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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墨的手渐渐收紧,掌心里的鲛人泪仿佛只要再多用一分力气就会被碾碎一般……他就这样平复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睁开了眼帘,只是,那墨瞳深的好似和外面没有一点儿光线的夜色融合到了一起,沉戾到随时准备吞噬一切。; [][].[][].[]
风玲珑走到他身边,星眸轻动的轻轻问道:“可是有何不妥?”
离墨缓缓偏头,眼中溢出沉痛的看着她,甚至,忘记了场合的将她揽入了怀里,“当初的事情……我不会让重蹈覆辙……”是承诺,也是害怕的声音就好似一根刺,深深的刺入了他的心里。
风玲珑几乎在离墨抱住她的那刻就想要挣脱开来,可却在最后一刻忍住没有动。她能切实的感受到欧阳景轩那幽幽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这样也好,绝了她心里的所有想要挣脱的念想,也好!
欧阳沅皱了眉头,嘴更是抿的紧紧的,一脸不满意的看向欧阳景轩,见他不为所动,他那眼神顿时看向了灵宠……
灵宠平日里和欧阳沅关系也是极好,此刻接收到他的视线后,它莫名其妙的“吱”的一声犀利的叫声,已然从风玲珑的手心里挣脱,掉到了地上。
豆子一见,一脸的身同感受的抖了下……看着灵宠的眼神也变得佩服起来。一个牲畜能有如此灵性,也是他今生开了眼界。
灵宠从风玲珑手上“掉”了下去,终于拉回了离墨的思绪,他面不改色的放开风玲珑,倒也不介意欧阳景轩的目光的幽冷垂眸,摊开手掌看向手中的“鲛人泪”,最后视线落在风玲珑身上,“这个物什我先保管。”
风玲珑什么也没有问的点点头,只是看着在地上呲牙咧嘴的灵宠,微微颦蹙了秀眉的同时蹲了身子,轻轻将灵宠抓到掌心,见它一脸痛苦的样子,心生了不舍,眉心也跟着皱了起来。
欧阳景轩看着风玲珑的样子,狭长的凤眸微挑了个疑惑的弧度,眸光也渐渐的变得幽深不见底……他为什么会觉得这样一幕有些熟悉?!
“时辰不早了,走吧。”离墨突然开口。
风玲珑轻抚了下灵宠,看着它滚动着眼珠子,轻叹一声的起了身,走向欧阳景轩,“宠儿就先麻烦你照顾。”她着,递了上前。
灵宠的爪子拼命的拽着风玲珑的衣裙,可最后也架不住欧阳景轩不温柔的一提……就听不满的“吱吱吱”的声音在东宫寝宫里回荡开来。
欧阳景轩眸光微微落在灵宠身上,它本还想要挣扎,可接受到他的实现后,顿时悄处处,眼睛里都是可怜兮兮的看着风玲珑。
风玲珑淡然的收回视线看向欧阳沅,“我答应你的事情会记得……”她完,微不可见的勾了唇角,随即收回视线,覆了斗笠,和离墨一同离开了东宫。
空气中少了馨香,欧阳景轩心中顿时空落的厉害,久久的都不能平复。他指腹嘶磨着灵宠的毛发,灵宠被摸的舒服了,索性四仰八叉的就在他的大掌里开始睡觉。
“父皇,”欧阳沅在欧阳景轩身边儿坐下,“儿臣记得,父皇过……鲛人泪只有一枚。”如今在他手里,又为何在皇奶奶的旧居,也就是母后的旧所里找到另一枚?
“只有一颗……”欧阳景轩收敛了思绪的道,“方才那个应该不是。”他将手中的灵宠递到一边儿,豆子急忙上前接过,好生伺候着,这祖宗可是梅主子的宠物。
欧阳景轩起身,背负了手不想院子,欧阳沅跟了出去,就听他幽幽道:“那桂花树的年代不过十数载,可按照刚刚那锦盒来看,怕已经有些年月了。”
“那怎么会……”欧阳沅迷茫了。
欧阳景轩也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那东西来的蹊跷。如果,那物什本就在未央宫中,断然没有灵宠到今日才会去寻了出来……之前玲珑主子未央宫这是一。至于第二点……托了父皇的照拂,这宫中宝物他熟知,如果还有一颗这样的主子,断然没有他不知道到的道理。
离墨方才的神情也甚为奇怪……主要,还有一点!他看了那珠子后,脑子里仿佛总是出现一些奇怪的片段。但是,他却不能深思,一旦想得多了,那片段就猛然中断……可不去想,渐渐又会消失不见。
如此怪异的情况,是他没有遇见过的。
那颗珠子处处透着诡谲的气息,离墨那么一个淡漠冷静的人,在看到那个珠子的时候,明显的都已经不能控制情绪了……那颗珠子,到底牵扯了什么?
离墨站在木棉花树下,指间擒着那颗从未央宫里,灵宠挖出来的珠子……他眸光深深的落在上面,就算一切都黑暗的无法看到什么,可渐渐的,他眸底却倒映出了火光。
明日和弄月的脸色也极为的不好,二人站在回廊那边儿,相视一眼,就听弄月疑惑的问道:“暗凕火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明日摇摇头,脸色沉重,“暗凕火珠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现……”他着,面色更加沉重,脑子里全然都是千年前那场战争后,三界生灵涂炭的样子。
“难道是……”弄月猛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向明日,仿佛等着他一盆冷水将他泼醒,他没有办法面对这个事实。
明日再次摇摇头,“暗凕火珠是在皇宫发现的,可是……却偏偏是未央宫里。我也不能欧阳景轩是天君的转世,毕竟……未央宫之前可是姑娘住的地方。”
弄月面色也跟着凝重起来,“欧阳景轩的可能性很大不是吗?”他看着明日,有些欲哭无泪,“当年封印三界,天君堕入轮回道重生,按照今生的种种,欧阳景轩的可能性岂不是最大的?!”
明日看向弄月,眼中有着警告的道:“没有证实的事情不要瞎猜……”他看了眼离墨,见他还凝眸看着珠子也没有反应,方才继续道,“天君如果真的是欧阳景轩,事情会变成什么我不清楚。我只是知道,如今欧阳景轩和公子要联手对付楚凌……也许,事情还有什么变故,谁也不了。”
明日称叹一声,视线担忧的落在离墨身上,“不管天君的转世是谁,可如今倒是可以证实……天君出现了,也在这一世。”
“真是讨厌……阴魂不散的。”弄月气恼的嘟囔了声,“公子为了不转世,做了那么多,那个天君呢?他倒好,坐享其成……”
明日没有接话,只是看着离墨好一会儿后,抬步走了上前,“公子?”
离墨手微动,暗凕火珠已经被握进了掌心,“当年这颗珠子成了三界无法磨灭的惨痛,如今出现……却不知道又是一番什么样的腥风血雨。”
“公子觉得天君会是谁?”明日问道。
离墨眸光变得很深谙,“相由心生,分为善恶……轮回道什么事情都能发生,谁又能清楚和看的明白?”他自嘲的一笑,“纵然是天界之主的天君,怕也是无能力操控轮回道的乾坤扭转。”话落,他转身进了屋子,留下一个无奈的背影。
离墨的话让明日有些迷茫起来,可深思了片刻后,倒也想明白了一二……人心为二,二者合一。善念和恶念本就让人捉摸不定……只是,如果轮回道中真的出现了什么异状,岂不是如今的形势越发的让人看不懂了。
时光如梭,暗凕火珠的突然出现仿佛也成了记忆中的事情,只是,到底这个东西影响了多少人,那也只有这些人自己心中明白。
“夜麟帝、日昭帝到——”西苍皇宫大殿外,此起彼伏的传报声从宫门口到大殿,一路而来。
欧阳景轩一身华服锦缎的明黄色龙袍加身,如缎般的墨发被一镶嵌了大颗夜明珠的玲珑羽冠绾起,一只竹骨白玉簪将其固定,整个人玉面噙笑,自有几分从慵懒中透露出来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就在夜扰和陆少云步入大殿的时候,欧阳景轩起了身,步下阶梯和二人拱手,“二位,别来无恙。”
“西苍帝亦是别来无恙。”夜扰和陆少云纷纷拱手。
满大殿的官员纷纷行礼,自然,欧阳景轩等人也是要在大殿上走一走流程的……
夜扰如今虽然为帝,可那一身红的好似溢出血来的红袍在他娇媚过女子的容颜下,总是让人有时候心猿意马的跑了神。他如今倒是淡然许多,只不过,那些个看他就和看女子一样的目光,他还是很介意的。只见他那双魅惑的桃花眼微翻的扫过众人后,没有一个人再敢将视线落到他的身上。
陆少云已经不是昔日阿蒙,曾经被楚凌这个丞相逼宫的几乎毫无退路的人,如今也是一个能抵御西苍百万雄师的。日昭和西苍两国争斗多年,他此刻的出现,到着实让大殿上的西苍臣子们一个个侧目。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面色较为平静,到底是和欧阳景轩亲厚之人,对个中缘由还是多多少少清楚的……只不过,这夜扰一直心思不在,总是不经意的看看外面的天色,好似一副和人有约的样子。
“朕在揽月宫备了午膳,日昭帝和夜麟帝不介意的话,就一同用个便饭吧。”欧阳景轩的谈话告了一段落,也算是过场走完了,自然私下里有些事情,就不是这些个大臣能够参与的,“宁相作陪吧。”
话落,众人都起了身,三呼万岁后,欧阳景轩带着夜扰和陆少云,宁默沣紧跟其后的一同离开了大殿。
欧阳晨枫和欧阳泓钰也随后离开,剩余的大臣方才三三两两的陆陆续续的散去。只是,有那么两三道目光看着从内堂离去的欧阳景轩等人,视线变得诡异而让人看不懂。
“郝尚书,哥几个看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一同去清潭雅居聚可好?”李煜瀛甩着膀子就走到了郝宗九跟前儿。
李煜瀛人长的五大三粗,可却学识渊博,当年也是榜眼出身,虽然和郝宗九、宁默沣开始不是一个阵营的,可后来因为多方接触,倒也能到一起,偶尔一起喝个酒谈天论地一番。
郝宗九收回视线,看向也走过来的成沂翰,不由得一笑的道:“我俸禄都被老娘收了……”
成沂翰听了,摇摇头,“今日我做东。”
“那成!”郝宗九笑着就跟着二人走了。顿时,原本还肃穆的大殿,顷刻间变的萧条安静。
欧阳沅从后面的帷幔走了出来,的身影站在光可鉴人的白玉石地砖上,将他那身影倒映出了一个较长的暗影。他视线看着已经远去了的三个人,平静的脸上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漠和成熟,就听他缓缓道:“宁相上次有可能是谁?”
豆子回想了下,嘴角抽搐的道:“此三人都有嫌疑……”
“……”欧阳沅皱了眉头看向豆子,冷哼一声,“宁相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孤也敢耍!”着,他又是一声冷哼,转身离开了大殿。
豆子先是看了眼远去的三个人,最后暗暗咧嘴的急忙跟着欧阳沅一同离开……
欧阳沅没有去揽月楼,而是背负着手就在御花园里走着,脑袋里想着事情。他和父皇不同,父皇对母后一味的退让,最后的结果真的有可能是母后带着对父皇一生的误解在离墨的跟前。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可是,父皇的一片痴心他也不能打破。
欧阳沅突然停了脚步,好在父皇和母后有他,就算现在他不能和母后相认,可到底是母后的孩子,有了这一层的牵连,父皇和母后的情分就断不了……当务之急,处理了楚凌的同时,夜扰来参合上一脚自然是最好的。
想到这里,欧阳沅的眼睛里全然是光芒,看的豆子都呆滞的站在了原地,仿佛他幻觉了一般。
“殿下?”豆子实在是不想打扰欧阳沅,可是,看着不远处的走来的欧阳聪,他也只能声提醒。
“孤看到了。”欧阳沅淡淡开口,随即迎了上前,“王兄。”
“参见太子殿下……”欧阳聪神色有些不自在的急忙低头。
“王兄不必多礼。”欧阳沅淡淡道,“孤听闻王兄自从病了后,身体一直欠安,可曾好些?”
“已经好多了……”欧阳聪神情依旧不自然,急忙道:“我还要去母妃宫中一趟,如果太子弟弟没有事情,我就先过去了。”
欧阳沅点点头,也没有阻拦。看着欧阳聪离开了,他方才悠悠道:“王兄在这样继续下去,以后……”他轻叹一声。
“殿下,这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为……”豆子却是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何况,欧阳聪的身份别人不知,他跟在爷儿身边这么久,又怎么会不知?!
欧阳沅看了眼豆子,没有话,去了一旁的凉亭歇……平静的脸上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倒是心情颇为复杂。
如今事态看父皇神色和不按常理的举动就已经知道,怕是楚凌不好对付。赌局如今已经过去一月有余,不过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个赌局是楚凌设下的,他的目的怕不是逼着母后离开离墨才是。
“箫悦楼的赌局的局面如何了?”欧阳沅问道。
豆子躬身回答:“基本还是胶着……”
欧阳沅没有在话,脑袋又一次的陷入了沉思。
此刻箫悦楼难得的安静少许,因为最近没有大的赌局,来往的人多数也是听听曲儿喝喝茶,大厅中的人倒是少了些许。
风玲珑站在二楼窗前,手轻轻抚着窗棂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面色平静如水,一双星眸渐渐失了焦点……
“姑娘,姑娘……”芸儿的声音远远的传来,就听到楼梯处传来“蹬蹬”的声音。
风玲珑转身,微微颦蹙了秀眉的看着气喘吁吁的芸儿,“怎么了,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芸儿喘了口气儿方才道:“姑娘,夜扰来了……”她一愣,“不对不对,夜扰送来拜帖,在清潭雅居等你。”
“哦?”风玲珑嘴角微微扬了起来,“约了何时?”
“未时三刻。”芸儿笑着道。对于夜扰,她还是挺有好感的。这个人比女子都要漂亮许多,而且对姑娘也没有过分的非分之想,不会危害公子。
风玲珑嘴角的笑意加深了点儿,这几日,她梦中的情景微微清晰了不少,可却也一直没有什么大的突破,只是明白了那千幅画卷里的女子是她,梦中的墨袍男子是离墨外,倒是并没有实质性的追溯。而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心中无法挥去欧阳景轩的影子,却渐渐进驻了离墨,两难的她竟是第一次生了逃避的心思……
听闻夜扰前来,她倒是真的开心。那人睿智,心思更是细腻,也许……她能够寻求到一丝突破,拨开心中沉郁。
“哼,皇上这千里迢迢的哪里是来商讨正事的,明明就是借花献佛的……”晚秋看着夜扰细心的摆弄着已经开了花的依米花,冷哼一声。
明夏翻翻眼睛,“主子的事情你就不要一天到晚瞎操心了……你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他突然跳开,躲过了晚秋的毒手,不满的道,“主子这也痴痴念念的好几载了,如果真的能够放下,也就不用到现在了不是?!”
晚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让她承认主子心里一直对风玲珑念念不忘,她做不到……思忖间,眼底一抹白色的身影滑过,她偏头看去,就见风玲珑带着蒙纱斗笠,一声白色如雪的襦裙,踏着莲步缓缓走了过来。
风玲珑在晚秋的面前听了下,就听明夏行礼嬉笑的道:“姑娘有礼。”话落,他和芸儿微微点头示意了下。
“主子在里面……”晚秋的口气有些声音的道,眼睛只是瞟了眼风玲珑后就挪开了。
风玲珑知道晚秋对她有敌意,也不曾介怀,微微点头示意了下,交代了芸儿在外面等候后,轻挪了步子进了雅间。
夜扰没有动,只是看着风玲珑的视线渐渐变得深邃起来……他静静的隔着面纱看着她,静静的看着她动作优雅中透着随意的取掉斗笠,露出她那张不施粉黛却依旧绝美到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容颜。
“纵然是我……”夜扰的声音有些绵长悠远,“在你面前也变得自惭。”他勾了唇角,妖魅的脸上荡漾出一层层的迷恋,“玲珑,不见相见,见了便远不曾远去……这如何是好?”
风玲珑垂了眸浅笑着,抬起眼帘去了夜扰对面坐下,视线落在依米花上,“这花是……”她微微凝眸看着,不由得微微颦蹙了秀眉。只见花开一对,花色呈现七彩,样子好似蝴蝶翩翩而非,煞是好看的紧。
“依米花……”风玲珑抬眸看向夜扰,等待证实。
“你认识?!”夜扰有些意外。
风玲珑浅笑,星眸微动的看着那成对的花,悠悠道:“曾经听闻过……”只不过是在梦中,“想不到,真的有。”
夜扰向前推了推,“用了不少心力终于开花,想着等花落之前一定要让你看到,便有了这次之行……”他眸光深邃,嘴角噙了苦涩的淡笑的道,“一生只有一次……为君而开,为卿而放。”
风玲珑缓缓抬眸,星眸深处有着愧疚溢出。
夜扰摇摇头,“我不是为了让你有负担,只是觉得此生还能又一次真心实意的为卿开放,也是我之幸事。”微微一顿,他深深的凝着风玲珑,“纵然,卿为他人而开……”
“夜扰……”风玲珑想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儿却一个字也不出来。有时候,不做反而是最好的,做得多了,反而是中负担。
云苍城西郊一处枫叶林,如今时节不对,再过个两三月,这里枫叶红了,云苍城和霞光郡附近的人极为喜欢到这里来游玩……就算是夏日,这里的人也是不少。
楚凌易过妆容,孤身在林子里穿梭着,就好似寻找着什么……直到枫林深处他方才停下了脚步。他看着一棵只有三四丈,却已经枯死的枫树,嘴角渐渐蔓延了一丝诡谲的笑意。
夜扰讲着上次分别之间发生的种种,虽然分别的时间并不长,可讲的事情却也不少……风玲珑和当初在夜麟国皇宫一般,静静的听着,只是,少了当初那份期盼,如今却多了一份无奈。
“感觉好似回到了从前……”风玲珑悠悠开口,不染蔻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依米花,这个一生只为一次的花。如果,人也是如此,那是好还是不好。
“你今天心事重重……”夜扰淡淡开口,“一直以来,你掩藏的极好,为何今日……”他桃花眼微微聚起,深深的凝着风玲珑,眼中难掩心疼,“大国面前,个人恩怨需要先搁下,你一定很辛苦吧?”
风玲珑轻笑,星眸微动的摇摇头,“事有轻重缓急……尧乎尔的事情纵然重要,可也已经是风中尘埃。总不能因为我一己之私,成就红颜祸水的乱骂之名。”
“你从来不在乎那些个名头的虚实,不是吗?”夜扰一针见血。
被夜扰看破了心事,风玲珑轻叹一声,“人总是会变的……”
“可你不会!”夜扰亦是一声轻叹,“我听欧阳景轩提及了最近的事情,今日看你神色仿佛也有些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至此?”
风玲珑摇摇头,梦境里的事情,到底如今她不曾理清。何况,这事情她不想将夜扰牵扯进来,只会越来越复杂……
躺在床榻上,风玲珑视线透过黯淡的光线落在置于鼓桌上依米花……就算没有光线,那花落在眼底却开的娇艳异常。
短短月余的花期,对花一前一后盛开,却同时凋零……生不能同时,死却能一起,这大概也是一种情爱的向往境界。
缓缓闭上了眼睛,风玲珑却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离墨和欧阳景轩将她看的紧,偶尔她将自己置身在危险中,可不过片刻,人已经被离墨带回……如今和楚凌这般胶着,她心里的不安随着每天的梦境也越来越强烈,甚至,她渐渐的害怕上了睡觉。
突然,风玲珑星眸猛然凝聚,她凝了声听了外面动静后,猛然坐了起来,掀开被衾就下了床榻。她停顿了片刻,顺手捞过一旁的带帽披风就披上,脚步极快的出了寝居,朝着声音来处飞身而去……
夜风随着风玲珑的速度变得大了起来,吹得她的面巾和脸贴合到了一起……她追着打斗的声音飞奔而去,莫名的,心也提了起来。
“欧阳景轩,你和离墨联手……哼,你就真的能做到风玲珑和他在一起?”楚凌的掌风又快又急,每一掌都蓄满了强大的内力。
欧阳景轩俊颜冷漠沉静的没有意思表情,一掌隔开楚凌袭来的掌风,冷漠的道:“我不介意!”
“哼,真的不介意,就没有今日之事,没有今世之劫……”楚凌手掌翻转,食指和拇指相叠,就见银光闪过……
欧阳景轩微微侧身,暗银光几乎贴着他的面颊而过。顿时,凤眸微暗,他掌心蓄满了十成的内力朝着楚凌挥了过去……
“砰”的一声,楚凌没有避让的硬生生的接住了欧阳景轩蓄了十成内力的一掌……欧阳景轩瞬间蹙紧了眉心,心下暗惊,面色却沉着冷静的再次提了内力的涌入掌心。
楚凌淡漠以对,仿佛对欧阳景轩如此的内力丝毫不以为惧,他冷哼一声,“先不要你身上有蛊毒……就算没有,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他着,瞬间提升了内力。
顿时,欧阳景轩感受到有一股强大的气力气势凶猛的朝着他而来,就在他要被震飞的瞬间,一只带着霸道绵长的手掌贴在了他的后心……
顿时,源源不断的内力,一前一后的从欧阳景轩汇集。两道内力都是极为刚劲的,欧阳景轩如果不是自身修为极高,在两股内力相撞的时候,早已经内腹被震碎。
离墨轻倪了眼额前已经溢出冷汗的欧阳景轩,用了传音入密的道:“稍后我微收内力的时候撤掌!”
欧阳景轩没有回话,离墨淡漠的收回视线的同时微微撤了内力,欧阳景轩顺势将他的内力汇集顶出,在将楚凌的手掌张开的同时,他也收气顺了内息。
离墨和楚凌相互对峙着,许是气场太过强大,许是夜风太大,二人衣袂翻飞,墨发飞扬……二人的视线从微微的凝视道最后的对峙,顷刻间,杀气腾腾。
“别来无恙!”楚凌嘴角噙了温润的笑意,俊逸的脸上透着睥睨天下的冷傲气息。
离墨冷峻如雕的脸上依旧没有半分表情,只见他唇瓣轻启的冷冷道:“却是……别来无恙!”
楚凌微微勾了嘴角:“想不到……你还是寻来了。”
“我更加想不到……你会为她做到如斯!”离墨的声音越发的冷。
“那要怎么办呢?”楚凌自嘲一笑,如果不是黑夜,却是将他眼底的无奈尽数的暴露了出来,“谁让当初丢了东西……”
“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你认为能找回?”离墨冷嗤。
楚凌笑了,“这句话应该是我对你……不是吗?”
离墨脸色顿变,原本就暗沉的脸色变得更加冷绝,浑身上下全然都是嗜血的气息……
“现在还不是你我对决的时候……”楚凌冷笑一声,缓缓偏移了视线,落在了嘴角挂了血迹欧阳景轩身上,“有些事情,是错误就是错误……既然放手,就不应该恋恋不舍,对你,绝非好事!”他冷漠的勾了唇角,“是忠告,也是警告……后会有期!”话落,他人一个旋身,已然离开了二人的视线。
离墨深深的看了眼楚凌消失的地方,随后收回视线看向欧阳景轩,眸光噙了审视的看着他,“你中了蛊?!”
欧阳景轩内息已然行了一个周天,气息已经恢复,他微微张了嘴长相要回答,视线突然越过离墨看向后方……只见风玲珑裹了一件水蓝色的带帽披风,站在不远处的房檐之上,正看着他们这里。
微微蹙眉,他突然发现,这里离箫悦楼并不是很远……他怎么忘记,她的耳力极好,这样的距离,她就算不去认真听,都有可能听见。心里懊恼,却也已经无济于事。
“我先回宫了……”欧阳景轩收回视线淡漠道,和离墨微微点头示意了下,他已然转身离开。
离墨微微蹙眉,微微侧头向后睨了眼,随即看向欧阳景轩的方向,直到他的身影消失不见,他方才转身,上了屋顶。
“夜露有些重,你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离墨看着风玲珑微微蹙眉,言语里有着责怪,眸子里却是无奈的心疼。
“听闻打斗声,正好见你离开,便过来看看……”风玲珑淡淡解释,“他怎么会和楚凌对上?”
“景轩去寻了夜扰,怕是回宫途中遇到的……”离墨解释,随即揽了风玲珑那不盈一握的纤腰飞身而起,一同回了箫悦楼。
“早些安歇吧。”离墨对今晚的事情暂时不想多,欧阳景轩身上的蛊毒的事情他需要探究一下,至于楚凌……暗暗沉叹一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天君的转世,甚至,已然恢复了前世的记忆和部分的灵力。
风玲珑娇唇翕动了下,想要问什么,最后什么也没有问的点点头,转身进了寝居。
离墨看着风玲珑进去后,并没有回房歇息,只是转身步到了木棉花树下,在石凳上坐下,看着面前一盘不曾下完的棋,墨瞳渐渐变得幽深,好似一潭千年古井,沉戾的透出骇然的气息。
他又一次的想错了……欧阳景轩不是天君的转世……
离墨微微蹙了剑眉,冷峻的脸部线条紧紧的绷了起来。千年前,天君爱她如命,否则也不会有那场提前到来的混战……不得即毁灭,这是天君当年的话,如今想来,到和楚凌有几分相似之处。
如果天君真的是楚凌,如今他灵力不再,纵然看出他虚拟真身,却也无能为力……一切的计划,仿佛都被打乱。试问几个凡夫俗子,纵有奇才和武功高强,又怎么能敌得过楚凌的灵力?
离墨从腰间取出暗凕火珠,墨瞳幽深的落在上面,渐渐的,火光在眸底深处隐现出来……如果前年的因必须千年后来尝,看来,也只有为此一图了。
夜色沉静如水,前一时辰还狂风大作,后一时辰却已经安静的月色正好。
欧阳景轩拿了装着丹药的瓷瓶打开,倒出两颗放入嘴里……入嘴即化的药顿时溢了满嘴的芬芳,经由百骸,内腹的气息片刻之后也舒缓了许多。
“爷儿是遇到楚凌了?”福东海拧了帕子递给欧阳景轩,老脸上有着担忧。
欧阳景轩接过,擦拭了嘴角的血迹后点点头,随即陷入了深思的缓缓道:“几载不见……楚凌的内力大增。”他缓缓摇摇头,“恐怕……就算是朕身体未曾欠安,也难敌他手。”
福东海一听,顿时瞪了瞪眼睛,“这……”别人不知道,爷儿的功夫他是最清楚不过的。平日里隐藏了真正的实力都少有人能抵过,怎么会……楚凌的功力再深,爷儿也不至于难敌才是。
“楚凌的内力霸道却绵柔,源源不断……我和离墨联手也只是打了个平手。”欧阳景轩狭长的凤眸轻轻挑了个疑惑的弧度,“也许,他并没有出全力。”
福东海的面色凝重,“爷儿,如果是这样……岂不是这次的计划有可能还是有变故?”
欧阳景轩轻笑,眸光深深的看着福东海道:“朕怎么允许这次还有乱子出现……楚凌纵然诡计多端,可架不住朕抱着一死之心,不是吗?”
福东海听后,顿时垂了头,脸上有着难掩的悲伤,他想要劝,可是……他要从何劝,又如何能劝的了?看了看上了龙榻的欧阳景轩,他手遮到了火烛的后方,神情悲伤的收回视线,吹灭了火烛,悄悄退出了內寝。
欧阳景轩久久不能入睡,他缓缓睁开眼帘,凤眸淡淡的落在床幔上,渐渐变得幽深起来……如果,那个梦是真的,他是不是更加应该有了放手的理由。
菲薄的唇角一侧渐渐勾了抹自嘲的笑意……欧阳景轩没有想到,他有一天也会纠葛在梦境中,就只为和她见一面。
眸底深处溢出痛楚,心扉处传来阵阵刺痛,欧阳景轩缓缓闭上眼睛,昨夜的梦再一次的浮现在脑海中……漫天的飞雪,红梅花瓣飘落。他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离墨,用自己的身体迎上了楚凌的利剑……一句“对不起”,一句“放手”……却都不是为他,而是为了楚凌和离墨。
如果他看到的是她的前世,那么,他如今算什么?
欧阳景轩嘴角的笑意加深,却全然是苦涩的滋味……他在一旁,看着他们对决,看着她堕入深渊……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可是,换回的却只是她绝望的一眼,和一句“别了”……
别了?!和谁别了?!是楚凌还是离墨?不管是谁,却都不是他!
“玲珑……”欧阳景轩沉痛的喊出风玲珑的名字,嘴间的呢喃成了深夜里唯一能够陪伴他的。
渐渐的,欧阳景轩带着沉痛陷入了昏迷……繁华落尽,金黄色的银杏叶洋洋洒洒的飘落……白衣男子持剑挥墨,不出的潇洒风流。
身后有窸窣的动静,男子突然剑尖挽出一个剑花的转身,就听到“啊”的一声惊叫,剑在一着粉色纱裙的女子眉心一分处停下,只要有一丝的迟疑,那剑必然深深的没入她的脑袋。
繁花洋洋洒洒,就在女子惊恐之时,有一朵轻轻飘落在了剑尖上,花色呈现七彩,犹如蝴蝶翻飞的停落在哪里,引了女子所有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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