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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向母妃提起我中意你,想娶你为正妃。”景王认真的看着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倒映出她的影子,像是在竭力表示他的真诚。
沈妤诧异的看着他,却笑而不语。
景王又道:“可是我也知道,你不会轻易答应嫁给我,是以我便没有再向母妃提起。许是母妃爱子心切,所以才想出这个主意……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事先并不知道此事,是那日郡主走后,母妃才告知我这个计划,让我去靠近你,然后使得你不得不嫁给我,以满足我的心愿。
这件事的确是母妃做错了,她太心急了。事后我也向母妃说了,就算我要娶你,也要你心甘情愿,绝不会用这个卑鄙的法子。所以我今日来参加宴会,就是为了见你一面,向你赔礼道歉。”
他苦笑一声:“我不在意你会不会嫁给我,但我怕你误会我,误会我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来向你解释了,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沈妤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了。堂堂一个亲王,陛下最宠爱的儿子,居然愿意放下身段向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沈妤几乎可以肯定,她身上定是有让他可利用的东西,所以他才如此处心积虑的接近她,甚至说喜欢她。
哈哈,这真是她今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她这样想着,也真的笑出声了,眼底含着浓浓的讽刺。
“殿下,您这样说,我可真是受宠若惊。既然殿下这么有诚意,你的道歉我就收下了,希望德妃娘娘不要再因为爱子心切做出这种事了。”
说着,她屈膝行礼:“宁安这就告辞了。”
景王的目的还未达到怎么能放她离开呢。他立刻拦在她面前,苦笑道:“宁安这是还未原谅我了。”
沈妤笑了笑:“殿下多虑了。您方才也说了,那件事是德妃娘娘自作主张,与您无关,既如此,我为何要怪您呢?只是孤男寡女单独见面着实不妥,所以我才要离开。”
“沈妤。”景王见她不为所动,叫住了她。
沈妤沉容敛目,直视着他。
景王走进一步,望进她黑漆漆的眸子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沈妤挑挑眉:“哦,原来殿下是这样看我的,我只能说您高估我了。”
“聪明人就该做聪明的选择。”景王道,“知道该依靠谁。”
沈妤微笑道:“殿下该不会想说,那个人就是你罢?”
景王沉声道:“一个女子身份再尊贵,终究是要依靠男人的。宁安郡主容色绝俗,出身高贵,难道就甘心嫁一个平凡的男人过平庸的生活?”
沈妤已经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只是垂眸看着腰间的丝绦反问道:“你怎知我不愿?”
景王朗声一笑:“多少女子都说不愿嫁给皇室宗亲,可到头来她们还是羡慕皇家富贵,羡慕站在最高处的女人,羡慕别人拥有的权势地位和生杀予夺的权利,难道郡主也能免俗吗?”
沈妤轻轻一笑,道:“所以呢,您想说什么?”
景王目光中流露出势在必得,道:“沈妤,我喜欢你,欣赏你。若是你嫁给我,我会给你至高无上的尊荣地位,沈家也会屹立不倒,所有人都会匍匐在你的脚下,你再也不用担心沈明洹的将来和前途。”
原本他只知道沈妤是个空有美貌的草包,可是近来沈家发生的事他不得不用全新的眼光去审视她。他发现,沈妤好像变聪明了不少,也比以前更有趣了。当然,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娶到沈妤就会得到金麟令,以后他要夺得皇位就更容易些。
沈妤却是笑道:“殿下想利用我就直说,不用委屈自己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
景王的语气更为诚恳:“我想你误会了,我的确是喜欢你、欣赏你。因为我的身份地位,从小到大身边环绕的女子都是谄媚讨好的嘴脸,意图利用我得到自己想要的荣华富贵,就连一些世家贵女看中的也是将来那把凤椅罢了。”说的此处,他苦笑一声,“其实,她们并未对我有多少真心。
可是你不同,从幼时起,你就从未因为我的身份而惧怕我、讨好我,你活的张扬肆意,又聪慧过人。我虽是皇子,但也是个男子,我喜欢你,想娶你为妻有什么奇怪的吗?请你不要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心存偏见,我只是想追求一个喜欢的姑娘而已。或许母妃用的方法不对,但她对你的喜欢却是真的。她只是太骄傲了,不容许有人拒绝她。只要你愿意做我的正妃,我会好好待你,给你想要的一切。”
这样情真意切的模样,若沈妤还是前世那个天真的小姑娘,说不准就信了他。可惜她重活了一世,早就看透了安德妃和景王是什么样的人,她是不会上当的。
她看着他,慢慢道:“景王殿下,我虽然年纪小,但请你不要将我当成傻子。你说的这些话着实让人感动,但我注定让您失望了。”
景王一愕,不敢置信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话?”
沈妤摇头笑笑:“殿下,做人真诚一些不好吗?是不是男人都喜欢这样,喜欢利用女人的感情,让女人爱上他,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切。可惜,我不是这样的傻女人,你别白费力气了。若你真要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就该拿出我想要的东西与我做交换,你想空手套白狼,也要看我愿不愿意。”
景王的脸一下子变得很难看:“沈妤,你……你竟敢……”
沈妤勾起唇畔:“殿下,您别白费力气了,我们的立场并不相同,也不会改变。与其你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多想想办法拉拢纪世子。”
景王面色冷沉:“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殿下,我说过了我不傻,您既然想利用我,自然也想过利用纪家。只是不知道纪世子会不会蹚这趟浑水。”
说着,她已经转身离开。
景王冷声道:“沈妤,你不要后悔。”
沈妤脚步不停:“殿下,您操心太过了。”
景王看着前面窈窕的背影,死死握着拳头,他先是愤怒,不知怎么突然笑了起来。
真是有意思,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敢这么对他的女子。他府上不少姬妾,都是顺从的柔婉的,久而久之便觉得很乏味,这个沈妤倒是让他觉得新鲜。
紫菀走在沈妤身边,面色愤愤,若非景王身份尊贵,她真想指着景王的鼻子骂他一顿。
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安德妃手段卑鄙,景王也是一样的小人行径。
见紫菀欲言又止,沈妤淡淡道:“不必多说,我自有主意。”
恰在此时,苏叶飞奔过来,又是欢喜又是愤然:“姑娘,出事了!”
*
一间客房,被人围的水泄不通,人头攒动,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探去。
大家都窃窃私语,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方才沈小侯爷喝醉了,不是被送进了客房歇息了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另有人小声道:“你不知道,沈小侯爷离开席位没多久,安小公子也借着醉酒离开了。”
然后还嘿嘿笑了两声。
那人“啊”了一声,捂住嘴巴,“你这是何意?”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安小公子有一种特殊癖好。”
“什么癖好?”那人好奇道。
另一人压低了声音:“听闻安小公子有断袖之癖,最喜欢十二三岁的男子,沈小侯爷生的那样俊秀,皮肤比女人还好,我若是安小侯爷也动心了。”
那人狎笑道:“竟还有这回事,今天可有好戏看了,话说回来,这也是一桩风流韵事啊。”
门外一阵骚乱,只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声音,似痛苦似欢愉,让人想入非非。
大家虽然好奇,但是无人敢推门进去,只盼着崔家主事的人赶紧来,大家要看一场热闹。
少倾,便听到后面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灰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和穿着秋香色裙子的妇人朝这边走来,皆是面色慌张。
有人认出来两人,正是永城侯世子和世子夫人。
他们好像也得到了消息,才匆匆赶来。
大家纷纷给两人见了礼,有人道:“世子和世子夫人可算过来了,您是府上主人,这事还是由您解决为好。”
“这是怎么回事?”崔源松面露担忧。
有人便将沈明洹和安阳泽的事说了一遍,崔源松大惊失色,走到门前敲门也不是,不敲门也不是,听着里面传来的靡靡之音,都面红耳赤。
在众人的催促下,崔源松咬咬牙,吩咐人道:“将门推开!”
反正这么多人在场,想隐瞒也是不可能的。
门没有上锁,小厮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小厮似乎吓了一跳,捂住眼睛倒退了一步,从台阶上摔了下去。
小厮这个反应,其他人更确定了里面是安阳泽和沈明洹在行苟且之事,越发兴奋和好奇了,纷纷探过头去。
这是一间布置雅致的客房,里面有座椅小几,还有一张美人榻,前面是高床软枕,却是没有落下帷帐,可以看到里面的景象。
只看背影,便知是两个男子,皆是衣衫褪尽,重叠在一起。似乎是他们太投入,没有发现这么多人看着,仍旧沉迷自己的事。
男子倒也罢了,那些夫人姑娘都赶紧扭过头,闭上眼睛。
天哪,他们看到了什么,青天白日,安阳泽竟然就敢做出这样腌臜之事,还真是放荡不羁啊。
“沈小侯爷只是个孩子,竟然被一个男子玷污了,若是沈老夫人知道了还不和安家拼命?”
有人笑道:“拼命也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可怜先定远侯只留下这么一个嫡子,竟然遭遇了这种事……”
“哎呀,今天宁安郡主和宁王妃都到了,是不是要请她们过来?”
“胡言乱语什么?”众人一回头,却看见是一脸冷肃的严苇杭。
有人看不惯严家权大势大,阴阳怪气道:“严二公子来的正好,你和沈小侯爷关系最好,他遭遇了这种事,你一定要好好安慰一下他。”
严苇杭目光冰冷的扫视着这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诸位与其在这里议论纷纷,不如进去将两人揪出来,看看是否是你们所议论的人。”
这些人已经坚信里面的人就是安阳泽和沈明洹,道:“严而公子是小侯爷的好友,合该你进去救他才是,怎么也轮不到我们。”
其他人忍住笑,但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严苇杭是个光明磊落的世家公子,最厌恶这种落井下石的人,他强压住怒意,就准备挤过人群进去教训一顿安阳泽。
沈明洹才那么小的年纪,安阳泽实在是禽兽不如!
他的脚还未迈进去,一道清泠的女声传来:“我恍惚听闻有人提到我弟弟,好奇之下便来看看,大家齐聚一堂,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傅柠一直在看笑话,闻言立刻迎上去,面上带着三分怜悯:“郡主可算来了,你快去看看罢。”
沈妤环视一圈,似笑不笑道:“大家为什么这样这样看着我,难道这事与我有关?”
傅柠叹了口气:“郡主,您不要太伤心,要好好安慰小侯爷和老夫人。”
“安慰我什么?”又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
大家都愣住了,回头一看,却是一脸莫名的沈明洹。
沈明洹摸摸鼻子:“大家为何这么看着我?”
当看见沈妤的时候,他笑着跑过去:“姐姐怎么在这里,我找了你许久。”
崔源松也惊愕非常:“你是沈小侯爷?”
沈明洹行了个晚辈礼:“多年不见,难怪您认不出我了。”
崔源松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既然沈明洹好端端的在这里站着,那里面的人是谁?
傅柠面色尴尬,她早就看不惯沈家女儿了,原想落井下石,谁知道闹了一个笑话。
沈妤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就转开了目光。她摸了摸沈明洹的头发,柔声道:“既然这里没咱们的事,咱们就回去罢。”
严苇杭大大舒了口气:“明洹,你去哪里了,我差点以为……”
他没有说下去,周围人都是表情讪讪。
沈明洹十分无辜道:“我在客房躺了一会,觉得很是闷热,便让沈易扶着我去吹吹风,一回来就发现这里围了这么多人。”
刚赶过来的沈妗听到这句话,心下一沉。
沈明洹居然安然无恙?
为了这个计划,沈明汮特地引开了沈易,怎么沈易还能扶着沈明洹去吹风?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立刻挤过人群走到门前。却听见沈明洹奇道:“我记得是大哥扶我过来的,怎么不见大哥?”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又看向屋里交叠的两人。
难道说,里面的人是……
这一瞬间,沈妗感觉到了什么叫绝望,她下意识道:“二弟胡言乱语什么,我方才明明看到大哥了,这里面的人绝对不是大哥。”
沈明洹眨眨眼睛:“三姐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说找不见大哥,并未说里面的人就是大哥啊。”
沈妤淡淡笑道:“大家与其在这里争论不休,不如进去看看,也免得耽搁时间。”
立刻有人附和:“郡主说的是,还是赶紧进去看看罢,总不能一直僵持下去。”
“崔世子,在您府上发生这样的事,还是应当由您做主。”
事已至此,崔源松不再犹豫,吩咐小厮进去。
少倾,只听到里面传来几声尖叫,小厮声音颤抖道:“世子,是……是安公子和沈大公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炸开了锅,竟然真的是沈明汮。
而沈妗听到这句话已经是摇摇欲坠了。
安阳泽有断袖之癖的事,知道的人很少,沈明汮也是机缘巧合才知道的,他看出了安阳泽对沈明洹的心思,决定与安阳泽合作。这样一来既可对付沈明洹又可打击沈妤。
然后再来个沈明洹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沈明洹死了,侯府就是二房的了。
可是,结果怎么变成了这样,受辱的人反倒成了沈明汮?!
她没有多想,就确定是沈妤从中设计,刻毒的眼神直射向沈妤。
沈妤神色坦然,关切道:“三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被吓到了吗?”她吐出一口气,皱眉道,“我也想不到大哥竟然会遭遇这种事,他那么骄傲,一定接受不了,三姐和二婶一定要好好开导他才是。”
沈妗气的浑身发抖:“五妹真是好本事!”
很快,安阳泽和沈明汮就被披上衣服,出现在众人面前。安阳泽面色潮红,还未清醒,好像一副醉酒的模样,而沈明汮面色苍白,走路也一瘸一拐的,好像立刻就会晕过去。微风一吹,散发出不可言明的气息。
沈明洹震惊:“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众人唏嘘不已,沈明洹到底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说来沈明洹也是幸运,如果他没有去出风,也不知能不能逃过一劫。
沈妗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她真想撕烂这姐弟俩镇定自若的脸。但是当务之急,应该先将沈明汮带回去,以免此事传的沸沸扬扬。
可事实上,不少人都看见了,就算今天不会传播太广,明天总会传遍京城。
就算沈明汮是受害者,他也一样要完。
自从沈明洹知道沈明汮要害他,他就不将沈明汮当成大哥了,一定要按照沈妤的计划报复沈明洹和安阳泽。
看沈明汮没反应,他又沉声问道:“阿进呢,怎么没陪着大哥?”
阿进是沈明汮的随从,一直在沈明汮身边寸步不离的。
话音刚落,只听见扑通一声,一个人栽倒在地。
沈易一把揪住他:“公子,是阿进。”
沈明洹踢了他一脚:“你是怎么伺候大哥的,你看大哥现在的样子——”
阿进跪伏在地,汗如雨下,双肩颤抖:“小的一直在大公子身边伺候,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沈明洹怒道:“一派胡言,你既然一直在大哥身边伺候,怎么方才不见你人影?”
“小的……小的是害怕,不敢出现……”
沈明洹不耐道:“说清楚!”
阿进面如土灰:“一开始大公子送二公子来歇息,很快就回去了,可是过了一会,大公子不放心,便想回来看看。谁知安公子竟然在里面,他似乎是喝醉了,强拉着大公子与他同塌而眠。大公子喝多了酒,也有些困乏,挣扎不过便没再挣扎,小的就退下了。没想到……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小的知错!”
这话自然是假的,阿进早就被沈妤收买了。事实上,是沈明汮将沈明洹送到这间客房的时候,被尾随在后面的沈易打晕了,然后将他放在了床上。
沈明汮和安阳泽为了让沈明洹就范,准备了迷情香,刚好给这两人用上。
沈妗听出了阿进在说谎,她大声道:“你胡说八道。”
沈妤淡淡道:“三姐,阿进是大哥的随从,怎么会说谎?”
沈妗冷笑道:“自然是有人要害大哥。”
阿进连连磕头:“小的没有说谎,小的说的都是实话。”
沈妤思虑片刻,道:“三姐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大哥是被人陷害的。”
沈妗瞠目,沈妤居然顺着她的话说?
“所以,必须要查一查。”沈妤对崔源松道,“大哥不能在崔家不明不白的被人凌辱,所以我请求崔大老爷查明此事。”
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对崔家的声誉也有损,崔源松只能点头答应,立刻让人去查一查这间客房。
果不其然,从房间里搜出了还未燃烧完的迷情香。这种香除了有催情的作用,还会使得人神志不清,浑身软绵,有种飘飘欲仙之感。
崔源松忙让人熄灭香炉里的香。
他也是意想不到:“崔家刚搬进来,怎么会出现这些脏东西?”
似乎要将崔家摘出去。
这一点,其他人也想到了。崔家才回到京城,又和沈家安家无冤无仇,没有理由设计这出戏。
若沈明汮真的为人所害,到底是谁做的呢?
众人正在猜测的时候,安阳泽一个站不稳,跌在了地上,小厮们连忙扶起他,却从他怀里掉出一样东西。
大家一瞧,这分明是个小纸包。沈易手疾眼快,将这个纸包拿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顿时浓烈的香气传来,和那个迷情香一个味道。
“快快快,快扔了。”有人捂着鼻子道。
沈易屏住呼吸,将纸包好,道:“着可是证据,不能扔。”
众人一愣,明白过来,这是陷害沈明汮的证据。
沈明洹冷声道:“我看还是去安家请永康侯和侯夫人来一次比较好,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无人提出异议,他们也认为此事很可能是安阳泽做的。
严苇杭思忖片刻道:“明洹,依我看还是带着安公子去永康侯府拜见罢。”
崔源松巴不得他们赶紧走,要闹去别处闹去。他也道:“严二公子言之有理,这件事还是沈、安两家当面解决为好。”
不能将这出戏完整看完的人遗憾的散去,沈明洹派沈易送沈明汮回沈家,并且将此事如实告知沈序,让他去安家商议此事如何解决。
当然,为了刺激吕氏,一定要偷偷将此事告知她的。
沈序听了沈易的一番话,惊骇欲绝,差点摔倒在地。
他来不及多想,也没有让人备轿,直接牵了一匹马,直奔安家。
虽然沈明汮做错过事,但毕竟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嫡子,当他看到沈明汮痛苦的模样,怒火燃烧,要去安家讨要说法。
永康侯是知道安阳泽那点癖好的,但他向来宠爱这个老来子,所以凡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面看起来严肃,实际上对他极为纵容。
可是他没想到,安阳泽居然敢将主意打到沈家人头上。而且阿进口口声声说是安阳泽强行留下沈明汮,再加上从安阳泽身上掉下来的迷情香,崔家那么多人亲眼所见,证据确凿,无从抵赖。
永康侯心知安阳泽没那么傻,可是他想玷污沈家公子却是真,与沈家当面杠上不是他想看到的。是以他不由分说就当着沈明洹的面将安阳泽打了一顿,又放下身段向沈序赔礼道歉。
原本沈序是忍不下这口气的,他的儿子被一个纨绔子弟玷污了,他的脸往哪摆?他想闹上金殿让皇帝评评理,可是不知道永康侯和他说了什么,他便偃旗息鼓了。
沈序都愿意和永康侯私了,沈明洹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直接打道回府。
沈序一走,永康侯就狠狠给了安阳泽一巴掌,大怒道:“清醒了吗?!”
安阳泽捂着脸,又因为被打了十几杖痛的龇牙咧嘴。
“父亲,我是被人算计了!”
永康侯暴跳如雷:“你还有脸说?素日你怎么胡闹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主意打到沈家人头上。我不管你看上的是沈明汮还是沈明洹,你有这个想法就是错的!外面多少人不够你祸害的,你居然敢算计沈家公子!
沈家是宁王妃的娘家,若是你的所作所为被有些大臣添油加醋的告知陛下,参安家一本,就连景王也会被你连累!届时得意的是谁,你不知道吗?!”
安阳泽啊的一声大哭起来,他一想到自己睡了沈明汮那个老甘蔗就犯恶心。他看上的是细皮嫩肉的沈明洹,可沈明洹居然反算计了他,实在是太可恶了!
此仇不报非君子,他一定会让沈明洹付出代价。不,他也绝不会放过沈明汮!
“父亲,沈明洹敢算计我,就是不将您放在眼里,我忍不下这口气!”
“忍不下也得忍!”永康侯气的原地打转,来回踱步,“沈明洹年纪虽小,却承袭了爵位,你算是什么东西,竟敢打他的主意?陛下都对沈家那般优待,你竟然上赶着和沈家结仇,你的脑袋被狗啃了吗?”
安阳泽哽住了:“就算我不能对沈明洹下手,我教训沈明汮总行了罢?反正陛下优待沈家只是看在沈家大房的面子上。”
永康侯又给了他一巴掌:“你这个孽障,再敢闯祸我饶不了你!”
安阳泽被所有人捧着,素日永康侯也鲜少教训他,今天却狠狠挨了一顿打,除了愤恨还有委屈。
“父亲……”
永康侯大口呼着气,指着他道:“你知道我答应了沈序什么,他才同意两家私下了结此事吗?”
安阳泽擦擦眼泪:“什么?”
“户部尚书年纪大了,我答应他会让他尽快坐上户部尚书的位置。”
安阳泽目瞪口呆:“沈序只是个四品官,让他一跃成为二品大员也太难了。”
永康侯恨铁不成钢:“还不都是因为你!若非是你闯下这滔天大祸,我用得着这么为难吗?现在我还要处心积虑将户部尚书拉下马……户部尚书可是景王的人!我还要豁出我这张老脸去求景王原谅,你……你简直是要气死我了!”
安阳泽不以为然:“反正朝中想投靠景王的人多得是,沈序未必不想,这样一来,不是给了他这个机会吗?反正都是景王的人,谁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对景王来说都没有损失罢?”
闻言,永康侯停下脚步,陷入了沉思。
吕氏得知了沈明汮众目睽睽之下被安阳泽玷污之事,顾不上自己还在禁足,就闯出了院子,去看望沈明汮。
她本就有病在身,走几步就气喘吁吁,到了沈明汮的院子直接扑倒在地。
沈妗正坐在床前抹泪,听见外面的声音也是一惊,忙跑出去扶起吕氏。
“母亲,您怎么来了?”
吕氏没有什么力气,一双手却死死地抓着沈妗的手腕:“你大哥呢,他怎么样了?”
“母亲,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吕氏在病中,为了让吕氏免受打击,沈妗告诫所有知情人一定要守口如瓶,是谁这么大胆敢透露给吕氏?
吕氏咳了几声:“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沈妗眼睛蓄满泪水:“母亲,都怪沈妤姐弟,是他们将大哥害成这样的,一定也是沈妤派人将消息透露给你的,她是唯恐二房不乱。”
吕氏咳的上气不接下气,好像随时会断气死去。沈妗这才发现,吕氏现在头发稀疏,多了许多白发,细密的皱眉爬在脸上,眼睛凹陷,颧骨突出……什么时候吕氏老了这么多了?
吕氏气若游丝:“带……带我去见见你大哥。”
沈妗眼泪一颗颗掉落下来,凌厉的眼神往一旁扫过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母亲扶起来!”
含翠和凝翠心下一慌,忙扶起吕氏。
沈序一回到府上,就来看望沈明汮了,不曾想吕氏不经他同意就出了院子。
他沉容道:“你来做什么?”
吕氏有气无力道:“我来看看汮儿不行吗?”
沈序不置可否,只是吩咐人好好照顾沈明汮。
沈明汮侧躺在床上,面无血色,头发被汗水打湿。就算在昏迷中,仍是眉头紧锁,极为痛苦的样子。
“沈序。”吕氏眼看着沈明汮被糟蹋成这个样子,泣不成声,“沈序,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沈序停下脚步:“什么怎么办?”
吕氏缓缓站起身,质问道:“汮儿原本是多么神采卓然的一个人,被害成这个样子,又沦为街头巷尾的笑柄,你不打算为他讨回公道吗?”
沈序不耐烦道:“安阳泽是永康侯府的公子,我能拿他怎么办?”
“安阳泽是永康侯府的人不假,可汮儿也是定远侯府的大公子,你若真心想为他讨回公道不是没有办法,可你为何不去做?”
沈序拂袖,声音冷厉却隐含着几分心虚:“安家是景王的母族,我只是个四品官,如何敢得罪?”
吕氏撑着瘦弱的身躯,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冷笑道:“你还想瞒着我吗?我和你多年夫妻,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若非安家许了你足够的好处,你怎么会吃这个哑巴亏?”
沈序被戳中了心思,色厉内荏道:“胡说八道,我看你是病糊涂了。来人,还不快将夫人扶回去,不准她再出来!”
言罢,就拂袖而去。
吕氏扯着他的袖子,声嘶力竭道:“你这个杀千刀的,有你这么做父亲的吗?为了一个户部尚书,你眼睁睁看着汮儿受这种侮辱!你怎么能那么自私,那么冷酷无情……”
说着说着,她眼泪流淌下来,不断捶打着沈序。
沈妗猛然回头盯着沈序:“父亲,母亲说的是真的吗?”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沈序抽回袖子,将吕氏推倒在地:“我这也是为二房好。若是事情闹大了,咱们不一定能讨回公道,还不如暂时妥协。不答应永康侯的条件,我就永远是个四品官,答应了永康侯的条件,我不但会成为正二品大员,还能成为景王的人,得到的好处是数不尽的。
就是以后汮儿步入仕途,也更为顺利。如今妗儿的名声毁了,不好嫁入高门,若我成了户部尚书,妗儿就能嫁个好人家了,这不也是你想看到的吗?”
吕氏“呸”了一声:“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分明是为了自己。寡廉鲜耻、狼心狗肺,我真后悔当初嫁给你!”
沈序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讥笑道:“你若是想自请下堂,我也不介意给你一纸休书。反正你的名声已经完了,没了你也对二房对沈家造不成什么影响!”
吕氏只是在气头上,随口一说,没想到沈序真的要休了她。
她从地上爬起来又要去打他,沈序侧身躲过,大骂道:“泼妇,泼妇!”
吕氏站立不稳,若非是沈妗扶着早就倒下了。
她尖声道:“我泼妇,我泼妇?还不都是被你逼迫的?你如此恬不知耻,怎配在朝为官?我从前只听过卖女儿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卖儿子的。好啊,你可真好,我算是开了眼界了!”
被吕氏指着鼻子骂,沈序脸上挂不住,原本对沈明汮的那点愧疚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妗劝道:“母亲,您别和父亲吵了,让外人听见了看笑话。”
“笑话?沈家二房不早就成了笑话了吗?现在又多了个卖子求荣,他都不怕被人戳脊梁骨,你怕什么?”
沈妗这么说,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若沈明汮受一次苦能换来沈序升官和她家入高门,也不算太亏。若是沈序投靠了景王,说不定她还能嫁给景王做侧妃。
将来景王登上皇位,她起码能做个高位嫔妃,若是斗死了皇后,说不定她就能成为继后,她的儿子便是太子。届时沈妤和沈明洹还不是要跪在她脚下?
但是这话她不敢和吕氏说,免得吕氏又受刺激。
沈序冷笑:“能爬上高位的人,即便有人指指点点,也只敢在私下里说,实际上谁不是争先恐后的巴结?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压下去,他们能记住的只有我是朝中二品大员。”
“你,你——”吕氏被他的厚颜无耻震撼了。
沈序不再理会她,抬脚出了房门。
吕氏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沈妗抱着吕氏大喊道:“快去请大夫!”
苏叶脚步轻快的进了青玉阁,喜形于色道:“姑娘,您不知道,二房可热闹了。”
沈妤坐在棋盘前,阳光透过窗子洒落下来,她的脸色更加莹白如玉。
“哦,看来二婶什么都知道了?”
沈明洹笑道:“这下二叔和二婶可是反目成仇了。”
沈妤落下一子,轻轻一笑:“他们夫妻反目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吕氏何时一命归西。”
沈妤语气很柔软,可是一字字尽显冷酷。
她的目标从未变过,她要的是吕氏的命!
紫菀呆怔了一瞬,叹道:“我以前只知道二老爷自私了些,没曾想他……”如此寡廉鲜耻,“就连亲生儿子也可以用作利益交换的筹码。”
沈妤长长的眼睫闪动,掩盖不住眸中的讽刺:“二叔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沈明洹执着棋子思考:“可是让二叔做上二品大员的位置,不是便宜了他吗?”
沈妤将他偷偷藏起的黑子拿出来,笑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好心的人吗?”