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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元谌看着灯下的少女吃蜜饯,她发现少女停下来的时候,都习惯地向嘴里塞东西。
“一颗,两颗,三颗……”
顾明珠抿了抿嘴唇,唇上仿佛都裹了一层糖稀似的,将嘴唇粘住了,然后唇瓣又慢慢分开。
屋子里暖笼烧得有些旺,映得她的脸颊也红红的,一双眼眸明亮……
魏元谌拿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这茶如果是冷的就好了。
“大人,”顾明珠半晌才回过神发现自己想着案情,就向魏大人腰间的荷包下手了,“我想案情的时候,习惯吃些东西。”
好似她在别的时候也喜欢往嘴里送蜜饯。
顾明珠道:“这蜜饯挺好吃的。”
“是吗?”魏元谌道,“什么味道?”
难道魏大人还没尝?顾明珠又抿了抿嘴,其实她也忘了是什么味道了,如果能再尝尝或许能想的出来。
这样思量着,那纤细的手又熟练地拉开了荷包,从里面取出一颗蜜饯,她想了想先将蜜饯递到魏元谌嘴边。
然后用明亮的眼睛望着魏元谌:“好吃吗?”明明是魏大人自己的东西,却还要她来问。
“好吃。”
顾明珠听到这话,手又痒起来:“那我也尝尝。”
顾明珠拿出一颗放在嘴里,尝出来了,好似是桂花味儿。
宝瞳伸出头看了看灯下的两个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宝瞳一时有些词穷,小姐看书的时候,她也在一旁看,看得太多了,以至于累得眼皮都抬不起来,她以为自己已经满腹经纶,可每次到用的时候,脑子里好似又什么都没有了。
总之,眼前的场景就是……小姐喜欢吃蜜饯,刚好魏大人也喜欢,凑巧了。
不像魏大人身边长得像猴子一样的初九,整日里拿牛肉干糊弄她,谁喜欢这干巴巴的东西,宝瞳想着拿出一块放进嘴里,好似这次做的有点香。
“我走了。”魏元谌站起身,“天快亮了。”
顾明珠点了点头,幸好今晚家里人都顾着母亲那边,杨妈妈也顾不上来小书房里,否则定要堵个正着。
魏元谌伸出手来,顾明珠迟疑着将手递了过去,魏大人的手好像永远都比她热一些。
两个人拉着手走到门口,一起抬头看着天空。
都说天将亮未亮之时,最为黑暗,但现在明月当空,魏元谌想起来,今日是上元节,顾家院子里的花灯刚好点着,他与她站在一起看灯。
魏元谌低头看向身边的珠珠,少女微微抬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元谌等了一会儿,身边的少女才开口道:“大人……聂忱可将账单给你了?”
“嗯。”魏元谌应了一声。
顾明珠认真地道:“那账目我算过的,差不了。”
“好。”
大人果然还那么大方。
唔,如果能将腰间那剩下的蜜饯留下来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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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柔公主府。
赵氏做了一夜的针线,抬起头看看天快亮了,可能是那些年东奔西走习惯了,她不太习惯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人跟着,早早就将下人遣了出去。
彭良离开京城许久了,连过年都没有回来,想想这些年,他们虽然不是夫妻,却也在一起过日子,每次年节她都免不了思念煜哥儿心中难过,彭良都会在院子里烧青竹,将周围的孩子都引过来,看着那些孩子她心里就踏实许多。
彭良跟着魏家人去大宁除了要查案之外,也是为了她,赵氏想到这里,手中的针刺在了手指上。
十指连心,她疼得一缩,心中总有不好的预感。
“母亲还没睡?”门外传来程煜的声音。
赵氏慌忙将手里的衣衫藏在了被褥下,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裙,等着程煜迈步走进屋。
“母亲,”程煜道,“您又睡不着了?”
“可不是,”赵氏笑道,“可能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从前忙里忙外不觉得,现在闲下来觉就少了。”
赵氏关切地看着儿子:“煜哥儿这么早起身做什么?”
程煜道:“今天上朝儿子要自请前往永平府卫所。”
赵氏听到这里不禁一惊:“你……你想接手永平府?”
程煜点点头:“梁家父子被抓,永平府正乱着,朝廷要派人手前往,虽然有官员去吏部疏通,但他们当中大多是贵妃党,如果我自请,皇上应该会答应。”
赵氏知道煜哥儿早晚会去做他想做的事,煜哥儿的脾性很像父亲。
赵氏道:“你外祖父在北疆打了败仗,你是为了你外祖父?”
程煜摇头:“不光是,儿子自己的志向也是如此。”
赵氏抬起眼睛:“那公主呢?”
“公主答应了,”程煜笑道,“还有一件喜事,公主夜里觉得不舒坦,寻了郎中进府诊脉,方才诊出是喜脉。”
赵氏听到这话,脸上满是惊喜的笑容:“公主有喜了。”
程煜眼睛更加明亮,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的心更加平静了,心底一丝丝忧虑也去的无影无踪。
“母亲,”程煜躬身向赵氏行礼,“孩儿若能去永平府,公主和孩子就要母亲多多帮衬。”
“快起来,”赵氏上前搀扶儿子,“怎好跟母亲这般客套。”
赵氏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下来:“只是委屈了公主。”
话虽然这样说,赵氏仍旧没有劝说儿子改变主意,只是嘱托:“为了公主,为了公主腹中的孩儿,你要平平安安地回来。”
程煜与赵氏四目相对,良久程煜才道:“孩儿记住了。”
“去吧,”赵氏收回手,“该去上朝了。”
程煜只觉得站在灯下的母亲虽然两鬓斑白,她的目光和神情,却还是他小时候记忆中里的那般。
一样的温和,一样的慈爱。
程煜将要转头时看到了压在被褥下面的一片衣角,想到了些什么:“母亲,您若是愿意改嫁的话,等我们从北疆回来,儿子为您操持。”
赵氏面色一变急着要拒绝。
“母亲别着急回话,”程煜道,“您可以仔细想想,我与公主都是这个意思,您经历了那么多,有些事不必再去顾忌。”
程煜说完躬身行礼离开。
赵氏听着儿子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慢慢地走到暖炕上坐下,伸手将被褥下的衣衫取出来。
想着儿子即将去永平府,赵氏久久不能回过神来,父亲和战死在榆林卫将士的尸骨还没送回来安葬,她的儿子即将去卫所领兵,面对的可能是动乱的大宁。
赵氏想到这里,驱赶走心中的担忧和阴霾,她吩咐丫鬟打水梳洗,等煜哥儿走了之后,她就去安慰公主,这时候最需要关切的是公主。
……
京城外城的一条巷子里。
一个老翁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着粗茶,每天这时候他应该在忙碌地准备杂货,将一些针头线脑、杂七杂八的用具一起放在他的推车上,走街串巷去叫卖。
他常年风吹日晒,脸上皮肤粗砺不堪,额头上也有了一道道深刻的皱纹,面容看起来比他实际的年龄要大的多。
“您在想些什么?”老婆子上前道,“如果心中放不下,就去找他们。”
“不去,”老翁冷笑道,“没有一个好人。”
“是吗?”老婆子道,“果然是这样,你也就不会梦中都喊严参的名字了。”
老翁的脸更冷下来,他是喊严参的名字,那是因为京中来了几个坊间人,竟让他觉得他们很像严参。
像得让他觉得严参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