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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沉默了半天,碧特格终于开口问道,没等柯仕仁回答,他又说道:“有一个重要的情况,我要跟您通报一下,对于我们西南行省事实上的自治宣言,各方势力均保持了沉默,至今尚未接到任何质询或攻击。阑珊城没有任何针对我们的行动,就连中部行省,也只是关闭了和我们之间漫长的边界线,却没有其他动作。只有远离帝都的西部、东部两行省陆续派来了代表,他们的一个主要目的居然是祝贺我们西南行省开始自治,另外就是想要探讨他们这两大行省未来的发展……”
“说白了,就是想问问我们,怎么才能在貌似即将开打的内战中,还有北方联盟咄咄逼人的军事行动里自我保护。估计这也是其他地方所有人的心声,在外敌压境的大环境中,怎么才能自保无虞!”
碧特格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无奈,别人都来问他,其实他自己还一脑门子官司呢。帝国的形势到底会向哪一个方向发展,这是一个谁也回答不出来的问题。都不知道谜面,都如何能够猜到谜底?
又经过一番认真的讨论,最终柯仕仁与碧特格终于达成了一致的意见——为了避免不可预知的后果,对于唐福的身份必须暂时保密,无论对内还是对外;同时未来一段时间的重点攻略方向就是送上门来的西部、东部两大行省。
这就需要复国起义军和西南行省通力合作,一方面造成外部势力即将入侵这两个实力孱弱的行省的架势,逼着他们倒向武力强大的西南行省;另一方面则是西南势力要对这两大行省怀柔招揽,让他们能够尽快投入西南行省的怀抱之中。
这样一来,西部、西南和东部三大行省连成一片,虽然不如北方三省那样能连成一个近乎长方形的厚实形状,而是一条围绕着中部行省的狭长地带,但再怎么说,合三省之力,任何对手行动之前都要好好掂量一下了!
而且立竿见影的好处就是对于眼前孤立的西南行省,可以快速的提高实力;长远来说,三省合并对于日后新皇登基继承帝位,会创造出最好的环境,大大消除将来唐福上位时的各种阻碍。
当然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再宏伟的计划也需要详尽周密的布局与执行。计议已定,柯仕仁回绝了碧特格休息两天的邀请,立即返回仍旧在中部行省活动的复国起义军总部,而碧特格也要着手安排与东部、西部行省的谈判,总之在这两位魔法师的精心布局之下,一张大网静悄悄地撒了开来,而网中待捕的大鱼,就是还被蒙在鼓中的两大行省。
目送老师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清晨的雾霭之中,碧特格看着柯仕仁消瘦的身影感觉有点淡淡的心酸,但是转眼想到昨夜今晨他与老师商量的那些大事,一股勃然生出的豪气瞬间就将心中的酸楚冲得无影无踪——以天地为棋盘,以众生为棋子,谁能想到,他碧特格一个平平无奇的魔法师居然有一天能够跳出这个棋盘,跟随在传奇人物的身后,共同来下棋呢?
天边一轮红日正冲出地平线,跳跃到天空之中,在碧特格的眼中,这正像是在黑夜之中苦苦坚持的雷色,总能等到红日当空的那一刻。
唐福躺在地上,看着一轮红日窜上天空,心情不知不觉也好了一些。
他所在的地方,是一处残破的聚居区。没错,就是聚居区。原本这里是个不大的村庄,但是因为地理位置在东部行省的最北边,过于靠近属于战区的东北行省,倒了大霉。所谓“匪过如梳,兵过如蓖”,原本在法罗掌控下的帝国军队就属于军纪涣散、无恶不作的匪类,那还是在和平时期,一旦战事开打,上了前线之后再退回来休整的帝国军队,就变得比土匪更加凶恶——他们打不过凶猛的敌人,只能把战斗力用在对付自己家的平民身上!
因此靠近西北、北部和东北三个行省的帝国内陆地区统统都被祸害了一遍,经常是十里之内白骨累累无人烟,百里之内民众流离失所生不如死。这个村子就在百里的范围之内,原本上百口人的村庄此时只剩了十几个人,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但凡有点能力或者身强力壮的,不是被军队抓去就是跑路到了其他远离前线的地方,剩下的全都是老弱妇孺。
所谓聚居区,也就是着剩下的十几号哪儿也去不了的人聚集在一起,试图大家抱团在一起努力活下去。
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种族,他们对于生命延续的念头是如此执着,哪怕只剩下一口气,也要苟延残喘地挣扎下去。其实其他种族也都一样,任何生物都无法拒绝生命延续的诱惑,只不过人类对于痛苦的忍受能力超过其他许许多多的物种。
看到所谓聚居区的那些污秽、破烂和垃圾遍地的环境,还有十几个蓬头垢面、只比死人多一口气的行尸走肉,唐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地叹气。但是看到唐福之后,那些“行尸走肉”却爆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活力——眼看就要倒毙街头的老人和孩子瞬间变得敏捷起来,他们相互搀扶着迅速消失在唐福的视野之中,逃进了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包里。
唐福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跑路,再转头看看自己的打扮,不过是一身正常的普通冒险者的装束,无非腰间插了一柄长剑,这也是冒险者的标配好不好……
大概是生活在这危机四伏的地方,每一个出现在这里的人,都被这些可怜的幸存者们当做天敌了吧。唐福只能这样安慰自己。随着夜幕降临,空无一人的聚居地里只剩下了唐福一个人,不远处甚至还有被野狗啃剩下的骨头架子,以及来不及掩埋的人类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