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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我的部下。”索罗烈焰替柳弱水解了惑。
“斐相国!仇将军!”看到他们,县官连忙打躬作揖,大气不敢喘上一口。
两名男子,一白一黑,白的俊逸,黑的刚毅,俱是非凡人品。
斐相国斐冷,理都不理县官,朝索罗烈焰便是揖拜。“王爷。”
“王爷?!”众人惊呼出口,柳弱水这才记起,男人说他的名字叫——索罗烈焰。
索罗烈焰原名裘恨,是索罗皇朝的大将军。他长年征战,战绩彪炳,特封“烈焰大将军”一年前,他平定“南禺王朝”北侵之乱,皇上赐他国姓,为他更名为索罗烈焰,又封“镇南王”“阿莲山”以南与“南禺”相接之地,皆归他所管辖。
日前,他到别庄休憩,一时兴起,执意独自上山打猎,这才会为野兽所伤。
他的左右助手,相国斐冷和大将仇煞见他未归,揣测他必定受伤,这才下令要当地县官寻找名受伤的男子。
“王爷?!”县官口水吞咽困难,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饶命!饶命!”他跪在地上,拚命磕头。张大婶见状,赶忙拉着儿子跪在地上。“王爷!”头压得重,没敢再看。
“王爷?”柳弱水犹反应不过。“公子,你不是说你当过伙头夫?”她还以为他了不起便是当名将领,怎幺会怎幺会一下子就变成王爷?
索罗烈焰露笑。“我以前是当过。”
“那”回神后,柳弱水挤出笑容,欠身福道:“王爷。”
男人虽然霸道狂肆,可她对他不是全无好感,只万没想到,他竟是恶名昭彰的“镇南王”!
脑里掠过这点,柳弱水心头恻恻地发酸——不愿相信他会是会不会是人们误解他了。柳弱水偷瞄着索罗烈焰。
索罗烈焰见她神色有异,拉她起身。
柳弱水微吐。“谢王爷!”将手滑出,娇躯顺势后退,不给索罗烈焰靠近的机会,索罗烈焰俊眉当下牵动。
两人动作细微,可全叫斐冷纳入眼底,他饶富兴味地勾唇。
“下官不知道您是王爷,才会这幺放肆,万望王爷宽恕。”这县官好不容易才恢复口舌,却选了个最差的时机告饶。
“郑县官,我又没告诉过您,不怪你不知道。”斐冷一双澄澈的眸子,瞟向索罗烈焰透寒的目光,看出索罗烈焰的心思,斐冷轻叹。“之前不告诉你,是想你不需要知道。现在你可是不得不知道了。否则,你就死得不明不白了。”这话里杀意深重,他却说得像是微风轻拂。
县官但觉毛骨悚然。“饶命!饶命!王爷饶命!小人下次不敢了!”
看他这样,张家母子也是直打哆嗦,柳弱水俏脸刷白。
“不敢什幺?”索罗烈焰-起了眼,瞥过他。“是不敢得罪我,还是不敢贪污?”
听到这话,柳弱水才有了些血色,索罗烈焰虽是霸道无常,却不至于蛮横无理。也许真如她所想,外人对他是有些误解。
索罗烈焰回头,瞧着柳弱水,柳弱水扯个笑,羞涩地避开他的视线。
“斐冷,你察看他做了多少坏事?一项项查明白,一条条列清楚,找个日子,押赴刑场,当众问斩。”握掌生杀,索罗烈焰毫不留情。
“王爷”郑县官只觉脑中一昏,人便厥倒了。
身子略颤,柳弱水喃念。“王爷”这才真的明白,原来她救的是个王爷,是个一句话,就可以要人丧命的王爷。
“你不舒服?”不管索罗烈焰目光如何冷然,始终未曾离开过柳弱水。
“不是”柳弱水话还没说完,身子便让索罗烈焰拥住。
“那你是觉得他不该死?”不顾柳弱水的挣脱,不管他人的眼光,索罗烈焰有力的臂膀始终圈环着她。
斐冷和仇煞跟在索罗烈焰身旁多年,鲜少见他当众对女子有亲昵的动作——这人真的是索罗烈焰吗?
向来面无表情的仇煞勾动下浓密的剑眉,略侧过身后,俊脸依然无动。
斐冷则是兴味盎然地盯着俏容泛红的柳弱水。
这幺个水灵灵怯怜怜的红颜,确实能勾惹起男人保护的本能,占有的欲望,不过斐冷笑了笑,他还想再看看这姑娘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柳弱水呼吸紊乱,只能吐出两个字。“不是。”并非姓郑的县官不该死,而是索罗烈焰断决生死的权力叫她心悸。
不过,她现在想的只是如何脱身。“王爷,您自重哪!”挣不出,她只能求他放手。
她的声音极是细小,索罗烈焰只当是充耳未闻。“杀了这姓郑的,我另外派个官来管这儿,让他设个地方,专收流浪的猫狗,往后莫说是人,便是牲畜,也不叫它冻死饿死。”圈裹住柳弱水,他要给她的是绝对的恩宠,只要是她寄挂在心头的事,他一定会为她做到。
“王爷”柳弱水心中激荡,黑眸不敢置信地盼着索罗烈焰。
索罗烈焰满意地扬唇,看着她绽放的笑靥。“你还有什幺心愿吗?”他做这一切,不为别的,只为博她欢笑展颜。
斐冷附在仇煞身旁耳语。“是谁说情爱很伟大?”他说得小声,可相信索罗烈焰一定听得到。
果然他一瞟眼,就见索罗烈焰眶瞪着他。“王爷英明,真是百姓之福。”斐冷马上转出笑容,还冲着跪立在旁的众人使眼色。
那师爷不愧在官场打混多年,善于察言观色,咚地磕头应声附和。“王爷英明!王爷英明!”旁边的人赶紧跟着跪喊。
喊叫一阵,张大婶早已跪得双脚发麻,她抬起头瞧着索罗烈焰,见他心情似乎不坏,赶紧说话。“不知道老太婆烧了几辈子的好香,竟然有这福分救了王爷。”她看这王爷对柳弱水极好,想来自己也是他的救命恩人,多少也能跟着捞到好处。
“可惜这块肉没能孝敬”本来她还想说此在幺,又想到方才对王爷的态度,怕自打嘴巴,弄巧成拙,她连忙闭嘴。
看出蹊跷,斐冷却是笑拉起张大婶。“大娘快快请起,没想到您是王爷的救命恩人,王爷这”斐冷转头向索罗烈焰探去。
他不在乎这名胖妇人,只是好奇,索罗烈焰处理事情的态度是否有变。
“斐冷,她要多少银两,你处理就是。”斜睨张大婶一眼。“另外给她一百头猪。”那是赔她那块猪肉的。
“是!”虽然这吩咐有些奇怪,斐冷倒也不多问。最少他已经确定一件事,索罗烈焰对大多数人还是淡漠的。
张大婶张大嘴,和儿子相互对望。“一百头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才一块猪肉,就能换一百头猪,那幺该死的,她怎幺不把那王爷带回家,现在说不定就能搬到王宫住呢?
她才转过这念头,就听到索罗烈焰开口。“这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你和我回去吧。”这话当然是说给柳弱水听的。
“回去?”柳弱水睁大双眼,微漾的笑突然凝结。
“我说过要带你回去。”俊容霎时暗沉,箍紧柳弱水,他的心意一向是不容拂逆。“你是我的女人。”
“啧!啧!”斐冷挑眉,双手环胸打算看出好戏,他以肘轻顶着仇煞,才发现这个木头人,面上虽无表情可目光也起了波澜。
索罗烈焰的说法直接而明白,柳弱水一颗心差点从胸口蹦出,她既羞又恼。
“王爷弱水与您清清白白,勉强说我是您的救命恩人,那是您不嫌弃,可怎幺说我是您的女人。”所有人的眼神这幺盯着她,叫她往后怎幺做人。
柳弱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起来。
索罗烈焰微怏。“我说是就是。”
他的霸道,柳弱水不是不明白,可她不能就这样屈服,她试着钻出他的怀抱。“蒙王爷不弃,可弱水与您天地之别,云泥之差,不敢高攀。”她并非讨厌他的怀抱,可她真的害怕他的桎梏,从认识他开始,她便没能挣离。现在知道他是王爷,那往后她更不可能逃开了。
索罗烈焰勃怒。“高不高攀是由我决定。”揪住柳弱水手腕。
柳弱水吃疼,泪花在眼里滚动。“去不去宫里难道我就一点也不能作主?”
那是她的人生哪!她不要把自己交到一个霸道而反复的男人手里啊。
“不能!”柳弱水委屈的样,叫他不舍,却也让他更不快。“跟我回去难道委屈了你。”他松了手,可语气强硬依然无转寰余地。
“王爷。”柳弱水双膝下滑,跪在地上。“民女不敢奢望王爷报答救命之恩,只求王爷让民女老守家园。”
张大婶忍不住出声。“弱水你说这什幺傻话?往后你可有好日子。荣华富贵啊!你懂不懂哪?”“我不要。”柳弱水向来淡薄,她求的只是平静的日子。
无意中救了个王爷,她要的不是富贵,最多不过是地面忆。
她会记得他曾把她说过的话放在心头,曾对她笑,曾对她好。
没注意索罗烈焰面色铁青,张大牛只是急道:“是啊!弱水妹子,别进宫里,往后你可就”话还没说完,一块碎石夹击着强风扫向他头部。“啊!”痛呼出口,他伸手摸着额头,湿热的血液渗了出来。
“哎!”斐冷虽预料到索罗烈焰会发怒,却来不及阻止。
“啊!”张大婶和柳弱水同时喊叫,张大婶吓得面无血色。“王爷饶命啊!”顾不得儿子额上的伤,她按下他的头,要他跟着求饶。
她没看错,这男人是头野兽,说不准何时咬人。
“大牛哥!”柳弱水连忙起身,急着奔到张大牛身边。
索罗烈焰手一横,拦阻柳弱水,斜眼冷扫张大婶。“若他不是你的儿子,我踢的就不止是块小石子了。看紧他,往后叫他说话小心些。”
他的话里,没有丝毫悔意——难道这就是她救起的男人?
柳弱水心底腾起股寒意。“王爷,但问本朝有何律例不许人说实话的?”她昂起身子面对索罗烈焰,可触及他转过来的眼眸时,水气禁不住从她眼里漫开。
索罗烈焰的眼神,是柳弱水未曾见过的冰冽阴寒。“你在为他说话?”
忍起蓄积的泪水,柳弱水绞紧十指。“王爷,您要讲理。民女不知道大牛哥说错何话,他不过是说出民女心中的想法。侯门一入深似海,民女没这福气,也没这勇气进入王府,请王爷成全。”
柳弱水心头不知怎幺拧揪着,瞧着索罗烈焰的影也逐渐模糊。
“我说过,我不讲理,只讲命令。”索罗烈焰握紧拳,青筋毕露。
“王爷”美目一敛,珠泪悄然滚落。
索罗烈焰近似无情的霸道,让柳弱水身子略颤。
曾有这幺一刻,她以为索罗烈焰不会蛮横待她。谁晓得他对她的好,竟然薄弱到随时烟消,柳弱水凄然勾唇。“民女只接受道理,不接受命令。”
“你”索罗烈焰胸口起伏不定,气氛霎时绷紧。
一旁的仇煞,面上虽无表情,可眼神盯着柳弱水,再无游移。
“仇煞。”斐冷挨靠着他,小声道。“眼睛睁大些,日后咱们可能没机会见这姑娘了。”他嘴上说得轻松,精敛的眸光却不自觉凝肃。
索罗烈焰牢握的拳,最后愤然松开。“由不得你。”
“王爷,您这是何苦?”泪水漫流,汪汪的黑眸,叫人看了难舍。
不知是否因为不舍,索罗烈焰撇过头去。
“王爷——”吸了口气,柳弱水拭去眼泪。“草木有根,人各有家。弱水孤女一名,身无长物,只这一间破屋。虽说寸土片瓦,却是弱水栖息之地,成长之所。离了家,弱水根无所系”她抿抿唇。“王爷何忍?”
若无法说之以理,柳弱水只盼动之以情,能让索罗烈焰改变主意。
索罗烈焰转身,深邃的眸,心意难测,眼神一动,他丢了句话。“往后我的家便是你的家。”竟是绝无更变的意思。
“王爷。”柳弱水头晕,退了数步,倚靠在家门上。“民女的根在此,离了这,往后只怕就此枯萎。”她是死心了,不会在索罗烈焰面前,称自己名字了。
微风吹动她的衣裙,清瘦的身影,孱弱得像是零落的花瓣。
索罗烈焰瞧着她。“你绝不离开这里,是吧?”
“嗯。”偏垂螓首,柳弱水死抵着门。
再看她一眼,索罗烈焰别过脸。“斐冷,这房子一木一梁、一草一花都给我搬到王府里,一景一物都要与原来分毫不差。”
斐冷扯出个笑。王爷安心在府里等就是了。到时候,斐冷自是连人带屋的给您办好。”他说的人,当然就是柳弱水了。
任人宰割的无力感,漫上柳弱水的眼眸。
“最好是这样。”索罗烈焰头也没回地跨步,仇煞随即跟上。
斐冷挨近柳弱水。“姑娘,方才王爷与你,一个硬逼,一个不屈,可真叫在下捏了把冷汗”只见她茫然无动,双眼睁睁地望着索罗烈焰的背影。
“斐冷。”索罗烈焰不悦地回头。“你跟我回去,这事交给仇煞。”
不顾索罗烈焰噬人的目光,斐冷依旧堆满笑。“遵命。”
俊美潇洒的身影,毫不迟疑地移开。
索罗烈焰面色略沉,越过斐冷白色身形。
“王爷”柳弱水暗哑地唤出口。
索罗烈焰顿了下,没有回头,又径自往山下移动。
柳弱水软瘫在门口,任随泛滥的泪水掩盖索罗烈焰逐渐淡去的影。
自从索罗烈焰开口要迎柳弱水进府,王府里面便加紧赶工,将木屋搭起。夜深露重,索罗烈焰独自一人待在木屋内。
触抚着桌子,他沿边坐了下来,看似百无聊赖的手指,勾写出来的是柳弱水的名字。
从没明说,可是心里蠢动的念头,未曾停歇,他想念她啊!想念她暖人的笑语,惹人的珠泪,还有“王爷。”门嘎一声地开启,斐冷径自走入。
索罗烈焰神思荡回,手指不自觉地收成拳头。“有什幺事吗?”他漠然地抬起视线。
“听说这几夜,王爷没有留宿在香闺艳阁,反倒是窝在这破屋草茅”
索罗烈焰眉头弓高,不耐地打断他。“我的事情几曾要你管了?”
“不敢,不敢。”斐冷说得一点都不像“不敢”的样子,他悠闲地和索罗烈焰并坐。“我只是担心王爷将来若是独宠柳姑娘,恐怕反而为她招祸。”
“有我护着,谁敢动她。”索罗烈焰握紧的拳,暴出了青筋。
“听王爷这幺说,当然是最好了。”斐冷愉快地抽出扇子挥动着。“您一声令下,自是无人敢妄动胡为。不过,我瞧那柳姑娘倒是个有意思的人。人虽胆小,却不是只要呵疼就够了”
“闭嘴。”索罗烈焰目光窜出怒意。“你是太闲是吗?我与她的事情要你饶舌。”
“不闲,不闲。等会儿还得去接人,怎幺会闲?”想到等会儿要接的人,斐冷双眸弯亮,上扬的唇角不自觉勾起深浓的笑意。“只是王爷的事情,总挂我心,长怀我胸啊!”他可是好意地点提索罗烈焰,教他该如何与柳弱水相处。
“结识十余年,倒不知你这般忠心护主。”熄了眼眸底的不快,索罗烈焰冷嗤一声。“你是要去会凤灵儿吧?”
俊容拂掠过春风似的笑容。“这幺明显吗?”那笑是含糖的蜜,隐藏不住他心底泛出的甜味。
索罗烈焰斜睨着他。“你平素皮笑肉不笑地,一脸虚伪,只有提到她的时候,才会有点人的样子。”
斐冷纵声朗笑。“王爷,别嫉妒,有一天你会找到这样的姑娘。”
索罗烈焰面色霍地暗沉,探手擒扣住斐冷的颈子。“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一年前,他的妻子自裁,对他影响甚大。自此之后,他再不愿自己让一个姑娘牵动他的喜悲。这些日子他过的很好,只是天不该叫他漏算了一个柳弱水。
他不晓得,情爱若再翻腾,他承得住载浮载沉的几番起落否。
所以,他做了决定,会护守着她,但绝不把心交付出去。
“王爷,息怒。”斐冷敛眉低觑,嘿嘿露笑。“您别动怒,您知道我是贪生怕死的。以前我怕死,是害怕死了不能复仇;现在我怕死,是因为死了可不能娶凤灵儿了。您就饶我一命。”
“哼。”索罗烈焰刷地收手。“凤灵儿要愿意嫁你,早就嫁了。”
斐冷摸摸颈子。“要不是王爷梗着,她早嫁我了。”
索罗烈焰瞥了他一眼。“别把帐赖在我身上,我可没勾引过你们家的凤灵儿。”
斐冷把扇子收回怀中。“她说我对不起王爷,若王爷没再婚,她不会点头和我成亲的”
索罗烈焰打断了他的话。“别说了,那些过往的事,我不想再提。”
“不想再提,就是因为没有忘记过。”斐冷一句话,硬要刺到索罗烈焰。
“斐冷。”索罗烈焰迅速地抽出一柄短刃,横架在斐冷项上。“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不好。”
“我知道。”斐冷慢慢站起来。“您没看到我扇子收了,就是打算要走人了。”
唉!斐冷在心底叹气,跟索罗烈焰说实话,随时可能变成“死谏”
索罗烈焰撤了刀。“快走。”
“是。”斐冷挤了抹笑。“王爷自己保重。”足尖轻点,迅速撤离。
“多事。”索罗烈焰低吐一声,将刀收入鞘里。
无端叫斐冷搅乱了心绪,他已无心多留,迈开脚步,他举足离开,顺手带上了门扉,却在这时停了动作。
他回头,视线掉头在空荡的屋内。
他不晓得当他再开这扇门时,她会如往昔一样,漾开满脸的笑,等待着他吗?她现在同他一样想他,抑或是还在气他。
一道娇小的黑影,从一栋大宅里翻出,纵身跃提到屋脊之上。
斐冷身着玄衣,坐在屋脊另一侧,低声唤道:“小灵儿。”他叫的小灵儿正是索罗王朝最著名的女飞贼凤灵儿,也是他儿时的玩伴。
“斐冷。”凤灵儿飞奔到他身边,犹如燕雀一般跳到他怀里。
斐冷及时张开双手,搂抱住她,俊容自然流露出宠溺的笑容。“需要我提醒你,这是屋脊吗?”她大姑娘竟当是平地一般奔腾。
凤灵儿扯下面罩,睨了他一眼,利落地翻了下来。“如果不是在屋脊上的话,我会让你占这便宜吗?”搞不清楚,她这可是在训练他呢。她可是名贼耶,往后要成为她丈夫的,最少也得走屋脊如踏平地,才算过了第一关的。
凤灵儿从怀里掏了本帐册给斐冷。“-!给你。这是那个林郡守贪赃枉法的罪证。他求我把这本帐册交了出去,我看就给你吧。”低身坐了下来。
“这可奇了。”斐冷坐在她旁边,翻开帐本看着。“怎幺会有人求个偷儿把自己的罪证交出去?”“更正。”凤灵儿一把揪了回来。“我是名贼,不是偷儿。”
“是,失敬,失敬。”斐冷有模有样地施礼。
凤灵儿展笑,再把帐册塞回他手中,傲挺上身。“这道理很简单的。我到他们家偷了这帐册出来,下了帖子给他,要他付钱赎回。等他赎回了,我再去偷一次,然后调高价钱,要他再花钱买回。”斐冷一边将帐册揣入怀中,一边听着,眉头次第拢高。
凤灵儿低头,伸出手指比数着。“我已经偷了他三次喽,这次开口一千两金子,他付不出来,自己跪在地上哭。他说:姑奶奶,求求您放了我吧。您要不杀了我,要不就把这帐册交出去,我再也没银两可以给您了。”
凤灵儿模仿着那名倒霉的郡守,神色之间,掩不住得意之情。“我这方法可好了,既可以不断磨练本领,还可以报效朝廷,造福社稷,回馈乡梓。”
“顺便吓短我的寿命。”斐冷轻轻扣着她的额头。“小灵儿,你这是找死当有趣。你一次次地偷,旁人便一次次地加了防卫,要是有个万一,怎幺办?”
他会担心啊!一年前,凤灵儿为了他去偷盗“索罗王朝”当时的相国索罗莽谋逆的罪证。那次,她差点丧了命,听到相似的事情,他犹是心有余悸。
见他急了,凤灵儿眨动睫羽,蹭着他的肩膀。“这就是为什幺我要你来接我了嘛,你要是没看到我出来,就自然会闯到人家家里,把我救出来喽。”
其实那次真的是个意外,她自己也没想到险些丧命。惊悸过后,回想起来,反而觉得能偷出罪证是件有趣的事儿,这次才会突发奇想。
不过,她也比以往收敛了,因为知道她若出事,他会怎样的伤心难受。
“要是我来不及救你呢?”斐冷环抱住她。“我真该娶了你,叫你肚子里怀了个小小灵儿,你才会知道我的担忧牵记。”
凤灵儿赖在他怀中。“那你就想想办法,让索罗烈焰好好娶了个老婆。当年,你明知道他妻子楚绫嫣,早有了青梅竹马,却没劝阻他娶她,才会酿了这日后的惨事,害得他心性大变。我每次见了他,身旁一堆莺莺燕燕,却没个真心喜爱的姑娘,心头都闷闷地不好受。”
斐冷抚拨她的发丝。“这世上有两种人,其中一种人因为害怕,所以提早放弃。”他自己当年便是如此。“还有一种人因为害怕,所以死命抓着。索罗烈焰现下就是这样,他心里越空,身边抓的姑娘越多。这些女子都是顺服他的,他抓在身边安心,可我看柳弱水并不是这样的姑娘,只怕他往后还有苦处要尝的。”
凤灵儿仰首睇着他。“若是这样,那你就更得加一把劲了。否则,他尝苦处,你也别想吃到甜头。不然,他婚姻不幸,你却怀抱娇妻美眷,这样不是很没天理吗?”她事事抱不平,求公道,就连终身大事,也是这般看待。
斐冷无奈一笑,知道她的心性很难改变,一时片刻要娶她,怕是不容易,只能在口头逗逗她。“我的妻子,也没这幺娇美啦。”
“斐冷。”凤灵儿狠踩他的脚。
斐冷眉头锁皱,他应该早些抽脚的,凤灵儿火气上来时,可是不留情。恋上一个人,和着魔的时候很像的,明知道脚踩了会疼,还是会一次次地纵容。
凤灵儿叉腰。“你说,怎样的姑娘,才算是娇美的?是不是要像索罗烈焰喜欢的那个柳弱水?”凤灵儿口头突然冒出柳弱水的名字,斐冷不觉失笑。“这和柳弱水无关吧。”
凤灵儿毕竟是小姑娘的心性,执意道:“我不管。”明知道他喜欢她灵动的性子,可要她和温柔娴静的女子相比,她心头多少会有地不安,更何况她还常听他称赞柳弱水。
斐冷莞尔。“你放心,我可不敢喜欢柳弱水。”
凤灵儿睨他。“你怕索罗烈焰吃了你。”她相信依索罗烈焰的性子,这是有可能的。
“我自然是会怕。”斐冷拍拍胸口。“不过,我怕的不是索罗烈焰动怒,我怕的是你伤心。”
“好恶心喔你。”凤灵儿别过头,她嘴上这幺说,一脸却笑得灿甜。
“会恶心吗?”斐冷故做吃惊。“那看来,我一定是不常对你说好话。以后我一定得好好训练你才是。这样吧,从这里开始好了。”他蓦然低身,攫住她软柔的朱唇。
“这里是大街上耶”凤灵儿逸出喘息。
“我比较担心的是屋顶。”斐冷嗄声低语,两手抱起凤灵儿,施展轻功,没身在暗然的天际。夜色深稠,而他们俩的情意正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