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体弱多病第96节

寒月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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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朝臣纷纷向江澧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后悔自己方才怎么不站出来——若知道迎个北戎王就能官拜丞相,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主动请缨啊!

    郑阁老和杨尚书的脸色最为难看,尤其是郑阁老,气得浑身发抖,脚下虚浮,本来是装病,这下真要气出病来了。

    自己称病推辞,结果白白便宜了一介后生。

    江家小儿岁数还没他为官的年数多,如今不过迎一个北戎王,就跃居左相,位列他之上,这叫他如何甘心?

    郑阁老努力平复呼吸:“陛下,世子年轻有为,但到底资历尚浅,难以担此重任……”

    “阁老在质疑朕的决定?”

    谢怀蔺语气未变分毫,但那凛冽的目光让郑阁老为之一寒。

    他险些忘了,眼前的新帝比江澧还要年轻个几岁,说江澧资历浅,难当重任,将新帝置于何地?

    郑阁老脸颊抽了几下,败下阵来。

    杨尚书虽也不服江澧一下子晋升那么多级,但见郑阁老吃瘪,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出这个头。

    “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若无其他要事,今日便退朝吧。”

    这些人心里想什么,谢怀蔺心知肚明,只是懒得戳穿。

    他想着赶紧回书房把剩下的奏章批完,好挤出时间去见温久。

    想到少女的娇靥,他冷峻的面庞有片刻柔软。

    “陛下,臣还有一事。”

    北戎王和江澧升迁都得往后稍稍,杨尚书今日真正关心的并不在此。

    “陛下既已登基,这立后一事是否也该提上日程了?”

    “你说得对,是该着手准备了。”谢怀蔺深感赞同地点了点头。

    看谢怀蔺这么好说话,杨尚书大喜过望。

    镇北侯夫人已逝,谢氏本家又远在河东,新帝身边也没个可以帮忙操持的长辈,如此一来,在立后的事情上他们的话语权不就变大了?

    杨尚书心里乐开了花。

    他和礼部尚书交好,届时托点关系,便能优先把他女儿的画册呈送到谢怀蔺面前。

    他将庆功宴上自家闺女献舞受挫的事抛之脑后——

    一次不成就再来一次,他有那么多女儿,总有一个能入谢怀蔺的眼。

    陈嵩在谢怀蔺身后绷着脸,努力憋笑,看向杨尚书的眼神既有不屑,也有怜悯。

    这帮人当真是贼心不死。

    温久如今可还在青鸾殿住着,陛下对她用情至深,陈嵩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压根想不出除了温久以外的皇后人选。

    果然,谢怀蔺下一句话便打碎了杨尚书的算盘。

    “朕要立温久为后。”

    谢怀蔺的语气不是在商量,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啊?”

    杨尚书一时没能理解,神情呆滞:“可、可您与温小姐不是在三年前和离了吗?”

    男人眸底凝起深深冷意,站在他身旁的陈嵩脚底生寒。

    这杨尚书,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知道谢怀蔺最听不得“和离”二字吗?

    “杨尚书有所不知,温家当年发生那么大变故,温小姐是不愿拖累陛下才不得已而为之。再说和离文书没有经过官府,怎能算数?”

    陈嵩赶在谢怀蔺发怒前一鼓作气说完,王朔在底下听得一愣一愣的。

    一直以来他都将温久视作无情无义之人,多次恶言相对,自以为是地替谢怀蔺打抱不平,甚至当众诋毁故去的温太傅。

    如今捋清了来龙去脉,王朔简直无地自容,愧疚感几乎要将他吞没。

    而郑阁老的脸色早在听到那句“立温久为后”时就黑如锅底。

    他瞧不上杨尚书结党营私、通过裙带关系来求官运亨通的做法,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温久当皇后。

    “陛下三思。”

    郑阁老说:“选立皇后事关江山社稷,万不可儿戏!”

    虽然不知这老古板为何站在自己的阵营,但杨尚书巴不得有人来唱这个黑脸。

    他紧接着郑阁老的话说:“是啊陛下,阁老说得有道理。臣明白陛下与温小姐少年夫妻,伉俪情深,陛下仁慈,顾念旧情,但立温小姐为皇后终归不妥。”

    杨尚书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假惺惺道:“若陛下真割舍不下温小姐,可将她纳为贵妃,皇后的人选还是慎重考虑为妙。”

    知道谢怀蔺喜爱温久,所以他不敢把位分往小了说。

    须知温久现在不过一个孤女,让她当贵妃都是抬举她了,遑论皇后呢?

    谢怀蔺少年时期有多喜欢温久的确是人尽皆知,可如今不一样了啊。

    彼时谢怀蔺是只懂打仗的小侯爷,如今则是江山的新主。

    人一旦拥有了权力,看过高处的风景,便会觉得曾经珍视的美好是多么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纵使眼下谢怀蔺对温久还有感情在,那也是暂时的。

    等往后后宫充盈,阅过的美人多了,谢怀蔺自然会对温久逐渐失了兴趣,变心也是正常的。

    普天之下的男人,大多如此。

    杨尚书自认揣摩透了圣意。

    既全了谢怀蔺此刻心愿,又为他留足了脸面,哪像郑阁老一上来就强烈反对,肯定会惹谢怀蔺不悦。

    可是谢怀蔺不发一语。

    暴风雨前的平静最为瘆人,陈嵩心道完了,陛下今日一场怒火在所难免。

    伴随男人的沉默,整个大殿如坠冰窖,偏偏郑阁老梗着脖子,激烈陈词:

    “皇后乃六宫之主,责任重大,理应选个出身名流世家的清白姑娘。温家女是废帝的皇后,陛下怎能迎娶前朝皇后呢?老夫为官四十多载,这种伤风败俗的事——闻所未闻!”

    在座的都是人精,如何听不出郑阁老的言下之意呢?

    说皇后应该由清白姑娘担任,反过来可不就是在暗嘲温久不清不白嘛!

    “阁老这话是何意?”

    江澧率先站了出来,向来温和有礼的青年眉宇间染上薄怒。

    “温久为太傅守孝三年是众所周知的,期间一直恪守清规,还请您口下留情,莫要污蔑江某的妹妹!”

    郑阁老抬起下巴,并不把江澧放在眼里:“世子护妹心切,老夫理解。但温小姐曾是废帝的皇后难道不是事实?当初的封后诏书还是废帝亲笔所写呢!”

    江澧冷冷回击:“封后大典中断,温久也未入玉牒,这些阁老都是清楚的。”

    “那又如何?世子不妨出去问问,看看整个京城是不是都知道温小姐是废帝的……”

    “够了!”

    一声巨响,谢怀蔺拍案而起,深红的桃心木桌表面出现几丝裂痕。

    “朕不说话,你便当朕是死的吗?”

    谢怀蔺怒不可遏,冷彻的目光依次扫过郑阁老和杨尚书。

    “温久是朕的妻,朕立自己的发妻为皇后有问题吗?”

    朝臣被他吼得大气不敢出,冷汗濡湿了后背。

    “朕不是在征询你们的意见,只是通知你们。”

    他居高临下审视众人,一字一顿,满身煞气。

    “今后再有谁污蔑温久,朕就拔了他的舌头。”

    说完,他有意无意拨弄着腰间的短刀,郑阁老和杨尚书不约而同吞咽唾沫,舌根发颤。

    无人敢站出来反驳。

    谢怀蔺冷哼一声,拂袖道:“江澧留下,其他人退朝。”

    连续几天见不到温久已经让他心烦气躁了,两三个不怕死的还当着他的面说温久坏话,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新帝是实打实战场上拼杀出来的,他的怒火没人承受得起。

    朝臣应声退下,脚底抹油撤离大殿,生怕走得慢了缓了,触到新帝霉头。

    殿内很快变得空旷,江澧望着犹在生气的男人,欲言又止。

    “……陛下方才冲动了,有些话交给臣说便好。”

    “他们都欺负到岁岁头上了,还让朕忍着?”

    谢怀蔺没好气道:“行了,也没别人,你不用拘谨。”

    他还是不习惯现在的身份,端了一天皇帝的架子,不自在得很。

    “久久近来可好?多日不见,不知她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江澧目露担忧:“国公府在庄子上有一处药泉,祛毒养伤的功效极佳,若久久身体欠佳,可出宫前去一试。”

    “劳世子挂心。”

    谢怀蔺挑眉:“不过岁岁已无大碍,李百薇是赫赫有名的鬼手,她的实力可比药泉管用。”

    “那便好。”江澧点头,“温二叔刚发生了那种事,想必久久心里不会好受,她又是个极懂事的,总喜欢憋着,臣最近新得了几册有意思的话本,改日送进宫里,供她解解闷。”

    “她忙着养兔子呢,没时间看书。”

    谢怀蔺阴阳怪气地回道。

    这个江澧,左一个久久右一个久久,叫得真亲热。

    刚刚抢在他前头驳斥郑阁老,现在又表现得这么关心,就算是表哥也太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