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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顾飞婷,你别再胡思乱想了。”飞婷甩甩头,大声告诫自己。
话声才落,窗口一道人影掠进来,同时响起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
“想谁?”
飞婷震讶的转头看,是他,他去而复返。飞婷跳下床,一张杏脸像红纸:
“你你怎么又回来?”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跟谁说话?”
“我我有自言自语的毛病,”飞婷杏脸更红,不知她是太高兴了或是泄露了心事。不过,她话转得快:“你怎么回来了,忘了什么东西吗?”
“整座府邸,前后都是官兵包围着。”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想到要回来报答我。”
“我”他煽煽虎目,赧然低垂。接着,他探手入怀,摸出一块翡翠龙纹玉佩,递给飞婷。
“干嘛?”
“请小姐笑纳,等我脱困,回国后,还会送”
“你以为我救你,图的是这些俗物?”
“不然,小姐要我怎么报答你?”
飞婷腼腆的俯下头,说:
“你口口声声说要报答我,但竟没有问我名字,你也没留下姓名,我甚至不知道你的长相、何方人氏。”
“喔,”蒙面人微微淡笑:“我知道你叫顾飞婷。”
“你怎么知道?”飞婷讶异地睁圆眼眸。
“你爹说的。”飞婷—想,原来是刚才官爷和爹叫她时,他听见了,由此可见,他还是个有心人呢。
“我的身份,不方便奉告,请原谅我有苦衷,只能告诉你,我是北方人。”
在他恫亮虎目注视下,飞婷更显赧然他走近她,抓住她的手,递上那块翡翠龙纹玉佩:
“不成敬意,就当作是纪念品,请顾小姐笑纳。”
自己小手被他这样握着,飞婷心口宛如小鹿乱撞,杏脸又红了,她低声道:“你怎么称呼?”
他闪闪眼,沉吟好一会,说:
“我姓元,单名毅。”
“元毅”
“至于我的长相,只怕小姐会失望,不看也罢。”
飞婷露出一抹诡笑,不动声色的走近他,突如其来的伸手,扯掉元毅的蒙面黑巾
乍见之下,飞婷大“呀”一声,退了两步。
只见他眼如朗星,鼻若悬胆,冠玉似的脸,因左颊上一道三、四公分长的刀疤,使他在英挺中,另有一股肃威气势。
元毅先是大怔,继而俊脸一沉,冷哼一声,抢回黑巾,替自己蒙上。
“失望了吧?”
不是失望,是太过于震讶。飞婷怔忡的沉默着。
元毅闷声不响的拉过一把椅子,坐到墙角,免得被外面的人看到。接着,他闭目养神。
“你你生气了?”
元毅还是闭着眼,缓然摇头:
“等天色暗了,我才方便行动,再打扰几个时辰。”
还摇头,分明是生气了。飞婷撇撇嘴,把玩着手中玉佩
“我只是好奇如果你生气了,我我道歉,我没有恶意。”
元毅不响。
飞婷没辙,又不好说什么,转回床榻,坐下。
“小姐,小姐。”外面传来小艾的叫声。
元毅迅即离座,贴墙而立。
飞婷收妥玉佩,跳下床,奔向窗口。
“我送点心来了。”
飞婷接过点心盒,问:
“小艾,我爹有没有说,要放我出去?”
“嗯,我就是来告诉小姐,你用完点心后,吴娘就会派人来!”
“放我出去?”
“不,来帮小姐一起绣花。”
“什么?”飞婷当即变脸。
“小姐,你要忍耐。”小艾压低声音:“好歹绣它个几针,吴娘见你乖了,才不会关你。”
“这个老巫婆。”
“是老爷的命令呀!对了,刘媒婆来过咱们府里,据说,这一、两天,会有一位王公子要来拜见老爷。”
“见我爹干嘛?”
“提小姐的婚事呀!”
“真的?”
“嗯。”“气死我了!”
“小姐,你千万别让吴娘知道,是我告诉你这件事。”
眨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眸,飞婷问:
“小艾,今天府里来了许多官兵,他们走了没?”
“走了!不过,听阿贵说,他进进出出时,看到许多奇怪的人,徘徊在府邸敖近,像是监视咱们府邸。”
“哦。”
“听说,他们在追一名重犯,这名重犯,消失在咱后花园。对了,小姐,你有没有见到可疑的人闯进来?”
元毅心口一紧只听飞婷轻笑一声:
“如果有人闯进来,你想,我还会安然在屋里吗?”
“说得也对,奇怪,老爷都不担心小姐的安危对了,听老爷说,监视咱们府邸的士兵,三、两天之内,还不会撤兵。”
“这么说,他们追的犯人很重要喽?”
“嗯,大概吧!小姐,你用些点心吧,我待会再来。”小艾走了,飞婷将窗帘垂下一半,招呼元毅一起吃。
元毅显得心事重重,飞婷表面一副没事样,自顾吃着,心中则浮上隐忧。
“拜托你拿掉蒙面巾,好吗?这儿又没别人,你这样吃东西,多别扭。”
“你还吃得下?”
“为什么吃不下?”
“你不怕被扣上窝藏重犯的罪名?”
飞婷摇摇头,正色说:
“我只担心救错了人,我不知道你犯的是什么罪,为什么官府要派这么多人追杀你?”
元毅沉吟了好久好久,才说:
“为免顾小姐受到连累,我还是离开吧。”
话罢,他站起身。
“慢着!”
元毅望着飞婷,徐徐立起:
“你现在出去,正好自投罗网。”
“多谢小姐关心。”
“你宁愿被捉。”飞婷截口,忿然提声问:“也不肯对我说实话?”
“叫我说什么?”
“我只要知道,你究竟犯了什么罪?”
“我根本没犯罪,我是冤枉的。”
“如果真是这样,我就是被扣上窝藏重犯的罪名,也义不容辞要救你。反之,如果你是坏人,当然要送交官府查办。”
元毅清澈眼光,直直盯住飞婷:
“要我发誓?”
飞婷吐一口气,坐下:
“我相信你!”
“天色一暗,我立刻走。”
“不,你没听小艾说,府邸周遭全是士兵,而且三、两天之内不会撤兵。”
“没关系,我自信尚可应付。”
“等会,吴娘要派人来屋里,你又怎么去应付?”
元毅不响。
“你要怎么隐藏?”
两道剑眉,紧皱着,元毅沉吟不语
“所以喽,我们得从长计议。你不但要瞒过士兵,更要蹒过我府里的人。”飞婷一副老气横秋的口吻:“最重要的是,这两、三天之内,你不能离开。”
“呃,这”元毅为难了。
“你坚持要走,我没意见,不过”飞婷偏头,说:“你不说是冤枉的吗?与其含冤而死,不如保一身平安,他日还可以洗刷冤情。”
听完,元毅深深一揖:
“顾小姐年纪轻轻,却聪慧过人,而且满腔热肠,在下深铭五内。”飞婷慌忙避开:
“嗳,元公子太多礼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快想办法,变造你的身份。”
“怎么变造?”
飞婷—双黑白分明眼眸,乱转乱闪,还踱起方步
突然,她住脚,问元毅:
“你会不会绣花?”
元毅摇头。
“嗳,那,你会不会拿针?”
“我没拿过。”.
“我教你。”飞婷说着,走到绣花架前,白皙纤手忙碌了起来。
“你要教我?”元毅讶异反问,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嗯,快呀!等一下,吴娘就要派人来了,咱们时间有限。”
“你,在搞什么?”
“放心!一切听我的,准没错。”
到此地步,元毅只能无奈的摇头,且看她要做什么!
吴娘领着小艾、阿彩,以及另两名丫鬟,打开门,进入绣花房。
只见飞婷与一名丫鬟正低头绣花,不但吴娘,连随行的小艾、阿彩都吃一惊。
吴娘走近这名丫鬟旁,盯视着
“吴娘,你来放我出去吗?”飞婷抬头。
吴娘三角眼转望飞婷面前的花架:
“只要你乖乖听话,老爷不会关你。”
“哇,好。”飞婷夸张的跳起来,抓住在绣花的丫鬟,说:
“大明珠,走吧!咱们出去玩。”
“站住!”吴娘厉声喝:“你是谁?抬起头来,我看。”
“吴娘,她叫大明珠。”
“我不是问你,喂——”吴娘指大明珠。
大明珠徐徐抬起头,下半个脸,蒙住一条丝巾。
“拿掉丝巾。”
“不,吴娘,不能拿掉丝巾。”飞婷忙接口:“她的脸,会吓坏你们。”
“不拿掉丝巾,我让阿贵把她打出大门。”
小艾和阿彩,好奇挤上前,紧盯住大明珠。大明珠缓然起身伸手揭开丝巾
“哇!”小艾和阿彩,同时退一大步。
吴娘身形微震,只见大明珠脸颊上,红、绿、黄、黑地涂了几道线条,一张血盆大口,涂满大红胭脂,右眼下有一颗硕大的三八痣,加上她身躯高大,状至吓人!
“哼!大白天的,装神弄鬼吓人呀?”
“吴娘,我说过,她的脸很恐怖。”
“我问你,你从哪来的?”吴娘问大明珠:“来这儿干什么?”
大明珠又蒙上丝巾,却不理会吴娘。
“你再不说,我命人轰你出府。”
“吴娘,大明珠是哑吧。她会针线,我请她来帮忙。”’
“哑吧?”
飞婷拉大明珠衣袖,胡乱比划手势,又指指吴娘,大明珠会意,只是“咿咿唔唔”手则夸大的比划着,逼得吴娘连连后退。
“我看,请老爷来,叫几个人把她赶出去。”吴娘转身就走。
“等一下!”飞婷扬声:“吴娘,大明珠会女红,有她陪,我就愿意绣花,你没看我们刚才安静的在工作吗?”
“她身份不明,现在官府又抓人,怎么能留?”
“她不是告诉过你了?”
“哪有?比手画脚地,谁看得懂?”
“你怎么不问我?”
一句话,堵得吴娘瞳目结舌。
“两天前,我在花园独自玩球,球飞出后门外,咦,就那么巧,居然挂在门外一棵树顶上,刚好大明珠经过,看我构不到球,她就帮我忙。为了谢她,我请她进来喝杯茶。”
飞婷说得神龙活现地:
“我和她以手势交谈,才知道她住在城郊小胡同内。她看到花架,主动上前帮忙,我这才知道,她绣得一手,好针线,我约她今天过来吃点心”
“她怎么进屋里来?”吴娘疑信参半。
“当然是翻窗进来。”
“我说她是如何由外面进来的?后门不是上了锁吗?”
“既然会翻窗,当然就会翻墙。”
吴娘冷脸一变:“好大胆——”
“不,不,我说错了。”飞婷忙说:“是我,是我去开后门,让她进来,我两天前,就约她今天下午来吃点心。”
“你又是怎么出去的?”
“别告诉我爹,我才说——”飞婷故作神秘地:“我翻窗出去开后园门,门外的士兵把她吓坏了,幸好我去开门,不然,她就回去了。”
大明珠配合飞婷,不断点着头。
吴娘皱眉,问飞婷:
“你说,她住哪个胡同?”
“她不会讲,外面我也没去过,只知道是条小胡同。”
大明珠咿唔的比着手势,吴娘看不懂,便说:
“你回去吧,我家三小姐要开始工作。”
大明珠点点头,飞婷接口:
“不,大明珠不能走,我就要她陪我,不然,大家都别绣了。”
说完,飞婷抓起花架上剪刀,就要绞架上的布。
“住手!你真是胡闹。”吴娘抢下剪刀。
“你看,我都乖乖听话,也不玩球,只要大明珠留下来,我才愿意绣。”
“我去请问老爷。”
“这种小事,吴娘你不能作主吗?只不过多了个绣花的丫鬟而已。”飞婷撇撇嘴:“只要我乖乖绣花,你对我爹,就可以交待了,不是吗?”
吴娘一瞪三角眼:“你呀!别的不学,倒学会了一张伶牙俐嘴。”
“吴娘,求求你,拜托你嘛!以后我一定都听你的话。”
“哼!”吴娘伸手召另两名丫鬟,向飞婷说:“这叫平儿,那叫阿翠,你们可以开始工作了。”
平儿和阿翠开始忙碌着。
飞婷撒娇,半巴结的走近吴娘:
“这么多人,架子不够。吴娘,我楼上房间还有一台花架子,可以搬过来。”
“嗯,阿彩、小艾,你们去三小姐房间搬花架来。”
“是。”
吴娘看大明珠,又望飞婷:
“早两天你要是这么乖,我就不会关你,你爹也会喜欢你这副乖模样。”
“都是吴娘教导有方。”
“少拍马屁,快去工作,我走了。”
“是,送吴娘。”
走到门口,吴娘突然想起:
“对了,晚饭时,再派人来叫你。”
“不,吴娘。”飞婷脑筋动得快:“我们要赶工,晚饭叫小艾端进来。”
“好吧,不用送我,别想借口往外溜。”
“吴娘,你小心的走哦。”
送走吴娘,飞婷朝大明珠比个胜利手势,大明珠眨眨右眼,无声的笑了。
一会,小艾和阿彩抬来花架,七手八脚地忙碌着。
不知忙了多久,阿彩起身走到大明珠身后,观看了好一会,忽然喷笑出声。
“阿彩,你笑什么?”小艾问。
“你快来看,大明珠把鸳鸯绣成鸭子,还把月亮绣成太阳,哈!炳”
刹时,所有的人都挤过来看,小翠和平儿则惨叫连连
“哇,完了,全都完了。”
“小姐,”阿彩捧住肥肚,笑弯腰:“这就是你说的,绣得一手好针线吗?笑死人了!”
大明珠进退不得,干脆高座,让这票娘子军继续批评:
“唷!这针线也绣歪了。”
“嗳!这儿不行,哪有这么畸形的月亮?”
“好啦!”飞婷突然娇喝:“鸭子和月亮,都是我锈的。”
所有丫鬟,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望住飞婷。
“看什么看?”飞婷懊恼的红透桃腮:“我本来就是不会绣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是呀,是呀!”小艾忙接口:“再补几针就好了嘛!”
“平儿、阿翠,拆掉这块布,重绣。”
平儿与阿翠对望一眼,迟疑地:
“可是怕来不及。”
“什么来不及?”
“吴娘说,入秋之前,得全部完工。”
飞婷冲近花架,拿起剪刀,在平儿、阿翠来不及之前,一刀剪断布块。
“小艾、阿彩,拿块新布给绑了。哪!你们慢慢绣,最好绣到冬天,绣到明年。”
“小姐”
“干嘛苦着脸?又没有人骂你们。”
“吴娘交待”
“别理她,”飞婷截口说:“赶不出来,难道她会杀人?”
小艾、阿彩绑好新布料,飞婷露也可爱的笑容:“喂,你们还站着干嘛,赶快工作呀!”
大明珠经过阿彩身旁,阿彩仰头看她:
“你不该叫大明珠,长这么高,应该叫高明珠。”
小艾偷偷窃笑。
“阿彩,别欺负人家哑吧。”飞婷道:“她很会打架唷,她的脸,就是打架的成绩。”
阿彩吐吐舌头:
“别说打架,她那张恐怖脸,就足以吓退许多人,我真担心夜里会作恶梦。”
其他人笑成一团大伙一面闲聊,一面忙碌。
小艾提着灯笼,引导飞婷往前走,大明珠殿后,二人迂回全登上二楼。小艾掌上灯,只见精巧的闺房,温馨而美仑美奂。
“喔,好累。”飞婷伸了个懒腰。
“小姐,请安歇。”小艾转向大明珠:“你跟我睡,走吧,我房间在楼下。”
大明珠迟疑着
“小艾,大明珠跟我睡。”
“小姐,大明珠是个粗俗下人,怎能”
“不是说有逃犯闯入咱们后花园吗?大明珠这两夜住这里侍侯我,刚好可以保护我。”
小艾一听有理,随即交待大明珠,该如何替小姐簪发饰、侍侯小姐更衣云云,交待罢,小艾合上房门,提着灯笼下楼去。
大明珠,大明珠,不,元毅虎眼闪然生辉,打量屋内,屋内只有一张床,又是小姐闺房,他
再一转眼,他看到飞婷背向着他,脱掉外衣他顿觉手足无措。
“大明珠,过来帮我解下腰后环扣。”
飞婷说,等了半天却不见元毅过来,她扭回头,讶道:“怎么,快呀!这原都是小艾的工作呢!”
“顾顾小姐,我看,我还是下楼去”
“好让小艾识破你的身份?”飞婷截口反问。
迎视飞婷美眸,元毅苍然的低下头
“到这个地步,已无后退之路。有一点最重要,就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否则,不但前功尽弃,连我顾家都有危险。”
元毅眼神肃然地望住飞婷。
“还有,”顿顿,飞婷一字一字地说:“我,我更是无颜苟活。”
元毅猛睁虎眼,趋步近前:
“不!不能让小姐为我”
轻吸一口气,飞婷倏然羞涩淡笑,转回身说:
“所以你不能下楼,来,替我解环扣。”
元毅犹豫了一下,走近飞婷身后,不知是紧张,或是不曾侍候过人,搞了好久,才打开环扣。
接着,飞婷坐在粒台前,指导元毅,替她簪下发饰。
由菱花铜镜中,飞婷直视着元毅,看他生涩又发抖的动作,她数度差点笑出来
这些工作,向来由小艾侍候,现在换了个大男人,飞婷只觉好玩又有趣。
在元毅的想法中截然不同,她不顾一切,甚至最宝贵的名节,她都可以不在乎,只为了要救他,他倍觉汗颜。因此,言行举止更受到无形的压力。
卸罢发饰,元毅拿起梳子,小心翼翼的梳刷她黑缎似的长发忽然抬眼,他看到铜镜中,飞婷定定的望住自己。
四目交会,俩人同时心跳碎然,脸容臊热元毅没话找话地问:
“痛吗?”
飞婷桃腮绯红地摇头,腼腆垂下眼眸
“看来,我可以改行了。”
“你原来做什么行业?”
“我”元毅警觉改口:“行了,要不要绑起来?”
“不必,你也准备一下,可以上床睡了。”
飞婷起身,款款移步向床榻。
元毅除掉丝巾,解下佩刀,脱掉外衣看着先躺在床上的飞婷,他又为难了
等了好久,飞婷忍不住探头,看见元毅坐在桌畔,支颐打盹。
飞婷轻悄下床,抱一床毡子替他盖上,他醒了,忙拉住欲滑落的毛毡:“小姐还没有睡?”
“叫我飞婷,”飞婷也坐下桌旁:“我看,今晚大家都别想睡。”
“怎怎么说?”
“这么冷的天,怕你受冻了,我哪睡得着?要是床让给你,你一定也无法安心睡。”
她说的有理,元毅却不响,只听她接口:
“所以我说,你也一块上床睡吧!”
“不,不,不行!”
元毅急得摇手:“小姐飞,飞婷小姐,你救了我,我绝不能逾矩,跟你同床,那太”
“今天中午,在绣花房内,我们不已同床过了?”
元毅一张冠玉似的俊脸,蓦然热红:
“你你不说那是权宜之计?”
飞婷美眸复杂的看他一眼,俯首想道:
他装傻?还是真不知道?我与他同床过还能嫁谁?
元毅略显手足无措地,忙又接口:
“你救我一命,犹如再生父母,等我脱困,一定会送几箱上等珠宝”
“谁说我要珠宝?”
“那我送黄金、白银,算是给小姐的贺礼。”
“贺礼,贺我什么?”飞婷大怔。
“订亲的贺礼呀,可能太慢了点,但”
“谁说我要订亲?”
飞婷杏脸一沉。
“下午,小艾不是说,会有一位王公子要来府里提亲?”
轻蹙秀眉,飞婷蓦地起身,奔向元毅置放佩刀、外衣处,一把抽出他那柄弯刀,就往脖子刺
元毅看得大惊,动作敏捷而迅速的奔近飞婷,弹掉她手中的刀,一把抱住她,同时伸手接住弯刀
“你在干什么?”
倚在他温热的胸怀间,飞婷又闻到他身上那抹熟悉的雄浑香馥味,令人欲醉
飞婷想挣开他的怀抱,他不肯,放下刀,他小心让她坐到椅子上。一双虎目眈眈盯着她,乍然发现,她美眸含了两泡泪。
“怎回事,我说错什么话?做错了什么吗?”
元毅急切问。
“你要是再提什么王公子、提亲之类的话,就是逼我去死。”
元毅愣怔的眨眨虎目,满头雾水,但他还是说:
“好,好!不提,我绝不再提。”
看来,他还是不懂
飞婷擦掉泪,轻吸口气说:
“夜深了,睡吧!”
元毅看看床,犹豫着又不敢造次,深怕又说错,做错了什么。
“你要是着凉生病了,怎么应付那广大群士兵?怎么逃回去?”
元毅只好硬着头皮上床,两人中间隔着一道棉被墙。然而,缕缕幽香,不断传入元毅鼻息
屋外传来锣响,已经三更天了,元毅了无睡意,他始终想不透飞婷方才是什么意思,她又不肯明说,真叫他匪夷所思
许是累了,飞婷已入睡,她忽然翻了个身,转过来,一截莲藕似粉臂,横陈在元毅胸前。
元毅将之放入棉被里,不料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粉臂时,他不禁一阵心生摇荡
他轻轻侧头,看见她粉粒玉琢似的抛桃腮,不点而艳的小嘴,呼气如兰
元毅不禁想起她下午耍那群士兵,以及她替他妆扮成大明珠;还有,方才她更衣时的羞涩神态
唉!
要不是我现在身处险境,前途未可知,真想带她回北方
这么冰雪聪明慧,我见犹怜的小娇娘,我真不忍心
不!
她就要跟什么王公子订亲了,我不能有非分之想,而且不知她对我,又是什么看法?
想到此,元毅蓦然惊醒。他伸手摸摸自己左脸刀疤,想起飞婷乍见他脸容时,受惊怯步的模样,他不禁露出苦笑。
同时,他一颗心,顿沉入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