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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晕闪晃,树影摇曳。
温久无措地攀住他结实的小臂。
“别怕。”
年轻的新帝宽声安慰,往昔跌宕起伏的岁月里从不曾低下头颅,此刻却臣服在她裙之下,心甘情愿为她折颈。
察觉到他的意图,温久倏然瞪大眼睛,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好歹也是大昭的皇帝,怎么能做这种事?
温久抬手捂住眼睛,咬住下唇。
雾气在杏眸里氤氲,少女淡墨的瞳色似乎深了几分,水光涟涟,几声甜腻的颤音难控地溢出,轻飘飘落在谢怀蔺耳畔,缱绻撩人。
他明明没有饮酒,却有些醉了。
好像过火了些。
谢怀蔺抬起头,狭长的凤眼促狭地眯起,眼尾泛着一抹淡淡的红。
“岁岁好甜。”
眼见少女羞愤欲死,他偏要犯贱似的来这么一句。
温久忍无可忍,抓起一旁的枕头向他砸去。
“混……混蛋!不要脸!”
声音软绵绵的,还打着颤,根本没多少威慑力。
谢怀蔺笑了笑,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薄唇红得近乎妖冶。
“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的话,岁岁,再往后你该怎么办?”
他似忧似愁地叹息:“会不会晕过去?”
出身书香门第,温久自幼受诗文经书熏陶,何曾听过这般孟浪的话语?
她捂住耳朵,愤愤踢了谢怀蔺一脚。
腿还软着,因此力度不大,迷乱之中也不写踢到了哪里,只听见谢怀蔺嘶了声,不像痛的,更像是爽的。
“解气了么?”
谢怀蔺握住纤纤玉足,往下带的同时柔声哄:“不够的话再踢一下,嗯?”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觉得不够。
“……”
温久:“……滚。”
第68章殊途归3
少女愠恼时双颊染上绯色,对上那水光盈盈的淡墨双眸,谢怀蔺眼神暗了又暗。
胸腔里似乎有一团火,找不到出路,在体内乱窜,一点点燃烧着他的理智。
面对温久,他引以为豪的意志总是薄弱不堪。
哪怕如今与佳人破镜重圆,每每夜深梦醒,望着空荡荡的床侧,他偶尔依然会回想起失去她的那几年。
只要一天不曾真正拥有,他的心就无法安定,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冒出第二个拓拔琰呢?
室内只点了零星几盏灯,烛火幽微,恰到好处地将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隐藏在黑暗中。
谢怀蔺轻轻呼出一口气。
妄念如野草疯长,但他不想委屈她。
因此,哪怕忍得辛苦,他终归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
况且还有个棘手的温初言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谢怀蔺在少女冰凉的发丝上落下一吻,借此缓解那股挥之不去的燥.热,隐忍之下是万般珍重。
“岁岁,做我的皇后吧。”
温久闻言愣了一下,困惑道:“这件事不是已经决定了吗?”
她清楚地记得,谢怀蔺力扛百官压力,执意娶她为后,甚至婚期都定好了,和他的登基大典是同一天。
彼此心照不宣的事,为何事到如今还要再问一遍?
“我是做好了决定,”谢怀蔺认真道,“但你还没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
男人灼灼目光中闪过一丝忐忑,温久仿佛看到了当初追在她身后一次次碰壁、又一次次乐颠颠地纠缠上来的少年。
她心头一热。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谢怀蔺永远都无条件地呈上真心,给自己套上绳圈,然后将绳子的另一头交给她,是紧是松,皆在她的掌握之中。
感动是真,但作为近来一直被欺负的反击,温久不禁想捉弄他一下。
“嗯……你说得对,兹事体大,我确实应该好好考虑。”
她故意含糊其辞,果然,谢怀蔺顿时紧张起来。
“还要考虑?!”
谢怀蔺忍不住拔高音调。
“温岁岁,做人要厚道,答应了的事不能出尔反尔。”
温久无辜眨眼:“你也说了没正式问询过我的意见呀,我何时承诺过你什么了?”
“但你默认了!”
“是你想当然了。”
“……”
四目相对,最终谢怀蔺败下阵来。
“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告诉我,这皇后的位置除了你还能有谁?”
他捻着少女的耳垂,声音恳切,眼里是被完美拿捏的无可奈何。
明知他是在装可怜,温久还是心软了。
“我的答案和你一样。”
她绽开一抹笑,一如当年在西塘回应他的心意那般,语气缓缓而坚定——
“除了你,没有别人。”
话音方落,温久感觉到覆在她耳侧的手掌力度加重了几分。
昏暗的室内,男人的双眼亮得惊人,眸底似乎浮上一层浪潮,染湿他上翘的眼尾,起起伏伏,宛若要将面前的少女吞噬。
温久来不及分辨那澎湃之下的情绪,迎接她的,是更加炙热绵长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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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谢怀蔺之前在群臣面前放话那样,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在同一天举行。
不知该说他动作迅速还是早有筹谋,就等着温久点头首肯,便迫不及待地勒令礼部主持操办封后大典的一应事宜,耽搁已久的登基仪式也才得以提上日程,而且后者看起来更像是前者的顺带。
温久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时有些恍惚。
直到宫里派来的嬷嬷为她簪上最后一支衔珠凤钗,头上传来轻微的疼痛,她才回过神。
“姑娘,吉时已到,陛下在外头等候多时了……”
双儿匆匆走进,眼前一幕让她屏住了呼吸。
铜镜中倒映出的少女虽然模样朦胧,但仍难掩仙姿玉色,而双儿直接欣赏到那更胜于花的娇靥,所受到的冲击更甚,心下震撼,于是感叹了一句:“姑娘今天真美。”
“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傻愣愣的,该改口叫娘娘啦。”
张嬷嬷笑道:“往后在娘娘身边伺候可得机灵些。”
双儿低头讷讷应是,不敢再看温久,张嬷嬷摇头,暗道小丫头果然见识浅薄。
后宫最不缺的是美人,最虚无缥缈的莫过帝王之爱。
纵使今日谢怀蔺亲自来迎,对温久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但谁又能保证这份恩宠能持续一辈子、永远维系一人身上呢?
张嬷嬷对温久没有恶意,只是在后宫掌事多年,她见过太多女人仗着荣宠盛极一时,待朱颜黯淡、激情褪去,帝王过了新鲜劲,那些女人无不落得个困守深宫、郁郁寡欢的孤苦结局。
不过想来温家女的情况会比她们好些。
至少当下谢怀蔺给了她令人艳羡的无条件的爱,顶着朝臣压力也要娶她,还给足了排场和体面,甚至大手一挥让归来的温初言跃居百官之首……
那个风流倜傥的青年能在北戎王身边潜伏三载都不被发现,手段和心计都不容小觑,有他给温久撑腰,即便将来其他女人进了后宫,也无人能撼动温久的地位。
心里一瞬间想了很多,张嬷嬷面上却依然保持得体的笑容:“陛下亲自出宫来迎,当真是把娘娘放心尖上了。”
恭维的话刚落,便见方才脑子里想到的那个年轻人出现在门口,身影颀长,着装比平时郑重了许多。
“准备好了?”
“哥哥。”
温久还不太习惯以盛装打扮的模样示人,尤其是在熟悉她的人面前:“我这边收拾得差不多了,双儿说慕之已经到了……”
“不急,再晾他一会儿。”
温初言将妹妹的羞涩和紧张尽收眼底,按住她的肩,没怎么用力,安抚意味十足:“我有话跟你说。”
温久眨了眨眼,乖巧地等待兄长的下文。
如今温家就剩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她猜测兄长大抵是要以长辈的身份交代些什么,然而意料中的叮嘱和告诫通通没有。
“在宫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不用管别人说什么,凡事有哥哥给你撑腰。”
温初言摸了摸少女的头,同时注意着不弄乱她花了一早上才梳好的发髻。
外人或许钦羡温家出了位皇后,从此蒸蒸日上,有享不尽的泼天富贵,但他只关心妹妹幸福快乐与否。
说实话,他不愿妹妹被皇后的身份束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