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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王。”
秦一一空灵娇脆的声线从电话里传来，没有因为机械的关系让话音变质。
海王拿着听筒，整个人呆楞了那么一会儿。
他跟秦一一联系的时候从来都是找人带消息过去，或者是直接见面，电话这种搞不好就会被人监听，所以两人从来不用。不过现在倒是不用忌讳这些了，因为以秦一一现在的势力，也不怕什么了。
“海王。”
电话那头这次的语调里带着点细微的不耐，可海王还是听了出来。
原来，对我的影响已经大到这个地步了吗……
“兰瑞斯特小姐。”
私底下他可以自己称呼她为秦，但他知道秦一一不会喜欢，所以两人对话的时候，还是正式一点的好。
“暗主准备逃走。”
“呵，看来你的消息比我要快。果然，得到的助力不一般吗？”
“秦绝和秦双会过去，如果你下不了手，他们俩会做。”
秦一一这话听着有点像命令的感觉，但海王心里却被震了一下。
虽然他对暗主已经不会再抱有希望，但只要是个正常人，杀掉自己的亲人，而且还是父亲，都会有极大的心理压力。如果弄不好的话，过后留下阴影变态了也不是不可能的。
秦一一话的意思，就是看出他一直没有对付暗主的原因是因为他下不去这个手，那么她派了秦双秦绝来，就是说她间接的帮他解决了这个困难。
“谢谢。”
海王平日温柔的嗓音第一次露出低沉的诚恳，握着电话的手也紧了一分，好像这样就能握住秦一一一样。
秦一一并没有像海王想的那样是为了他，而是因为她重视亲情，所以不喜欢看到这种父子相残的一幕罢了。能够避免就避免，不能的话，她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再说，她也不能让暗主跑掉留下个后患，所以让秦绝和秦双去其实是去监视这件事，以防海王心软的。
秦一一没想到海王会误会，所以突然听到一句谢谢也没搞懂海王谢她什么。
不过她不懂，孟世宸是懂的。
拿过小宝贝的话筒，清越的嗓音微微带着不悦。虽然他明白秦一一心里的想法，但让海王这么一说，好像宝贝真的是为了他一样，这让孟世宸非常的不高兴。
“没必要。”
一句话，海王根本来不及回话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嘟嘟声。
看着手中的话筒，眼中的情绪由柔软变为苦涩。
“看的这么严，还怎么抢？怕是以后连见一面都难了。”
“你真的很喜欢她。”
塔莎还没走，海王又不经意把心里话说了才出来，所以这才对着海王来了一句。
放下电话，海王跟塔莎也不想隐瞒。
“这也是我自己没料到的。”
刚开始他对秦一一只不过是看到她身后的利益而已，可是随着这些年的争斗，这个女人每一次的手段都会让他有种钦佩的感觉。
她不像自己一样步步为营，看起来每一步走的都是随心而为。但结果，永远是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好像老天都站在她那一边一样。而且她够狠，够无情，也够聪明，跟这样的人做对手有种很畅快的感觉。
所以当这个对手是个异性的时候，不可避免的，连他也渐渐被吸引了。
“你输了。”
塔莎的总结性发言，让海王眼底的苦涩更深。
是啊，一辈子小心翼翼的朝着那个目标前进，从来没有偏离过的自己，这次面对秦一一这个对手，却输得彻底。
“是啊，输了。不是输在手段，而是输在没有她的目的纯粹。”
塔莎跟在海王身边将近二十年，还从未见过他今天这么苦涩的模样，就算当初在暗主屡次对他下杀手的时候也一样。
“你准备放弃了？”
海王其实不是没有反击的机会的，在地下钱庄的时候他有，在秦一一报警的这件事上他也有。因为资料是他给秦一一的，所以他根本就可以提前做好准备，并且他如果在第一时间作出点措施，说不定这次吃亏的就是秦一一了。
抬头跟他这一辈子恐怕是唯一的一个算的上朋友的人对视，海王笑了。
“没办法，我终是动了情。”
这是他这一辈子能为秦一一做的最多的一件事了，再多，他也做不出来了。
说实话，如果在危险面前他也可以为了秦一一去死。可是活着毕竟比死要困难，面对更多选择的时候，有时候人冷静下来，就不会那么无怨无悔的付出了。
所以才说，他永远比不上孟世宸。
塔莎本来是想安慰他一下，但在感情面前，她都是理不清的那个，又有什么资格劝别人。
“这件事结束以后，我就要离开了。”
海王挑了下眉，知道这一天总归是要来的。
“去找秦绝吗？”
“不了，我想四处转转。”
海王见塔莎视线低垂了下去，眼神闪了闪。
“好吧，如果是你所愿的话。”
秦晟第一天从基地回来的时候脸色正常，秦一一仔细观察了，确定他不是装的。而过后的几天，他每天都越来越开心，看起来很是适应，也让秦一一放下了心。
“晟儿现在都学什么？”
秦一一可以对一切都没有好奇心，但对自己的儿子，她就变成了一个正常的母亲。
孟世宸剥了颗葡萄喂进宝贝的嘴里，听说葡萄对身体好，多吃点好了。
“哥哥。”
见孟世宸不回答，秦一一叫了一声。
无可奈何的亲了亲宝贝的脸颊，孟世宸也不是不能说，只是不知道宝贝会不会心里不舒服。
“他最近很喜欢医学。”
秦一一一听眼睛一亮，在她心里，孩子有喜欢的东西是好事。
“那是跟修学习吗？”
修的家族已经归顺了兰瑞斯特，而修跟他们一起经历过生死的考验，当然也算是自己人。虽然核心的部分还是接触不到，但至少他已经可以出入基地了。
那里有最先进的实验室，最全的药材还有最大的病毒库。这些每次都能让修流连忘返，一回来就天天往基地跑。
这几天晚上都是修带着秦晟回来的，所以秦一一才会这么想。
孟世宸点头，擦了擦手，把小宝贝的身子面对自己。
“是。”
“那都学什么呢？”
都说了，母亲对孩子的好奇心是无限的，所以大部分孩子才会觉得父母啰嗦。
孟世宸低头含住那花瓣般柔嫩的小嘴，上面还有葡萄的甜味，真的很让他迷恋。
秦一一乖乖的让孟世宸吻够了，这才微微喘着气，接着问。
“哥哥还没说呢。”
惩罚的轻咬宝贝已经红起来的小嘴，孟世宸语气酸溜溜的。
“宝宝不专心，亲吻的时候还想着晟儿。”
“哥哥越是不告诉我，我就越好奇。”
孟世宸没办法，最终还是吐出了两个字。
“解剖。”
秦晟在秦一一面前一直极力的表现出一个乖宝宝的模样，就是因为他知道秦一一喜欢。孟世宸也不想破坏这印象，他不想宝贝有任何的不合心。
却没想到秦一一很是自然的点点头，还沉思了一下。
“现在就能动手了？还是在旁边看？”
“偶尔动手。”
“晟儿真厉害。”
孟世宸知道秦一一不喜欢血腥，但居然知道秦晟喜欢也没有不良反应，反而还一脸的骄傲和欣喜夸他厉害。眼波微荡，什么话也没说。
要是让别人知道秦一一这么说，估计又会觉得她抓不住重点。不是应该害怕孩子是心理变态吗？为什么只夸他厉害？只能说，这一家三口的脑思维，他们永远都追不上了。
晚餐的时候，秦晟高高兴兴的跟着修一起准时出现。
“晟儿，好玩吗？”
听到妈妈这么问，条件反射的秦晟就看了眼孟世宸。这个爸爸什么都好，就是面对妈妈没辙。
小心的观察了下秦一一的表情，见她没有不开心，反而还很高兴的跟自己讨论一样，秦晟终于放下心。
“妈妈，我觉得身体的构造好神奇，所以觉得很有意思。”
秦晟当然不是喜欢血腥，只不过是喜欢研究那些他觉得有意思的东西。
秦一一点头，她当然相信自己的儿子才不是变态。就算别人说是，那也是别人变态。
“你喜欢就好。”
这句话是孟世宸常对秦一一说的名言，没想到如今却变成她对秦晟说。
垂下去又浓又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孟世宸占有性的把怀中的宝贝搂的更紧，紧紧的贴着自己的身体。
“上菜。”
佣人把准备好的晚餐端了上来，秦晟一打开盖子，一股酸水从胃里顶了上来，还好他忍住了。
看了眼正在帮秦一一切牛排，然后柔情满满喂食的孟世宸，秦晟纳闷自己又是哪里惹到父亲不满意了。
他是喜欢研究身体的构造，但学习的时候因为专心致志并不觉得什么。吃饭的时候来这个，就太恶心了吧。
用叉子无奈的按了按那块儿还带着血丝的牛排，果真见到一小流儿血水从里面渗了出来。
抬头瞥了眼父亲，心里腹诽，真是幼稚啊。
好不容易忍着恶心把那块牛排都吃了进去，就见那幼稚的父亲看了自己一眼，然后眼底表现出不满。
他不满，秦晟就高兴了。擦了擦嘴，来了句。
“今天的牛排好嫩。”
孟世宸当然不可能给他吃生的，所以这只煎了一下的牛排才最考验厨师的功力，只不过是卖相不太好，但是真的是很好吃。
帮宝贝也擦了擦嘴，孟世宸柔声道。
“宝宝，要不要吃甜点？”
平时孟世宸都不太喜欢秦一一马上就吃甜点，不过秦一一喜欢，孟世宸偶尔的时候就满足她一下。
果真见宝贝眼睛弯成了月牙，可爱的不得了。
“要。”
亲了一口，孟世宸唤到。
“把甜品端上来。”
如果说刚刚秦晟还有心情说孟世宸幼稚的话，现在连想都没空想了，直接上楼吐去了。
“晟儿怎么了？”
秦一一见秦晟的模样以为他不舒服，有点担心。
“没事，刚开始是这样的。小姐不用担心。”
这父子俩为了争宠天天手段尽出，他们都注意着不让秦一一发现所以她不知道也正常，不过修这个局外人可看的清清楚楚。
擦完嘴放下餐具，修把面前甜品的盖子又盖上了。说实话，今天的甜点，就是他也吃不进去。
孟世宸应该是知道他们今天解剖的部位是大脑，这甜点，居然是洒满红色粘稠果酱的豆花。
修不得不感叹一句，真是有创意啊！
“晟儿还需要锻炼。”
孟世宸愉悦了，见宝贝放心了这才看了眼楼上露出一个笑容。
有的人可以甜甜蜜蜜的吃甜品，有的人现在就是吃甜品都是苦的。
房间的地面上已经是满地的狼藉，当初主人爱护有加的各种古董，如今也都变成了碎片。
海王推门进去的时候，除了听到暗主对着电话那边怒吼，还看到他如今狼狈的模样。
躲开这一地的碎片，没像往常一样打招呼，径直坐到了暗主对面。
听到声音，暗主没想到海王竟然可以不经过同意就进来，眉头几乎拧成一条麻花。
“尽快，否则就自我了结吧。”
挂了电话，恶狠狠的盯着海王，两人也算是撕破了脸面。
“我就知道你一直是有野心的，早就该杀了你，可恨我居然心慈手软。”
海王笑的还是那么如沐春风，温良无害。
“你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吗？我小时候是因为有祖父庇护，祖父去世了则是那帮长辈们制约着，难道不是吗？”
暗主也没有被说穿的难堪，反而更是阴沉的瞪着海王。
“我小时候很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孩子，哈利姆就可以每天吃喝玩乐，而我就要被送去那种地方送死。在以前我还可以骗自己说你想把我当成继承人培养，而我当了少主以后，也确实有一段时间坚定了这种想法。只可惜，后来知道的越多，就越寒心。”
亚洲势力这边从来都是能者居之，所以当初暗主也是为了转移视线，不用让哈利姆遭遇危险，这才把海王送了出去。
其实那时候他们家已经掌控了大部分的权力，而且也接连几代都当了头把交椅，送进去训练根本不用那么危险，只要他适当的提点两句就可以了。
可就因为那个时候海王的祖父比较看好的是聪明伶俐的海王，这才让暗主早早就动了杀心，甚至想让海王死在里面。谁知道他不但没有在那一届最残酷的试炼中死去，反而还出来当了史上最年幼有称号的少主。
“我以前一直想问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我。”
“哼。”
听到这些暗主不但没有表现出对他的内疚，反而眼里出现更多的厌恶。
海王看到这些，还是楞了一下的。就算再心冷的人，也是期待被关爱的。
“不过现在不想问了。讨厌就是讨厌，哪有那么多理由呢。”
这话海王说的似乎在感叹，也是在自嘲。
他一个生母不明，被莫名奇妙送回来的野种，的确不应该奢望这些额外的东西。
“别以为哈利姆死了你就会坐上这个位置了，只要我不点头，你永远都是妄想！”
其实现在暗主也不剩什么了，本来就因为哈利姆的死疯狂的跟塞尔特家拼了几次，没想到马上就招来了国际刑警的注意。最想不到的，他们竟然还知道很多属于内部的机密，否则自己现在也不会落得自身难保的地步。
想到这，抬头怒气冲冲的对海王吼。
“一定是你，你这个畜生为了报复我才报警的是吗？！你居然跟警察合作，现在看那帮老家伙还怎么保你！”
自从哈利姆死后，暗主的智商明显就不够用了。可能是儿子的死对他的刺激太大了吧，还真是个好父亲啊。
海王也懒得跟他再说下去，甚至觉得自己今天干什么来都不知道了。
出门之前，还是小声说了句。
“保重吧。”
走出好远都还能听到来自暗主的叫骂，不过海王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因为一切明天都会结束。
暗主终于准备好了跑路的船，趁天黑的时候来到了码头。
“开船！”
一直等快见到公海，暗主的心才稍稍落下。
“等我再回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小畜生，兰瑞斯特，塞尔特，你们都要死！”
“动手吗？”
秦双他们的船就在公海之上，看着对面马上就要靠过来的暗主的那条船，问旁边的秦绝。
“过来就动手。”
看来小姐估计的没错，海王果然下不了手。
“秦绝，看那边！”
秦双指向暗主身后追上来的几艘船，秦绝看过去的时候就阴了脸色。
“联系小姐。”
秦绝联系秦一一的时候，那几艘船也追上了暗主，虽然经过一阵子的火拼，但最终暗主还是人少败下阵来。把这件事都跟秦一一汇报了去，秦一一的意思是不用再管，让两人直接回去。
她虽然料到海王不会下手，但没料到海王还会给暗主一条活路。这可不像他的作风，心慈手软吗？
秦绝看到的几艘船，正是一直在抓捕暗主的国际刑警。秦一一可不相信他们自己能查到暗主这么隐秘的消息，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海王说的。
此时岸边一处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海王亲眼看着警察把暗主带上了车，眼中什么变化都没有。
“你的举动，可能会惹火她。”
海王知道塔莎说的是谁，笑笑。
“等暗主下了判决的时候，秦就不会生气了。”
不是海王心慈手软的想留下暗主，只不过他想来想去，他的事情还是决定不让秦一一插手。他已经陷的够深，理智再不能容忍他深下去了。
望着海王有点落寞的背影，塔莎不知道他追求了二十几年的信念得成，他心里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暗主的判决在海王的操作下很快就出来了，也不知道他跟那帮老家伙们说了什么，还是那帮老家伙早就不看好暗主，总之直到他执行了枪决，也没有人去救他。
暗主的死对于国际上来说是消灭了一个大型的黑道势力，可对于亚洲黑道来说，仅仅是重新开始。
因为在这一天，他们新的主子，海王以所有长辈们的支持上位了。
同一天，海王决定肃清内部重新洗牌，这一番大的动作下来，让原本就元气大伤的亚洲黑道更是遭受了一次相当大的损失。也因此，许多的小客户们再得不到便宜合理的价格，也陆陆续续的断了跟海王这边的货源供应。
秦一一在这个时候跳了出来，不但提供了稳定的他们所需的货源，并且价格极低。
就这样，虽然那些大客户们依旧是掌握在海王的手里，但支撑着亚洲黑道一半生意的小客户们，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就都被秦一一搜刮走了。
这还是第一次海王主动给秦一一打了电话，她电话里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悦耳。海王知道，如果不出意外，他或许这一辈子都只能听到这一次了。
“秦。”
放纵自己叫的亲密了一次，却不想在他心中无比重要的称呼，秦一一根本不在意。
“没想到到最后你会让警察来解决。”
听到秦一一丝毫不掩饰的不悦，海王笑的很欢快。秦一一就是这样，她有时候心思深沉的像一名入暮的老者，有时候却直白的像个可爱的幼童。
知道她是因为让秦绝秦双白跑了一趟不高兴，海王语气不自觉的露出宠溺。
“我这有个消息，算是回报秦绝的吧。”
“说。”
“塔莎走了，我只知道她的第一站是美国，别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秦一一抬眼看了秦绝一眼，后者心脏突的一跳。
“知道了。”
听出那边有挂电话的意思，海王连忙叫住了她。
“等一下。”
秦一一倒还没什么，孟世宸却不高兴了。放在腰间的大手挪到小屁股上，然后轻轻的拧了一下。秦一一娇嗔的瞪过去，惹得孟世宸燥热起来。
“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只要你不触碰到我的底线，也许，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我对称霸世界没兴趣。”
淡淡的一句话说完，就算海王多么不舍，那边还是传来了忙音。
电话一直在手里拿了好久保持着听的姿势，挂电话之前，海王才轻轻的说了句话。
那句话太轻，轻到声音还没传入耳朵，就已经消散在空气中了。
而秦一一挂了电话也没耽搁，直接了当问了秦绝。
“海王说塔莎走了，我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题外话－－－－－－
收尾好难，一天才能码出这么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