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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灵?”杨茗钰露出一分愕然。
杨氏点了点头,低声说道:“阿九的清落姑姑,那个新入宫的香妃娘娘便是阿灵,七郎的妹妹阿灵!”
杨茗钰张了张嘴,已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七郎曾经也跟他开过玩笑,若是他愿意等,蒋家也有个嫡女可以许配给他,只是这个女孩身子较孱弱需要细心呵护,而且极少出门,在蒋家基本上是当娇花养着的,甚少有人见过她,就是定远候府中的家仆或是蒋家的兄弟姐妹们都不一定全认识她,而这个女孩却十分粘着七郎,唯一的一次跟着七郎出远门,便是带她到了杭州西湖一游,并与阿璇见面。
那时候,他也见过,对那女孩的印象,就是娇羞和从未见过世面般的腼腆,还有那秀眉凤目间所透露出来的绝代风华,所谓病若西子、沉鱼落雁,大抵如此!
可是蒋家灭门之时,负责抄家的言藩将蒋家所有记入宗谱的子弟全部都搜寻了出来,几乎不可能有一人落网,那个女孩真的能成为那千分之可能幸免存活下来的一个吗?
杨茗钰想到了徐墨玄,那个与蒋七郎有着相似性情,甚至连容貌都肖像几分的徐家私生子,他有可能是蒋家留下来的血脉吗?
阿璇怎么又那么肯定韩家那个被送进宫封为贵妃的嫡女就是七郎的妹妹阿灵呢?
“我能肯定的,四哥,我说的是真的,她现在不会说话了,在韩家也受尽了羞辱和委屈,可是她就在我手心写了一个灵字,她长大了,很美,美得令人惊心动魄,可是那双眼睛没有变。阿璇不会认错的!”
杨茗钰听完的这一刻,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所以便是这个曾经娇弱得需要人保护的女孩牺牲了自己救了他们杨家满门吗?
“是的,四哥。与七郎比起来,我自私得很多,为了救杨家所有人,我没能阻止他妹妹入宫,还要利用阿灵在昏聩的皇帝面前献媚邀宠……”
“阿璇。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你让我们杨家怎么对得起七郎,对得起蒋家?”杨茗钰突然就愤怒了,而且觉得甚是可笑,杨家所有人的性命竟是牺牲了一个女孩换来的么?而且还是那样一个令人心痛的女孩,她甚至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啊!
韩凌听到这里,心中也颇为震惊和自责,难怪那日杨氏从碧落馆出来后就一直魂不守舍,以泪洗面?难怪娘亲在见到乘着銮轿的清落姑姑被送入宫时,会那么奋不顾身的想要去将她拦截下来?
可是无能为力啊!就是想救也无能为力啊!
“四舅舅。对不起,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娘亲本来也是想去救她的,是我拉住了娘亲,我怕那些锦衣卫会杀了娘亲,我不想失去娘亲,我……”韩凌哭泣的说道。
杨茗钰这才无可奈何的垂下了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将满心的愧责和痛苦化为一声悲凄的叹息,是啊!这又能怪阿璇么?被皇上亲定的贵妃,谁敢去救?谁去救都得搭上全族人的性命!
可是那个女孩以后怎么办啊?阿灵该怎么办?皇宫后苑又岂是她能生存得下去的地方?
“所以。四哥,阿璇便求你最后一件事!”
杨氏朝着韩凌疼惜又愧疚的看了一眼,哽咽的说道:“求四哥允许我最后任性一次,让我入宫去帮助阿灵。她一个人在宫中,我实在是不放心!”
杨茗钰一惊,眸色亦是悒痛万分。
她又道:“四哥替我将阿九带回杨家,将她抚养长大!”
说到最后,杨氏已是泣不成声,仿佛连侧头看女儿的勇气都没有了!
韩凌的心中也有些失落。可也仅仅是失落,她好不容易改变前世的命运,想要娘亲永远陪伴在她身边,可是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快要实现时,娘亲却要主动离开她了!
她知道娘亲心里一直深藏着一个人,这个人既令她思念又令她愧责,既令她痛苦又令她感动,这个人足以令她刻骨铭心,永生难忘!
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会舍得离开自己的子女,娘亲之所以作出这个决定,也是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娘亲想要做什么事,阿九都会支持娘亲的,只是阿九不想娘亲独自去冒险!阿九要帮助娘亲!”韩凌的眸子亮了一亮,望着杨氏问道,“是为蒋家翻案雪耻么?”
杨氏怔了一怔,她看向了自己这个女儿,这个女儿的聪颖早慧已给了她太多的惊喜,难道阿九有办法能为蒋家翻案么?
不,不管是否有办法?有什么办法都不能让阿九陪着她去冒险!
“阿九听话,阿九随四舅舅去外祖家,等娘亲办完这件事后,很快就回去找你!”杨氏如是说。
韩凌却是郑重的对她说道:“娘亲,杨家的案子能翻,蒋家的案子也就能翻,只要是冤案就一定会留下被陷害的伪证,也一定会有呈冤昭雪的一天!”
“娘亲难道忘了芸娘曾经从言藩的手中偷盗了一本书出来的,那本书上记载了言藩联手朝中官员做过的一切恶事,那其中也一定有蒋家灭门之案,只要我们找到了这本书……”
韩凌说到这里,杨茗钰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震惊表情,而杨秋璇则是眸光一亮,露出一分喜出望外般的惊喜,是了,芸娘有说过,她偷出了那本记载言藩所有恶行的书的,还有言藩通倭的证据,她将那些证据全部放在了一个匣子里面!
可是,芸娘死了啊!她跳下悬涯时,什么也没有留下?没有钥匙,也没有匣子,她只说了一句话!
“娘亲,那句话一定隐含有深义的,也许匣子在何处的答案就在这句话里面,娘亲再好好想一想,芸娘说的这句话到底是要告诉我们什么?”
“什么话?”听到这里的杨茗钰终于忍不住插嘴问道。【ㄨ】
韩凌正想说时,耳边却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以及急促的脚步声!此时,他们正在一个无人的巷子里面,而声音便是从这巷子的东边传来!
杨氏与杨茗钰也同时警惕的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杨氏将韩凌搂进怀中,杨茗钰挡在了她们身前。
就见眼前疾奔来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的狼狈女人。而这个女人一边慌不择路的奔跑着,一边惶恐的看着身后方,猛一抬头,看到了杨茗钰。她霍地一怔,停滞了脚步,然后便是定定的看着他们,眼中逐渐露出绝望到了极致又怨毒的光芒。
这个女人竟然是姚氏!她竟然没有回到广宁伯府?她现在这么害怕的奔跑在干什么?难道是有谁在追杀她吗?
姚氏的眸光定在了杨茗钰的脸上,她看了良久。似有些痴迷,又似有些怨恨,陡地,她发出一声疯狂的尖笑:“真好!杨茗钰,我生前得不到你的真心,却还能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随着她的这一声尖笑,她身后的脚步声如同潮涌一般纷至沓来,其声震耳,可谓惊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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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杨夫人母女以及杨四公子都不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清早。晨曦之光微露,南楚便向徐舒玄禀报了这样一个令人惊愕的消息。
南楚答道:“按照世子爷的吩咐,萧云调了一支暗卫去暗中护送杨家人离开京城,但杨夫人母女和杨四公子留在了京城,所以萧云另抽派出两名高手跟踪杨夫人母女及杨四公子,可是就在昨天下午酉时一刻,杨氏母女与杨四公子走进一条永巷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那两名暗卫也受了极重的伤,回来只向我禀报了这些便已晕了过去!”
“他们之前有去过哪里?”徐舒玄紧张的问。
“樱士馆、悦来客栈,最后是广宁伯府!”南楚一一答道,“杨夫人似乎已经拿到了与韩陌的和离书。也便是拿到这份和离书后出了事!”
徐舒玄若有所思,南楚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补充了一句:“对了,韩陌现在已经从诏狱中放出来了。这次杨家之案,他虽有举报之嫌,可似乎并没有牵扯进去,难道是锦衣卫有意放他一条生路?”
徐舒玄深思着,没有说话,可是从他那如高山之雪月射寒江般的目光之中可感受到一丝隐忧害怕。
“如今言菘已洗脱与其子共谋陷害忠臣的嫌疑。重回内阁为次辅大臣,而言藩这个人现在何处还不得而知,韩陌能从杨家之案中摘出来,而且这么快便回到了广宁伯府的确是件蹊跷之事。”
徐舒玄越往深处想,便越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会不会,韩陌直到现在还在为言藩办事?”
如果他还在为言藩办事?那言藩会让他做什么?向他索要他的女儿吗?
那么杨夫人母女以及杨四公子的失踪会不会就是韩陌所为?
正当徐舒玄这样忧惧的想着的时候,徐墨玄也焦急的朝他的书房奔了来。
“大哥,不好了!”
徐墨玄一进门,便神色惶惶的说道:“韩陌抬的那个平妻姚氏死了,有人报官说是杨四公子所杀,现在杨四公子与杨夫人母女都已不知去向,那报官的人说他们是畏罪潜逃!”
“我昨天找遍了整个京城都没有找到他们!”他惶恐不安的问道,“大哥,你素来智计多,帮我想一想,他们会去哪里?那小丫头现在会去哪里?”
徐舒玄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半响,他问道:“墨玄,姚氏那个女人不是被你拘了三日吗?我让你交给杨夫人处置,她是怎么处置的?”
徐墨玄一听,登时脑中一亮,似想起了什么,他忽地转向徐舒玄问道:“大哥,你有听说过鞑靼塔罗王子训练死士作间谍之事吗?杨夫人说,姚氏便是塔罗王子手下间谍中的其中一位,风十一娘!”
一听到塔罗王子的名号,徐舒玄与南楚都变了脸色!
塔罗王子亦是号称蒙古鞑靼中最聪明绝顶的智囊,他不仅会训练出武艺高强的死士为他所用,而且还能让一些柔弱的女子成为他暗中偷窥的眼睛,这些女子不一定会是鞑靼人,可只要是被他找上了,就一定能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听他驱遣!
没有人知道他使用的是什么手段,但绝对没有人会怀疑他有这样的本事!
而且七年前蒋七郎被污有通敌卖国之嫌也多半是拜这位塔罗王子所赐!
徐舒玄陷入沉思,徐墨玄却是焦急的催问道:“大哥,杨夫人说蒋七郎之死与这位塔罗王子的间谍脱不了干系,你说姚氏之死会不会是这位塔罗王子灭口,又借此来陷害杨四公子的?”
“可陷害归陷害,他们又把人弄到哪里去了?”徐墨玄连番急问。
等了半响,才等到徐舒玄说了一句:“墨玄,也许你的猜测是对的!”
徐墨玄一愣,他刚才只是急了随便猜测而已,他根本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若真是落在了这传说中的塔罗王子手上,那杨氏母女和杨四公子会是什么后果?
而就在他们三人皆害怕担忧的思索着此事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咋咋呼呼极欢喜的声音!
“大哥,大哥!”那声音十分雀跃的喊道,“京城之中又发生了一件好玩的奇事了!有人竟然将一艘破败不堪的大船修整了一翻,准备要出海扬我国威去了!”
门陡地打开,就见穿着一袭蹙金百花团蝶裙,外罩昭君套的娇艳少女走了进来,她身后的四名丫鬟依然给她拿衣服的拿衣服,拿零食的拿零食,不过,在她走进这间书房时,那四名丫鬟皆已退到十步以外,可能是闲得无聊,看到门外不远处站立的卓姬,便去欺负卓姬去了。
“哟,这娇美人,楚楚可怜的站在这里吹北风呢!也不怕冻坏了身子,要不要姐姐我赐你一件衣服穿呐!”其中一丫鬟捂嘴娇笑道。
卓姬一言不发,只是垂睫含笑,但长睫覆盖下的那双眸子中已闪出了一丝冷狠的光芒。
“三姐,不是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总是这么风风火火咋咋呼呼的擅自闯进大哥的房间,你说好么?大姑娘家的,这万一是,大哥正在换衣服怎么办呢?或者说咱们的楚哥正在洗澡怎么办呢?”徐墨玄抚着额头,一脸无奈的说道,“难道你还想偷看一下咱们楚哥伟岸的身躯?”
徐舒玄还好!南楚立马变了脸色,眼神如刀一般的朝他砍了来!
徐绯烟的脸色也一红,登时柳眉倒竖,她翘起削葱玉指,喝骂道:“你!五弟,你到底会不会说话?懂不懂得内涵与修养,你,你你,以后不要再去找陆公子了,不要祸害别人!”
“又扯上陆公子了,很不幸的告诉你,陆公子的伟岸形象现在已经被他爹给毁了,他现在跟英雄无缘,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小阎王!”
徐墨玄说到这里,看着徐绯烟气鼓鼓的腮帮子,又将话锋一转,问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船修整了一翻,要出海了?这京城有海么?别逗我了,最近这京城的逗比怎么越来越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