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体弱多病第54节

寒月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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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你是仙女啊。”

    谢怀蔺说得理所应当:“仙女都是喝琼浆玉露的,当然不能吃掉在地上过的东西。”

    说罢,他把海棠酥一个接一个往嘴里送,好像真的怕温久抢似的,狼吞虎咽吃得颇有滋味。

    温久被他逗乐,破涕为笑:“好吃么?”

    “好吃,特别好吃!”

    谢怀蔺咽下最后一口齁甜的口酥,没有告诉她,自己其实最讨厌这类干燥的糕点。

    “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点心!”

    温久抿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她抛却矜持,学着谢怀蔺的样子在湖岸坐下。

    斜阳淡照,水光粼粼。

    “我阿娘……生下我就去世了。”

    她眺望湖面上飞鸿掠过的残影,轻启樱唇:“父亲很爱我娘,对他来说,我就是害死阿娘的刽子手吧。”

    她目光沉静,眼底虽不再有泪意,却依旧郁结着浓浓的悲伤。

    “所以我想啊——我的命是用阿娘的命换来的,那是不是只要把这条命还给阿娘,父亲就能原谅我,重新振作起来呢?”

    “温岁岁,你看着聪明,其实一点也不,你笨得很!”

    面对少女吐露心事,谢怀蔺非但没有表现出理解,还很生气。

    他戳了下少女光洁的额头:“你的命是属于你自己的,不需要还给任何人,也不需要求任何人的原谅!因为你压根没做错事,明白了吗?”

    温久小声辩驳:“可是父亲讨厌我……”

    “那又怎样?”

    谢怀蔺大声说。

    “他讨厌你,你就要让爱你的人伤心难过吗?温太傅、你哥哥、小梢、孙嬷嬷……还有我,有这么多人深爱着你,你却要扔下他们吗?”

    温久怔怔抬头,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泪水又在眼眶里打转。

    是啊,还有爷爷和哥哥他们爱着她……

    爷爷年纪大了,根本承受不了失去孙女的打击吧。

    见她有把自己的话好好听进去、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谢怀蔺放缓语气:“岁岁,我不知道你爹是怎么想的,但我很感谢你母亲。”

    “诶?”

    谢怀蔺盯着少女的脸,一字一句认真说道——

    “谢谢她拼尽全力,把你送来人世间,也谢谢她,让我遇见了你。”

    少年的话清晰坚定,乘着晚风,一字不落地传进温久耳朵里。

    此刻心潮叠涌,她垂下眼睫,良久,才轻声道:“谢怀蔺,我也要谢谢你。”

    谢谢你拉住了我,也谢谢你——这般热烈地喜欢我。

    第35章定情物

    温初言在妹妹的院子里来回踱步了将近一刻钟,最终还是选择敲响她的房门。

    “岁岁,你睡了吗?”

    房门应声打开,温久只简单披了件外衣,困惑地望着兄长:“怎么了,哥哥?”

    温初言将手背在身后:“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他回来时听说了白天的事,实在放心不下,因此虽有些晚了,还是想亲眼确认下妹妹的情况。

    “陪哥哥坐会儿?”

    他歪了歪头,用眼神示意院里的石桌。

    “好啊。”温久答应得爽快。

    石凳冰凉,温初言特意拿了个蒲团垫上,才让妹妹落座。

    “工部的事务多吗?哥哥可还适应?”

    自从为官之后,温初言在府里待的时间少了,早出晚归,温久有时一整天都见不到他。

    温初言耸了耸肩:“还行,忙是忙了点,不过我都能应付。”

    作为万众瞩目的状元郎,他直接跳过翰林院熬资历的过程,被圣上破格提升为工部员外郎,看样子有意把他往内阁重臣的方向培养,羡煞一众同期。

    兄长能力出众,面对再困难的事情也游刃有余,在这点上温久对他信心十足。

    闲聊到此为止,温初言观察着妹妹的神色,发现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过。

    “我听下人说,父亲他……打翻了你做的海棠酥?”

    温久淡淡嗯了声,后悔道:“公主告诉我,父亲以前最喜欢吃海棠酥,连上朝都要随身偷带几块,所以我就……”

    她苦笑:“是我自作聪明了。”

    “哪里的事。”

    温久正沮丧着,手心里被塞了杯温热的茶水,瞬间驱散了掌心的冰冷。

    温初言望着皎洁的圆月,悠悠开口:“父亲以前上朝总会被圣上留下议事,结束时往往饥肠辘辘。阿娘心疼他,所以总是起早为他做自己最擅长的海棠酥,让他随身带着,这样饿了也能垫垫肚子。”

    原来如此。

    温久安静地听着,神情恍惚。

    父亲哪里是喜欢海棠酥,只是因为母亲擅长的点心碰巧是海棠酥,所以他才喜欢罢了。

    父亲喜欢的,其实是给他做点心的那个人。

    但在不明其中曲折的外人看来,只当他真就好海棠酥这口,长公主也是因此产生的误解吧。

    平日里兄长甚少提及过去,此刻与她讲起那段甜蜜的日子,温久心下感慨万千。

    “哥哥,有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生比较好,这样阿娘也不会离开你和爹爹,你们现在还会是幸福的一家人。”

    “傻姑娘,又在说糊涂话。”

    温初言心疼地叹息:“你也是哥哥重要的家人啊。”

    母亲去世时他才五岁,这么多年过去,对母亲的印象逐渐模糊,温初言几乎快想不起来她的样子,只记得些零碎的片段。

    他记得母亲是个很温柔的人,会把年幼的他抱在膝盖上,给他讲话本里的故事;他也记得七夕的夜晚一家三口出游,他骑在父亲的肩膀上,母亲挽着父亲的胳膊,脸上带着柔情似水的笑意。

    可是,母亲已经离开了。

    父亲选择将自己困囿在过去的虚影,温初言却不愿当个胆小鬼,他只会向前,不会倒退。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母亲走了,妹妹却还拥有很长的人生,而他要做的,就是保护妹妹这一生平安顺遂,绝不让失去至亲的悲剧重演。

    他将少女揽进怀中,像幼时哄她不哭那样哄着:“岁岁,你是母亲留给我们的珍宝,哥哥很庆幸你能来到这世间,让我又多了一个深爱的家人。”

    兄长的话让温久眼眶微热,一直以来,温初言既像母亲一样给予她无限包容,同时又填补了温致远的空缺,肩负起半个父亲的责任。

    她把头靠在兄长清瘦但有力的肩膀上,带着一点鼻音道:“谢怀蔺也说了和哥哥差不多的话。”

    “哦?”

    温初言挑了挑眉——难怪这次受的打击分明是有史以来最大的,她看上去却情绪稳定,原来是有人先他一步开导过了。

    他嗤笑道:“那小子倒是说了次人话。”

    温初言没告诉妹妹的是,少年堵在他回府的路上,一边承受他要砍人的视线一边叮嘱他——

    “岁岁心情不好,你看着点,别让她做傻事。”

    这也是温初言会急着关心妹妹情况的原因。

    温久自然不清楚他们私底下的交集,或许是今晚的月光太柔和,少女初萌的悸动喧嚣着冲破土壤。

    “哥哥。”

    兄长是最了解她的人,从小她只要一有心事,第一个想倾诉的对象就是兄长。

    “我好像……有点喜欢上谢怀蔺了。”

    温初言只稍微顿了下呼吸,似乎早有预料。

    “是嘛。”

    他语气如常:“那岁岁是想嫁给他吗?”

    突然被问及这种事,温久耳根一热,小声嗫嚅:“如果……是他的话。”

    她想,她大概是愿意的。

    “我明白了。”

    温久诧异抬眸:“哥哥没有意见吗?”

    她还以为,哥哥会强烈表示反对呢。

    “傻瓜,如果能让你开心,哥哥又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温初言揉了揉她的脑袋:“喜欢一个人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不管怎样,哥哥都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温久顶着被揉乱的发,暖意在心里蔓延。

    “只是啊——”

    温初言话锋一转,恢复为平常散漫的作风,半是遗憾半是伤感地说:“岁岁长大了,心里住了别人,看样子再过不久哥哥就要失宠了。”

    “怎么会呢。”温久亲热地挽住他,“即使我变成老太太,也还是哥哥的妹妹啊,就像哥哥你说的,我们是永远的家人。”

    小姑娘认真解释的样子将温初言逗乐:“知道啦,哥哥跟你开玩笑的。”

    兄妹俩很久没这样促膝长谈,等到一声高亢的蝉鸣打破夏夜的平静,温初言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