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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第052章
谢迟很少会提自己的事情, 傅瑶通常也不会多问,虽偶尔会缠着他想要听些当年旧事, 却从来没问过他现在如何。
但就自己所见, 谢迟并没什么往来交情很好的朋友,也很少会去赴宴。
他大半时间都花在朝局政务上,料理完事情之后就会回家来, 尤其是在两人关系日益好转之后, 倒真有种新婚燕尔的感觉。
傅瑶原本以为,谢迟是没什么谈得来的朋友, 但如今听谢迟提起范飞白的语气, 却忽而觉着, 他二人的交情应该不坏。
原本是在说范飞白的事, 谢迟也没料到, 傅瑶会忽而话锋一转, 问到了自己身上。他先是愣了下,等到反应过来后并没急着回答,而是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傅瑶。
傅瑶鬼使神差地问出那么一句后, 随即就后悔了。
毕竟谢迟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 不然也就不至于这些年来孑然一身了, 她这话问得简直是莫名其妙。更何况就算是真去过, 那也不能怎么样, 问出来也是平白给自己添堵罢了。
“原来你也会醋?”谢迟分明已经看出她的懊恼来,但还是笑着调侃了句。
相处这么久, 从来都只有他在那里不满的时候, 这还是谢迟头一回见着傅瑶流露出这样的情绪来, 只觉着新奇。
傅瑶垂下眼,一反方才心不在焉的模样, 专心致志地吃着饭。
谢迟见她不接话,这才不慌不忙道:“我同范飞白虽算是说得来,但也不过是赏识他的能耐,并没同去秦楼楚馆的交情,你大可不必为此介怀。”
傅瑶含糊地应了声,以示自己听进去了。
但谢迟却并没准备任由此事就此揭过去,想了想后,又向着傅瑶笑道:“不过那地方,我倒的确是去过的。”
傅瑶蓦地抬起头来,瞪圆了眼看向谢迟,嘴角还沾了些酱汁。
她原本都已经说服自己不要关心这种事情,就此揭过去,却不料谢迟竟然光明正大地提了起来,仿佛丝毫不觉着有什么不对似的。
谢迟的目光一直落在傅瑶身上,观察着她的神情和反应,见着她这模样后,脸上的笑意愈浓,这才慢悠悠地补充了句:“不过那都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
谢迟是觉着,那些七八年前的旧事实在不算什么,故意提起,也是想要逗一逗傅瑶看她拈酸吃醋。只是他在旁的事情上算无遗策,却终归还是不懂姑娘家的心思,不明白在姑娘家心中,这种事情哪怕过去十数年也依旧值得计较一番。
傅瑶最爱听谢迟提自己的旧事,时常想知道,在自己那段漫长的暗恋岁月中,谢迟都在做些什么?
总觉着听他讲述,仿佛能将错过的时光弥补回来。
她心疼谢迟这些年的磨难,也爱慕他最初的少年意气,但穷尽所想,也没预想过还曾有“上青楼”这样的旧事。
也半点都不想听。
可偏偏谢迟好死不死地要主动提,还一副不过是小事一桩的模样。
旖旎的少女情怀骤然面对冷冰冰的现实,傅瑶磨了磨牙,冷笑了声:“谢太傅真是见多识广,让人佩服。”
说着,她便将筷子一放,头也不回地往里间去了,只留了谢迟独自对着满桌的饭菜。
周遭伺候的丫鬟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出。
傅瑶从来没这么直白地扫他面子,谢迟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而后才意识到自己是玩过头,将人给惹恼了——原本只是想看她拈酸吃醋,没想到醋缸直接翻了。
谢迟扶了扶额,心下叹了口气,认命地站起身来跟了过去。
若是傅瑶无缘无故发怒,他兴许不会这般惯着,可奈何这事是他自己招惹起来的,也只能去哄了。
丫鬟们谁也没敢跟过去,谢迟进了内室,只见着傅瑶正坐在梳妆台前,面无表情地摘耳饰。
“当真是恼了?”谢迟在她身后站了,抬手想要她傅瑶摘另一侧的耳饰,却被她偏过头去给避开了,无奈道,“都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还不认得你呢……这也值得生气吗?更何况我也只是被同窗好友拐去,只喝了些酒,并没做旁的。”
他若真做过什么,当初同傅瑶圆房之时,也不会闹得那么狼狈了。
“哦。”傅瑶仍旧面无表情。
除此之外,她当真不知道该对此事作何反应,也不觉着谢迟说的那时还不认识自己算是安慰。
谢迟探身拿了妆台上的梳子来,抚过傅瑶那如墨般的长发,慢慢地替她梳着,又耐着性子问道:“那要我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傅瑶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撇了撇嘴:“算了,是我自己太计较了。”
其实说开来,也不算是多大的事,非要说的话,她只是不太喜欢谢迟那浑不在意的语气。
“计较些也没什么,”谢迟见她的态度缓和下来,凑近了下,低低地笑了声,“此番我倒算是长见识了,你吃起醋来气性竟这么大。”
他的呼吸拂在耳侧,傅瑶颤了下,不情不愿道:“谁让你自己先挑事的。”
“行,这事怪我。”谢迟这时候认错认得是极快的,他信手将梳子扔回梳妆台上,俯身直接将傅瑶给抱了起来,开玩笑道,“不过是多年前的旧事,就能醋成这样,若我是如今再去,你怕是都要把房顶给掀了吧?”
傅瑶“哼”了声:“怎么,太傅莫不是想试试看?”
她眼波流转,带着些娇嗔,看起来格外招人喜欢。
谢迟将她放在了床榻上,栖身压了上去,手撑在身侧,又问道:“说了这么些,你总该同我讲讲,为何对范飞白的事情这么关心吧?”
傅瑶不情不愿道:“我的一位闺中好友同他定了亲,今日在阿云那里得知,他的私德不大好。”
谢迟的确是并不关心旁人的私事,直到傅瑶说明白了,方才知道范飞白竟然定了亲。他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而后宽慰傅瑶道:“除了这一桩,范飞白旁的并没什么不好,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将来也会承袭侯爵,若真嫁给他也不算亏。”
谢迟赏识范飞白的能耐,言辞间自然有偏袒之意,再者,他也的确不觉着那点私事值得十分在意。
傅瑶攥紧了衣袖:“那范飞白的那位心上人,是个好的,还是个会作妖惹事的?范飞白这般喜欢她,等到娶了正妻之后,怕是就要光明正大地让她入侯府为妾了吧?”
若是个乖巧懂事的,倒也罢了,可若是个争强好胜会生事的,那怕是会有许多麻烦。
傅瑶对姜家的事情很了解,知道当年那段宠妾灭妻的旧事,若不是姜从宁年纪渐长之后帮着母亲出谋划策,再加上那妾室年长色衰,姜夫人不知还要吃多少亏。
“这种事情我怎么知道?”谢迟捏了捏她的脸颊,漫不经心地笑道,“但就算没了这个,迟早不也会有旁的妾室,又有什么差别?”
这话的确没错,可从谢迟口中说出来,傅瑶却只觉着心沉了沉,虽不想表露出来,可到底还是没能藏住,脸色垮了些。
两人离的很近,谢迟的目光又一直在傅瑶脸上,自然不会错过她这异常的反应。
他回想了下方才的话,疑惑道:“我说错什么了不成?”
“你没说错,的确是没有这个也会有旁的,毕竟对男人而言,纳妾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傅瑶闷声道。
谢迟初时是没往自己身上想,但傅瑶这抱怨已经这么明显,他岂有不明白的道理?他垂眼看着傅瑶,心中隐隐高兴,只觉得她这模样又可爱又可怜:“你难道是怕我也想纳妾?”
傅瑶自然是不肯承认的,偏过头去看向一旁。
“我从前真是看错你了,”谢迟勾着傅瑶的下巴,让她直视着自己,话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不仅会醋,而且还会杞人忧天,没影子的事情都要提前难过上了。”
傅瑶被他笑得难为情起来,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事上半点都不占理,但心中还是忍不住地会多想。
兴许是因为姜从宁的亲事,兴许是因为谢迟那略显轻佻的态度,又或许是因为今日魏家送来的那礼单,交杂在一处,让她凭空生出些不安来。
傅瑶从前压根没在谢迟面前提过这些,一来是觉得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没必要杞人忧天,二来,也是知道自己在谢迟心中并没什么分量,管的太多说不准会惹得他不耐烦。
但事到如今,她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你将来会纳妾吗?”
傅瑶先前是只想着让谢迟平安顺遂,若是谢迟能喜欢自己就再好不过,如今却不得不承认,她还想要更多。
她想要谢迟只喜欢自己一个,最好是看都不要看别人的女人。
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