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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潋被她没头没尾的话弄得懵了下,忍不住看向旁边的翠屏。
翠屏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对她道:“潋姑娘,这事情……奴婢不好说。”
曲潋没办法,再见骆樱哭得那么伤心,嘴里嚷嚷着要解除婚约之类的,见这样不好,忙对她道:“先别哭了,给人瞧见可不好,到暄风院那边坐坐,有什么到那里再说,好么?”
骆樱边哭边点头。
曲潋忙让丫鬟打来水,给她简单地净了脸色,方才将她拉回了暄风院,省得在那里人来人往的,教人瞧见了对骆樱的名声不好。
路上,骆樱努力抑住眼泪,一双眼睛憋得红通通的,鼻子也因为先前大哭而有些发红。虽然这是她第一次来暄风院,但此时极为伤心,都没有心情看看好姐妹居住的地方,埋着头被曲潋一路拉到了一间花厅。
到了花厅,骆樱又开始抽抽噎噎地哭起来,一副伤心坏了的模样。
这是曲潋第一次见到她哭成这样,看着挺心疼的,以往的骆樱有些小聪明,因为身份而骄傲,虽然有时候得理不饶人,可是只要不犯到她,她也不会干出什么倚仗身份欺压人的事情来,活得最是轻松潇洒,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缺心眼了,从来没见她如此伤心过。
“怎么了?你和我说说,别闷在心里难受。”曲潋放柔了声音哄道。
骆樱抽着鼻子,恶狠狠地道:“表哥他竟然有通房!我生气坏了,就揍了表哥和他的通房,舅母竟然说我善妒……阿潋,你老实和我说,纪暄和有通房么?”
见她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瞪过来,曲潋心知她心里是真的喜欢刘羽,所以在得知他有通房时,才会这般伤心。虽然是出身在平阳侯府这种地方,也看惯了父兄们的房里一堆通房的事情,可是这姑娘却是个心气大的,容不得自己的未婚夫也有通房,恨不得只有自己一个人才好。
“自然是没有的。”曲潋说得很肯定。
骆樱看了她一会儿,又哇的一声哭了,趴在桌上边哭边道:“连纪暄和这种身份的男人都能洁身自好,他凭什么就能有通房?明明当初他来我家求娶我时,都答应过我,以后除了我,不会有其他女人的,这个骗子,我要解除婚约……”
曲潋对刘羽没什么印象,小时候承恩伯府的那群少爷小姐们倒是见过,后来长大了,男女有别,曲潋又是客居在平阳侯府,身份尴尬,自然更没机会见外男了。所以她也不知道刘羽是什么样的人。
不过既然答应了,作男人的自要有担当。
当下曲潋道:“是不是你误会他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他答应过你,应该不会要的。”
骆樱用帕子擦了擦脸,恨道:“他那时候都承认了,怎么不是?”她双眼冒凶光,“总之,这桩婚事无论如何我都要解除了它!我宁愿当姑子,一辈子不嫁人,也不要活得如此憋屈!”只要想到母亲和嫂子们面对家里的姨娘时的模样,骆樱就难受。
她不知道,为何男人可以这么多情,拥有这么多女人,而女人却只能守着一个男人。
曲潋看她一副娇纵任性的样子,不禁叹气。婚约是结两姓之好,如果能轻易解除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是非了。这一切不过是她自己在嚷嚷,想要解除婚约,根本不可能,单是大舅舅和大舅母就不会任她胡来,指不定在长辈们心里,不过是一个通房的玩意儿,等成亲了,打发了便是。
见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怕是此时正在气头上,不好说什么,曲潋给她倒了一杯果茶,便道:“你今儿怎么跑过来了?伯母知道么?”
发了一通气,骆樱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喝了一杯果茶补充了水份,才闷闷道:“我刚从承恩伯府出来,正在气头上,没有回家,就往你这儿来了。”她可怜巴巴地说,“我知道,如果我回家的话,我娘只会骂我,说通房没什么了不起的,等以后成亲了,打发了就是……”她愤愤地说了一会儿,又可怜巴巴地说:“我才不回去呢。阿潋,我想在这儿住几天,可不可以……”
骆樱越说越小声,拿眼睛瞅着她,生怕她不答应。
曲潋不禁摇头,看来这丫头在刘家揍了人后就跑出来了,也不知道刘家的人反应如何。如果那刘羽真的在意骆樱,应该会找人来追,如果不在意……
顷刻间,曲潋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节,便笑着对她道:“现在离晚上还有些时间,你先在这儿歇息。”也没有说让她在这儿留宿,或者是派个人去平阳侯府报信,一派笑盈盈的模样。
骆樱此时心里伤心,也没想那么多,只知道曲潋就是她的好姐妹,贴心极了。
曲潋让碧春去打水给她整理仪容,对她道:“你今儿冒冒然就过来了,先前我在祖母那儿,她老人家也知道你上门来,所以你可要去给她老人家请个安才行。”
骆樱有些不安地用脚磨了磨地,说道:“请安是要请的,可是……淑宜大长公主会不会生气啊?她看起来很严厉的样子,我今儿却是冒然上门来,刚才还哭成那样,传到她耳里,会不会……”
曲潋不禁噗地笑出声来,看来淑宜大长公主平时的样子真的很严厉,很多小姑娘都被她吓到,曲潋刚开始时也被吓得不行,后来发现淑宜大长公主很好相处后,才放下心来。现在再看骆樱的样子,不免有些怀念。
“祖母很好相处的,只是看起来严厉一些罢了,如果合了她老人家的眼缘,好处可多着呢。”她又安抚了骆樱一会儿,方才让她没有那么害怕。
给骆樱重新整理好仪容,曲潋便带她去寒山雅居。
淑宜大长公主正在安息室里,听纪语念佛经,见两人过来,纪语放下佛经,朝曲潋露出笑容,然后好奇地看着骆樱。
往日镇国公府和平阳侯府没有什么往来,所以纪语也没怎么见过骆樱。
骆樱心里忐忑,见淑宜大长公主坐在那儿,一身贵气凛然不可侵,神色也有些漠然,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差点吓得调头就走,还是曲潋暗暗地拉住了她,没让她做出失态的事情。
“祖母,这是阿樱,平阳侯府中行六的姑娘,我和她一起长大,感情很好。”曲潋笑盈盈地介绍道。
淑宜大长公主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对骆樱道:“六姑娘不嫌弃的话,便一起坐着喝杯茶,陪我这老婆子说几句话。”
骆樱受宠若惊,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当然不嫌弃,嫌弃谁都不会嫌弃您老人家。”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骆樱也有些发窘,窘迫地坐到曲潋身边。
淑宜大长公主的脾气虽然有些冷硬,但是对小辈们还算和蔼——前提是得了她眼缘,因曲潋的关系,淑宜大长公主也给骆樱几分面子,让骆樱很快便放开来了。
骆樱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后,自不会脑抽地说自己今儿上门来的真正原因,只道:“我大嫂怀了身子,近来食欲不振,听说城东雀街有一家老城果脯店卖的酸果脯很适合孕妇,便想出门来买些给大嫂,后来经过贵府,想起了阿潋,所以就冒味上门来打扰了,请您见谅。”
淑宜大长公主微微一笑,说道:“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的,你们小姐妹俩感情好,有空自可以上门来和她说说话,不必顾着我们这些老家伙。”
骆樱没想到淑宜大长公主这么好说话,心情更轻松了,很快便放开自己。
等到天色稍晚,骆樱被淑宜大长公主留了顿晚膳后,方叫上镇国公府的侍卫送她回府。
骆樱先前说想要在曲潋这儿住个几天,但那在气头上,事后想想也知道不现实,所以淑宜大长公主派镇国公府的侍卫送她回家,她诚恳地道了谢,转身却苦了脸。
曲潋送她出去,走在路上时,拉着她的手道:“今儿的事情,虽然是刘家不对,但你出手打人也是你的不对,这种事情谁先动手就吃亏。”
骆樱抿嘴气道:“当时我气晕头了,觉得表哥背叛了我,我都恨不得挠花他的脸。”
曲潋无语了下,心说怨不得她们俩个能玩得这么好,原来都喜欢挠人的么?如果纪凛也干这种事情,看她不挠死他。不过面上却很是温柔地道:“你先回家,有什么事情也别闹,别忘记了你是平阳侯府嫡出的姑娘,身份尊贵,嫁谁不得?不需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事情只是骆樱说的,带有太强烈的主观色彩,作不得准。曲潋趁着去她更衣时还趁机问了翠屏,不过翠屏说她在外面伺候,不清楚当时的情况,所以曲潋也没法子,先将她稳住了,再看看是怎么回事。
骆樱觉得曲潋这话真是顺耳,一时间豪情万丈,觉得全天下就数曲潋最懂她的心了,当下用力地抱住曲潋,笑着道:“你说得对,我先回家,将这事情和我七哥说,七哥一定会帮我讨个公道的。”
曲潋笑了下,这便是有兄长的好处。
曲潋站在二门处,目送骆樱登上马车离开。
送走了骆樱后,曲潋刚转身,却没想到被一双从身后探来的手将她抱起。
她惊叫了一声,脸撞到坚实的胸膛,闻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安息香的气息,不禁放松下来。
只是她放松得太早了,刚才欣喜地抬头,就对上一双狭长妖美的眼眸,听到他阴测测地道:“那是谁?你竟然背着我和个女人抱来搂去的。”
曲潋:“……”
见她不吭声,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
曲潋深吸了口气,将他的手拍开,揉了揉下巴,郁闷地道:“那是我姐妹,今儿她来府里作客,有点儿伤心事情,我正安慰她呢,你别乱想。而且女人和女人怎么可能……你胡说什么?”
他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了她好一会儿,才嗤笑道:“怎么不可能?难道你没有听过磨镜么?”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道:“深宫大宅的女人因为寂寞,慢慢地便发展出磨镜的感情,你可别背着我做这种事情。”
曲潋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后,差点想要挠他,“你真是太不正经了!”难得回府,难道不应该先让她高兴一下么?想到这里,曲潋又狐疑地看他,“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不是七日轮休么?到今天不过才三天。
纪凛牵了她的手往寒山雅居行去,冷声道:“我如今已是成亲的人了,便改了值勤时间,以后三日轮一休,晚上若是无事,自可回府。”
曲潋觉得这一定是皇上体恤他,她可没听说过谁像他这般自由的。
然后又听到他阴测测地道:“这样也好,有我看着,你别想搞什么花样。”
曲潋:“……”她从来就没想过搞什么花样好不好?
两人先去了寒山雅居给淑宜大长公主请安。
淑宜大长公主见到孙子回来自然十分高兴,只是当看到孙子变了脸,笑容微敛了一些,勉强地询问了他今儿回来的原因,便让小夫妻俩下去休息了。
曲潋看了看笑容微敛的淑宜大长公主,又看向冷着脸的纪凛,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就算是淑宜大长公主,也是比较偏爱温柔体贴的那个人格么?所以对这人格便有些冷淡。看着他冷峻的侧脸,不知为何,曲潋心里有些难受。
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因为性格的原因,要受到两种不同的态度对待。
突然,他脚步停了下来,曲潋一时没防备,差点撞到他身上。
“为什么这般看我?”他微微倾身,低头俯视她。
曲潋小心地后退一步,笑道:“怎么了?我看你不行么?”
“没有不行。”他慢吞吞地道,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知道你爱我爱得不行,几日不见很是高兴,放心,今晚定会满足你。”
曲潋:“……”她又想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