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苕子起了个大早,端坐着等候皇帝召见,心中早有一大堆疑团等待抛出,相信能用自己的警探知识还自己一个清白。可直到过了晌午都没见皇帝陛下的一根毫毛。苕子虽有些不高兴,还是劝自己体谅皇帝陛下日理万机,况且他要见的人,又是自己这么个不招人待见的前皇后,拖拖拉拉的也属于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反正这次自己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痴痴地等,等到自己都犯了傻气。
就这么傻等了三天都没有任何讯息,张苕子有理由相信皇帝陛下就打算这么一直拖着。这怎么行!正因阁的牢房潮湿狭窄,关着自己和舒桦两人就更显得拥挤不堪。牢房里到处蛇虫鼠蚁,半夜翻个身都能压死一群。随着排泄物的堆积,两人马上要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好歹张苕子也是出身中医世家,就算不干这一行,良好的卫生教育还是根深蒂固的。三天不洗澡已经是苕子的上限,况且身上还有好几泵死人的血呢!
第四天傍晚,从牢房小窗里投进来的光线越来越斜,张苕子终于等不了了。
此时的苕子在牢房里踱来踱去,满地的老鼠被她惊得“吱哩”乱叫。“有了!”张苕子兴奋地叫起来。
“小姐,什么有了啊?您在冷宫都关了九个多月了,不会有的啦……”舒桦年纪还小,几天吃不好睡不好,意志越来越消沉,有气无力答道。
“我决定,我们要积极面圣!我今天晚上之前一定要见到我们尊贵的皇帝下!”张苕子关久了觉得自己精力过剩,说出来的话也有点犯二。
“可是皇上不肯见我们,我们怎么面圣呢。皇上已经下旨所有人不得探视咱们,贺大人和公子那边毫无头绪。舒桦又不争气,没能给小姐您攒下些什么去打点牢里的守备……”舒桦说着说着又开始哽咽起来。
“小丫头就知道哭,你小姐我自有办法!”张苕子打了个响指,轻佻的模样惊呆了舒桦。
“报——参见皇上,正因阁守备急报!”小太监的假声直冲云霄,在空旷大殿里盈盈绕绕。
“宣。”
守备一身黑衣,似乎散发着霉味,皇帝陛下远远闻着也忍不住皱眉。“报告圣上,废后张氏在牢中畏罪自尽,幸而狱卒及时发现。现已延请太医诊治,废后无性命之虞。微臣失职,请皇上降罪。”
“宣。”
“宣废后张氏入殿觐见!”皇上身边的红人汤公公心领神会,自觉地替皇上解释着,让笨拙又紧张的守备稍感轻松。只见那黑衣黑发黑脸黑靴的守备一溜烟退出殿外,像极了一只大黑耗子。
张苕子兴奋异常,掩着面遮掩自己的激动,“面圣诶!活了这么久见过最大的官儿也只是省里公安厅的厅长,当时领导来坐镇调查,基本没见过几面,更不要说细看了。这次能遇见这种‘历史遗迹’定要好生参详,方不负宝贵的穿越机会。”兴奋的颤音几乎要溢出嘴角。
不一会儿张苕子就被带到了一座雄伟的宫殿面前,苕子抬头顺着高高的台阶一眼望不见殿门只见大殿露出一个金碧辉煌的屋顶,“泰明宫”三个明晃晃的鎏金大字镌刻在牌匾上,目测台阶竟有上百步。
张苕子不仅武力值爆表,体力值也从不逊色于警队同组的小鲜肉们。不顾自己刚刚“自杀”过的娇弱病体,苕子提起脏污的裙摆就开始往上爬,嗖嗖几下就迈向了高处,把押解她的“小罗喽”们远远甩在了身后。旁边候着的一顶朱红软轿旁,四个黝黑的脑袋惊奇地探出来,面面相觑,还没见过哪位娘娘能hold住如此彪悍的画风呢……
“……罪妇参见皇上!”苕子很不认同自己的身份,但还是很老实地如此自称,微微鞠躬,还是跪不下去。
“嗷~天哪这是什么玩意~儿~”
苕子听见一个很是做作的声音,想来是个公公,心想:“神气什么呀,人家脏是脏了点儿,起码还是完整的好么!”这么想着嘴角一撇,脸上显出不屑的神情来。
“怎么的呀,小蹄子,说不着你了呀!”话音未落,条子便听见“咻”的一声,抬头看见一根翠绿的条状物向自己飞来。苕子秉着保护财务不要浪费的好习惯,灵活地一个鲤鱼打挺,接住了一看,竟是一支毛笔。
“嘿,我这小暴起脾气,居然敢拿东西砸我,”苕子立刻反应过来,冲上前去,两只眼睛中燃烧着遏制不住的怒火,“有没有点儿素质啊,对待一个女孩子居然这么无理又暴力!”
那玩意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揪住了领子,挣扎起来:“反了反了!你看看自己哪里像个女孩子了!小汤子,给朕取镜子来!”
“嗻”听话的小公公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朕?”张苕子才发现自己揪着着衣领有些硬硬的,仔细一看,金灿灿的,竟是金线交错织就,暗红色的龙纹腾跃其上,气势汹汹。“没搞错吧,刚才听见的声音明明娘里透着受气,”苕子眨眨眼睛,盯着眼前的小白脸,手不由自主地就向下方的平坦部位一掌拍过去。
“啊!”一阵尖细的叫声几乎要穿破苕子的耳朵,“你这个鬼东西去死去死去死~立马给朕拉下去打死!”两只手划拉得像排风扇一般,却没有一下落在眼前的“鬼东西”身上。
张苕子从来反应慢半拍,又被这么一吓唬,简直忘记了要改变一下双手的位置,两只耳朵嗡嗡嗡的,苕子几乎是下意识地,把双掌弯成了双爪……
眼前的“皇上”上一口气喊完了还没吸,正好被这场惊吓带来的抽气补上,“嘶”一个音节,拖着长长的尾巴。皇帝陛下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停地咳嗽起来,嫩白的小脸通红,不知道是憋的还是羞的。
张苕子看了看变白的手,回味着刚才软软的手感,知道自己这次死不成了。
“皇上,皇上您怎么啦!”汤圆公公几乎是滚进来的,铜镜早就不知道被他甩到什么地方去了。
“(⊙v⊙)嗯。”
汤圆公公心领神会,原来没事儿呀。“皇上您可吓死老奴了!~可不许再这么淘气了!~”
“(⊙v⊙)嗯。”
“知道了皇上,奴婢就在外面候着。”汤圆公公扭动着胖胖的身体退出大殿,原来跟滚进来也没什么两样嘛。
“这两声‘嗯’除了音调有所差别,连表情都没变,汤圆公公居然能分析出这么多意思,可见观察人心能力过人。这倒是不错的职场素质,怪不得能当上太监总管,要是在现代或许能特招入伍当个谍战人才。”张苕子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想。
“小狗你怎么会是个女的,给我从实招来!”张苕子职业病犯了。
看见太监一出去,“小狗”强装的高冷早已土崩瓦解:“额,这个那个这个,这个是,谁说朕是女的了,你这简直是侮辱朕,朕得的是,额,这个是一个疑难杂症,叫男性乳房发育症,又叫女乳症,可能你没听过,很罕见的!”说着说着脸上还有些卖弄之色。
苕子出身医学世家,怎么治病或许不太上路,可见多了求医问药的人,对疑难杂症自然也有些了解。看着眼前小姑娘涉世未深的样子,苕子转转眼珠子,信口胡诌道:“女乳症?天哪皇上竞得了如此罕见之症,罪妇心中悲痛不能自已。不过好在罪妇曾碰巧读过一本奇书,上面就载着这千载难逢的奇症,但治疗起来倒是简单,只需剃净须发,光脱脱在开阔、空气流通处暴晒九日便可痊愈。罪妇这就请太医为皇上诊治,趁着太医还未到,不如咱们日光浴先晒着,边晒边等?”伸手就去扒“皇帝”的衣服,揪“他”的头发。
“不要啊不要啊!!救命啊!!”完全暴露的女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声音不对,估计叫“破喉咙”也是不会有人理的。
“皇帝陛下,汤圆公公送来的镜子,你自己要不要先照照看?”苕子的声音中充满调笑。
“冒犯圣上,你大胆!”
“冒充圣上,你才大胆!”张苕子不甘示弱,敲台拍凳地大喊。
小丫头瞪着惊恐的铜铃眼,冲上来想捂张苕子的嘴。她本不是张苕子的对手,惊吓之下像是开了挂一般,居然跟张苕子缠斗起来。
“呼——呼——”
“呼!呼!呼!”
两人抓挠踢咬三百回合后,都累得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喘粗气。
“你怎么——这么能——能打呀。”假“小狗”卸去伪装,语气像极了天真的孩子,一点都不记仇,颇有些不打不相识的意味。
“哼——老子——老子就是能打——要——要你管,快给老子——从实招来——”张苕子语气甚是傲娇。
“嫂子,你真的认不出来吗?我是瑁儿啊。”小丫头总算是喘匀了气,听见苕子的问话激动地翻过身来,水汪汪的大眼睛专注地在张苕子身上逡巡。
“瑁儿?萧瑁?”苕子嘴上问着,心里却在吐槽:“你们家是动物园啊,小狗小猫什么都有,别的兄弟姊妹不会叫小熊小兔小猪小刺猬吧……”
据舒桦的资料显示,萧瑁是萧构的孪生妹妹,两人相貌极其相似,但性格和举止却大有不同。如果现在的萧构是萧瑁伪装的,那真正的萧构在哪里,这个皇帝这么好当,只拿工资不用干活的么?!汤圆公公是干什么吃的,居然分不出来这兄妹俩也是醉,破格入伍的人才果然还是要细细考量。
“那萧构呢?”打都打过了,张苕子在萧瑁面前也不再装什么谦恭友好的ex皇后,直呼皇帝的姓名。
“他去虚喟峰找人啦。”萧瑁漫不经心的说,抓起一缕长发放到眼前仔细打量,生怕一头秀发被张苕子揪坏了。
“找人?什么人用得着他亲自去找?”张苕子察觉出其中的异样,毕竟在这个时代中,哪有皇帝需要亲力亲为的事。
“额,”萧瑁一时语塞,“听说是,是一个女子。”说着偷瞄张苕子的神色。
张苕子心中一酸,这还是第一次听到与这个“负心汉”有关的绯闻,毕竟是自己前世爱过的人,虽然记忆尽失,身体居然还能下意识地反应,“自己”恐怕对萧构用情至深。“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张苕子稍作调整,重拾洒脱的自己。
“这个还真说不好。这女子极是难寻,我哥找了一年多,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就差把整座山给翻过来了。”
“这么说,把我打入冷宫的是你,前段时间出征西戎的也是你咯?”苕子生气道,原来自己的苦难遭遇竟是这兄妹俩的杰作。
“嫂子嫂子,你别气嘛,这都是我哥安排好的啦。你是最熟悉他的人,极易发现他的异样,你又良善,他怕你发现后被人套出话来,有心之人会刻意利用生事,这才让我假意疏远你,尽量少跟你见面,也是为你的安全考虑。出征西戎其实只是个幌子啦,西戎那边的战事被夸大了,我军在西边的实力还是杠杠的呢。人家去也就是鼓舞士气,这我还是能做的嘛。”萧瑁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好你个小狗,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上。还为‘我’的安全考虑,根本就是把皇后当傻子。知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张子苕一直被蒙在鼓里,想你想到都疯了,还被人诬陷杀人,你就这么对待一个傻乎乎深爱你的女人?爱回来不回来,张子苕的事你不管,我张苕子来解决!”苕子这些话要是当着萧瑁的面说很可能会被当成疯子重新关进大牢里,只在心里默默地咬牙切齿。
“那你先说说我这事儿怎么解决吧!”苕子换上了一副上访群众的口气,要求萧瑁给“解决问题”。
“其实我也觉得这事儿蹊跷,嫂子你脾气这么……之前的确是挺好,出事之前又有点儿……有点儿那啥,良妃就是再过分,你也不可能杀人呀。对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萧瑁说着说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捏住张苕子脏兮兮的脸皮往外拉,用力拉,满脸嫌弃。
“要不咱们边洗边说?”张苕子闻闻自己身上的味儿,豪放邀萧瑁共浴。
“行啊!”萧瑁爽快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