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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蔷醒了,在她醒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为什么她要醒呢?
实在是太痛了!麻药过后,子蔷整个人都在痛,她最不喜欢痛了,平常被花刺着一下,她都可以痛个两天,哇,噢,真的好痛噢。
"你醒了?"听到子蔷的呻吟,姚华赶紧趋前。
"好痛。"子蔷痛得快要哭出来了。"怎么会这么痛啊?"
"医生说你的肋骨断了一根,颈椎到伤,还有身上有几十处瘀伤。"姚华像背书一样,背出了子蔷的伤名。"不过都是皮外伤,没受什么内伤。"当然,这句也是医生说的。
想起了这些伤口的由来,子蔷小脸一苦,潸潸落下泪来。
"怎么哭了呢?真那么痛?"姚华觉得自己的问题有点笨,事实上,他很不会处理这种安慰人的情况。
如果丽芸在的话现在千千万万不要再提到她了!
轻轻的,子蔷想要摇头,但强烈的疼痛令她不能乱动,哑着嗓子,子蔷哭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到,好可怕,好可怕噢!"
"嗯。"知道她想起了那一段不堪的往事,姚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抚清她额上被汗湿的乱发。"都过去了。"
"才没有呢!"子蔷一激动起来,全身又痛了。"如果过去了,我怎么会这么痛?"
"嗯。"
"你就只会嗯,要不是你的话,我才不会这么笨呢?都是丽芸不好啦,找的什么烂人嘛,说是假的,这么没有职业道德,竟然,竟然"不说还好,一说起来,当时的每一个画面就像是刻蚀一样地深印在子蔷脑中。
看着不知道是因为痛因为气还是因为害怕而全身发抖的子蔷,姚华惟一能做的,只有继续抚着她的额头。
"不要再去想了。"这种事情,没有记着的必要。
"我要想!"子蔷固执地说着。"为什么不让我想,我要好好的想得好清楚,这样才忘得干净。"
可能是渐渐习惯了一直痛个不停的身体,子蔷可以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提了一点。"唉吆!"
"小心。"帮着她,子蔷总算可以坐高了,其实就像是医生说的,她受到的还是都只是皮外伤。
"呼。"咬着牙,子蔷小口小口的抽着冷气,让疼痛减少一点。"真的好痛噢,你知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坏,多可怕!"
"我知道。"姚华索性坐到她身边,弹簧的跳动,让子蔷又是一痛,姚华尽可能的把动作放小,可子蔷脸上的痛苦还是无法减少。
"你很怕痛?"姚华围着她的肩,忍不住这么问着,肋骨他也不是没有断过,这种程度的瘀伤也不是没有。
当年打美式足球的时候,全身上下不知道多少处伤口,嗯,还有那次出车祸,大腿骨折,是啊,都挺痛的,但是,有痛到这么厉害吗?
看着子蔷因为疼痛还在扭曲的表情,姚华只好搂着她的肩,希望借由身体的接触,减轻她的痛苦。
子蔷被姚华搂着,心里舒服了不少,但是身上却还是在痛的。"好痛噢,我真的很怕痛,怕得不得了,大概是我比较敏感吧,我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打球吃了萝卜干,结果我痛了两个多月没有办法写字呢。"
"嗯,打球的时候,吃了萝卜干,所以痛得没有办法写字。"任凭姚华有再丰富的想家力,也没有办法把它们联想在一起。
首先,打球的时候就不应该吃东西啊,还是萝卜干,怎么,台湾的小学生都喜欢吃那种东西吗?"噢,牙齿痛吗?"打球的时候吃东西,所以,蛀牙了?
"啊?"正在全神贯注地抗拒着疼痛感决的子蔷听到这样的结论,也觉得怪。"我全身上下就只有牙齿不痛啊。"
"不,我是说吃了萝卜干"
"啊,噢,哈哈。"不等姚华说完,子蔷就明白了姚华的问题,由于情况实在太好笑了,让小心了好久不敢乱动的子蔷,忍俊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好好笑噢,好,好痛噢,好笑,哈哈,痛啊!"
笑着、痛着,解释着,子蔷就在这样的情绪下过完了医院里的第一天。
看着又陷入沉睡中的子蔷,姚华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了下来,记得医院说过,后天开始会安排精神科医师会诊,帮助子蔷完全走出那片黑暗。
现在看起来,子蔷自我调适的能力远比大家想象中要强,或许,是大家多虑了吧。
姚华打电话回了公司,为了子蔷的事情,他又有好多天没有办公了,这次,再见着终端机那端的父亲,他还会像上一次那样,一句话都不说吗?
猜测父亲的想法令姚华觉得有趣,电话很快的接通,听到的,却不是秘书的声音。"小明?"
"哥!你总算回电话了,怎么搞得,老不回电,我们担心死了!"
"你回来就好了。"一听到小明的声音,姚华的声音里面又充满干练。"公司就交给你了,我回来如果发现公司的亏损超过三亿,就由你的资产里面补足。"
"三?才三亿?哥,这不公平,上次是十亿的!"这很光荣吗,在这上面还叫得这么大声?
"上次你只有十九岁,现在是廿二了,三年,你应该学会一点东西了吧。"姚华将电话拿到浴室里,刚刚他瞥见子蔷不安的动了一下,似乎吵着她了。
"那好吧,也好,反正我很久都没有做事了。"有一个能干的哥哥虽然很好,但有时候,也挺憋的。"放心吧,我一定会做给你看的!"
"对了,她还好吧。"不用问,小明问的当然是子蔷了。
"嗯。"姚华想着该怎么跟他说。"应该没问题了,丽芸在身边吗?"
"是啊,她一直守着电话,我们从保全那儿知道了个大概,也知道嫂子受了伤,进了医院。"嫂子?他说得真顺啊。
"丽芸很难过了,你不要怪她。"虽然说上次在催眠的时候丽芸临阵退缩坏了小明的事,但大家毕竟是一起长大的。
"怪不怪她由不得我,跟她说,子蔷有提到她,她似乎以为丽芸只是请错了人,完全没想到她才是幕后主使者。"
"哇,挺善良的嘛,不错喔,哥啊,我现在就去看看她好不好?"
"三亿。"姚华冷冷地提醒着。
"哥!"小明的声音像个撒赖的孩子,没有一点担当。
姚华感到有些头疼,公司交给他真的可以吗?这么大个人了,还没学会该怎么说话。"总之,你跟丽芸说,我没有拆穿她,要她好自为之。"
"不要!"病房里子蔷的声音让姚华很快的收了线,病床上的子蔷,似乎正在挣扎着,脸上的表情好痛苦。
姚华拿起一旁的毛巾细心的为她擦着脸,避开嘴角的肿伤,姚华有种想要扁人的冲动,子蔷问得没有错,为什么自己不早一点到呢?
在发现她被绑的时候,在知道一切是丽芸设计的时候远比他去救她还要早上半天的时间,他就可以行动了。
为什么呢?为什么一定要知道了她是不是存心设计的呢?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吗?
知道一切都是她设计的,他就狠得下心不去理她了吗?
床上的子蔷又呻吟了起来,无法粉饰太平的梦中的她,还停留在小咪那间骇死人的温室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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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无聊噢。"总算好起来的子蔷,昨天才能勇敢的下床,今天就已经很有精神的嫌东嫌西的了。"淑芬啊,你说,姚华今天会不会来呢?"
特别护士,带着职业笑容耸着肩。"不知道嗳,姚先生没有说。"
"嗯。"子蔷养面往床上一倒。"唉呀!"嗯,不行,还是会痛的,不过,已经可以忍得住了,翻个身,骨头的地方也长得差不多了。
既然都好了,为什么不回家去呢?在医院里随便算算也住了好几个礼拜了,住得都快长虫了。好几个礼拜?糟了,出来后就没有跟家里联络过,当初跟子薇说的是十天半个月嘛,两个礼拜好像就是半个月了呢。
拨通了花店的电话,电话的那端,并没有人接,打了家里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这个臭小孩。
子蔷在心里骂着妹妹,交待了要她看店,结果又跑走了,难道说
下一通电话,打给了子薇在台北的公司,接通后,公司里的人跟她说,子薇在一个月前辞职了。一个月前,嗯,差不多,只是,她为什么不在呢?
再试了一次,家里,花店,花田,最后,子蔷不得已的打了隔壁邻居的电话,带着家乡口音的伯伯跟她说,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她们姐妹了。
从他的话里面判断,子薇应该是在她离开家里没多久就出去了,而且没有再回来。
大奇怪了。"淑芬,帮我一下,我要回家。"
"啊?回姚先生那儿吗?他没有交待嗳。"
"才不是呢,我要回我自己的家,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妹妹失踪了。"
"可是,姚先生"她是受雇于姚华的,姚华没有答应的事情,她不敢擅做主张。
子蔷那里管得了那么多,碰地一下跳下床,找了半天什么东西都没找到,是啊,她进来的时候本来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嘛。
朝着看护把手一伸。"借我两千块。"
"啊?"虽说几个星期的相处,淑芬有点领教了子蔷的任性,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能够开口就向人借钱。
"你要钱干嘛?"姚华的出现,适时解除了本来会发生的尴尬。
"啊,你来了,快点,帮我把包包拿来吧,我要回家。"
"我带你回去,王伯也问起你呢。"两个礼拜前子蔷就可以出院了,但当时她一直叫痛,姚华也就由着她,继续在医院里休养。
"不是你家啦,是我家。"子蔷再次解释了一遍。"我妹妹不见了,我要回去看看。"
"喔?"姚华眉心不由得一蹙。"我记得你家里是"
"花田,开花店的啊,记性不好喔。"子蔷快快的帮他接下话。"走吧,如果你忙的话,我自己回去也可以的,不要紧。"
"忙,嗯。"
"怎么了?你的脸色好差噢。"看着姚华毫无血色的脸,子蔷担心的把他扶到床边坐下。
"没,没什么。"
"怎么说没什么呢?你一定有什么地方不舒服,是不是工作太累了?这里是医院,找个医生顺便检查一下吧。"
"我真的"深深吸了几口气,压住想要从胃里出来的东西,好像从被催眠过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对花这个名词产生的好大的反感。
本来听到花也只是觉得有点不愉快,上次从小咪的变态温室里救出子蔷后,不用看到,他只要是听到这个字,心里就不禁联想起那一畦一畦的花圃,忍不住的就好想要吐。
看着姚华的脸色越来越差,子蔷小心的拍着他的背,希望他可以舒服一点,然后求助地看着特别护士。
淑芬朝着她点点头。"姚先生,你"
姚华挥手打断了两个女人的关心,站直了身子,做了几次深呼吸。"我没事的,只是突然有点反胃。"
"肠胃的疾病可大可小,姚先生,我建议你还是去看一下比较好。"
"是啊是啊,走啦,我带你去看。"子蔷扯着姚华的手臂,想把他带去好好检查一下。
"真的不用,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姚华觉得好多了,拍着子蔷的手背。"你不是要回家吗?""可是你看起来"
"我们先回我那里吧,然后再看看什么时候送你回去,反正,也不急在这一两天。"基本上姚华不太相信子蔷的妹妹真的失踪了,廿多岁的女孩子,可能跟朋友约了那里去玩也不一定。
"也好,你真的没问题?"
"真的,没有问题了。"姚华一手拿起手机,一手圈着她,交代了要司机过来。
"对了,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开车噢。"人家电视里的大少爷不都是开着千万名车的吗?怎么他每次都是用电话叫车呢?
"嗯,小时候出过车祸,那次以后,就不开车了。"姚华简单的说明。
"啊,嗯,不过,自己开车很有趣喔,像在我家的田里,就一定得开车呢,开着牵引车在田道里,看着四周的花海,好享受喔,下次你来的时候,我教你开车啊啊,姚华!"
天啊,花——海?不等子蔷说完话,姚华已经冲入厕所大吐特吐了起来。
"姚华!姚华!"
不管两个女人在外边的叫嚷,姚华这回真的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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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里,子蔷紧张的看着还在冒冷汗的姚华。"为什么不让医生看一看呢?"
"没有必要。"
"什么没有必要,你吐了嗳。"这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啊。
"我知道自己。"
"哼!"见他这么固执,子蔷再也不想要劝他了。
姚华看着车内刚刚才看到一半的文件,沉默便在车后座里蔓延了开来。
这阵子真的太不顺了,虽然说遇到一个好棒的男人,但是,之后发生的一大堆事情却一点也不棒,更可恶的是,男人好像也跟着变了呢。
偷眼瞧着姚华,她记得在小咪家的时候,他连报纸都要子蔷念给他听,而且,只听影剧版。
现在呢?就算是来医院看她,也随身带着那些子蔷连封面都看不懂的杂志,虽然说这表示出他即使再忙,也会抽时间看看她。
但是比较起来,子蔷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那个什么事情都不做的懒惰鬼。
如果他们当初相遇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子蔷还会半推半就的献身吗?她会不会想也不想的就跟着他住进了他家里呢?
好奇怪,一样的身体里,好像是不一样的灵魂,听丽芸说,当时催眠师就是让他要放轻松,要他去寻找阳光,还跟他说,他的生命里只有阳光。
所以罗,他的体内应该还是藏着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姚华的啊。
子蔷看着窗上自己的倒影,心里觉得孤单,姚华也就算了,丽芸呢?为什么她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她却一次都没来见过自己?
因为她不好意思吗?她不怪她啊,想要欺负她的又不是丽芸,她只是选错人了嘛。
将头靠在窗上,台北人就是这么讨厌啦,说的好像跟你很好一样,结果呢?熟了以后,反而不理你了。
姚华的手里虽然在看着报告,但一颗心,却没有从子蔷身上离开过,她看起来好不高兴,是啊,她明明是一番好意。
可是,要怎么跟她说,自己怕花?
恶!扁是想到都恶心,这种小事特别说出来,好像挺没意思的,再说,吐惯了也就好了。
她想要回家,这该怎么办呢?跟着她一起回去吗?老天爷,花海?噢,饶了我吧!
是不是再去找个催眠师把自己莫明其妙的恐惧医好呢?奇怪了,为什么上次的疗程里会出现怕花的指令?放松,找阳光,这些跟那种"植物"不是生命共同体吗?
不能再想下去了,姚华将目光放到子蔷那儿,她瘦了,失去的体重让她的五官更显立体,纤弱的骨架与显不出性格的甜蜜轮廓。
就算他没被催眠,看到这样的女孩,还是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不过,他是不可能轻率的就与她
车子开始猛烈的转着角度很大的弯,经过几个弯,再往上爬个一段路,下来之后,就回到家了,住在盆地里就是有这种好处,到处都是山到处都有谷。
用力吞了口唾沫,不管想到什么,姚华的脑中无可避免的都会出现子蔷的胴体,是啊,他有多久没碰她了?
不过不要紧,马上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