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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梓诺—小时候陪我,长大了为我工作…………
“顾梓诺,在干什么?”
“我在爹地公司开会,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也。”
“呵,又不是第一次听我的声音。你也开会吗?听得懂吗?”
“又不是第一次开会,当然听得懂。”
两人一模一样的口气,让许诺不由得一愣,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
“给我打电话想有什么事?”许诺看了一眼正低头看文件的司景,站起来往外走去。
“我觉得你说工作的时候好帅。”顾梓诺的声音显得很认真。
“是吗?”许诺微微一愣,不由得轻声失笑:“顾梓诺,你这是在鼓励我,要努力工作吗?”
“不是啦,就是觉得你很帅麻。”顾梓诺脆糯的说道。
“那我谢谢你的夸奖啰。”许诺轻快的笑着。
“许诺,我爹地喜欢你,是不是因为你工作很帅?”顾梓诺突然问道。
“呃……”许诺语结,结巴的说道:“我可不知道。”
“一定是的。”顾梓诺肯定的说道。
“那你呢?你喜欢工作的许诺?还是喜欢陪你玩的许诺?”许诺温柔的问道。
“我现在喜欢陪我玩的许诺,等我长大了,我就喜欢工作的许诺。”顾梓诺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哈,什么道理?”许诺不由得失笑。
“因为现在你工作就不能陪我玩;长大了我工作了,你来帮我工作。我给你发很多很多的工资。”顾梓诺认真的说道,打算还挺长远的。
“顾梓诺,你这么小就想着要剥削我了!我才不要帮你工作呢。”许诺的嘴已经笑得合不拢来——这个小家伙,打算也太精了吧。
“我给的工资很高的,比别的公司高,我们又这么熟,你干麻不帮我。”顾梓诺不满的问道。
“呃……”许诺当真还没办法回答他。
“好了,就这么说定了。”这句话,顾梓诺和他老爸倒是一模一样的口气,让许诺有些哭笑不得,却又为儿子这么能干感到骄傲和开心。
“好吧,那你快点长大吧。”
“那你也好好努力。”
“知道了,顾梓诺先生。”
“我要开会了,再见。”
“再见。”
…………
挂了电话,许诺脸上的笑容,久久的无法褪去——现在陪他玩儿、老了给他打工,亏他想得出来。
“孩子?”司景合上文件,慈详的看着许诺。
“呃?朋友的孩子。”许诺忙收了脸上的笑容。
“就是说麻,你这么年轻。”司景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件推到她面前:“这几个地方再斟酌一下,你先休息一下,我们晚些时候去拜访方老师。”
“好的。”许诺点了点头,送司景出去后,将要给方老师讲的稿子,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后。给齐山写了邮件,让他和广告公司沟通拍摄安排的事。
在收到齐山回复的邮件,又通了电话,将细节都梳理了一遍后才开始休息——她知道这个老戏骨、方老师,虽然是女性,却爱酒。
要和她谈事情,小酌几杯是小事,若谈到她高兴,那就不是几杯可以完事的了——而她们此去的目的,就是要谈得她高兴。
虽然从业务上来说,她只需将创意和剧本创作,企业方满意也就可以了。但与‘景园’的首次合作,她希望通过这次Y视的竟标将‘品尚’的牌子打出去,一来为公司作宣传,二来也能顺利拿下‘景园’后面的单。
所以在完成剧本创作后,她必须得盯着演员是否合适、拍摄效果是否能表达剧本的创作意图。
所以在此时,也就更加明白了顾子夕身在商场的不易与艰辛——哪有一笔生意能够单纯、哪有一个订单能够简单。
他的不择手段、他的心狠手辣,也是被环境给逼出来的吧。
想起在商场上顾子夕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高冷模样,许诺不禁轻轻一声叹息——那样的他,曾是自己仰望的偶像,而现在,却为那样的他而心疼。
冷漠的面具之下,这个男人该有多少寂寞?多少无奈?
…………
shengzhen。
“给许诺打电话了?”会后,顾子夕递给顾梓诺一包牛奶。
“恩,我和她说,等我长大了,请她来帮我工作。”顾梓诺点了点头。
顾子夕的眸光微闪,看着儿子不禁笑了——小子,她是你妈妈你知道吗?
“她答应了。”顾梓诺见顾子夕一脸笑容,以为他不相信。
“好啊。”顾子夕点了点头:“那你现在好好儿学习怎么经营一家公司,快些长大好请她过来。”
“恩,她也这么说。”顾梓诺用力的点了点头,想了想看着顾子夕问道:“那爹地要和我争吗?”
“如果爹地和你争,你觉得谁能赢呢?”顾子夕笑着问道。
顾梓诺歪着脑袋想了想,肯定的说道:“我能赢。”
“哦?这么自信?”顾子夕不由得失笑。
“许诺和我生气,只生两天;和你生气要生好久,所以许诺肯定更喜欢我。”顾梓诺相当自信的说道。
“确实,那我还是不要和你争了。”顾子夕伸手拍了拍儿子的后脑勺,看着儿子时,眼睛自然的眯了起来——如果他知道许诺是亲生妈妈,能接受吗?
许诺于他来说,再多的依赖,也不过是个不错的玩伴而已,如果身份改变,他是否会排斥?
“顾梓诺,如果可以让你选的话,你是选你妈咪做妈妈、还是选许诺做妈妈?”顾子夕小心的问道。
“妈咪。”顾梓诺毫不犹豫的答道:“许诺是好朋友。”
“你妈咪听了会开心的。”顾子夕的眸光微闪,在心里轻叹了口气,眼睛盯着儿子,一时间不再说话。
……………第二节:许诺—以故事,换信任…………
B市,晚上。
戏曲大师方京华住在B市老城区的一个有些年头的四合院里——朱红色的墙砖、深灰色的锦棉瓦、纯中式的飞檐角,看起来很中国。
四合院中间还有一方古井,靠东边的走廊边,应该是后来改建的,铺的实木地板,占了整个院子二分之一的面积,看起来应该是方老师平时用来练功的地方。几棵老槐树,枝干弯得诡异,显然也是有些年头的古树了。
许诺为了来拜访这位老戏骨,到B市后,特意找了一家老字号的手工棉衣定制铺子,买了一身中式丝绸面料的手工盘扣棉衣,果绿色的绸料,桃红色细细边襟上,压着中式盘枝的桃色绣花,节节盘旋向上,清丽又喜庆,年轻又跳跃,既符合她的年龄,又在北方的春天里,透出一股嫩绿的春意。
为了挑这件衣服,许诺当真是花了不少心思——而且,还真贵。说是纯手工缝制,顶级绣工的刺绣,古代御用贡品云锦面料,至于线、针、绣法,说法都相当的好听,光听那些名字就让人觉得喜欢。
所以许诺犹豫着,还是狠心买了下来——一来只当是为自己这单生意的投资吧;二来,也确实喜欢。
…………
“方老师好。”许诺穿过四合院的大院,在后进院落的化妆间看见方老师后,她身上所有的气势情不自禁的敛了下来,自然的变得低调而平和。
五十岁的方京华,一身蚕丝面料的灰蓝色中式对襟中长棉袄,说话之间、行动之间,那眉头轻挑、眸子转动之间,几乎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是戏,看得许诺直觉惊叹——若是不见面,哪能有这样的体会:居然有人可以做到这样:满身都是戏、满眼都是戏、所有的表情都是戏。
“你好,这件衣服很漂亮。”方老师看见许诺,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年轻的女孩子,穿上纯中式的服装,端的多了份中国大家闺秀式的娴静与端庄。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还能穿这样的衣服。这样的精致,那些所谓的国际大牌,当真是比不上。”第一眼的好印象,让许诺安心不少。
“当然,文化的东西靠的是底蕴与工艺,不是拿钱砸广告、不是把价格定得高高的,就叫品牌了。”方老师的语气淡淡的,一股傲气却隐隐的流露。
“是。”许诺在方老师的示意下,安静的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
“你们的广告创意我看过了,商业痕迹太重,我不喜欢。”刚刚坐下,方老师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倒让许诺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我之所以答应和你见面,一来是司老的面子、二来你们有这样的想法,也很难能可贵,还是该鼓励。”方京华看着许诺淡淡说道。
“是,谢谢方老师。”许诺点了点头,看着方京华想了想,大胆的说道:“您觉得商业痕迹浓的原因,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商业广告案。”
“我是一个生在现代、长在都市的现代人,对于戏曲文化听得多、见得少,今天第一次见到方老师,才知道:原来,真有一种人是为戏曲而生:浑身都是戏、骨子里全是戏。”
“但象我这样的年轻人,见到您这样的老艺术家的有多少呢?就如戏曲一样,您视若珍宝的高贵艺术,若没有人懂,又如何传承下去呢?”
“年轻人不懂戏曲艺术,说得好象有道理,但艺术被商业化后,就变质了。”对于许诺类似于狡辩的说法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的解释着。
许诺端起面前方京华随手给她倒上的饮料轻啜了一口,认真的说道:“我倒认为,从商业角度来说,如果艺术能借着商业模式迈出宣传的一步,对艺术来说不是亵渎,而是救赎。”
“当商业强大的时候,艺术来凭借商业而发展;当艺术强大的时候,商业也可以依附于艺术而发展;我认为是顺势而为,而且,商业从来不会瞧不起艺术,艺术也不应该瞧不起商业。”
“小姑娘挺会说话,实际上,你们只是想请一个有戏曲底子的人,让这个广告显得有品味一些,也就是借艺术来包装商业。”方京华看着许诺笑了笑。
“您说得没错,就凭这一点,您就该支持。”许诺看着方京华,笑得眉眼弯弯的说道:“您几十年如一日的练功,是为了台上的完美的表演;我们想方设法的想请您来做这次拍摄,也是为了能将创意完美的表达。”
“我一直认为创意是件单纯的事情,所以我刚刚工作的时候就和上司说,我只作创意,争取资源、和人打交道的事我不要管,我觉得介入了资源争夺的时候,创意就不会再纯粹了。”
“这样的大约做了两年,我自认为我做的创意商业气息是最淡的,市场反晌也没有因为过淡的商业气息而减弱,所以,我一直挺骄傲自己对这种纯粹的坚持。”
“直到现在,我除了做创意,还不得不自己出来争取订单,我试着把创意与商业做更大的结合,刚开始我也失落、也怀疑,我还是一个纯粹的创意人吗?”
“但是,实际上没有太多的时间让我想这些,我必须一直往前走,否则我将无法生存——因为你的客户不会为一份不满意的创意而买单。”
“其实您应该比我更明白,先求生存、再求发展的道理。我现在一边做创意、一边出来跑单,但我始终相信,有一天我可以自由的创意,不再受任何束缚。但前提是让广告介的人认识我、认可我。”
“想要更多人认识戏曲、喜欢戏曲,有这样一个载体,为什么不用呢?”许诺看着方京华似乎是无动于衷的表情,心下不禁暗自着急,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恩,说得有道理,难为你小小年纪有这个认识。”方京华仍是不愠不火,微蹙着眉头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就是因为年龄小,所以自己做的东西,特别希望有人认可。来之前还挺有信心的呢,想着窝在三亚不回家过年、三天三夜的高烧没人管,能得到方老师认可也值了呢。”许诺低头轻轻笑了笑,眼圈有些微微的发红,半晌不再说话。
方京华微笑着看着她,半晌之后突然说道:“好久没有人过来陪我一个老婆子聊天了,今天还在年里,许小姐一起喝两杯如何?”
许诺的眼睛暗自一跳,抬头看着方京华勉强笑着点了点头。
…………
方京华让家里的帮佣拿来一个青花瓷的酒瓶,两个瓷杯,看起来古意盎然又精致非常。
“这酒可是外面买不到的,我们方家祖上传下来的酿造方法,入口绵长,带些甜味儿,适合女子来喝。”方京华接过瓷杯给许诺倒了一杯。
两人推杯换盏之间,再没提创意和推广的事。
喝到兴头上,方京华说了些她年轻时候当学徒、恋爱、带徒弟的趣事,那些远久而古老的回忆里,眼前这个上五十的老人,脸上竟是一种妩媚的芳华,又有一股岁月沉淀之后的风韵。
不觉间,许诺的话也多了起来——关于姐姐、关于代孕、关于顾子夕、还有顾梓诺,这么多年,有些连许言都没说的话,全说了出来。
“方老师,我不知道我的决定对不对,但是有一点我知道,在没有我的这五年里,儿子是很快乐的。”
“还有一点我也知道,他们家人绝对不能接受我这样的女人。光有爱有什么用呢?我又凭什么让他因为我和家里对抗?”
“而且吧,要是儿子知道了,一定会瞧不起我的,方老师,你说是不是?”
许诺握着酒杯,眼圈红了一阵又一阵,只是忍着不想哭。
“当然了,咱们女人这辈子就不能有污点,否则别人就瞧不起你。爱你的时候,你什么都好;哪天不爱了,他能用这污点让你无地自容。”方京华伸手拍了拍她的头,用京腔轻唱了一句:“红颜未老恩先断……”
“方老师说得对,我再敬您一杯。”许诺咧唇笑着,娇态可掬的举起酒杯,与方京华用力一碰,仰头一饮而尽。
“我有时候就是想,其实爱情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还要赚钱给姐姐做手术呢,哪儿有时间想那些情啊、爱的。我还有好多重要的事要做呢,他顾子夕算什么。”许诺自语着,从方京华手里接过酒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后,也不碰杯,只是叹息着喝下。
一老一小两个人,说会儿、笑会儿、又哭会儿,愣是把那一瓶酒给喝完了,许诺只觉得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犹豫,似乎在这醉后得到了答案——所有的犹豫,不过是对未来还有幻想而已;所有的犹豫,不过是对这份爱舍不得而已。
而现实,她所有的力量都要用来和许言的病魔抗争,哪里还有力气为了所谓的爱情去争?
…………
“方老师,谢谢你的酒。”
“还喜欢吗?”
“恩。”
“那我再送一瓶给你。”
“谢谢方老师。”
…………
提着方老师送的酒,许诺慢慢的走在B市的街头。
比起shengzhen或者三亚,B市的建筑显得厚重而沉重;B市的天气冷得有些不近人情;B市的天空也有一种灰蒙蒙的压抑感。
“呵,这真不是个好地方。”许诺慢慢的恍悠着,轻哼着方老师哼过的几句唱腔,在这人烟稀少的街上,似乎有种悲状的凄然。
……………第三节:莫里安—明知结局,却不放手…………
“许诺,手上的工作什么时候结束?竟标前能回来吗?”电话那边是莫里安的声音,说好新年要来看她的,却因着竟争对手的关系,不方便见面而未成行。
“不结束,不回来。”许诺迷糊的说道。
“你喝酒了?你现在哪里?”电话里,莫里安不由得诧异,更多的却是担心。
“喝了,方老师自己酿的酒,你过来,我请你喝。”许诺下意识的答道。
“好,你请我喝,告诉我你现在哪里?”莫里安低声轻哄着。
“我啊,B市啊。”许诺抬头看了看方方正正的街道,软软的说道:“这里不好,好冷。”
“大冬天跑B市去干什么。”莫里安轻斥,却又担心她一个人在外面会出事,只得放低轻轻哄着:“许诺,B市这么冷,你和谁一起去的呢?现在怎么一个人呢?”
“女人要独立,为什么不能一个人?”许诺怒声说道。
“好好,可以一个人,那你告诉我,你走的这条街叫什么名字,你现在准备去哪儿?”莫里安已经写了纸条递给秘书,让她帮自己订机票,他则抓起车钥匙边讲电话边往外走去。
“有个公汽站,叫**;还有个地铁站,叫**。我要去哪里?我要回酒店。”许诺转头看着路标,被冷风吹后,只觉得头更昏了。
“你喝多了是不是?”莫里安问道。
“没有,喝了一点点。”许诺不承认。
“那你能把酒店名片找出来吗?”莫里安继续哄着她。
“找就找。”许诺坐在街边的休閑椅上,将包里的名片找了出来,大声念给莫里安听。
“你现在站在那儿不动,我让人来接你。”莫里安说完便挂了电话。
…………
“疯丫头,大过年的一个人跑那么远,一个人还敢喝成这样。”莫里安担心的自语着,给B市的朋友打了电话后,说了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和酒店名称,让朋友找到她送她回酒店。
他自己则开着车快速的赶到了机场,刚到机场,手机正收到秘书发来的信息,最近的一个航班机票订到了,大约还有一小时就起飞。
莫里安快速的办了值机手续,快步往安检口走去。
匆匆的步伐,不禁想起一年前,她也是喝醉了、他也是这样的赶过去,却被林允儿给绊住了。
也就是那次,让他下定决心背弃责任选择爱情;也就是那次,她与顾子夕开始有了交集。
如果那一次他及时赶到,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又或者自己早一些决定,是不是会更多一些的机会?
而现在,爱着她、担心着她,却只能以朋友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
…………
莫里安站在侯机室,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想起不久以前,心里仍有淡淡的温暖——爱情,不是太早、就是太晚,恰恰没有刚刚好的时候。
所以,冥冥之中,一切都已注定吧——只要她好,就好;只要她不再受伤,就好。
…………
在登机之前,莫里安终于接到朋友电话,已经将许诺送回了酒店。
“哥们儿,挺正点啊,是你的妞?”
“同事。”
“扯吧你,同事你能这么紧张?”
“她还好吧?”
“有些迷糊,喝多了。人挺精,愣不肯上我的车,我从手机里翻出和你的合影,她才上车。”
“谢了,我晚上到B市,明天一起吃饭。”
“你赶过来?嗨,老莫,要说不是你的妞,哥们儿还真不信。”
“开始登机了,见面说。”
“成,你去吧。”
“再见。”
…………
挂了哥们儿的电话,莫里安匆匆登机,到了B市再打车到酒店,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莫里安打许诺的电话,许久都没人接,便给她手机留了言后,在她隔壁开了一间房。
…………
“莫里安?”许诺头痛欲裂的坐起来,看见手机上的信息,不由得懊恼的捧起了头:“难道我喝多了给他打电话了?”
“那我怎么回酒店的呢?打车?”
许诺扯着头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醒了吗?”莫里安的信息随之而来。
“醒了,你过二十分钟过来。”许诺咬了咬唇,将信息回了过去后,撑着头疼迅速的起床换衣服,然后刷牙洗脸。
二十分钟后,敲门声准时的响了起来。
拉开门,莫里安正拎着早点站在门口。许诺不由得皱了皱鼻子,不好意思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进去再说。”莫里安瞪了她一眼,侧过身子走了进去,只感觉到整个空气里还有着浓浓的酒香味儿,不禁更为恼火。
“喝了。”莫里安将蜂蜜递给她。
“哦。”许诺见他面色不善,乖顺的接过了蜂蜜。
“为了工作?”莫里安看着她有些酒后浮肿的脸,语气相当的不好。
“恩。”许诺喝了口蜂蜜,点了点头:“要请一个大师出面拍片。”
“演员、拍摄你也管?”莫里安看着她。
“我希望做得更好。”许诺低着头轻声说道。
莫里安看着她良久,只是沉沉的叹了口气,将早点推到她的面前柔声说道:“吃吧。”
“哦。”许诺拉过早点,慢慢的吃起来。
…………
见许诺吃完,莫里安抬腕看了看时间,对她说道:“再去睡会儿,我就在隔壁,有事给我打电话。”
“和客户可能要联系一下。”许诺摇了摇头。
“你敬业我没话说,但首先得保证身体。”莫里安紧皱眉头沉声说道:“现在去睡,否则我把你电话给扔了。”
“喂!”许诺瞪着他。
“快去,你睡着了我再走。”莫里安紧盯着她,毫不让步。
“那我发个信息总行吧。”许诺妥协着说道。
“恩。”莫里安点了点头。
许诺给司景发了信息,说明了昨天的情况后,只说自己现在休息,晚一些再联系。
谁知道刚放下手机,电话铃便响了起来——
“司总?”
“真的,方老师同意了?”
“太好了。我……”许诺看了莫里安一眼,原本想现在就发剧本的,又临时改了口:“我稍晚一些过去,和方老师讲讲剧本。”
“恩,是的,喝得不少。”
“好的,好的,谢谢司总。”
…………
许诺挂了电话,看着莫里安开心的说道:“昨天的酒没白喝,方老师同意演出了。”
“去睡吧,起来再说。”看着她兴奋的表情,莫里安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他曾一心想护在手心,不让她沾染尘世俗恶的女孩,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了。
以喝酒换业务;为了订单想尽心思。
许诺,你知不知道,这样的你很让人心疼?
许诺,若这是一种入世、是一种成长,会不会,代价太大了些?
…………
“你不为我高兴吗?”许诺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收了起来,转头的眸子里,有一些躲闪——他的心疼,她怎么能看不出来?
曾经为她排除一切的干扰,只为她做最纯粹的创意;而现在,她不仅陪客户喝酒、她还利用自己的身世去博取同情——在成长的路上,她是不是走得太远了?
“我去睡了。”许诺轻咬下唇,转身往卧室走去。
“许诺——”莫里安伸手拉住她,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只是不习惯,不是你这样不好。”
“我昨天和老师说了一句话:生存比骄傲更重要。莫里安,我很矛盾:有时候我不喜欢这样的自己,有时候我又为这样的自己而骄傲。”
“莫里安,人类最大的痛苦是会思考,如果不会思考就不会有痛苦。”许诺深深吸了口气,看着莫里安笑了笑:“我去睡了,无论如何,我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现在;无论如何,我在为自己的目标而努力,我必须努力。”
“加油,你是最好的。”莫里安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
等到许诺睡着后,莫里安才离开她的房间,他谁都没打招呼的突然离开,整个创作团队估计也要着急了。
“我在B市,有点事情要处理。”
“大约要两三天,剧本我今天就确认,稍后会回传给你。你和Jack约剧本沟通会的时间,到时候我视频参加。”
“恩,抓紧一些。”
莫里安挂了电话后,便打开电脑,继续完成出发前还在修改的创意剧本。
每个公司、每个人都在为一年里最重要的一次新品推广而拼尽全力,前段时间出方案大家也都是没日没夜的熬着。
这让他对自已为了私事而抛下团队,感到有些抱歉。
只是,即便再来一次这样的事情,他仍然会做出相同的举动吧——只要涉及到她的事情,总能让他失了方寸。
许诺,我们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是吗?
…………
下午,莫里安陪许诺去方京华处讲剧本。
“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能喝。”
“我今天是去讲剧本,不喝酒。”
“你送你进去,你若喝多了出来,好歹她也知道要通知我。”
“喂,我以前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出过差,你怎么越来越婆妈了。”
“昨天是一个朋友去接的你,我顺便去道个谢,然后回来接你。”
“你朋友?我就这样上车了?”
“不肯上,他拿了我的照片你才上的。”
“是不是真的……”
莫里安笑笑不再说话,愣是将她送进了四合院,和方老师打了招呼后才离开。
…………
方京华看在眼里,心知肚明,却也什么都不问,两人都将全幅精力放在剧本上。
在方京华的指点下,许诺算是对京剧有了真正的认识,为了表达得更完美,临时将几处关键的镜头,又做了一次微调。
“我给你看这个动作。”方京华穿着一身单薄的黑衣,在院子里的地板上站定,一个手势后,便在空中翻滚起来,长长的黑发随着身体的舞动形成一道绝美的图画,而绑在腰间的黑绸也随着身体的转动舞成了一道黑虹。
“好!”许诺一声喝彩,在方京华停下来后,快步跑到她的身边,将刚刚绘下来的素描递给她看:“我们以前的设想主要是突出头发和身段。”
“我觉得把身段改成这道黑虹。黑色缎带在舞动中呈现出丝滑的动态舞美;对比着头发也在这样的舞动中如缎带飘扬。”
“您看,大大的舞台、一束远光、远光里一个黑色舞动的精灵、缎带和发丝飘扬,能把人带到一种古老的时光里去。体现京剧的古老与神秘,还有一种孤单。”
“接着是后面带妆的舞台,纯黑色的舞台一下子变得多彩;纯黑的身影变得五彩斑斓;一束孤单的远光变成满舞台泼洒的强光;安静的孤单转为热闹而华丽的唱腔;京剧从古老走到现代、由神秘成为大众,就如我们去屑的中式配方一样。”
许诺边画边兴奋的说道。
“非常好,很符合京剧的韵味。只怕是商业的味道减少了,司总会同意吗?”方京华满意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我先把这种感觉记下来,至于怎么和产品对接,我回去再想想——这是个广告,但不是用来吆喝的,是用来体味的:一种关于时光的秘密、关于艺术的呈现,并非完全不能结合啊。”许诺的眸子莹亮,看着方京华说道。
“不错,应该可以有很好的对接。”方京华点了点头,随手捏了个兰花指,唱了两句唱腔后,看着许诺嫣然而笑——带着舞台感的她,就似十八的少女一般,无论是身段还是面容,都完全没有岁月感。
…………
“谢谢方老师。”
“莫先生会来接你?”
“他是我以前的上司。”
“是那种能让人安心的男子。”
“是。”
“希望你早日解开心结,无论是选择或是放弃,决定了,就让自己走出来。”
“是,我会的。”
“再见。”
“再见。”
…………
方老师是个有过去的人、有故事的人,经历得多了,相信的东西就少了——只是,她说的却是事实:世间多少深情,最后都付流水。
只是,这样的道理,怕也是要经历过后才能明白吧——否则,这世间的男男女女,明知道这些道理,为何又都为了爱情前仆后继呢?
站在四合院的门口,许诺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明明白白的知道自己与顾子夕的不可能,却又明明白白的放不下对他的想、对他的念。
这就是爱情吧,虽然不能勇敢的去追,却还是舍不得连想念也放弃。
许诺深深吸了口气,转眸看向正朝她大步走来的莫里安,心里不由得又微微一酸——这就是爱情吧,如他这般聪明优秀的男人,明知道不可能,却仍是无怨无悔的付出。
这份深情,她又何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