理由。

    网上顿时炸开了锅。苏雨童那句“像生命最后一天去爱”,舞台上光芒灿烂的瞬间,言犹在耳,几乎成了叶鸿声的催命符。苏雨童的新闻一篇接一篇全是情伤情伤情伤,还因为身体不适推了一次演出,伤心憔悴墨镜遮面。

    叶鸿声那边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笑容和煦参加活动,宣传新片。活生生薄情负心汉的最佳注解。

    网络上粉丝大战热闹得要命。叶鸿声老粉多,苏雨童粉更鸡血,掐起来都不要命的。两拨人马闹得社交网络上漫天都是。

    叶粉骂苏雨童作女,苏粉骂叶鸿声渣男,两家都骂对方利用自家炒作。

    都蛮一针见血的。

    不过媒体态度比粉丝好得多,大多是在惋惜这一对外形相称竟然这么快分手了。

    至于分手理由……只能确定没有第三者介入。所以还有一小撮纯情的CP粉,还抱着他们能复合的希望。

    虞小曼不属于以上任何一种立场。她属于路人,看看热闹,对这两人哪一方都没有怜爱之情。就是惊讶他们真分了。

    白秋晨马后炮了一下:“我会说我早就觉得他们长不了吗?我心里一直有这种感觉,果然这就折腾散了。”她对苏雨童一样没好感,叶鸿声和苏雨童分手这件事她觉得像为虞小曼出了口恶气,感觉不能更爽。

    虞小曼没有那种“爽!”的感觉。

    叶鸿声和谢如溪的那部谍战片周末三天砍下九千万,差点破亿,对一部中等偏小制作来说成绩非常亮眼。虽然苏雨童的粉丝一个个说罢看,有的还把已经预购的电影票退了,但粉丝团体对票房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叶鸿声也许很爱苏雨童,但他一定更爱他自己。和苏雨童分手,他只是面子上暂时有点不好看,内里并没有伤筋动骨,仍是全身而退,照样活得滋润。

    虞小曼纠结的是,她到底要不要去看这部谍战片?她正面临一个影迷常常要面对的难题——如果一部电影里有一个你特别想看的演员和一个你特别不想看到的演员,你要不要去看这部电影。

    正好长亭柳已经拍完,她时间又空闲下来。每当一大项工作结束,她就会放松一下,出去旅游,整理自己的涂鸦练笔,还有就是看展看电影。最近观众口碑最好的国产电影就是谢如溪和叶鸿声这部,虞小曼走哪里都听到同行在表扬这部电影,就连欧原这种高冷性格的人都说它拍得好。

    虞小曼想忽视都不行。最终她还是去看了这部电影,没有约朋友,她一个人。

    一早上在家附近的健身房练完普拉提,她就穿着运动装运动鞋走去了电影院。她决意专心欣赏电影剧情和谢如溪,而尽量不去注意叶鸿声隐藏在演技中的个人特质——他说话的方式,他看人的眼神,他某些时候令人分心而无法生气的英俊。

    虞小曼一开始还得刻意移开视线,出现叶鸿声单人镜头的时候盯着背景看。十几分钟后她就觉得这样看电影很累,而且幼稚。

    她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侧边座位,僻静又无人打扰。这是一个工作日的上午,时间又早,来看电影的人稀稀落落,三两个人的散坐着。幽黑的电影院里,只有屏幕上光芒闪耀。没有人监督虞小曼对叶鸿声的抵制。

    虞小曼往下坐了坐,换个更舒服的姿势,放松着看完了整部电影。

    电影拍得很好。谢如溪一如既往地叫虞小曼满足,叶鸿声演得也很工整扎实,并不让人出戏,两个人配合得丝丝入扣,虞小曼看着看着入了迷,甚至被最后一段高/潮诓出了眼泪。

    电影结束,字幕缓缓升起,看到cast下面叶鸿声三个字,她才回到现实。

    从电影院出来,虞小曼回味着这部电影,只能在心里骂了句,叶鸿声的运气,真他娘的好。

    现在每年电影拍摄数量涨得飞快,但国产神作佳作一年依然只有那么一小撮,多了没有。叶鸿声今年已经占了一个名额了。他和谢如溪是强强联手,两个人再加上不错的剧本,做出上等佳作水到渠成。

    虞小曼越想感觉压力越大,干脆又回健身房发奋跑了4公里直接累瘫了。

    结果下午走路就直发抖,两条腿跟被人抽断了一样疼。她以前没有长跑的习惯,一口气发狠跑这么多,跑伤了。

    虞小曼自己没觉得怎么样,把白秋晨吓了一跳。她下午跟虞小曼视频,看到虞小曼挪着两条腿的样子就叫起来:“你怎么了?抖得跟才生下来的小鸡仔一样!”

    “什么小鸡仔小鸭仔。只是运动过度了,休息两天就好。”虞小曼正好有时间休息,不太着急。

    不过过了两天虞小曼还是肌肉酸痛乏力,这次她是出来和欧原见面。欧原约她出来吃饭,顺便谈厉无咎的宣传和后续。

    两人吃饭前先逛了逛,欧原很快就觉察出虞小曼的不适——她一站下来就悄悄两条腿换重心。

    “鞋子不舒服?”他贴心地建议,“我们直接去吃饭吧。”

    他订的是一家开业不久的新餐厅。虞小曼穿了身淡青色丝绸衬衫配雪色迷笛裙,同色中跟女鞋,带了一对精巧的碎钻耳钉,和餐厅的气氛很相配。

    欧原不像叶鸿声。叶鸿声不笑的时候,也是一副很有亲和力的温柔面孔。欧原不笑的时候就是一副所有人都欠他钱的生气脸,好像把所有脾气都挂脸上了。虞小曼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觉得他这人怪异,就是这个原因,人总是用脸来决定第一印象的。

    “所以你只是在家里躺了两天?”欧原在手机上翻了翻,“我认识一个按摩师,经常治疗运动肌肉损伤。你想试试吗?”

    他其实比表面看起来更有人情味。有时候换一个角度看人会很有趣。当虞小曼不再用一个演员看导演的角度来看待他的时候,在片场工作时的紧张和压迫就全消失了。

    他们谈了电影档期和宣传的安排。“我想要的是春节情人节档期,不过太难挤进去了。能拍到二月中旬是最好,很有可能会排到三四月……”

    欧原告诉虞小曼电影粗剪已经完成,后天会有一个很小型的内部试阅,他请虞小曼一起参加。

    虞小曼当然答应了。

    两天后,她和白秋晨一起去看了厉无咎的粗剪。没有片头片尾,有些部分配乐还没有做,但是电影基本已经完成。

    一共十几个人,有制片人和发行方的人,欧原坐在虞小曼身边。片长95分钟,电影播放中很安静,只有制片人不时小声和欧原说话。

    到了关键打斗的时候,放映室里只听到屏幕上的刀剑声响,其他一丝声音都没有。虞小曼在这十分安静中却感觉到一阵难耐的不安,恨不得能立刻站起来出去——她垂着眼睛,不去直视自己银幕上自己的表演。拍摄那天她吊在威压上从两三层楼高的大树上飞下来,注意力全部在控制自己的动作表情上,拍完了回忆这个只觉得当时慌乱。

    现在她根本不好意思看自己到底什么样。

    等熬过了这一段,到她比较有把握的文戏部分,虞小曼才感觉脖子上轻了点,能慢慢挺直脑袋了。

    电影放映一结束,白秋晨乐得眉飞色舞,和制片人呱啦个不停。有一位大人物过来对虞小曼说:“你在这部电影里的状态太好了,欧导真用心拍了。”

    紧接着这位大人物说了一句既像是预言又像是祝福的话:“你想过拿奖的事吗?”

    虞小曼说:“没有。”

    大人物和她握了握手:“现在你可以开始想了。”

    虞小曼像被天外飞来的大饼砸中了,只能傻笑着说:“谢谢。”

    她怕再多说两句会说出了不得的傻话。

    过了一会儿她还在回味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是表扬她厉无咎的表现好,可以拿奖,还是夸她有潜力,将来有拿奖的希望?但不管怎么样,必然是好话无疑。

    放映结束后有工作餐。吃饭时候,大家谈论着最近上映的电影,市场的表现,数据,档期,这部电影的前景。虞小曼一直挺安静地听着,欧原吃饭的时候问她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不是,”她回答,“现在做的是后期,配乐剪辑还能不断修改。我能做的事情在片场已经做完了,感觉有点失落。”

    欧原看着她。虞小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事情其实很残酷。别人还有机会完善工作,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失误一遍又一遍地在银幕上重复。”

    欧原说:“你的表现没有一点让人尴尬的地方。”

    虞小曼抓住了他的用词:“不让人尴尬这是基本吧——那就往最基本的方向说,我不想成为一部电影的短板。”

    欧原低声但很明确地告诉她:“你不是这部电影的短板,你是这部电影的良心。”

    虞小曼微微侧过头向欧原笑了,短发从耳边滑落,欧原瞥了一眼她带着玫瑰金几何形耳钉的耳垂:“放心,等电影宣传开始,我会一遍又一遍地夸你,把你夸到你再也不想听为止。”

    趁周围没人注意,他将自己的那份餐后水果给了虞小曼。

    他们正在享受这种隐秘不为人知的时刻。

    首先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当然是白秋晨几个。回去的路上白秋晨就问虞小曼:“你和欧原怎么回事?”

    虞小曼憋着笑:“什么怎么回事?”

    白秋晨挑挑眉毛,虞小曼憋了不到三秒自己招了,她竖起一根手指:“我只是前天和他一起出去吃了一次饭,之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白秋晨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哇”,虞小曼就问她:“你知不知道欧原大学时候专业是建筑?”

    白秋晨跟不上她的思路:“不知道,怎么了?”

    虞小曼赞叹说:“建筑啊!你不觉得读建筑的人都很聪明?难怪拍戏的时候他对空间感的把握那么好。”

    白秋晨“嗯”了一声。

    虞小曼滔滔不绝说了下去:“他到大二的时候被同学拉去帮忙写剧本一起拍了个短片——跟现在铺天盖地的微电影不一样,那时候学生拍短片的还不多。他突然就发现自己最想做什么了,决定转专业,他父母当然不同意啦,好不容易考上的名牌大学建筑专业,怎么可能同意让他转专业。你猜他怎么样了?”

    白秋晨微笑着她:“怎么了?”

    虞小曼哈哈笑了起来:“他自己办了转系!绩点够高,教导员都劝不住。后来他爸妈气得停了他一年生活费。他自己一边打工,一边读电影专业,还一边写剧本和小说。居然这么熬过来了。但是他自己说,一点煎熬的感觉都没有,并不觉得苦,只觉得充实……”

    白秋晨被迫听了一路欧原的奋斗史——后来他的第一本小说什么时候出版,第一份工作就是给某名编做枪手还被拖欠稿费,又怎么怒而自立门户等等等等。

    虞小曼越说越兴奋,直到她发现白秋晨只剩下嗯嗯嗯,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说个不停。

    “……大概就是这样。反正他这人经历还挺有意思的。”虞小曼喝水掩饰说。

    白秋晨只说:“我明白了。”

    虞小曼问:“明白什么了?”

    车子在路上堵堵开开,就快到白秋晨要去的妇产医院了。她看看窗外,告诉司机停去哪个停车场。然后才对虞小曼说:“当然是明白你对欧原的看法了。还能是什么?”

    虞小曼不说话了。

    其实欧原的经历她之前多少打听过一些,但完全不像现在的感受。

    原来她看他,就像看世界上其他的才华横溢的天才,佩服,但是距离遥远。现在她再谈起他,却有一种奇特的骄傲,完全感受着他才华振动引起的波纹。她已与他联系在一起。

    “我喜欢他。”她轻声说。

    白秋晨握了握她的手:“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