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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嬷嬷挤出笑容:“可陛下不是中毒了吗?届时要如何指认幕后黑手?”
“谢怀蔺军中有位神医擅解百毒,她已经在研制解药了,宋彧一定会醒来的。”
温久放下木箸,轻喃:“等到春猎…疼寻帬1污2尔齐伍耳巴一…就能知道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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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胡宇骚扰温久未遂,谢怀蔺迁怒到整个胡家,翻出了左相这么多年结党营私、中饱私囊的旧账,直接让这位三朝元老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此举之冷酷之果决让相关人士闻风丧胆,京城这么多年盘根错节的势力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那些或是在侯府出事时落井下石或是为虎作伥的官僚人人自危,近来行事都低调了许多。
偏偏在这个时候,谢怀蔺突然宣布今年春猎照常进行,诸位老臣得知此消息后更是寝食难安,生怕下一个被盯上的就是自己。
大朝历来有在初春进行围猎的习惯,这一天不仅百官云集,更是世家大族的年轻子弟展露身手、博取上位者青睐的大好时机。
如今谢怀蔺把持朝政,老臣们惶恐不安,一众新生代的官僚则摩拳擦掌——他们过去遭受宋彧打压,都希望能借这次春猎好好表现一番,以期换得谢怀蔺另眼相看。
行宫外的平地上扎起一个个营帐,篝火静静燃烧着,木柴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滚滚灰烟迤逦向远方天际,在黄昏的画卷上尽情泼墨。
斜阳草木,孤烟漫漫,这在京城是难得一见的景象,一时间仿佛置身塞外荒原,苍凉感油然而生。
“你们听说了吗?慕之要在围猎结束宣布一件事。”
趁盛会还没开始,一个瘦高男子拉住同伴悄声说。
“什么事?难道终于要……”
“嘘,别声张,我也只是捕风捉影听来的,不确定具体内容。”
旁边另有位青衫男子附和:“听我爹说前几天那位好像遇刺了,伤得还挺重,勉强才捡回一条命。”
“遇刺?我怎么听说是中了毒?”
“……手段不重要,反正就是出事了。”
“会是谁下的手呢?”
“谁知道,”男子耸了耸肩,“恨他的人多了去了,是谁都不奇怪。”
“诶王朔,你和慕之关系好,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面对同伴的提问,王朔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时机成熟你们自然会知晓。”
事实上谢怀蔺根本没有透露一丁点消息给他,但在这帮人里,他自诩和谢怀蔺关系最铁,即便一无所知也要装作一切尽在掌握。
可惜他的轻而易举被同伴识破。
“嘁,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
“就是,别装了,给你点颜色还真开染坊了。”
打探不出想要的,纨绔们纷纷喝起倒彩,王朔顿时挂不住脸,不爽地说:“那就别问我啊,诺,那边不就有个现成的?”
他朝不远处的老树下努了努嘴。
“江澧?”
一帮人面露难色。
江澧虽和他们一样出身世代簪缨的显贵之族,但和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可谓格格不入。
不仅洁身自好,还特别上进,明明可以靠瑛国公府的荫庇衣食无忧,却偏要靠自己奋发苦读谋取功名。
据说三年前的科举他和温初言不相上下,圣上考虑到瑛国公府已享泼天富贵,若再出个状元只怕会引起其他家族的不满,于是大手一挥钦点江澧为探花郎。
放在以前,王朔等人是绝不想和江澧打交道的,毕竟父母平常没少以其为榜样类比自家不出息的儿子,他们对江澧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然而宋彧在位的三年间,各大世家处处遭受打压,管你是新科探花还是高门子弟,只要不服新帝的,无一能幸免。
那段时间家族蒙难,包括江澧在内,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们过得极其艰难,彼此同病相怜,多少培养了点革命友谊。
因此王朔提议后,几个人犹豫片刻,还是捺不住好奇心,主动向树下负手而立的俊朗青年搭话。
“那个……江澧,有点事想跟你打听。”
芝兰玉树的青年原本正在观察树干上的纹路,听到呼唤偏倚过头,笑容温润。
“诸位请讲。”
看他一副好说样的样子,其余人不自然的神情放松了几分。
“我们这帮人就数你官最大,你知不知道春猎结束时慕之要宣布什么事?我们想提前问问,心里也好有个底。”
“抱歉,都督并未跟我提及此事。”
江澧摇头:“诸位若实在好奇,何不直接去问都督?”
“这……”
一群人瞬间噎住——他们哪敢直接去问谢怀蔺啊。
“你真的不知?”
王朔忍不住激道:“难道温久没有告诉你?”
“喂,王朔。”
最先开启话题的瘦高男子出声阻止。
王朔却不听劝,他对庆功宴那天江澧帮温久出头一事还耿耿于怀。
“你和温久一向要好,即使慕之没跟你说明情况也会跟她说,她就没对你透露一二?”
这话说得难听,言下之意不就是在说江澧和温久有私情?
和煦的微笑隐去,江澧沉了脸色:“王公子慎言,后宫重地岂是臣子能踏足的?”
“呵,别人不行,你可未必。”
王朔嘲讽道:“毕竟你是温久的表哥啊。”
他特意加重了“表哥”两个字,语气暧昧,惹人遐想。
他们都是温太傅教出来的学生,对太傅当年属意的孙女婿人选心知肚明,要是没有谢怀蔺,温久嫁的就是江澧了。
而且京城皆知瑛国公世子洁身自好,不近女色,从未像寻常世家子弟那般流连花街柳巷了,唯独对病弱的表妹照顾有加,因此坊间难免有些闲言碎语。
“王公子若有不满冲我来便是,何必拖别人下水?”
江澧冷冷说:“搬弄是非,非君子所为。”
“你!”
王朔词穷,绞尽脑汁思考反击话语的间隙,江澧已经拂袖而去了。
旁边的朋友正想安抚他几句,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咦,长公主也来了?”
眉眼艳丽的女人从容入场,一身华贵宫装与周围景致格格不入,但毋庸置疑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在皇陵的三年似乎并未折损这位公主的锐气,她微抬下巴,高傲如昨,气场之强令身边搀扶的温致宁黯然失色,两人比起夫妻更像主人与家臣。
一时间聚在营帐外的官僚和世家窃窃私语,但被宋莜岚凌厉的眼风一扫,悻悻闭上了嘴。
长公主行事素来唯我独尊,本想宋氏垂危多少会让她收敛些,照这情形看,是一点没改娇纵的性子。
最重要的是她还护犊子。
曾经刁难过温久的人不禁一个哆嗦——长公主结婚多年膝下无子,把温久当亲生女儿疼,他们之前对温久冷嘲热讽,不会遭到报复吧?
好在宋莜岚只是给予眼神警告,并未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夫妇俩相携进了行宫里,很快消失在众人视线可及的范围。
在他们后面,有个满面病容的俊美青年身披厚厚鹤氅,被重兵簇拥着,也进入了行宫。
王朔等人还没从公主盛装出场的画面回神,立刻陷入更大的震惊,一个个瞠目结舌跟见了鬼似的。
“我、我没看错吧?”
瘦高的青年疯狂扯着王朔的袖子:“那、那是……”
“啊,是他。”
王朔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憔悴了许多,但那张比女人还要美的面庞、那双上挑的狐狸眼,除了宋彧还能有谁?
第22章与君谋2
明明地处山郊,行宫却比冷冰冰的皇宫要暖和得多。
许是长时间未出宫带来的错觉——温久如是想。
“在想什么?”
谢怀蔺悄无声息地靠近,清冽的气息缠绕上来,温久无措地挪了挪步子。
男人没放过她避让的小动作,挑了挑眉大步向前,将两人仅存的咫尺距离也抹消得一干二净。
“你还没回答我——在想什么,嗯?”
他一压低嗓音说话就会带点暗哑的沙意,尤其是句尾上扬的那个“嗯”,听得温久耳根发麻。
“没什么,就是觉得山里比我想的暖和,空气也新鲜。”
“既然这样——”谢怀蔺话锋一转,“要不要去夜猎?”
“夜猎?”温久诧异,“现在么?”
“嗯,夜里很多动物会出来捕食,正是狩猎的好时机。”
“可是春猎明天才正式开始,而且……”温久望向灯火幽微的里间,踌躇道。
男人溢出一声轻笑,忍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温岁岁,你怎么这么乖呢?”
温久被他的动作弄得脸颊滚烫。
尝试将部分真相告诉他后,这人是愈发肆意妄为了,仿佛回到了过去没脸没皮纠缠她的那段时期。
“今夜若是和预想的一样,春猎恐怕无法顺利进行,所以提前带你感受一下。”
谢怀蔺露出狡黠的笑:“而且我们守在这里,那家伙岂不是不敢行动了?”
“……”
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